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无悔，无疚
“这煞气，在他手中的亡魂可能多达上千了。而且，他残留的怨魂味道极重，可能离他大展杀戮并不遥远。”
中年女子心中自语，就是因为她在齐晨身上闻到强烈的煞气，所以她才命黑衣女子急速离去。
在她的眼中，齐晨好比一尊噬杀邪魔，堆积起来的煞气几乎冲天。
她不知对方前来的目的是什么，但这种人无异是一个天大的麻烦，尤其他的境界不低，更是一个极大的祸患。
“你来这里是因何缘故！若想寻找一个庇护之地来逃避因你大展杀戮而寻你的杀劫，那我可以告诉你，逸云海绝对不是一个姑息邪魔的地方，也妄想藏身于此来避劫！”中年女子低喝道。
数息后，一道道身影站立在青砖墙上，统统将气机锁定在齐晨身上。他们手中皆持着木杖，天地之力不断被其吸入，同时凝聚出凌厉攻势。
“怎么回事？！”一个独眼鹰钩鼻的中年壮汉气机锁定齐晨的同时，向中年女子问道。
“我感应到，他的身上有浓烈的煞气以及死去不久的怨魂残念。尽管血腥味不重，但我也判断就在不久前，他应该屠戮了上千生灵，而这种生灵就是人类！”中年女子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
“刚才，小京仪押着他前来，应该是登记。但我怎能放这等邪魔进入逸云海中，里面实力低弱的学生数千之多，万一出事了，我们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所以便有了这一幕。不过，他今天也注定走不出这里！”
她话落一瞬，一个涂抹红色眼影的男子从齐晨的背后牵无声息地走出，双指夹着一根细若毛发的黑针，扎向齐晨的颈部！
“针这样东西，已经夺过我一次性命了。它再不能，也不会再次得逞了！”齐晨嘴中带着一股血腥味开口时，左手成肘，撞在了男子的胸膛上。后者顿时如炮弹一样飞出，砸落至地面上。
出奇的是，男子除了灰头灰脸，略显狼狈外，就没有出现较大的伤势。连他本人也感到难以置信，立即回到已经站立着十六道人影的青砖墙下，检查自己的伤势。
“他来了，你从我的记忆中或多或少也应该知道，他就是那个能救你妹妹的人。”游雨珊传音给齐晨。
齐晨点头，看着前来的第十八个人，那是一个老者。
与其说是老者，只不过是他的胡须和头发一片雪白，以及脸上出现的一条浅浅皱纹而已。他的腰背如青壮年一样挺直，身形高大，全身血肉饱满，没有因气血衰弱出现的枯萎干瘪。
他的眼睛乌黑亮丽，在抬头望向齐晨的一刹却有星辰在其中幻灭，震人心神。
对方的模样与齐晨在游雨珊的记忆中所见到的重叠在一起，没有太大改变。
在游雨珊的记忆中，十一岁的她在反杀一个贪婪她无意间亮出储物袋的歹徒后，回头发现一个老者一直在背后凝视着她。
在对望一瞬，老者的眼睛出现星辰幻灭，令她只能呆呆地站着，无法动弹。
随后，老者弯下了腰，摸了摸女孩的头说出这么一番话。
“你是那个家伙的孩子啊，但你的血脉不纯，应该是他遗失在外的血脉了。我跟他孽缘渊远，也不想踏入他的领地中，索性就将因果了结在你的身上吧。跟我走好吗，老头子我能让你处在一个好的环境，无需再活在整天被虎视眈眈的环境中。”
十一岁的游雨珊虽然被老者的强大惊住，但倔强的像一头牛似的，不管老者怎么说她都没有答应。
迫于无奈，老者只好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铜铃，撕下了衣服的一角将其包住，轻轻划破女孩的指头，挤出一滴鲜血，滴在布条上。
“若是你遇到麻烦了，就将它解开，摇动铜铃。我就会来了。”将由布条包裹住的铜铃塞进女孩的手中，老者就离去了。
很久之后，游雨珊根据老者的相貌查到了对方正是逸云海的院长。但后来无论是计划逃离杀手组织还是算计兽魂族的百兽魂球，她始终只是将其当做最后的底牌，并没有第一时间动用。在幕国时，也因为欲要将齐晨收为己有的黑衣青年布下的一层封锁，无法激活。
