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夜幕降临,山风微拂,一扫白天的燥热,很是凉爽,韩晓棠并不热,但山坡上却有蚊虫,赵旭阳怕蚊子咬她,就不停的晃动着手臂,给她扇风。
漆黑的夜空中,只有璀璨的星星在闪烁,月光皎洁如水,清凉的笼罩着寂静的山村,远处的蛙鸣犬吠好似隔了很远很远。
近处却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的心跳声此起彼伏,韩晓棠更加的紧张,实在是不知说些什么,就轻声道:“谢谢你。”
也不知在谢他给自己打扇,还是谢他这次日夜兼程的,赶到兰溪县城来救他,赵旭阳也没问,只是也轻声问道:“你拿什么谢我。”
黑夜中,赵旭阳的眼睛好似天上的星星一般璀璨,闪烁着醉人的光芒,他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柔情蜜意,余音微微颤抖,彰显着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平静。
韩晓棠也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说好的书呆子呐,说好的沉默寡言呐,这么撩谁受到了,韩晓棠不知该怎么回答,就吃吃的道:“明天,我……我给你做好吃的。”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赵鸿工作繁忙,经常用车,不能耽误了,所以赵旭阳明天一定要赶回去。
听到他要走,韩晓棠有点轻松,又有点不舍,心情复杂的她自己都分不清楚。
“你跟我一起回省城吧,在省城可以专心的读书学习,有什么不会的,我爸也可以教你。”
赵旭阳本来想说自己教她的,但是怕韩晓棠会排斥,只能把父亲拉了出来。
但韩晓棠还是摇头拒绝:“出了这样的大事,我怎么能一走了之,当然应该留在家里,好好的陪陪我娘他们。何况张永顺平时没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也就是让他媳妇吃空响,没有出工干活,就白拿工分。
利用职权暗示队员给他送礼,但那也不过是山上割的蜂蜜,采摘的蘑菇木耳山货什么的,也不值钱,够不到判刑。
这次的事件,虽然恶劣,但没有造成什么伤害,顶多也就判个一年半载就出来。现在我们两家算是结了仇,他被判刑,又被革去了队长的职务,对我们家肯定会恨之入骨,以后难免会想什么法子报复。”
“那你想怎么办?”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所以要一劳永逸,让他把牢底坐穿。”
“可是你刚才也说了,他虽然利用职权,为自己谋私利,但没有什么为非作歹的大事,即使判刑,也不会很重,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加重罪行。”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山人自有妙计。”
韩晓棠聪明,赵旭阳是知道,他回来以后,李瑞还有田阿姨绘声绘色的给他讲了,韩晓棠是怎么对付自己那个难缠的奶奶的。
虽然赵旭阳和奶奶的关系不是很亲密,但毕竟是祖孙,对自己这个奶奶的脾气还是很了解的,一般人还真对付不了她。
听到韩晓棠把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而且奶奶住院期间也是韩晓棠照顾的,也安排的很妥当,一向吹毛求疵难伺候的奶奶,竟然也没闹事,最近一段时间安安静静的,让他很是意外。
但也确认了徐浩曾经说话的话,你眼瞎吗,你没看出她就是披着猫皮的老虎,看起来像小猫一样温柔可爱,但亮出爪子的时候,也够人喝一壶了。
何况现在张永顺已经被霸面了队长的职务,而且还被关在监牢里,对韩晓棠造不成什么伤害,但赵旭阳还是有点担心:“要不我让司机开车先回去,我在兰溪多留几天。”
“不用,我真的有办法对付他,你别担心。”
赵旭阳咬牙,我不是担心,我知道你聪明,肯定有办法对付张家,但是我想借机多留在大兴生产队住几天不行吗?
但这话他说不出口,只能哀怨的看着韩晓棠,这个榆木疙瘩,平时看着不是很聪明的吗,为什么一到这个时候,比他还要笨。
说到别的,韩晓棠滔滔不绝,可一旦说起情话,她就啃啃巴巴的,顾左右而言他,赵旭阳也很是无奈。
但他明天就要走了,就鼓起勇气追问道:“我明天就要回去,恐怕等不到你做好吃的,那你就没有别的可以当谢礼吗?”
