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第二冲突
“雨珊，在这件事上，你很难劝下我的。”齐晨突然间松口了雨珊的吻，眼中的沦陷之意正在散去。
雨珊露出惊讶时，同时咬着牙说道：“你说你要回去幕国，救回你那兄长和堂弟，那珑珑和我呢？君室都无法抵抗四家联军的獠牙，就算让你真的达到了皇境巅峰，回去又能掀起怎样的变化！”
她的双手松开齐晨之余，也从对方的怀中挣开。“齐晨，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也知不知道你实在太贪心了！”
“你没有觉得吗，你本应在幕国的灵道上就要死了，却得到了陆烽银这一个朋友；你本应在颛城时就要被留下了，却又幸免于难，去到了邬国；你本应在第一次夺回邬国小公主就应该结束此事，前往君室换取奖赏，却又跑回红枫林；你本应安然在邬国扎根，也不会有这么多烦恼，却又跑回了幕国。”
“你本应现在捡回了性命，又救回了自己的妹妹，还有一个心中一直牵挂着你的人，也有一个无比安定的居所，你居然还不满意，还要跑回幕国。如果救回了你的兄长和弟弟后，接下来还会出现你第五脉的幸存者呢？你还要去犯险吗！”
“我以为以前就我一个人时，是我一生中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光。可是对你袒露了我的所有，跟你在一起后，我就更担惊受怕。在那六院际会上是这样，现在你说你要会幕国也是这样，你就不能给我安稳吗！”
雨珊这一句话道出了她的所有不满，从开始的提高声调，再到了如同咆哮，最后变为了歇斯底里，都在表露她对齐晨的不满，以及对齐晨的真心关怀。
见齐晨沉默，雨珊再次开口，“别再用什么”你不是因为我傻才喜欢我么”这一点来搪塞我，我在外面的时候屡次遭遇险境，首先想到的是你和珑珑，而你就不能为了我和珑珑真的做出点改变吗！”
“四大家族若是真的攻陷君荣，破开桎梏，那对你不是也是造化吗？！你的天资大可以待变强后回去，不是以这种九死一生的姿态莽撞！我也不是要你成为无血无肉的人，但我真的受够现在的你了。”
齐晨抬头间，看到的是两行清泪从雨珊的眼中滑落。
从对方的记忆中，齐晨就极少看到她流泪的一刻。
她在昏暗酸臭的房间中度过童年时没有，独自游走在大陆上时被歹徒偷袭时没有，在杀手组织中被人背叛时没有。她几乎就没有为自己的遭遇而痛苦落泪过，但现在却是因为他而流下了罕见的泪水。
或许世间也就有他齐晨一人有这个资本或是福气，令面前女子作出落泪这般狼狈的姿态。
但齐晨心中却没有丁点的自豪，只有悔疚。对于雨珊，他一直都几乎充当着索取者这一角色。
他的性命，珑珑的回魂，以及他想要活下去的勇气都是对方赐予的。
而面前，一直是给予者的雨珊却是为他这个只会索取，没有回报的可恶家伙落泪，这是何等荒唐的事情。
齐晨到了现在才知道，雨珊是真的在他身上沦陷了，才会敞开她最为柔弱的一面。或者是说，他成为对方的柔弱的一面。
他用手轻轻地抹去其脸上的泪痕，“我不回了，也醒了。你说得对，我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那可能只是颛桦他们布下的一个局，以生死未卜的小昇昇来引我上钩而已。眼前，你和珑珑才是最重要的存在。就这样安定下来吧，择个日子，我们成亲，生个小家伙陪陪珑珑她吧。”
他的身子前倾，伸手间想要拥抱雨珊，却被她后退一步间抬脚朝他的膝盖上狠踹一脚。“比你那种恶劣的性格更令我恶心的，就是从你口中吐出的谎言。别忘了你我神魂时相融的，而主导的正是我。虽然我不能知晓你脑中所想的细致，却也感受到你那令人恶心至极的欺瞒。恐怕你现在想的是如何偷偷回去幕国吧！”
说罢，她反手一巴掌甩在齐晨的脸上，转身离去。
齐晨向雨珊背影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嘴唇微微颤动，可最终收回了手，也没有说些什么。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无力地瘫坐在石墩上，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他以为雨珊已经做好了他回去幕国的准备，他以为雨珊这一年的离开就是为了变强，于归途中辅助他，他以为雨珊已经接受了他的全部，包括他的蠢劲。
“貌似，我真的像烽银所说那样是一只白眼狼了呢。很多事情都是以自己为中心出发，从未理会过其他人的感受。也总是自以为是，不思进取。我这人可真是坏心肠了呢。”他抬头看着郎朗晴空，喃喃自语道。
一整天下来，齐晨就这样坐在石墩上，抬头望天，见证着庆功宴结束时升空高挂的金阳慢慢西落，夜幕降下。
