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他曾经看过一些案例,有些灭门案子,起因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情,有的可能只是一点点争执导致的。
黄胡村的这四起,诡异古怪,若不能查清楚,他心总无法踏实。
黄鸣开口说道:“二十年前的黄胡村,山清水秀,土地肥沃,我们黄胡村村名少,只有不到二十户,全村的人都靠着种地而活,村里有个孤儿,爹娘早早的去世了,是我们每家每户,一口饭一件旧衣服养大的,他自己给自己起了个名儿,叫黄狼儿,他说自己就是山间狼,总有一天会成长成狼王,带领全村人过上好日子。”
黄鸣似乎陷入了回忆中:“黄狼儿十八岁那年从山里带回来一个娇美的媳妇,不会说话,黄狼儿被这古怪女人迷的神魂颠倒,大家都说,这山里来的不明不白,是妖怪呢,虽然大家这么传,但都是因为嫉妒吧,黄狼儿也不介意,他有了一个家,又勤快,日子是越来越好过,那女人怀了孩子,十月临产时,是村里最年长的福婆去接生的,福婆可是生生被吓晕过去了,她说那女人是黄鼠狼精,从此一病不起。
后来有一天晚上,福婆的儿媳妇守着福婆,半夜醒来,发现一只黄鼠狼正站在福婆的心口,那样子,像是要吸收走福婆的阳寿,当场就吓坏了,用身旁炉子上的茶壶就砸了黄鼠狼,黄鼠狼被烫了跑了,人们赶到黄狼儿家,他正给她媳妇儿手臂上药了,那一个个大水泡,可不就是烫出来的,村里有了妖精,谁能不害怕,黄狼儿见事情兜不住了,就说他媳妇儿不是妖精,是山上的山神,保护这片山的。
嗷嗷待哺的孩子嚎哭,黄狼儿跪地给全村人磕头,保证会带着孩子去深山,绝对不会祸害任何人,他一生苦啊,大家看着他长大,谁能舍得呢,也没叫他们搬走,可就是因为这样,才造孽啊,这妖精,哪能不伤人?
大家提心吊胆的过了三年,第四年,村里就死了三个壮年,心窝之处,像是被利爪刺进去的,人们找到黄狼儿,黄狼儿却说是该死,说他们要轻薄他媳妇儿,黄狼儿黄狼儿,真的就是一头狼,是头白眼狼,帮着妖精说话,忘了村里对他的恩情,我们都是凡人,哪里是那妖精的对手,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妖精的模样,利爪成钩,眼神阴毒可怕。
大家愤怒无比,却不得不咽下这口气,这时候想赶走黄狼儿,可却无人敢开口了。
同年,天降大旱,井水干涸,庄稼颗粒无收,我们都知道,是那妖精在作怪,整个村子,就只有黄狼儿后院有一处出水孔,他们夫妇倒是当足了好人,黄狼儿还说,是他媳妇儿护住的,想我们念他家恩情呢。
呵呵,这那里是恩,分明是仇,妖精作怪,我们拿她没有办法,私下里拿了积蓄去外请了高人收了这妖孽,黄狼儿和那妖精的儿子,倒是是个人,虽然各家大人都不准自家人和妖怪的儿子一起玩耍,但住在深山,大人们想的,孩子们可不会这样多想,绑了妖精的孩子,黄狼儿倒是还有点人性,他愿意舍命换孩子,自尽于人前,高人让她束手就擒,她不但不收手,还大怒之下发了大火,扬言要和整个黄胡村同归于尽,这是我们听到她说的第一句人话。
大火燃烧的厉害,高人为了收服她,与之同归于尽,我们这些平凡百姓,逃命的逃命,逃出黄胡村,我们五户人家,都听到她的诅咒,她说她一定会回来报仇的,将我们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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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扯入幻境
说完,黄鸣叹了口气:“我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回来索命了,二十年了,她狠毒无比,灭门的事情,她绝对能做出来。”
蔚仕来听完没有说话,如果这些话在以前听见,他只会觉得荒诞无比,故事编的漂亮,但他不会相信。
但是现在,蔚仕来看了看柳三娘,又看了看悟俢,他是怀疑这个和尚,他和黄胡村有什么关联,到现在还搞不清楚,最有可能的是,他就是黄胡村黄狼儿和那黄鼠狼精的儿子,可面对黄鸣回忆着过去,他神色丝毫没有变化,察觉到蔚仕来打量的目光,悟俢对蔚仕来点点头,目光之中,是温暖,他哪里是什么杀人凶手,而是慈眉善目的佛。
悟俢平淡的移开视线看着黄鸣:“你说的是真话吗?”