韩晓棠郁闷,她故意说了这么多话,就是要引开话题,为什么说了半天又转回来了。赵家有权有势什么都不缺,她一个乡下丫头,现在穷的叮当响,有什么可当作谢礼的。
可当她看到赵旭阳发亮的眼睛,顿时就知道他想要什么谢礼了。
第99章
韩晓棠咬牙,不就是谢礼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被张家逼的走投无路,好在赵旭阳及时赶到救了自己,于情于理,她都当致谢意。
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韩晓棠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压抑住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半倾着身子凑近赵旭阳,在他脸颊上用力地亲了一口,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赵旭阳以为韩晓棠多半会推脱,或者装作听不懂他的话,没想到她这么干脆,真的给了他一个梦寐以求,朝思暮想的吻。
他呆呆地坐在石头上,目送韩晓棠苗条的身影消失在山坡下,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地上,他也不管,抚摸着自己的灼热滚烫的脸,呵呵的傻笑。
赵旭阳很高兴,树下的蚊子也很高兴,没了扇子驱赶,它们趁机蜂拥而来,赵旭阳被叮了好几口,才回过神,站起身脚步发虚的也下了山坡。
回到家,韩庆斌他们一家子都没睡,韩庆斌兄弟两个还在正屋喝酒,作陪的是韩晓东和韩晓刚。
韩晓东酒量不行,说话舌头都大了,今天高兴,韩晓刚也捞到了两杯酒喝,但酒的味道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也就没再继续喝。
韩庆斌兄弟两个却兴致很高,今天打败了张家,保住了韩晓棠,他们很是高兴。
晚上做的鸡没有吃完,就让陈芳去热了,又拍了一个黄瓜,配着酒美滋滋的喝着,见赵旭阳回来了,就喊着他也喝了两杯。
最后赵旭阳说明天一早要赶路,韩庆斌两人才放过他,丁玉英连忙让韩晓刚带着他,先去休息。
兄弟两个一直喝到后半夜,喝的酩酊大醉,韩庆军本来腿脚就不利索,现在又喝醉了酒。丁玉英没让他回去,就让他和韩庆斌一起睡了,她跑去和韩晓棠睡了一屋。
刘梅知道韩庆军在大哥家喝酒,也不担心,早早的就带着两个孩子睡下了,到了第二天早上,送走了赵旭阳,韩庆军才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家。
刘梅脾气温和,虽然嫌弃他满身的酒臭味,但也只是数落了几句,就让他去换下脏衣服,再去睡一个回笼觉。
而韩晓棠送走了赵旭阳,一大早就跑到河坝上看村民们,修理堤坝。虽然张永顺这个队长不在,但夏天是汛期,随时都会发大水,村民也不敢掉以轻心,还是按照往日的程序,继续在早上和上午凉快的时候,过来修水坝。
韩晓棠就远远的站着看,他们从河岸上挑选合适的石头垒在一起,中间用水泥粘合填充。虽然每年夏天汛期都会发大水,但石头垒的河坝还是能起到一点作用的,只是修水坝的水泥都是县里批下来的。
本来就不够用,张永顺经常还克扣一些,修建自己的房屋,免得夏天房子漏雨,他的房子是牢固了,但河坝却每年都要修。
水泥不够,只能用黄胶泥代替,平常还行,但发大水的冲力很是惊人,用黄胶泥的地段就会被冲毁,因此要年年修缮。
韩晓棠也想帮忙,但是被无情拒绝,一来昨天的余威还没过,二来他们一致因为韩晓棠的手,那是读书写字用的,可不能干粗活,要是被石头砸伤了,或者划个口子,他们没法交代,恐怕韩庆斌会打上门去。
韩晓棠只得作罢,就远远的看着,好在她也不孤单,还有很多好奇的小孩子陪着她,一起看村民们修理水坝。
侯亮还在牛棚里,不用来水坝干活,他只是要到河里洗头,却看见韩晓棠跟一群孩子在一起,好奇的看人修水坝,他也跟着看了几眼。
却怎么也看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可以让韩晓棠看的如此目不转睛,忍不住问道:“韩晓棠,你看什么呐?”
