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自制力

  “姥姥和姥爷过来，在保安室等着，二老年纪大了对城里很多东西都不懂，我难道还要在这里慢悠悠的吃饭?”
  陆见深对她今天的针锋相对有些忍无可忍，冷笑道，“妈之前还谈教养，现在就不管这些了?”
  “你！”柳眉一窒，冰冷狠厉的目光射向颜回，对陆见深叫道，“那是陆颜回姥姥不是你的姥姥！”
  “颜回的姥姥就是我的姥姥。”陆见深道。
  “行！”柳眉闭了闭眼，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还有上赶着给人当孙子的，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陆见深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找不到同样恶毒的语言回击，最后也只冷笑的回敬了一句，“是啊，但我喜欢你就管不着。”
  陆依凝在旁看得一怔一怔的。
  和陆见深在陆家生活那么多年，她不是不知道这母子二人关系不好，但陆见深还没如此公然顶撞过柳眉到这种程度。
  “不要吵架，既然是有客人过来，过去招待这是应该的。”顾江吟站起身，走到陆见深面前，“见深你快去吧，晚上把二老接到这里来安顿，我也好尽地主之宜。”
  “不了，晚上我们住仲城那里就好，姥姥他们在村子里住惯了，不适应这么豪华的地方。”陆见深委婉拒绝。
  其实真实原因是因为柳眉在这里，姥姥姥爷若过来，柳眉但凡说出一句难听的，二老都会伤心不已。
  人都是有自尊的。
  “……那也好，你多陪陪二老，毕竟年纪那么大了。”顾江吟通情达理，也没强求，说完转头朝外面喊了一声，“张嫂，去上楼取两盒补品过来。”
  “爸，不用。”陆见深知道顾江吟的意思，忙拒绝。
  “这是爸的心意，而且是给两位老人的，你就不要推托了。”顾江吟在他臂上拍了一下，“替我和二老问好。”
  “好……”陆见深不再推脱。
  张嫂很快是提着两个精致的礼盒下来。
  顾江吟将礼盒交给陆见深，“这是生意场上朋友送我的，参茶和好酒，老人家通常都会喜欢这个。”
  “谢谢爸。”陆见深伸手接过。
  “谢谢顾伯伯。”颜回小声道谢。
  “不客气，都是一家人。”顾江吟笑呵呵道。
  “什么一家人?”柳眉忍无可忍，快步走到陆见深身边，指着颜回道，“见深你看清楚！她是陆家的人！你忘了陆家的人是怎么害我们母子了?”
  “陆家人怎么害我，我已经记不太清了。”陆见深看着柳眉，“我只记得陆家人害我的时候，妈你并不信任我。”
  “……”柳眉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你当时那个样子，谁看了都会害怕。”
  “既然我是那么让人害怕的人，妈又何必管我?”陆见深勾起唇角，笑却不及眼底，“既然当初都选择不管我，现在又何必再管我?”
  “……”柳眉。
  “好了眉儿，快让见深回去吧。”顾江吟过来拉了柳眉一把。
  柳眉却不依，狠狠甩开他的手，转身一巴掌朝颜回甩过去，“都是你这个妖精害的！”
  颜回正想着该怎么劝陆见深留下，完全没有防备，陆见深双手提着礼盒，反应过来的时候再去拦已经晚了。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甩在颜回脸上。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怔。
  “天……”陆依凝倒吸一口凉气，惊恐的看着柳眉。
  陆见深手上东西扔在地上，过去将颜回拉过来检查。
  柳眉那一巴掌很重，颜回皮肤又白，上面留着鲜红的指印，右脸侧还有一道柳眉指甲上粘的钻石刮出的血痕。
  陆依凝过去，看到后也很心惊，“怎么办，会不会留疤?”
  陆见深本就恼怒极了，听到她这么说火气又上一层，过去一把抓住柳眉手腕将人往前狠拉了一下，“妈，你到底想怎么样?”
  柳眉穿着高跟鞋，本就不稳，被他这一下拉得差点跌坐在地。
  “见深，你别冲动……”顾江吟伸手阻拦，想把柳眉扶过来。
  陆见深挡住他，甩手把柳眉拉到颜回面前，“给颜回道歉！”
  “道歉?”柳眉冷笑，“她算什么东西?”
