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4
薛眠最终没等到沈桓的通知,但却接到了庄思辰的电话,告知他飞新加坡的机票已经订好,稍后就会发到他手机上。同时护照、签证等一系列手续也都由行政部代劳,所以这几天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保证充足的睡眠休息,以最佳的精神状态随收购团队出发,于后日启程前往新加坡。
薛眠得了空闲,正好手头几个case还缺一点收尾,这两天便没去云汉,留在了非凡处理工作。
“怎么样,”崔绍群一脸笑眯眯的敲开了他的办公室,捧着一个切好的果盘进来:“一个多礼拜没见了,快让我看看有没有重压之下被折磨逼疯。”
薛眠正埋头在一堆密密麻麻的资料里,几天不见崔绍群,倏的一看,脸盘子至少激增了一圈,泪沟都挤出来了,目测得贴了不下五斤肉膘。
“你这几天吃什么了,”薛眠诧异:“激素么?”
“滚蛋,”崔绍群啐他:“辟谷辟过了,有点反弹,你少胡扯。”
“哦,”薛眠埋下头写字:“有事?”
“你看看你这态度,”崔绍群把果盘往他桌上一扔:“老板亲自过来伺候,您老人家还摆着一张性冷淡的臭脸给谁看?来来来,别写了,拾掇拾掇给爷笑一个。”
“你有病?”
“你有药?”
崔绍群根本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什么招数统统都能接:“行了,不跟你瞎耽误贫嘴。我问你,你哪天飞新加坡?要不要带个助理一起?我看李爵自从跟了你之后大有长进,要是云汉那边不介意多包个人的机票住宿,你把他也带上锻炼锻炼。人爹妈最近盯我盯得紧,隔三差五就来个电话,昨儿晚上还上我家里去了,搞的好像……”
“他如果愿意去,我没意见。”薛眠喝了口水,余光扫了一眼面前不太新鲜的果盘:“……这放冰箱几天了,拿来给我清肠?”
“我靠?你这去了一趟大企是了不得啊,嘴巴是一天毒过一天了啊!”崔绍群拈了两颗樱桃往嘴里丢:“别岔开话题,既然你没意见,我就通知他准备了。”
“等等,”薛眠看着他:“这事你问过他本人意见了没有?”
“这还用问?”崔绍群一屁股扎到沙发里:“他不一向都跟你的跟屁虫似的,什么事都唯你马首是瞻,你往哪儿他走哪儿?我看他巴不得这么个好机会呢。”
“未必。”薛眠道:“下个月的内部测验,他很看重,之前电话里聊过几句。”
“哟,”崔绍群吃了一惊:“看不出来那小子还有这份上进心?”
“所以,我的意见是让他留下备考。”薛眠道。
“唉,他要是能把这关试考过了,那当然是最好的。”崔绍群啧了一声,想想又笑了笑:“真不容易,这李家少爷也有浪子回头钻研正道的一天,不枉你这么一路提点了。”
“李爵底子不错,缺的只是机会。”薛眠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事?”
“赶什么人啊你,”崔绍群递了根烟过去:“再聊会儿。诶,”身体往前凑了凑,一脸八卦的问:“你跟那个……见到面了吧?”
“哪个。”薛眠不想接茬,干脆回避话题。
“少来这套,”崔绍群点了烟,拿起一个苹果啃起来:“你当云汉没我眼线?听说你去上班的当天那位就坐着早班机赶回来了,横跨大半个太平洋,落地前可是飞了将近十个钟头呢。”
……飞了将近十个钟头?
那天在天台见到他,原来竟是坐着长途飞机刚落地?
薛眠低着头盯着笔下的字迹,情绪掩饰住了,没让崔绍群捕捉到什么,只淡淡道:“既然是上/门/服务,早晚会见到。而且,这不是你意料之中的结果?”
“我可不敢意料你,更不敢意料他。”崔绍群吸了一口烟,边吞吐边若有所思:“说真的,我都没想过会有这一天,你俩还能再遇上。毕竟当年……”
忽然打住,没再往下说。
偷偷瞟了一眼对面,见薛眠低着头没事人似的继续写写改改,松了口气:“诶,好奇问一句,他现在怎么样?做了这么大企业的领头人,虽然上面还有个当董事长的老爸,但听说那老爷子已经处于半隐半退状态,简政放权,整个集团都在过渡期,估计最多一年就能全交到他手里……啧,想想也是压力山大啊。”
“感叹完了?”薛眠实在有点受不了这人一旦八卦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样子:“我还有事,老板你没活要干的吗?”
“啧,”崔绍群夹着烟头指指他:“你这人啊真是没劲透了,聊几句怎么了,又不是要你的命。行行行,你忙,你忙好吧,爷还不伺候了呢,告辞!”
其实崔绍群心里也清楚,反正如果跟薛眠聊天,只要聊到的话题有关于那个人,过不了三句指定翻脸。趁这小子还没扔东西赶人,他还是先全须全尾的撤退好了。
走到门边准备开门,身后突然传来个声音:“……等一下。”
“干嘛,”嘴里叼着烟,崔绍群扭头挑衅一笑:“少爷还有何赐教?”