韩晓棠看见侯亮,却是眼睛一亮,把他拉到一边:“侯亮,你在知青点住过,对里面的几个女知青了解吗?”
侯亮不解的皱眉道:“你问她们干嘛,你要是男的,问她们还情有可原,你一个姑娘家,打听她们做什么?”
侯亮不明白韩晓棠到底想问什么,她大哥已经结婚了,弟弟年纪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她这么着急的打听女知青干什么。
何况昨天出了那样严重的事,他以为韩晓棠肯定要在家好好休养几天,可是今天她就没事人一样,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河边。
“你管那么多干啥,你只要告诉我她们的姓名就好了。”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侯亮还是把女知青一一给她介绍了一遍,听完,韩晓棠眉头皱的更紧了。
书中,张永顺是秋天才落马的,只是他作死非要招惹自己,才提前了二月被关进了监狱。这时候,考上大学的知青陆陆续续离开,有门路的也是想尽办法开始陆续回城。
张永顺就利用这个机会,诱惑了一个女知青,以签字帮她回城为诱饵,骗奸了她,可是张永顺却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
这个女知青没了清白之身,还没能达到回城的目的,而且她还怀了身孕,肚子一天一天大了起来,最后实在是遮掩不住了,她万念俱灰之下,竟然跳河自尽了。
案发以后,法医检查出了她怀有身孕,就到村子里调查,才查出了张永顺。他利用职权,骗奸女知青,害人性命,因此被收监落马。
这个女知青的名字,书中只是提了一下,韩晓棠没记住是谁,而知青点有七个女的,她也分辨不出是谁。
韩晓棠只得继续问道:“侯亮,你有没有发现她们其中,有谁生病或者身体不舒服?”
侯亮摇了摇头道:“没有,我现在住在牛棚,很少再去知青点那边,不知道她们有什么情况?”
这下韩晓棠也没办法了,她来到河边,就是想看那些知青的,趁她们干活的时候,看一下谁有异常。
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现在侯亮也不了解什么情况,她也只能作罢。反正这件事事发以后,张永顺肯定要重判,她只是想要提前一段时间。
而且还能救人一命,但现在她没有一点头绪,也也不知道那个受害的女知青到底是谁,也只能作罢,和侯亮挥手道别,就回去了。
韩晓棠回到家,却看见周姥姥,还是丁玉安来了,丁玉英夫妻两个正陪着在上屋说话,见韩晓棠回来,周姥姥一把抓住她的手,上下左右的看,一边愤愤的道:“这些天杀的混账东西,有没有伤着我的宝贝外孙女。”
乡下没有什么娱乐项目,闲暇就说些东家长李家短的闲话,打法时间。何况昨天的动静闹的那么多,早传的十里八村都知道的,有的还在遗憾昨天没能赶上看车队。
周姥姥他们听说韩晓棠被逼婚,吓的半死,今天一早饭都没顾上吃,就跑来了,没有交通工具,周姥姥一把年纪了,还步行过来看她。
韩晓棠很是感动,也拉住周姥姥的手安慰道:“姥姥,我没事,好好的,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掉。”
周姥姥本来着急的跟什么似的,却被韩晓棠耍宝逗的失笑:“你这孩子,发生这么大的事,快吓死姥姥了,你还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
“没事,姥姥,有我爹和三叔在,还有我大哥和晓刚,他们都护着我,张家没伤着我一分一毫,反倒是我划伤了那个张春生的脸。”
躲过了一劫,周姥姥长长松了口气,但也不无忧愁的道:“可是这样一来,你们家这凶恶的名声就传出去了,以后谁还敢上门来提亲。”