  “奶奶，先打人你本来就是你不对。”陆依凝看不过去的插了句嘴。
  一句奶奶，叫的众人都怔住了。
  柳眉恨恨的瞪着她，眸中尽是怨怼。
  陆依凝意识到自己失言，一捂嘴后退一步，“抱歉，我……我不是故意叫错的。”
  “够了！”顾江吟上前把柳眉拉到身边，“见深，你快走吧，别和眉儿吵了，我会劝她的。”
  陆见深看了柳眉一眼，转身拉颜回出去。
  ……
  到车上，陆见深打开车顶的顶灯，查看颜回脸上的伤势。
  指印已经在慢慢消失，但指甲划伤的那道血痕仍在，反而因为时间过去颜色变得更深。
  “还是给姥姥打个电话，我们先去医院。”陆见深拿起手机，“让她再等一会儿。”
  “不用。”颜回按住他的手，“我以前脸上也受过伤，这种伤不会留疤，不用去医院。”
  “可是你这样子回去，姥姥看了也会担心。”陆见深看着她。
  “就说我做菜的时候不小心被柜门划到了，姥姥不会怀疑的。”颜回笑笑，“我以前常常这么骗她。”
  她越是云淡风轻，陆见深越觉得心疼。
  他伸臂将颜回拥进怀里，细细吻过她发顶，“对不起……”
  颜回悄悄伸手搂住了他，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才低声道，“我以后会离柳阿姨远一点的，顾伯伯对小叔还是很好的，今天也一直在帮我说话，小叔不回去他会难过。”
  陆见深对颜回猜到自己想什么毫不意外，毕竟有些默契他们从认识最初就有。
  只是一想到柳眉那个样子，他再回去后怕也难心平气和面对。
  “姥姥他们还在等，我们回去吧小叔。”颜回捏了捏他指尖。
  “好。”陆见深道。
  ……
  赶到保安室的时候，姥姥和姥爷已经和两个保安混熟了，聊的一片火热。
  “早结婚有早结婚的好处，两个人要是合得来，还是很幸福的，劲往一处使做什么都有干劲。”
  “是啊，人都是要成家的，像你这三十岁还不结婚，再往后就更不好找了，改天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你介绍一个。”
  二老你一句我一句劝的来劲，两个倒班的保安坐在中间哭笑不得。
  颜回赶紧过去把姥姥拉起来，“姥姥，我们该回去了。”
  “恩，回去……”姥姥一抬头看到颜回的脸，笑容霎时僵住，“小回你脸怎么了?”
  她这一叫，姥爷也看过去，惊道，“这是怎么伤的?唉呀伤在明面上，会不会留疤啊！”
  “没有，我做饭的时候被柜门划到了，不会留疤，小伤没事。”颜回安抚二老，和陆见深一同朝两位保安道谢后，离开保安室。
  回到公寓，陆见深将二老的东西在颜回房间归置好，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陪二老聊天。
  “姥和姥爷过来怎么没事先给我打个电话?可是有什么急事?”陆见深问。
  一提到这个，姥姥叹了口气，“是你王奶奶，她……已经去世三天了，我早上才听二婶提到这件事，马上就往医院跑，结果那里早就没人了……”
  陆见深和颜回俱是一惊。
  “我们问了医生又问护士，都说不清楚，后来还是一个好心的护士告诉我们……”
  姥爷一脸沉痛，“老王三天前，不知怎么摔在了走廊里，起来的时候就不好了，紧急送抢救室也没救回来，人当晚就没了，最可气是王二这孩子，居然都没告诉我们一声！”
  “要不是二婶告诉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老王那个病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竟然连送她最后一程的机会都没有。”
  姥姥忍了又忍，没忍住落泪，“我来的路上已经给王二打了电话，他告诉我老王两天前就已经火化了，因为没钱买墓地，骨灰是寄存的。”
  颜回哑然。
  王奶奶病情稳定，王二就把护工给辞了，好歹是别人家事，仲城也不好说什么。
  如果护工还在，仲城会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
  但护工不在，她们也不可能每天往医院跑，对这件事也是毫不知情。
  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王二竟然连通知都没有通知她们一声。
  如果仲城知道这件事，估计会气到去找王二算帐。
  “人死不能复生，姥姥别太难过，既然知道骨灰寄存的地方，我可以带姥姥过去祭拜。”陆见深出言安慰。
  姥爷点了点头，“虽然人不在了，但去看看，也算是了我和你姥姥一个念想。”
  “一想到梅花还没找到，老王到死都没能见孙女一面……”姥姥哽咽着，有些说不下去。
  “会找到的，我和仲城还会继续找。”陆见深保证道。
  “恩。”姥姥拼命点头。
  两人在沙发上轮翻劝解二老半个小时，气氛才总算有所缓和。
  之前在顾家那顿饭没吃上两口就气饱了，二老跑了这一下午也还没吃东西，陆见深打电话叫了外卖。
  这顿饭比之前在顾家吃的要愉快的多，席间聊起颜回高中的事。
  姥爷道，“小深，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是你在照顾小回，没见过你三哥，怎么说也是颜回父亲，不如有时间约一下见个面?”