一直以来，她其实也不想去触碰统领。
皆因她知道，这个老者所说的孽缘是与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噬魂师父亲所结。有关对方的一切，她下意识地抵制乃至厌恶痛恨。
但如今，她了延续齐晨生的希望，主动提出前来此地。
在老者的注视下，齐晨即便已经为皇境一重天的境界，更是将秘法施展，使玄斗破天功发挥至他的极限，也还是感到一股不可违逆的威压笼罩着他。
此刻，他如同一个月前，在盘龙大演武上面对着大长老一样，心中也升起一股无力感。
这份威压点到即止，没有过多施加。
齐晨松开了手，放开了所挟持的女子，缓缓降落在地面上，拱手弯腰，作出晚辈姿态向着老者行礼：“刚才之事，实属无奈之举，还望前辈海涵。”
“莫非，你身上那股浓郁到快要溢出的煞气也是无奈之举吗！？在你手中总共折了多少人命！”中年女子冷声喝道。
她话落后，不少人施展其独特手段，看向齐晨。发现其身上的确堆积了不少的煞气与戾气。
而且，他们都知道这是对方隐藏起来的缘故，一旦完全宣泄出来，那么定然天变。
齐晨再次开口，以每个人都能清晰听到的声音道出，字句的内容正是回答中年女子的问题。
“若从我踏出盘龙城开始记起，颛城中，我利用王境傀儡以及刚刚习得的阴阳逆生，总共杀了一百八十七人。”
在开口的同时，他迈出缓慢的步伐，一步步走向显然是众人之首的老者。
“在邬国的红枫林中，我间接杀了三人。”齐晨越过黑衣女子一瞬，爆发出一股惊天煞气，天地温度骤然下降。于灰蒙蒙的煞气中，他紫色的长发飘扬，眼中涣散的紫红重聚，如从杀戮中走出的魔神一样。
在场除了老者外的十余人皆想出击拦截齐晨，可发现天地之力他们无法摄取半点。他们也明白，这是老者让他们无须出手。
在骇人的煞气中，齐晨继续迈步走出。“在兽魂族中，我也算计了一人，令他身死。”
“至于回到幕国后，于云迦城中，我更是彻底释放自己一早便存在的怨气，任由经过一桩桩事情后发酵城浓郁之极的戾气支配，大行杀伐之事。刚刚脱困，我就灭杀了一百余斗者。然后，再次灭杀两千有余。”此时，他也走到了老者身前的两尺外，目光直视其不断有星辰幻灭的双眸。
“那位前辈说得没错，不计缘由，我就是一个漠视生灵，凶残噬杀的邪魔。我也不想为自己做出的事情多做辩解。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灭杀两千条生命后，我还是觉得无悔于心！”话落的一瞬，他将煞气敛入体内，四周的温度开始回复正常。
接下来的一幕，齐晨的举止令不少皆是惊疑无限。
他双腿弯曲，噗通一声地跪在地上，将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我此行前来，仅是想让你救救我的妹妹，并非想冒犯，也并没有他意。”
“你说，你杀戮了两千余斗者仍无悔于心？！”老者淡淡开口，没有多少情绪酝酿于其中。
“无悔，无疚！”齐晨没有将头抬起，开口说道。
老者眸子中的星辰幻灭停止下来，将手扣在齐晨的肩膀上，将其提起，“那就跟我来吧。”
齐晨重新抬头与老者对望时，眼中出现了止不住的震惊。一股力量正在取替混沌斗气的作用，为他镇压五行崩。而这股力量的来源正是老者扣在他肩膀上的手臂。
“院长！请三思！将这样一个邪魔带入逸云海中，你就不怕会祸及学生吗？我知道您老人家早已经成为紫源大法师，造化参天。但我觉得他只是一个先锋，恐怕后来会有大批的邪魔以其为接头，攻进逸云海啊。”中年女子见老者想要带齐晨进入逸云海，立即阻止。
在此地，她因为特殊体质，对煞气怨气之类阴暗气息特别敏感，觉得齐晨绝非善哉。
“念慈，你有这个想象力，倒不如去开创几式法术。”老者对中年女子报以一个微笑后，另一只手向抱着婴儿的游雨珊一招，后者的身子顿时不受控制地凌空而起，与齐晨一样随其跨过了高高的青砖墙，进入其内的建筑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