以前,虽然韩庆斌恶名在外,但一家有女百家求,谁叫韩晓棠相貌好,脾气秉性也好,惹得有人眼热,背地里拐弯抹角的来打听,想给韩晓棠说婆家,但经过这件事,以后肯定是没人敢再来他们家提亲了。
连一队之长的张家都制服不了韩家,那还有谁能收付韩家,以后要是结了婚,夫妻两个稍有矛盾,那老韩家还不打上门去,谁能招惹得起。
韩庆斌不以为然,丁玉英却是忧心忡忡,韩晓棠没心没肺的,一点都不担心,还笑眯眯的道:“如果真的嫁不出去,那我就在家当老姑娘,伺候我爹我娘一辈子。”
她的话招来丁玉的一个白眼:“胡说八道,那有姑娘家不嫁人的。”
她们娘几个在屋里说话,韩庆斌很有眼色的走了出来,嘱咐陈芳把昨天特意剩下的酱焖鸡热了,再去买块豆腐,割点韭菜,把家里的几个鸡蛋炒了。周姥姥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就炒些软和的菜。
昨天丁玉英一时兴奋,激动的不能自己,一时冲动就把两只鸡都杀了,但也舍不得一顿就吃完,还剩下一些。
陈芳就照韩庆斌的嘱咐,把酱焖鸡热了,然后炒了一个韭菜鸡蛋,还有一个青菜烧豆腐。酱焖鸡里放了很多酱油,鸡块上色很好,鲜红油亮的,翠绿的韭菜加上黄橙橙的鸡蛋,色香味俱全。
豆腐放在锅里炕熟,然后放上青菜,白亮亮的豆腐,陪上绿油油的青菜,也很好看,还凉拌了一个长豆角,也算是四盘菜。
陈芳还熬了一大锅白米粥,把昨天晚上蒸的馒头也热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饭。
可周姥姥看着丰盛的午饭,却是皱眉道:“我知道你们家壮劳力多,不缺粮食,可是也不能这么造,我又不是什么外人,干嘛要炒这么多菜,没的浪费。”
韩庆斌给她夹了一块鸡,陪着笑脸道:“娘你多少年没来了,这轻易不来一趟,当然要做点好吃的,平时我们也不舍得这么铺张浪费,您老放心好了。”
韩庆斌年轻时脾气暴躁,没少和邻里打架斗殴,甚至还和自己的小舅子干仗,周姥姥对于这个女婿也很是头疼。
现在见他年纪大了,变得通情达理的很多,也很是欣慰,就没有再继续责怪,只是温声说道:“嗯,以后节省些,过日子就要细水长流。”
以前,若是有人敢教训韩庆斌,他肯定早就跳起来,一巴掌扇过去了,但现在他却只是默默的坐着,不住的点头称是。
丁玉英想让母亲在自己家里住一段时间,但周姥姥不放心家里的两个孩子,说儿媳妇一个人带不住,而且现在天热,没有自己家里方便。
便拒绝了自己闺女的提议,反而提出让韩晓棠去舅舅家住几天,换换心情。韩晓棠现在有重任在身,哪里敢乱跑,就说新年了再去。一家人把周姥姥和丁玉安送到村口,看着他们走远了,才转身回来。
晚上,韩晓棠躺在床上苦思冥想,张永顺封锁了整个村子,不许人外出,也不许旁人进来,那消息是怎么泄露的,是谁去报的案,到底是谁救了她。
如果不是红旗大队这个热心人,冒着大日头跑到县城警局去报案,也许张家的诡计就得逞,自己被迫嫁给了张春生,等生米做成熟饭了,一切都无法换回。
所以韩晓棠很是感激这个人,却怎么也猜不出来是谁,张家要强娶她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他们本村有人还不知道,红旗大队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韩晓棠想了半天,忽然想起,红旗大队知道张春生,对自己有企图的只有一个人,刘家宝。
当时张春生死皮赖脸的要亲她,还说什么年底结婚的事,刘家宝见她被人欺负,就从躲藏的地方冲出来救自己。
她虽然嘱咐过刘家宝不要乱说,但他是个傻子,别人也许骗不了他,但他家里的人,肯定能从他嘴里套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