“要是能放正经点,”薛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可以考虑再收留你五分钟。”
“滚吧,少来。”崔绍群摇头晃脑往沙发里一坐,勾了勾唇角:“瞧瞧你那样,难受不难受。说吧,是不是有事要问。”
这小子,有时候是拧巴了点,还带着点别扭的不痛快,遇事儿了第一反应就是把什么都藏起来自己扛。可崔绍群看得出来,他不是真的圈地为营画地为牢,只要能攻破他内心深处的那层网障,表露真心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所以他看得透透的,臭小子接下来想问的,一定跟那人有关。
果然,薛眠缓了缓,终是开口道:“他……你后来有联系过没有?”
“哪个他?”崔绍群明知故问,一脸看戏:“什么时候的后来?”
就知道跟这人说话没个正经可循,薛眠瞪了他一眼:“有完没完?”
“没完,”崔绍群叼着烟笑:“很好玩。”
“行了滚吧,不问了。”薛眠直接挥手驱客。
“别啊,”崔绍群继续坏笑:“你不问,我还偏想说呢。怎么,这是忽然想通了,想关心关心那位几句了?”
“不闹,行么?”
“行啊,不闹。”崔绍群掐灭了烟:“想知道什么,哥哥今天大发慈悲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他收起玩笑脸,总算有了几分能认真谈谈的样子,薛眠考量了一下措词,这才开口:“别的……我不问,就问一件。他眼睛……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眼睛?”崔绍群皱了下眉:“他眼睛怎么了?”
虽然崔绍群混的是翻译圈,但鉴于业务需要,常常会与其它企业打交道。俗话说做生意人脉为先,人缘就是资本,所以大学毕业后崔绍群并未断了与同袍们的往来,尤其是他那一届里但凡稍微出点名的同学,或多或少都有生意挂钩,因此对众人后来的发展要比旁人来得清楚些。
尤其包括发展得最好的那几位。
但故事总有例外。
比如费南渡。
虽然费南渡足可算是“发展得最好的”里面的最好,但因为当年情况复杂,后来费南渡去了国外,崔绍群也只是辗转从别人口中零零碎碎听过一些他的事,且大多以云汉集团为背景,附带着提到了几句这位少爷,也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不可考的旧闻,做不得数,所以崔绍群也没当回事去听。
这会儿薛眠冷不丁的抛出这么一个问题,崔绍群一时真没反应过来,愣了愣,又确认了一遍:“你是说的……费南渡没错吧?”
“是,”薛眠懒得兜圈子,开门见山:“就是他。好了么崔老板,有话能明说了吗?”
“别动气啊,”崔绍群摸了摸下巴:“又不是故意吊着你,我是真不知道你说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儿。干嘛,他眼睛坏啦?怎么坏的,没听谁说过啊……瞎了吗?还是少……”
“够了。”薛眠打断了他。
不知道怎么了,一听崔绍群嘴里蹦出“瞎了”这两字,心脏就跟着猛颤了一下。一股小刀划过心肺似的锐痛感扑面袭来,不严重也不伤人,但鱼骨头一样的梗在那儿,难受得紧。
“……不、不会吧?”崔绍群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还真瞎了啊?!我的天,这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没瞎。”薛眠已经不想再聊,抬头看了他一眼:“能别咋咋呼呼的么,我说他瞎了?”
“那你说什么眼睛,什么眼睛怎么回事……”崔绍群咳了一声:“到底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没,”薛眠突然感到一阵无力的疲惫,搭着脑袋揉了揉太阳穴:“算了,你不知道就不问了。有机会……我自己查吧。”
“查?”
崔绍群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你侦探啊,还查?话说不过才去了个把礼拜,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对这姓费的这么上心了。啧,也不知道前几天是谁叫着喊着死活不肯去人家地盘,这会儿又变脸似的还查上了。喂,臭小子,你该不是……”
“行了,”薛眠呼了一口气,举手投降:“是我错了,不该把你留下来聊什么天。门没锁,老板再见。”
“靠?”
崔绍群一脚蹬上办公桌,气气囔囔的喊:“拿我消遣呢是吧?得,我看有病的是你,你丫才该找个医生看看你这精神分裂的样子。还有,费南渡居然瞎了?这他妈什么劲爆消息啊,太刺激了!我等不及你查了,一会儿就托人打听打听去,有意思啊!”
一番嗨毕,崔绍群大摇大摆,吹着口哨出了办公室。
人一走,薛眠瞬间泄了气似的倒回椅子里,椅背一转,望着外面烈日炎炎的大好晴空,无端陷入了一场难以自拔的失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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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了见你连飞十个小时的早班机回来,但三句没说完你就生气的走掉了。
——to 薛哥哥
别人说你瞎了,这个字他不能听,话没说完就烦躁的打断了,不愿信也不愿别人说。
——to 费哥哥
下章:准备出发咯~~~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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