  “……”颜回被汤呛了一口，疯狂咳嗽起来。
  “慢点。”陆见深一边拍背帮她顺气，边对二老道，“好是好，不过我三哥工作比较忙，最近又出差了。”
  “工作是要紧，忙就算了，下次再见也不妨事。”姥姥忙道。
  “恩，什么时候姥姥姥爷再来，我一定让三哥作陪。”陆见深陪着笑，帮姥姥夹菜，“姥姥多吃点。”
  晚上休息，二老仍和上一次样睡颜回的房间。
  陆见深表面上抱着被子睡了沙发，等二老睡下，便溜回自己房间。
  颜回想着王奶奶的事，躺下也睡不着，便打算起来做份卷子。
  她下了床，正准备开灯，房间门毫无预兆的打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窗帘厚重，挡光非常严密，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完全看不清身材和脸，颜回被吓了一跳。
  “是我。”陆见深开口道。
  他见颜回猛的站起身，就知道她可能被吓到了——主要该是没想到自己这么晚会抱着被子过来。
  随手按亮了顶灯，房间霎时亮了起来。
  颜回被光线刺的眯了眯眼，抬手挡了一下，过会儿才看清陆见深站在门前。
  见他怀里还抱着枕头，她纳闷的问，“小叔要换枕头吗?”
  陆见深啧了一声，“我来和你睡，这么明显的事你居然看不出来?”
  颜回有一瞬间窘迫，即而又很担心的往隔壁看了一眼，“可是，姥姥他们……”
  “不碍事，他们都睡下了。”陆见深回手反锁上门，过去将枕头放在床上，“你怎么下床了?要干嘛?”
  “我睡不着，想做卷子。”颜回道。
  “睡不着我们来聊天。”陆见深上了床，忽想到什么，又对颜回道，“去把灯关了，不然姥姥起来看见，会过来问。”
  “好……”颜回乖乖过去把灯关了，又按亮了床头的小地灯，然后回到床上。
  她掀开被子准备钻进被窝，却被陆见深先一步揽进怀里，“吃饭的时候姥爷说想见陆轩，你怎么呛到了?你怕陆轩和他们见面?”
  “姥爷说见爸爸的时候，我以为他要见陆程。”颜回安静靠在他胸前，“见面我是不怕的，爸爸人很好，姥姥姥爷会放心的。”
  毕竟当了那么久的便宜爸爸，颜回听到二老要见爸爸时，第一反应是代入陆程，然后才想到陆轩。
  如果是见陆程，她恐怕二老要大跌眼镜，后面想到不是，便不担心了。
  “我以为你不想他们见陆轩，就直接说陆轩出差了。”陆见深笑了笑，“不过也好，下次再见面也是一样的。”
  “恩。”颜回应了一声，转过头，“小叔，我们把陆依凝忘在那个家了，我们明天一早去接她回来吧。”
  “没事的，她既然没给你的电话，就是没出什么问题，回来也住不开，那边房间多，就让她住那里吧。”
  如果陆依凝回来，势必就要陆依凝和颜回睡一个房间，他怎么好再半夜爬床呢?
  陆见深圈着颜回的手臂紧了紧，扯过被子盖上，让两人包裹在一起密不可分，“我妈也不会为难她，不用担心。”
  “可陆依凝也是陆家的人……”
  “她不是针对陆家的人。”陆见深道，“她只是针对你。”
  “针对我?”颜回有些迷惑。
  “恩。”陆见深点点头，凑近，额头抵着颜回额头，道，“她可能看出来了……”
  “看出来什……”颜回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一时有些无措，“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陆见深笑着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有什么可怎么办的?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别人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颜回表情有些为难，“柳阿姨……”
  “没什么可是的，不用管她。”陆见深打断她道，“她一直都是那样的人，就算不是你，是别人，她也不会看的上，在她心里，只有她最完美，别人都不是好人。”
  “恩。”颜回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陆见深知道她不是愚孝的人，这样的解释她已经明白了，也不会钻牛角尖非要放低自己去讨好柳眉。
  颜回的个性虽然不尖锐，但也不是没有底线的人，在除却自己之外的事情上，她总是很能分得清对错分寸。
  想到这些，内心柔软，陆见深低头在颜回耳尖上亲了一下。
  近距离接触，让他闻到一丝香甜的气味。
  陆见深顺手扯着颜回睡衣领凑近嗅了嗅，“你换沐浴露了?”
