第24节

  覆盖后,再挑水来点,如果土太干,芽儿很难钻出来。
  家里种的土豆不是很多,一天半就干完了。
  种完土豆就要开始翻菜地,再过半个月,很多菜种可以撒下去了。田里还是稻草的根,需要用牛犁地。
  这几天男女分工,红梅和方荷花翻菜地,苏保国带着三个儿子犁田翻地挖沟。
  正月一过,家家户户都忙了起来,又开始了新一年的播种。
  农民们期盼着今年的收成更好,农作物价钱更高,攒更多的钱,就可以娶媳嫁女买电视机了。
  二月一日,苏醒不用去砖厂,他带着红梅去云桥镇,要照结婚照。
  两人大清早在家洗了头,然后都穿上了结婚时的那套衣服。在照相馆老板的指导下,两人并排靠紧坐着,红梅的头稍微偏向苏醒,留下了甜甜的笑容。
  付了钱,两人在街上逛一逛。
  “苏醒,咱俩明天就去省里吧,长城塑料厂和棉毛厂在一起,咱们去了多进些货。”
  苏醒已经考虑过这事了,问:“你想坐火车还是坐汽车?听说坐火车去省城要便宜一些,票价一块五,五个半小时到。坐汽车要两块五,但是坐汽车速度快一些,四个小时到。”
  红梅寻思一阵子,说:“要不……还是坐火车吧,去了省里要进货,肯定要花不少时间,一天往返根本做不到,反正要花两天时间。”
  “好,我还没坐过火车呢,也没去过省里。”苏醒憨笑着说。
  红梅也跟着发笑,“我也没坐过火车,没去过省里,正好去感受一下。”
  “好嘞,咱俩要去见见世面喽!”
  苏醒骑上自行车,红梅坐在后面,双手搂着他的腰。
  “搂紧点,前面是下坡路,我带你兜风!”
  第三十五章
  夜里, 红梅从木匣子里翻出八十一块两毛钱,但这些钱怕是进不了多少货。
  想到还要坐车和吃饭, 住一晚肯定也要花不少钱。好不容易进一趟省城,如果进货少就太不划算了,她有些着急。
  苏醒前天领了三十块工资,上交给他妈二十五块, 只攒下五块。之前他身上还有五块零花,总共就十块钱, 全给了红梅。
  红梅捏着这九十多块钱,再算算两个人坐车、吃饭和住宿的钱,怎么想着都不划算。
  “要不……就去镇上拿货吧,贵是贵一点, 但不用坐车和住宿……”
  红梅话未说完,苏醒伸手捂住她的嘴, 亲了亲她的额头, 小声道:“你先别急, 我去试着借一点。”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苏醒才回来,他从二婶那儿借来三十, 从三婶那儿借来二十,从苏昌盛那儿借来五十。
  当然, 这也不是白借的,他答应进货回来给两个婶子送袜子。等货卖了,手上有了现钱,马上就还。苏昌盛笑着说什么都不要, 只要小两口进货顺利就行。
  红梅赶紧拿出纸笔记上账。
  “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老大、红梅,你们还没睡吧?”方荷花的声音。
  苏醒过来开门,“妈,你还没睡呢。”
  “你刚才跑出去是不是问两个婶子借钱?”
  苏醒抓耳挠腮的,“还真是啥都瞒不住妈。”
  方荷花把钱往苏醒手上一放,“你知道问两个婶子借钱,却不问你妈一声,把妈当外人?”
  “妈,瞧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所以没跟你说。”
  “等卖货有了现钱立马还我。”方荷花把钱往大儿子手里一放,她说话语气听似生气,脸上却还带着几分笑。
  然后她又看向红梅,嘱咐道:“明天出门要注意安全,千万别让老大在外惹事。”
  红梅点头,“我记着了,妈放心吧。”
  苏醒露出不服气的表情,“我啥时候惹事了,妈别这么说,我最近连蚊子都没敢打一只。”
  “嗯,有红梅跟着我倒是放心不少。”方荷花出去了。
  红梅数了数钱,婆婆可是借给他们三十五块呢!自己的钱加上借的钱,就有两百二十六块二了,这些钱应该能进不少货了。
  第二天,天还黑着,小两口就爬起床,炒些剩饭吃,还煮几个鸡蛋准备带路上吃。忙完这些,他们俩一人背上小帆布包一人肩上挂着绿色军用水壶,出门了。
  先是推着板车到火车站,再把板车锁在车站去买火车票。
  买好票还有二十分钟火车才进站,这才刚进二月,站在那儿等着还是有些冷的。他们俩兴奋地等着,丝毫不觉得冷,看到拉煤的火车从这儿通过都高兴得手舞足蹈。
  绿皮火车终于到了,检票后两人开心地上车,找到自己的座位。没想到座位对面坐着两个年轻小伙子,总是盯着红梅看,红梅皱眉,然后一心看着车外的风景。
  苏醒见那两个小伙子只敢看红梅,但不敢说什么调、戏的话,更不敢动手动脚,他觉得这也没理由找人家麻烦,就随人家去。
  昨夜他妈还提醒他出门在外不要惹事,他就忍忍。有了上回坐车打人的经历,这回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能再鲁莽了。
  可那两个小伙子一直瞧着,苏醒看着实在难受,就去另一排找一对老夫妻换座位。
  那位老夫妻面容和蔼,笑眯眯地换了。
  红梅和苏醒松了一口气,因为现在对面坐的是一对中年姐妹,而且她们都闭着眼睛休息。
  他们小两口一会儿看看窗外的风景,一会儿吃着从家带的鸡蛋,再喝几口水,简直爽歪歪。
  到了中午,两人都有些困了,打起瞌睡来。毕竟昨晚睡得晚,早上不到五点就起了床,不困才怪。
  红梅比较警觉,生怕坐过了站,她一会儿睁眼一会闭眼迷迷糊糊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瞌睡后突然清醒了许多。
  她不经意摸了摸小帆布包,直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她心一颤,赶紧打开帆布包一看,钱没了!
