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还没完了
“叮”地一声脆响，落在了六花等人的心头，顿时他们的面上没有了血色。
隋天阳看着已成一地碎渣的晶体，转身离去，再没有打压逸云海众人的意思。
他明白，逸云海的冲冠之路就在这一轮被他断了！
隋天阳转过身后，看了一眼齐晨，在长矛崩碎晶体那一瞬，对方就停止了重复那四字。
此时，他散出的粉粒效用时间应该过得七七八八，齐晨也应该有能力站起了。
令齐晨在众人面前显得滑稽不已的粉粒是他隋天阳的杀手锏之一，是他与龙魂彻底相融后才能施展的绝技。
粉粒的性质属于毒素的一种，能干扰神魂或是精神力，令吸入之人在一定的时间中难以自如地操控身体，包括体内的斗气、魔力等等。
隋天阳在齐晨的身边驻足，声音依旧淡然，“结束了，你们逸云海的三连冠希望。这并不是说你们逸云海真的那么不堪。下一届，我无法再参与，而你还有一次的机会。相信那时的尘陆学院再也无法与你们较劲。”
突然，隋天阳的眉头一皱，伸出一手，向着尘陆方向隔空一抓。一个吸收了天地元素而形成的蓝色龙爪瞬间出现，抓住了数十根刺向尘陆晶体的冰枪，将其一把捏碎。
随后，他看着将脸埋在地面的齐晨说道：“事到如今，还要做这些无用之举吗。被淘汰的你们如今再出手，可是要领受惩罚扣分。莫非你们连第二的位置都不想要了吗！？”
隋天阳在吐出这句话之后，神色便露出诧异。
他先是回头，看着逸云海方那已经变为一地碎渣的晶体。
随后，他又看了主副评审们，他那俊逸的神色中出现一抹紧张。
这抹紧张在曦元学院主评审站出后，以宣布的口吻开口间才消散。
“我能保证自己轰碎的绝不是假象，就是晶体。”隋天阳内心暗道。
期间，曦元学院主评审的宣判也终于整句落下。“黄山学院的晶体破碎，全员当即淘汰。根据耗时，尘陆共加分三十。”
听到加分三十后，隋天阳心中虽然也暗暗振奋一番，但他始终觉得主评审的那一句话中有点不妥。
“淘汰的是，黄山学院？！”半晌后，隋天阳才反应过来。
在隋天阳无以复加的震惊中，齐晨抬起了他那张煞白得吓人的脸庞，强行挤出一抹微笑，“因为，我赶上了嘛。”
齐晨苍白的笑脸令隋天阳的震惊放大到失神的地步，期间，成百上千支的冰枪瞬间从尘陆学院的前方出现，目标直指着晶体。
“天阳，醒醒！”在出手化解冰枪的同时，隋天阳的队友们大声喊道，拉回了失神的隋天阳。
震惊未散的他在转身一刻，看到了终于站起来的齐晨，以及其之前倒下的地方。
那里并非平坦的地面，而是有一条深坑。
深坑中，竟是鲜红的液体。其腥味，令隋天阳当即知晓这是血液！
心中对齐晨的认知发生巨大变化之际，隋天阳没有久留，冲向尘陆，参与防御。
不仅是隋天阳，当看到那深坑中的血液时，在场之人瞬间颠覆了对齐晨的认知。
之前认为齐晨滑稽至极的人，大多都心生震惊乃至震撼。
“这个家伙，可有把自己当做是人来看待。他，他竟然放空了自己体内的血液，而且不只是一次！”胡须男子许厚才此刻在露出了见到阙德创造的法杖时才有的震撼神情，而这次是献给齐晨的。
曦元学院的院长点了点头，“可能他也真的没有将自己当做是人来看待吧。将血液反复放空，以这种对自己残忍至极的方式排走那些令自己肢体无法协调的粉粒，他几乎在知晓后就没有犹豫地做了。原来他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能下死手。逸云海出疯子还真的是一个传统啊。”
骑牛的抱婴青年摆摆手，“得了得了，看你们两个曦元的家伙这么说，还不是羡慕逸云海拥有此子？与其说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倒不如说他有一份强烈的责任心，清楚自己是逸云海的底牌。”
“要做什么，该做什么，他都一清二楚，并付出了实质的行动。特别是他的资质也是上等，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可以倾力培养也可以绝对信任的人才。只要你不负他，他就决不弃你。翰雨的老头，你似乎跟他相熟，要不说服他来我峥露。只要他肯答应，我向他保证倾尽我峥露之力为崇谷续命。”言下之意，他看出了齐晨与崇谷的关系不浅，想要利用这点令齐晨归附他们峥露学院。