  “恩……”颜回被他呼吸弄得有点痒，缩了缩脖子，“上次超市打折，买一送一。”
  “……”陆见深哭笑不得，鼻尖贴在她颈侧，“还挺好闻的。”
  “牛奶蜂蜜味……”颜回忍不住往旁边躲了躲，“等小叔的沐浴露用完，就用另一瓶。”
  “不，我闻你身上的味道就很好。”陆见深将她捉了回来，翻身压在床上，凑近一通乱嗅。
  “痒……”颜回一直缩着脖子，笑个不停，头都快要钻到枕头下面，躲避的乱七八糟，不住求饶，“不行……好痒……”
  陆见深被她狼狈的样子逗笑，无奈道，“你怎么这么敏感?”
  他说完才意识到这句话本身很有岐意，不过颜回不像仲城博览群书、群片，倒是没感觉到什么。
  她喘了口气，很认真的回答他，“姥姥说我身上痒痒肉多，腰、膝盖和脖子，碰了会痒，这是天生的，很多人都是的。”
  “那我怎么没有?”陆见深拉着她的手放在脖子上，“你随便摸我都不会痒。”
  “也有些人是没有的。”颜回道，“姥姥说的。”
  不过她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好奇的试了试，指尖在陆见深颈侧勾了勾，见他没反应，又放肆的挠了挠痒。
  陆见深纹丝不动，仿佛被挠的人不是他。
  “真的没有。”颜回羡慕的叹了口气，“小叔你真厉害。”
  这有什么厉害的，陆见深发现颜回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随便什么东西放在自己身上，都能让颜回觉得厉害。
  他喜欢颜回看自己时那种爱慕又带着崇拜的眼神，喜欢她对自己信任依赖。
  “厉害吧?”他厚颜无耻的问。
  “恩，厉害。”颜回发自内心道。
  陆见深笑个不停，又拉着她的手从自己衣摆伸进去，按在自己腰上，“你摸腰，腰也不会痒。”
  他从不觉得自己哪里敏感，至少在做这件事之前是这样。
  但当颜回的手碰到他腰间皮肤，他小腹宛如触电似的一缩，几乎是条件反射。
  玩闹中没注意太多，也在这时陆见深才发现，他把颜回手按的实在不是地方。
  颜回指尖的微凉，那一触仿佛触在他心窝上，让他身体起了一点微妙的反应。
  而他紧缩的小腹，让颜回掌心触到硬梆梆的腹肌。
  她心中狠狠一跳，一时间不敢再动。
  笑声停止，两人都不再说话，只剩下克制的交错的微弱呼吸。
  陆见深看着颜回，她因为之前的玩闹发丝凌乱，衣衫不整，领口大开。
  她瞪大眼盯着自己，小心翼翼紧张吞咽口水的模样，让陆见深心动不已。
  明知这种时候再深入接触就会难以克制，他还是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
  颜回一窒，双手无意识收紧，在他小腹上狠狠抓挠了一把。
  陆见深发现颜回接吻时算是习惯，总会不由自主抓紧身边的触手可及的东西，有时是他的衬衫，有时是他手臂。
  但这次是他小腹。
  陆见深从前并不觉得这是他身上危险的地方，因为他自己碰的时候毫无感觉。
  但颜回这一下，却仿佛扯住他内里神经，刺激得他当场……
  啧，谁说他冷淡来着?
  手几乎脱离意识的，扯开颜回衣领，陆见深亲吻缠绵向下，一口咬住颜回喉咙。
  “嗯……”颜回仰头发出一声微弱的申吟，又咬唇忍了回去。
  这一声也让陆见深些微清醒，慌忙松开颜回，将她散乱的衣领拉好。
  颜回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眼神茫然带着晶莹的水光，不知是之前笑出来的，还是被他欺负的……
  陆见深颇觉无地自容。
  他一向都觉得自己的自制力很好，某些需要在他这里是可以摆在很多事之后的，他喜欢和颜回睡一张床，聊天当抱枕温存亲密。
  今天才发现，这样其实很容易擦枪走火，以后还是应该适可而止。
  陆见深搂着颜回，躺在他身边，慢慢平复喘息心跳，还有那些不合时宜的骚动。
  过了好一会，冷静下来，再去看颜回，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
  两人现在是面对面的姿势，目光对上就避无可避。
  厚着脸皮抛开之前那些不好意思，陆见深抬手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你不怕吗?”
  “……”颜回看着他，似乎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