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别管他了,他就是个阴晴不定的坏家伙,我们一起去歌厅唱歌吧。”瑞贝卡从椅子上站起来,推着伊迪丝往里走去。
  接下去的周末,伊迪丝去第一次见到佩雷斯的地方转了转,没找到他人,她这才发现,他们没有交换联络方式,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到他。
  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思索着,也许那只是他的一时心血来潮,等新鲜感过了,他就没有兴趣了,这个时间段的青少年总是比较情绪化。生气也好,快乐也好,总是转个身就忘了。
  伊迪丝逛完附近的街道,穿过马路的时候,看到上次在派对上见到的维克特等人,他们是佩雷斯在青训营的队友,感情不怎么好,在派对上就起了冲突。
  “佩雷斯那家伙,明明都不来训练,每次球赛保罗教练都让他上场,我却只能坐在替补席上,这太不公平了!”
  “那家伙这几天又没来训练,被踢球队是迟早的事情吧哈哈。”
  “他为什么没来?”
  “保罗教练说他感冒了……”
  这几个人从伊迪丝面前经过,她从他们的谈话中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感冒?难道是那天他来了,却没等到她,淋雨了吗。
  “请等一下。”伊迪丝追上这几人,“嗨,我是瑞贝卡的朋友,能不能把佩雷斯的联络方式告诉我。”
  “啊?”这几个男生停下脚步面面相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有女孩想要接近那个脾气古怪的佩雷斯。
  第7章 他的房间
  家里的电话一直在响,佩雷斯蒙头睡在单人小床上,自从上周淋雨回家,他就出现了感冒症状,然而他的妈妈没时间管他是死是活,只是放任他一个人自生自灭,他每次生病感冒都得靠自身的免疫力熬过去。
  老式的电话机不断发出噪音,吵死了,佩雷斯蒙起被子,电话终于被他的一个兄弟接起来,谢天谢地,他蜷缩在被子里想到。
  他兄弟似乎对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他们家的地址,大概是他朋友要来玩吧。
  过了一会,佩雷斯对着墙壁昏昏欲睡,他兄弟一把踹开门,他忍不住发怒道:“让我安静地睡会不行吗!”
  他兄弟将手伸在门框上,舒展着手臂,表情似笑非笑,带着点揶揄,“佩雷斯,起来,别要死要活的,你女朋友来看你了。”
  什么女朋友!?佩雷斯火大地掀开被子,他兄弟让出个位置,伊迪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看上去和这个家格格不入,她朝他露出个笑容,笑容比外面的阳光更明媚。
  “嗨,我从你队友那里听说你生病了,所以来看看你。”伊迪丝环顾这个小房间,墙壁上贴着球星的海报,她认不出是谁,地上散乱着杂志和书本,还有一堆衣服,凌乱,但果然是男孩子的房间。
  佩雷斯不好意思地起来收拾了他的房间,拉过一把椅子,他则坐在床上,他神情不愉地盯着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带着控诉和隐隐的愤怒,“你来我家做什么?你还想玩弄我到什么时候?”
  “玩弄?这个词是不是有点严重了。”伊迪丝不明白地看着他。
  提起这件事,佩雷斯就想让伊迪丝离开,他转过头,冷冷地说道:“别装模作样了,你一定是和他们一样,想给我难堪才接近我的。我告诉你,你不会得逞的,我不喜欢你,我一点也不在乎你的看法。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也不需要你的可怜,我不需要!”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其中几句话伊迪丝还没听懂,她认真地看着他富有生气的表情,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佩雷斯不知道自己在鸡同鸭讲,一个女孩子被男生这么果断地拒绝,结果只会有两种,要么恼羞成怒,要么哭着离开,然而以上两种情况都不适合伊迪丝。
  她歪着头看他,“等等,你的语速太快了,有几句话我没听懂。”
  “……”佩雷斯哑然地张张嘴,没有再说一遍,他垂下头,有些泄气地说道:“算了。”
  好吧,他不想说就不说,伊迪丝很快换了个话题,“我买了汉堡和可乐,还有一些水果,对了,你吃药了吗?我把药也买了。”
  两个人来到厨房,桌上的纸袋被打开了,一定是他兄弟拿走了一份,佩雷斯没好气地坐了下来,食物的香气很快让他忘记了愤怒,他一口气吃完一个牛肉汉堡,喝着可乐的时候看到伊迪丝正撑着手臂看他,看他吃东西看的津津有味。
  “吃完饭该吃药了,你吃过药了吗?”伊迪丝问道。
  “没有。”
  他刚说话,那只柔软又纤细的手贴上他的额头,温度比他的体温低,他一下子愣住了,随后脸上有点发烫。
  “你果然在发烧,我买了退烧药,让我找找。”伊迪丝从纸袋中找了找,找到了退烧药,她从桌上的水壶中倒了杯水给他。
  在她专注的视线下,佩雷斯不得不吃下退烧药,吃过药后,两人相对无言,还是他打破了沉默,“伊迪丝,你为什么要来呢。”
  其实他已经习惯了,总是被嘲笑,总是被奚落,他对交朋友这件事都死心了,然而生活中突然蹦出了一个外国人,同龄人,女孩子,她丝毫不介意他的暴躁脾气。
  佩雷斯抬起头,视线撞进她浅蓝色的眼眸中,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是说,为什么是我呢?”
