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在杨秋怡的形容里,这个人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
  于是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几个人的偶像
  戴萌小声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也就是听老师提了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顿了下,她话音一转又说:“我明年想考南明大学。”
  英文流利的学生和乡下姑娘,自然是不同定义。
  陈远涛和戴萌,对陆静然的印象分拔高了很多,一听可能会成为学妹,都积极了起来。
  像是打开了话匣,热情地介绍起大学的风貌。
  陆静然兴趣很高,她的话少,时不时问一句都在点子上,引导两个人说更多。
  这是律师的技能之一。
  戴萌和陈远涛没察觉到,只是觉得和对方聊天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
  除了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的男人。
  她脑子不错,余惊远补充了一条对她的定义。
  火车再次进站停了下来。
  车窗外,很多当地的农民正向车里面的乘客卖自家种的香蕉。
  够不着拿着竹竿挑着,两块钱一大把。
  戴萌买了一把回来,分给了陆静然和陈志杰几根。
  陆静然没有胃口,吃水果倒是比其他的东西舒服,便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期间戴萌一直找陆静然说,倒是没有理会发脾气的杨秋怡。
  那个人的性格向来这样,今天算是踢到铁板,希望以后有收敛吧,而且她和陈远涛都觉得陆静然没什么不对!
  天色渐渐暗下来,差不多十点的时候,车厢里的人都准备睡觉了。
  陆静然睡得很轻浅,她听见了轻微的动静,睁开眼睛。
  朦胧的月光下,她看到了两个男人在前面翻乘客的包。
  这是遇到扒手了。
  下次靠站停车是六点左右,这些人得手后立刻下车,乘客发现东西丢了后,他们已经远去无踪影。
  一般火车上行窃的都是团伙作案,陆静然不能确定,除了这两个人外,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又或者他们身上,是否带了凶器。
  她现在已经是孤注一掷,不能出意外。
  人只有在保住自己的时候才能帮别人,陆静然这样对自己说。
  她闭上眼睛。
  翻东西的窸窣动静很小,可是她分明听得很清楚。
  两秒后,她又睁开了眼睛。
  这个车厢大多数南下打工的,身上带的是全部身家,可能还是七拼八凑出来的。
  她想到明天乱成一团的车厢,手微微握紧。
  如果她假装上厕所,走到了这节车厢的末端,然后大叫着往车头方向跑,他们追上自己的几率应该很小。
  车头有乘警。
  陆静然前后想了两遍,下了决心想站起来,突然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
  是对面坐着的男人。
  两个人眼神对上,余惊远把放在膝盖上的手掌翻了下,让手心朝上。
  这是军术手语里面的“别动”。
  那个姑娘闭上眼睛,她懂了,余惊远松了口气。
  她很聪明和机灵,他又补充了一条对她的印象。
  陆静然听到了动静,双方应该是交上手了。
  一直到人惊慌失措地大喊“有小偷”,她这才睁开眼睛。
  和她想得没错,乘客里还有一个同伙,一共三个人,地上还有把匕首。
  灯亮了起来,那个男人毫发无损。
  两个人视线对上,他的眼神很亮。
  “惊远哥你没事吧?”杨秋怡顺着对方的视线,就看到了陆静然。
  她的脸黑了下,杨秋怡现在各种烦那个人,还好以后他们就见不到了。
  “没事。”
  余惊远移开视线,和赶来的乘警说情况。
  乘警把三个扒手带走后,车厢里乱了很久才安静下来,乘务员安抚大家说已经联络好了派出所,下次靠站就可以把人押走了。
  这么一闹腾,外面已经天色微亮,很多人没了睡意,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杨秋怡语气自豪地说:“惊远哥很厉害吧,别说是三个人,再来三个也能治住。”
  周围人听了纷纷赞扬,这小伙真不错,很勇敢还身手好。
  李志杰小声地和陆静然说:“看不出来,他身手这么厉害。”
  他能这么厉害就好。
  陆静然笑了下没说话,这年头能出国留学,又是空军学校,不说其他的条件。
  他本人就不普通。
  不过这和自己没关系。
  火车中午到广州,快要到站的时候,戴萌说:“陆静然,你留个地址吧,我以后可以和你写信。”
  陈远涛凑了上来:“我也要。”
  这个年代,青年交笔友很流行的,他们这么聊得来,留下通信地址再正常不过。
  陆静然拿出了随身的本子,笑着说:“留你们的吧,回头我给你们写信,然后你们会回信吗?”
  “当然啦!”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两个人念地址,陆静然来写。
  她写完后戴萌凑上看了眼,确定没有错漏,她“呀”了声。
  “你的字可真好看,人如其字,我现在发现你长得也很好看,名字也好听,白居易写的‘出府归吾庐,静然安且逸’。”
  戴萌觉得人很耐看,虽然说皮肤黑了点,戴着眼镜,但是五官非常漂亮,镜片下得睫毛很长,嘴唇的颜色也漂亮。
  余惊远看过去,她写得比较着急,不讲究工整,潦草了些却苍劲有力。
  字如其人,这么说也没错。
  很少有姑娘家的胆子这么大。
  陈远涛和戴萌报完了地址,余惊远正要开口,陆静然却没看他,把那个小本子收回了包里。
  余惊远反应过来心里笑了下,她觉得和另外两个人有共同话题,把自己剔除在外了。
  自己被嫌弃了。
  火车靠站,余惊远站起来,他走了几步,回过头把那个随身听拿起来,放到了陆静然面前。
  “这个送给你。”
  刚才他看对方,一直有意无意视线落在自己的随身听上。
  好像很喜欢。
  “啊?”陆静然有些懵,怎么突然就送给她?
  余惊远指了下对方的手。
  陆静然低头去看。
  她把脸和脖子都涂黑了,手自然也不能忘了,可是刚才她没有注意,袖翻起来一块儿,露出了里面肌肤。
  这黑白分界线有些太明显。
  “路上小心,有难处可以打电话。”余惊远说。
  他的脚步快,这站又很多人下车,不过几秒已经不见人。
  余惊远军校毕业,观察力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
  手上是涂黑,那脸上自然也是,或许眼镜儿也是故意带的。
  她的谈吐不像是普通乡下姑娘,故意乔装大约是有自己难处。
  所以他发现了,却不戳破人。
  对方没有问他要通讯地址,他自己写了张夹在随身听里面。
  余惊远对兄妹感官都不错的。
  她能主动帮别人,那自己也愿意帮她一把。
  陆静然反应过来挤不过去,趴着车窗去看,却也没见到人的背影。
  火车发动后,她把桌上的随身听拿起来。
  她按下了按钮,就看到了那张纸条。
  熊孩子叫他惊远哥,原来他的名字叫余惊远。
  挺拔漂亮的字。
  李志杰问:“他为什么送给你这个啊?”
  “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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