翰雨学院学院噗嗤一声笑出，“得了吧，按你的意思我不利用这层关系去让齐晨他加入我翰雨，反而劝他加入你峥露？放弃这个话题吧，你我都知他的心已经属于逸云海了，不可能改变了。继续看下去吧，刚才的只是揭幕，接下来才是正戏。”
隋天阳回到尘陆一边，齐晨在搀扶下也归到逸云海一方后，这轮攻防战即便没有评审们宣布暂停，可也没有再激起火花，陷入了死寂。
已经恢复魔力的杨锋也保持这份默契，既没有出手，也没有出言。
员木森咬着自己的下唇，食指指尖上凝聚一条五尺长的纤细冰柱，插入盛满了齐晨鲜血的深坑中。
直到四尺，冰柱才到了底，令见到此幕之人，皆是再次将视线转移至被张弦搀扶着才勉强没有倒地的齐晨。
站在齐晨身边的六花，可爱动人的脸上再次梨花带雨，哭红的眼睛让人心怜。
“别哭了六花，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女生哭起来不好看吗。”脸色仍旧苍白的齐晨安慰道。只是他那煞白的脸色以及有气无力的声音，没有太多让人信服的力量。
六花闻言，立即如小鸡啄米般不断点头，同时用双手不断抹去从眼眶中流出的滚烫泪珠。她一边抹去自己的眼泪，一边哽咽，重复“对不起”三字。
六花之外的五人，即便没有说出，脸上也挂着强烈的歉意以及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悲愤。
过了很久，搀扶着齐晨的张弦声音嘶哑道：“齐晨，要不我们就放弃这一轮，好吗。”
这句似乎掷地有声，立即让其他人同时望向张弦。犹豫在除了齐晨外的人眼中闪过后，纷纷点头同意。
见齐晨目中出现茫然和慌乱，张弦于心不忍地继续说道：“齐晨，真的已经行了。在此届六院际会，你绝对没有愧对于逸云海，因为你才能将分差一直咬住，直至反超。有了你，我们才没有丢失失望。我知道我们刚才的表现都严重拖了你的后腿，但我们的能力就是如此。不如我们都放弃这一轮吧，反正在团队混战中，我们都还有冲冠的希望。”
话落，六花双手握住齐晨仍显得苍白的左手，以哀求般的语气劝道：“副队长，放弃这轮吧。我知道我们的不争气给你带来了无比大的伤痛，只要放弃就无需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回想起齐晨为他们吸收了龙息，将自己弄得体无完肤。在之后又再排空其体内的血液，只为将晶体掉包，无尽的愧疚感在六花的内心作祟，令她已经红肿的眼睛再次涌出泪水，滴落在齐晨的手上。
在齐晨为逸云海众人都升起放弃，而感到慌乱无助之际，曲筱娟伸出双手，捧起齐晨那慢慢恢复血色的脸，如六花那样以哀求的语气劝说道：“齐晨，算曲学姐求你了好吗，放弃吧。只要有点良知的人都无法忍受着你不断自残身体来捍卫我们的尊严，但有些东西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你若坚持的话，待隋天阳再次袭来，我们还是一样在那龙威下无法动弹身体，莫非你还要以这种方式保住水晶吗？”
曲筱娟眼中湿润，声音颤抖中重复道：“学姐求你了，放弃此轮好吗。”
见黄峯带着愧色上前，似要如六花他们一样劝说自己，齐晨咬破嘴唇间用力抽走六花所握住的手，也从张弦的搀扶中挣扎出来，露出讥讽道：“你们这群废物，想怎样就怎样好了。反正由始至终，我都没有指望你们这群废物能替我减轻半点负担！”
当看到逸云海众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时，齐晨脸上讥讽更盛，“你们张口闭口就要我放弃，这是你们这些垃圾才会有的想法。你以为我真的这么执着于此届六院际会吗！？我要的就是与杨锋还有隋天阳这样的天选之子的对决，战胜他们的话，我的名气必定大噪，远超这场的六院际会所谓的三连冠意义！对于你们这些该死的拖油瓶，我早就忍不住要痛下杀手了！”
说罢，那压抑了一年多的煞气重新出现，没有丝毫消逝之意。反而如同龟缩在齐晨体内发酵，此刻远比齐晨初到逸云海时更盛。
灰蒙蒙中带着令人恐惧的杀意和暴戾的灰气在齐晨四周不断回旋，化作一个惊天动地的煞气龙卷，令此方天地的温度缓缓下降。
“这煞气的形成，死在他手中的人应该不下一千了吧。”曦元学院院长眼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这逸云海也还是每隔一段时间都得跑出这样的人来啊。”