与此同时，他也在拷问着内心，自省着自己的不足。
当夜幕将逸云海连及他吞噬后，屋舍中出现光亮。随后，小珑珑那奶声奶气的声音也在屋舍中回响。
齐晨像是与石墩融为一体一样，依旧一动不动。
突然，屋舍中传来了小珑珑的哭声，终于令齐晨颤了颤。
“小珑珑在要你，要是没死的话就给我进来。”雨珊的声音随着小珑珑的哭声传出，久坐一天的齐晨终是站起，迈入屋舍中。
可当他进入屋舍时，见到的一幕却不复以往的井井有条，反而各种杂物凌乱摆放着。可他细察之下，当即发现这并非都是杂物。他散出这一天中完全内敛的神魂之力，当即感受到这些杂物的不凡。
“哥哥，哥哥。”小珑珑带着哭腔小跑而来，抱住了齐晨的腿，令其回过神来。
看见小家伙，齐晨还是觉得心中一松，将她轻轻抱入怀中，抹去其眼泪，温柔问道，“怎么了。”
小珑珑拿出那个曾经装满了梅子，如今空空如也的袋子，更多泪珠从她的眼眶中流出，“没有了，没有了。”
齐晨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不哭不哭，哥哥等下给你把它装得满满的。”
在齐晨的安抚下，小珑珑被止住了哭声，张了张嘴间，露出睡意，竟然倒头就睡着了。
齐晨似乎也不是第一次见小家伙如此嗜睡，看了看拿着一卷羊皮卷的雨珊后，跨越了地上的杂物，将小家伙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再走出厅中，齐晨拿起一块令牌，探出神魂细察。不久后，他就知晓这是一件皇境级别的斗灵器。
再观察地上数件散落的物品后，他发现这皆是皇境级别的斗灵器！
齐晨喉结翻滚间，打破了沉默，“你要这么多皇境斗灵器是要怎样。”
“从你身上我感觉不到半点安全感，难不成我还不能准备多一点手段来保证我和珑珑的安危？”雨珊透着冰冷开口，视线没有从手中的羊皮卷上挪开过。
下一息，齐晨的身影融入虚空，出现在雨珊身后。
“滚开！”仿佛感知到齐晨的出现，雨珊怒喝一声中，磅礴的神魂之力涌出，几乎达到了皇境巅峰。
“定！”齐晨口中轻吐间，禁锢虚空之力作用在四方，也令汹涌而至的神魂之力被遏止出暴动。
齐晨轻轻在雨珊背后坐下，将额头靠在对方的后背上，“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这时，禁锢之力逸散，令神魂之力方向不改，撞在他的身上。
当即齐晨便感到一股欲要令他脑袋破裂的巨力在脑海中横冲直撞，当即他的身体狂颤，七窍中同时溢出鲜血。
被齐晨额头顶住的雨珊也感受到对方身上的颤抖，她的牙齿紧咬，握着羊皮卷的双手力道增大，几乎令本身就残破的羊皮卷撕裂。
三息后，她扔下手中的羊皮卷，双目中透出着急转过身去，将齐晨的头放在自己的玉腿上，伸出一直点在齐晨的眉心上，为其安定神魂之海。
见到齐晨脸上的笑意，她的眉头一拧，冷声道：“笑什么！你我神魂相融，你此刻受创我也不好受。”
回应她的是齐晨脸上更盛的笑容，他伸出一手，轻轻地抚摸着其脸庞。
雨珊另一只手微微抬起后，又很快放下，打消了要将齐晨的手拨开的想法。
“无耻。”雨珊抽回手后，对齐晨呵斥道。她知道这正是齐晨欲停息冷战的奸计。
“你也不是明明知道了，还要中计吗。”齐晨乐呵呵道。可下一息他就知道他是难以一直维持着主动，雨珊眼中闪烁寒芒间，伸出两只手，皆是用力拧动他的耳朵。
“要断了，你家相公的耳朵要断了。”齐晨吃痛道。
最后，雨珊还是放过了齐晨，后者也爬起身来盘坐，四目相对。
“这些皇境斗灵器是不是在告诉我，我家娘子要跟我一起回去幕国？”齐晨伸出一手，抓过雨珊的玉手紧握间说道。
许久后，雨珊开口，“谁让我当初有眼无珠，鬼迷心窍，栽在你的身上，一头又执拗又不听劝教的莽牛。我算是看透你了，即便我万般阻拦你都还会去的，对吧。与其像个怨妇一样唠叨个不停，倒不如做一个悍妇，把你完整无缺的从幕国带回来更好。”
对于雨珊这席话，齐晨心中五味陈杂，既有感激，也有愧疚。最终涌上喉咙的，只有两字。
“谢........”可未等齐晨说完，就被雨珊狠狠瞪了回去。仿佛只要他说出谢谢二字，就会面临什么不好的下场。
突然，雨珊再次如早上时一样伸手贴住他的后脑，将他往前推。不再是激吻，而是两人额头相抵。
因此，两人的目光无比接近。
雨珊缓缓开口，内容却是令齐晨一震。“齐晨，你要记住。我还是那个淼霁，还是那个倩柔，也还是那个穆殷，我内心的阴暗只是因为你而压抑起来而已。若是你一旦不在了，那么它就会再次涌现爆发。我先在这里给你说一句话，若是你先于我死了，我会让很多人或事物给你陪葬的。这些人或许是幕国的四大家族，或许也是装载了我俩彼此记忆的逸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