自己说的话被质疑了,黄鸣有些气愤,激动的杵了拐杖:“当然是真的,那妖精心狠手辣,若非她下了毒手,我们黄胡村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土地贫瘠,且再无一点山清水秀。”
悟俢淡淡的看着黄鸣,双手合十轻声念道:“阿弥陀佛。”。
这时候,外面的捕快敲门,他们在外面开口询问:“大人,起雾了。”
林正看了看蔚仕来道:“属下出去看看。”
蔚仕来点点头,林正开门出去,带来的人都围着黄鸣家,而远处的山峦,起了浓雾,不知不觉的,周边也起了雾,天色也黑了,一切都笼罩在了大雾之中。
林正皱了皱眉头,小河村那一场大雾,让他现在看见同样的场景便会觉得心里慌。
林正回到屋内对蔚仕来禀报:“大人,起了大雾。”
蔚仕来看了看黄妞妞和黄鸣爷孙下令:“先将他们的手绑起来。”
黄鸣一听要绑他们,顿时把黄妞妞拉在身边:“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真的是官府的人吗?”
蔚仕来道:“本官如实告诉你,前四起灭门都异常古怪,将你们手绑住,是为了防止你们突然失去神而杀人。”
黄鸣叹了口气:“这妖精心毒的很,你们真的有把握将之收服吗?”
摸了摸小孙女的头发,面色露出担忧:“我全家就剩下我和妞妞了,妞妞才八岁。”
黄妞妞抱着黄鸣,感觉到自己爷爷的难过,她也哭了起来:“爷,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妞妞啊,妞妞很听话的。”
黄鸣叹了口气:“大人,将我们爷孙绑起来吧。”
蔚仕来点头,挥挥手,捕快便上前,用绳子将爷孙两人的手给绑起来了。
“阿弥陀佛——”
悟俢席地而坐,双手合十,轻声念道,一股磅礴的力量释放而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还未来得及露出惊愕之色,便纷纷的软倒了下去。
柳三娘在失去意识之前,只觉得身体像是狠狠的下坠了,好似被一股力量强硬的拉扯走。
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柳三娘闻到了一阵阵的草木清香,同时,还有一股疼痛传入脑海,她睁开眼,动了一下,脚腕顿时传来一阵剧痛,痛的她脑子晕沉沉的。
她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柳三娘缓和了一会,才艰难的坐起来,脚腕剧痛无比,一只捕兽夹子夹住她脚腕,痛的思绪都无法集中,她伸手试着掰,想要掰开这夹子,但力气总是不够的。
她脑子里面一片混沌,疼痛让她止不住的落泪,望着四周崩溃又委屈,还有些懊恼。
树木葱郁的深山老林,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咯吱……”
有脚步传来,树枝被踩的断裂的声音。
柳三娘顿时警惕起来,她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一只肥硕强壮的野猪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身上的毛发犹如钢针,獠牙尖锐,隔着远远的距离,柳三娘都闻见了野猪身上的血腥。
“大人。”
野猪朝着她冲过来,柳三娘耳边响起了一道妇女的声音,她吓的闭上眼,尖叫出声。
野猪拱了拱她:“山神大人,您没事吧,是哪个天杀的,竟然在这里放夹子,您别怕,我给你咬开。”
野猪去咬柳三娘脚腕的夹子,不但没有咬开,反而把柳三娘痛的快要昏过去了的,她尖叫:“走开走开。”
野猪退开,伏地趴下:“山神大人对不起啊,我没有手,我弄不开。”
柳三娘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脸色苍白,微微喘气:“你在说话!你叫我什么?”
柳三娘觉得这很奇怪,总觉得很不对劲,可她也想不起来,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记得了。
野猪呆呆的看着柳三娘:“我叫您山神大人啊。”
山神?柳三娘揉了揉额头:“我是山神?”