六院际会开始以来，起码八成时间将目光放在齐晨身上的黄山学院桦颛，看着从齐晨体内不断汹涌而出的煞气，内心滴血，眼中泛起一丝怨毒，“小子，如果你还像以前那样愚笨的话，那么半个月后你必定会出现在幕国内，四大家族将会设下盛宴招呼你！”
正当每个人对逸云海疑似发生内讧而面面相觑之际，员木森顶着煞气的震慑，毅然走近齐晨身边，猛地拎住齐晨的衣领沉声道：“六花，用你的通明心诀给我瞧瞧，我们的主心骨此刻是否在装神弄鬼！”
闻言，六花止住了呆滞，点头后又连忙拼命甩头，“副队长他在说谎，那些话压根不是他的本意。”
员木森咧嘴一笑，“那就行！”
他在齐晨的愕然中，用头狠狠地撞在其脸上。
撞击的结果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主动的员木森因为肉身比齐晨弱上一大截，额头破损，鲜血流了一脸，让他的阴柔外表看上去多了几分狰狞。
可这一撞，将齐晨撞蒙，也令他将煞气不觉间敛入体内。
员木森一改之前的洁癖，任由鲜血滴在自己洁白的衣衫上，没有理会。
他的眼睛死死地与齐晨对视，语气咄咄逼人道：“小子，你以为你谁啊，你他丫的给我放尊重一点！”
“这片大陆虽然始终实力为尊，但也有人情世故存在。即便你晋级飞快，只用两年就从浅紫源法士晋升到绿源法师。但这里每一个人的资历都比你高，就连最小的六花也在逸云海呆了七个年头。”
“在这里，你就是一个绝绝对对的小辈，都应该喊我们作学长学姐！而不是在那里以阴阳怪气的论调，表达你的意见！你要是耳朵没聋，智商也能理解我的意思的话，就立即给我点头！”
脸色恢复到原来的齐晨见到发怒的员木森一惊，下意识地点头。
满意的神色在员木森那被血染得狰狞的脸上闪过，但他也没有打算就此作罢，将尚未宣泄完毕的怒气转个出口，率先对准了张弦。“你们纪检队不是逸云海的第一道防线吗，作为副队长之一的你怎么就第一个开口让你的学弟放弃！”
未待张弦开口，员木森再次转移怒气宣泄的出口，这一次对准了六花，“从资历上讲，你也是这个家伙的学姐。见学弟这么拼命，你反而劝他退下，像什么样子！”
最后，他看向曲筱娟说道：“你最为糊涂，你跟我都是逸云海中除了老师那些老头外资历最老的人，难得能在逸云海这个青黄不接的局面挺身而出，你居然也想出放弃的念头，简直可耻可笑！”
话落后，员木森没有再看向逸云海众人，将目光放在尘陆学院身上，一只手按在齐晨的脑袋上，“如今上三院的院长们都来了，可谓整个法士界都关注着这场六院际会。刚才我们在隋天阳身上吃下这么大的亏，丢了那么大的面子，别以为待这届六院际会过去就会揭过。这会成为我们身上的一个烙印，被尘陆学院以及隋天阳曾经狠狠碾压过的烙印！我可丢不起这个人。你们的学弟，这个臭屁得不得了的家伙，也不想你们丢这个人。都是作为他学长学姐的你们，还想要放弃吗！”
员木森的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符都深深地扎入逸云海众人的心中，激荡他们的心境。
而员木森的话语也画上了休止符，按住齐晨脑袋的手施力，重重地压了一下后向前踏出一步，挡在了齐晨的身前。
在员木森之后，张弦迈出步伐，也是伸出温暖的大手往齐晨的脑袋上按了一下，与员木森并肩而立，亦挡在齐晨身前。
之前没有开口说话的张京仪踏步前行，踮起脚尖，伸手拨乱齐晨的长发，也与员木森和张弦一样挡在齐晨身前。
随后六花、曲筱娟以及黄峯都伸手摸了摸齐晨垂下的脑袋，一同站在他的身前。
如同白昼的天色下，逸云海六人都是拉出了长长的影子，将齐晨笼罩其中。
在逸云海众人的影子下，齐晨并不觉得黑暗，觉得自己如置身于烈阳下的树荫一样，无需再在烈日下暴晒，于树荫中乘凉。
他在抬起头中，发现这树荫变了，宛若一道城墙拉出的影子，保护着他不受外来的伤害。
齐晨鼻子酸楚，极力压抑着眼中的泪珠没有涌出。他重重地拍了几下脑袋，自责道：“自以为是这个老毛病又犯了啊。”
他伸出双手，搭在员木森与张弦的肩膀上，颤声道：“学长学姐，能给我这个学弟留个位置吗？”
背对着齐晨的张弦与员木森会心一笑，异口同声道：“当然了，难不成你还想要累死学长学姐们啊！”
话落间，逸云海六人很有默契地挪开空间，在张弦与员木森之间留下了一个空隙。
齐晨微微一笑中，踏步挤进这空隙中，成为这一排人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