  她慌慌张张地推醒苏醒,“你别睡了,钱没了!钱被人偷了!”
  苏醒一惊,打开红梅的帆布包一看,侧面有个刀口,原来是包被人划了,火车上竟然有贼!
  苏醒恼了,站起来大声喊道:“谁偷了我们的钱!”
  红梅拽了拽他,“贼还会主动告诉你吗,你喊也没用。”
  苏醒觉得贼肯定会露破绽,比如脸红或紧张什么的。他捏了捏红梅的手,安抚她。
  但他仍然喊着,“不站出来是吧?那我叫列车员过来一个个搜!”
  车上的人开始躁动起来,都看看自己是否丢了钱。
  一个女列车员听到动静过来了,她很抱歉地说:“这节车厢这么多人,我总不能一个个搜身吧,这不太合适。”
  “可是有贼划破了我们的包,你帮忙搜一搜谁身上有小刀总行吧?”苏醒一边说一边前后扫视着车上的人,试图通过大家的表情找出划包的小偷。
  女列车员摇头说不行,车上带刀片或水果刀的混混多着呢,她可不想惹事,还说:“谁叫你们自己不小心,身上带着钱也不知道搂在怀里,还打瞌睡,这钱不丢才怪呢。”
  他们小两口没出过远门,没有经验,所以让红梅坐在了挨过道的座位上,还把帆布包挂在了靠外的肩膀上。
  红梅寻思着大家都是坐火车出门办事或回家以及走亲戚的,压根没想到车上竟然有贼。
  接着车上很多人都说最近小偷越来越猖狂,火车上有,汽车上也有,走在街上都有人不小心被掏了口袋。
  红梅急得哭了起来,对女列车员说:“这些钱有一大半都是我们借来的,这叫我们怎么还啊,您行行好,帮忙搜一搜各自的包或口袋不行吗?”
  女列车员也觉得小两口亏得慌,可她从来没为乘客做过这事,平时火车上丢钱的人不少,找不到也只能哭了。
  女列车员叹了叹气,“这上上下下都过了好几站,谁知道小偷有没有下车,搜也没用的,你们还是自认倒霉吧。”
  苏醒越来越觉得之前坐他们对面的那两个小伙子有嫌疑,一是他们脸色明显不对,透着几分紧张,二是苏醒突然想起他打瞌睡时,这两个小伙子先后从红梅身边走过,貌似是去上厕所。
  “要不,您就搜那边几位男的吧,他们几个都从我爱人身边走过。”苏醒对女列车员说。
  女列车员朝两个小伙子那里瞧了瞧,那两个小伙子脸色变得更不自然了。
  “要不我去找乘警过来吧,车上只有两位乘警,在最中间的那间车厢。”女列车员说。
  “车上有警察你不早说!”苏醒嚷道。
  女列车员理亏,赶紧找乘警去。
  红梅心安了一些,火车上竟然有警察,小偷一定能抓出来吧。
  巧的是,广播里说马上要到站了,那两个小伙子慌忙起身要去前面等着下车。他们买的是省城站,根本不是这个站,但怕乘警过来搜,他们当然是见站停就想逃。
  苏醒赶紧走过来,一手扯住一人,两个小伙子都被扯住走不动了。
  这两个小伙子应该不是头一次作案,他们俩同时从口袋里掏出小刀。
  苏醒见势身子一闪,他们一定是小偷没错了,否则他们不会掏刀子。
  苏醒手背上的疤可不是白留的,他迅速躲过刀子,然后两手猛地用力,将两个小贼胳膊往后一拧,小刀都掉落在地。
  苏醒迅速出拳,一拳一个。一个被揍倒在地,一个被揍得倒在座位上。
  苏醒接着用脚又踢又踩,“混账,敢偷你爷的钱,我要踩爆你们的胆!”
  苏醒出连环腿,踢得那两个小伙子根本没机会爬起来。
  但他脚下有分寸,没朝要害处踢,也没使狠劲。
  红梅慌了,催道:“别只知道打人,把钱搜出来呀!”
  苏醒一愣,对呀,钱还没搜出来呢。
  他伸手往其中一人口袋里掏,还真掏准了,掏出红梅缝的那个红色小钱包!
  他把红色小钱包递给了红梅,说:“你点点,看数目对不对。”
  “混球!叫你们偷钱!叫你们拿刀划包!龟孙子!”苏醒边踢边骂,“他奶奶的,有手有脚的不去干活,就想着偷别人的,真是长了肥胆!你爷爷我要踢爆你们的胆!”
  红梅哪里有空数钱,见苏醒踢个没完,她赶紧把钱收好,用力拉着他,“别踢了,把人踢坏了警察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偷钱我还不能打?警察来了也得讲理吧。”苏醒说着还要踢其中一人的脑袋,但抬腿之时他又定住了。
  他一直把着分寸没乱来,他知道自己现在是有老婆的人,可不能只顾发泄情绪。虽然两个小偷惹恼了他,但他还是收敛住了。
  其中一个小贼动弹了一下,看似想爬起来逃跑。苏醒气得又抬腿,其实只不过是作势吓唬吓唬那个小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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