野猪点点头:“是啊,您就是我们这一片的山神,守护着这一片山的山神,这些人类太可恶了,竟然放这么多夹子,还把您给夹了。”
柳三娘脑子迷迷糊糊的,总觉得不是这样的,但她又想不起来,脚腕又无比的痛。
入骨的疼痛,让她疼的直抽气。
野猪看着着急,直喷气,柳三娘简直快要被熏晕了。
眼看天色都要黑了,野猪突然惊呼:“不好,有人来了,山神大人,您保重,我先走了。”
野猪说完,扭头就冲进了林子。
柳三娘听到了脚步声,似乎距离她近了,可能没有发现她,又有要走远的趋势,柳三娘没有功夫再想什么了,她开口大喊:“救命……”
脚步声音折返过来,柳三娘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他五官俊美,神色温柔,看了看她,温柔道:“姑娘忍着点,我帮你打开。”
柳三娘看着这个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脚腕太痛了,她思绪根本没法集中,柳三娘看着他的手伸向她脚腕,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轻而易举的就掰开了捕兽夹子。
柳三娘松了口气道:“谢谢你。”
男子笑了笑:“我叫黄狼儿,姑娘叫什么名字,怎么在这深山来了,山中野兽可是很多的,很不安全。”
柳三娘刚想开口,却顿时哑然,她,她叫什么?
第186章 黄狼儿
她不说话,黄狼儿也不介意,他对着柳三娘笑了笑:“姑娘上来,我背你下山去,现在天黑了,姑娘脚的伤要包扎,我手里没有带药材。”
柳三娘爬上黄狼儿的后背,男子的后背结实,背着她下山也非常的稳当,柳三娘却不知道想什么,突然问道:“你真的叫黄狼儿吗?”
黄狼儿顿了顿才开口:“是啊,姑娘觉得我名字不好听吗?”
柳三娘想了想摇头:“不是,就是觉得怪怪的,算了,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怪,但是我的脚腕真的好疼。”
伤口太疼了,她觉得没有几个月都好不了了。
耳边有许许多多急切的声音。
“天呐,山神大人被人类背走了,完蛋了完蛋了……”
“我们要救救山神大人啊……”
“呜呜呜,怎么办啊,人类两脚怪都不是好东西,他们一定会把山神大人扒皮的,山神大人的皮毛又滑又顺嗷嗷嗷……”
“山神大人,您快放个屁,臭死这个两脚怪啊……”
柳三娘回头,发现森林中,有不少亮晶晶的眼睛正在目送她离去,这些议论的声音,正是从这些野物口中发出来的。
柳三娘满脑子都是疑问,她放屁能顶什么事情?
夜风凉丝丝的,柳三娘感觉很舒服,不知不觉的,她趴在男子的后背睡着了。
察觉到身后人儿已经熟睡了,楚砚脚步放慢了不少,他没想到悟俢竟然悟了如此深的道,能将人生生拉回这个异时空,亲自让他们感受一遍黄胡村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他成了黄狼儿,当他发现柳三娘成了那黄鼠狼精的时候,他突然就笑了,黄鼠狼精是黄狼儿的媳妇儿,在这段时间,他可以和柳三娘成夫妻,虽然是短暂的,但对于楚砚来说,已经足够了。
背着柳三娘回到黄胡村,天色已经黑了,有人看见楚砚背着柳三娘,笑着打趣:“小狼儿,上哪儿背的姑娘啊。”
楚砚笑着回答:“山上捡的媳妇哈哈哈。”
人们打趣:“小子长大了,都会想女人了。”
任凭他们打趣,楚砚背着柳三娘一直走到了村尾,有一个小草棚,那就是黄狼儿的家,住在村子最尾巴的地方。
从村中走过,楚砚看见了好些熟悉的面孔,是衙门的人,可看着他们,楚砚却知道他们是黄胡村的什么人,这些人,和他一样,被拉入了幻境,顶替了黄胡村村民的身份,经历黄胡村过去的事情。
而其中,就有之前被灭门的几家人,不过都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有的,还大着肚子,有的手里抱着孩子。
那些小孩的面孔,楚砚都一一的认出来,是那四个没有记忆的凶手。
黄金枝,黄山田,黄大牛,楚砚看见那一个不知道名字的男孩,他走过去,从腰间口袋掏出一把野果子递给男孩。
男孩的娘顿时笑眯眯的把男孩拉过去道:“黄玉生,快谢谢小狼哥。”
黄玉生仰着头看着楚砚,怯生生的开口:“谢谢小狼哥。”
楚砚笑了笑,背着柳三娘走了。
第一起灭门案子的凶手,叫黄玉生,他也是黄胡村人,只是不知道后来发生来什么,让他和家人分散了,所以朝阳村的人才不认识他,而黄家夫妻,也从来没有对人提起过,家中曾经丢失过孩子。
回到家中,楚砚把柳三娘放在草席床上,随手拿了墙上的兽皮给柳三娘盖着,他则是出去打水。
黄狼儿家后面就有一口水井,水不多,但够他用,院子是用竹篱笆围住的,周围种了几块菜地,长的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