  “交朋友好像没有什么规则,我喜欢和谁待一起就行了,更何况,你是因为我们说好去商店才淋到雨的,我肯定得来看看你。”伊迪丝抱歉地看向他。
  佩雷斯突然就原谅她了,无论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也好,他侧过头小声说道:“那天我去了商店。”
  “你去了?我也去了商店,学校里的老师留了我一会,大概15分钟,我后来去商店门口,没见到你人。”
  “我遇到你同学瑞贝卡了,她说你不想再见到我。”
  伊迪丝很快理清了其中的事情,“也就是说,你先到了商店,然后遇到瑞贝卡,她对你说我不想理你了,不,我没有这么说过。”
  “真的?”佩雷斯的心底涌起了希望,那堵在胸口的郁闷立刻一扫而空。
  “真的。”伊迪丝认真地点点头。“然后你听她这么说,你就回家了,在路上淋了雨?我们完美地错过了。”她无奈地摊着双手,“我还以为你放我鸽子了。”
  “我没有!”佩雷斯急忙解释道。
  伊迪丝看着他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不是在耍我玩,现在你也该知道我不是在耍你了。”
  佩雷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好了,误会解除了,唯一让伊迪丝在意的就是瑞贝卡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在这里猜忌也无济于事,不如等星期一再去问对方。
  解释完这件事,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这个家里的娱乐设备少的可怜,没有电视机,没有游戏机,只有一台老旧的收音机,佩雷斯不知道该怎么招待伊迪丝。
  他只能装作是好宝宝的模样,拿出书本来看看,伊迪丝随手拿起他的课本,从课本中间掉出一张成绩单。
  上面刺眼的成绩让伊迪丝愣了愣,来回看看佩雷斯和成绩单,那可怜的分数,她怀疑地问道:“这是你的……成绩单?你再这样下去,中学会毕不了业的。”
  佩雷斯简直想找条地缝钻下去,他想让伊迪丝认为他是个很酷的男孩,然而总是事与愿违。
  伊迪丝盯着成绩单看了看,上面的学校名称让她神情一滞,这是在老城的一所学校,而她的学校在郊外,两所学校离的很远,据她所知,青训营也不在郊外,也就是说,这个男孩子在上一周,每天都坐着巴士来找她。
  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脸色变得复杂起来,他真的好单纯,看上去是酷酷拽拽的模样,然而实际上,是那么简单纯真。因为交到了朋友,无论有多远,他都要跑过去,想时时刻刻和她在一起。
  这种纯粹又炙热的感情让伊迪丝莫名心一动。
  见她望过来的眼神怪异,佩雷斯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我只是没时间学习。”
  “但是你有时间来找我玩。”伊迪丝接着他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退烧药起了作用,佩雷斯的头脑晕乎乎的,他恍然间听到伊迪丝说道:“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你了。”
  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这是真的。
  伊迪丝在桌上架起书,说这话的时候,她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隔着书看着这个男孩子,“不过我们现在还是学生,总得念书,你说对吧。佩雷斯,无论是学校还是青训营,你都得好好做,我们可以在周末约会。如果高中我们在一所学校的话,见面的机会更多了,你说对不对?”
  “你喜欢那样子的对吗?”佩雷斯看向她,问道。“我是说,我好好地上学和训练,你喜欢我那样?”
  伊迪丝点点头,他不该荒废学业和浪费他的踢球天赋,如果她说的话有作用,那再好不过了。
  佩雷斯激动地想从椅子上跳起来,她同意了,他的心情雀跃不已,像个傻小子一样只知道微笑。看看她的眼睛,是多么好看,一直想见到她,想听到她温柔的声音,她说西语时是那么可爱,他觉得这就是喜欢了。
  伊迪丝看着他的笑脸,心情也很好,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刘海有点长,笑道:“你该剪头发了。”
  “我觉得还好。”佩雷斯自己摸了摸一撮头发,想想确实很久没打理了。
  伊迪丝又待了一会,见他有困意,她才准备离开,佩雷斯送她到家门口,欲言又止。
  “不要忘记看书。”伊迪丝嘱咐了一句,随后就离开了。
  佩雷斯懊恼地回到书桌前,随手翻了翻书本,第一页上面写着伊迪丝家里的电话,他兴奋地在家里乱转悠,最后一头栽在床上。
  第二天他的感冒就好了,他活蹦乱跳地来到青训营,还提前了半小时到,找了保罗教练帮他把头发剃掉,剃了一个清爽的短发。
  在这之后,认识佩雷斯的人都知道,他变了,他不再翘掉训练,也不再逃课,考试成绩也有所提高,他最擅长的科目是数学,那对他来说很简单。伊迪丝和他周末会见一面,两人在老城附近玩,哪怕没钱,但是这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她异常喜欢。
  上辈子的她在最青春的年龄段,没有享受到恋爱,而这一次,她想要快乐地享受着,随心所欲地生活着。这里的生活氛围自由,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她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第8章 带回家
  “伊迪丝,是你男朋友佩雷斯打来的。”妈妈接到一个男生打来的电话,回头对伊迪丝揶揄地笑了笑。
  “他还不是我男朋友。”伊迪丝从她房间里跑出来,坐在沙发上接电话。
  妈妈和叔叔相视一笑,他们都知道伊迪丝有了个要好的男生朋友。两人回到房间,在阳台上边听音乐边欣赏夜景,再开一瓶葡萄酒,生活悠闲。
  自从知道瑞贝卡在他们中间造成了误会,伊迪丝当然不会没头没尾地去质问她,然后撕逼,女生之间闹矛盾太正常了。她只是默默地疏远了对方,好在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假期,再开学,她就进入高中了,这次她选择了家附近的一所高中。
  伊迪丝窝在沙发上讲电话,她听着佩雷斯在抱怨学校里为什么要有英语课,她马上用英语和他打招呼。
  佩雷斯在电话那边愣住了,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佩雷斯,这还只是最基本的打招呼。”伊迪丝善意地取笑他。
  佩雷斯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学英语,英语不实用,这对我根本没帮助啊。”
  伊迪丝扬起下巴想了想,“如果你以后的队友只会说英语,你该怎么和他们沟通?”
  “我会,会……”佩雷斯压根没想到过这种情况,他思索了半天没想出什么解决办法,事实上,只要是正式的球队都会为球员聘请翻译,然而这个时候的佩雷斯哪知道那么多。
  “你看,这种情况下,英语就很有用。”伊迪丝见他没话说了,语气中带着点得意。
  “好吧。”佩雷斯没有和她争辩下去,虽然她说英语很重要,但下次遇上英语课,他还是会逃课的。
  两人又聊了点生活中的事情,佩雷斯的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怒吼声,“你知道电话费有多贵吗!”
  他只得压低声音,“伊迪丝,下次我在青训营里给你打电话,至少那里不用花钱,我妈妈现在发火了,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伊迪丝刚说完这句话,电话那边就挂掉了。
  佩雷斯对最近的生活很满意,他不再偷偷流出青训营,也不会夜不归宿,他倒是经常在宿舍睡,虽然那里的四人宿舍很狭窄,还会碰到不识相的家伙,但都无关紧要了。
  他越来越专心,专心在两件事上,足球和伊迪丝上。
  妈妈的抱怨声让他在家里待不下去,她不断抱怨着工作很辛苦,生活很难,他不得不回到宿舍睡觉。
  早上天刚亮,他就起来训练,他感觉到自己每时每刻都在进步,他不需要研究职业球员的盘带技术,自然而然地就学会了,训练开始前,他会在球场上练习任意球,每个球员都有自己的决胜招,他也必须有自己的独特优势。
  在认识伊迪丝后,佩雷斯逐渐明白了他的人生该怎么继续下去,之前的他是个没心没肺的男孩,他一度认为生活就会这么下去了,和妈妈一样,不断地抱怨生活的艰辛。
  但是现在,他知道足球是他唯一的出路,他要以足球为生,这不是条简单的路。
  白天的训练结束后,周末的下午他们有半天时间休息,佩雷斯就急匆匆地赶到公园,刚到公园的时候,天就下起了雨。
  他赶紧往前奔跑着,见到伊迪丝正举着书挡在头上,站在一棵大树下,她的金发湿漉漉的,贴在粉嫩的脸颊旁,浅色的眼眸在见到他后,眼神中有了神采。
  两人站在树下面面相觑,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突然笑出声,天空出现轰隆轰隆的响声,街道上没有行人,伊迪丝眨眨眼,说道:“不如去我家,我家就在附近,今天我叔叔妈妈去同事家做客了。”
  佩雷斯还没来得及紧张,伊迪丝就拉着他的手来到附近的街区,正如她说的,公园离她家很近,他们只跑了大概五分钟就来到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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