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领养
回去的路上纪航成一刻不停地在打电话，一个半小时，他压根就没有和蓝小天说一句话。
当然，也正是因为他专注和他的妻子聊天，蓝小天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偷窥。
往日，纪航成身上都带着一点零星的烟草味，而今天，他身上除了淡淡的香水味，什么也没有。
雨停了，目的地也到了，当车子开进万科小区大门的时候，纪航成摘掉耳朵上的蓝牙耳机，转头对蓝小天礼貌客气地说道：“蓝小姐，到了。”
“哦，好。谢谢。”
再说完这句话之后，蓝小天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她忽然对着纪航成问了一句：“你怎么不抽烟了？”
纪航成撇了一眼蓝小天，他的眼神带着不明的意味，挺让人尴尬的。
可蓝小天想问题她已经问出来了，要是不知道答案自己就白尴尬了。
等了很久，就在她以为纪航成不会回答的时候，突然他开口了：“我太太担心我的身体，所以我戒烟了。”
纪航成三句不离颜子期，这让蓝小天很难把话题进行下去，她也挺反感他这样的，她又没有想怎么样，何必做的这么明显呢？
“哦，纪太太真是好福气，能遇到你这么好的男人。”
蓝小天客套一句，纪航成马上接着说道：“不是，她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见了我，而我是积了八辈子德碰见了她。”
蓝小天：“…”
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期待落空，心无漂泊定所一般。
“嗯，那祝你们幸福。”
蓝小天推开车门匆匆下车，因为太过想要逃离，突然把脚踝给扭到了。
“嘶…”
吃痛的沉吟声从她的齿缝中溢出来，蓝小天紧紧地皱拢眉头，用手扶着脚踝。
“蓝小姐没事吧。”
“哦，没事。”
蓝小天只是一句客套，她哪里会没事，脚踝传来的疼痛让她感受到了什么叫锥心刺骨。
“嗯，那我先走了。”
“麻烦帮我把车门关一下。”
“…”
纪航成不符合常理的出牌让蓝小天惊诧不已，她有种什么感觉就是这个男人避她如蛇蝎。
有必要吗？
蓝小天生气了，她重重地把门关上，然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纪航成的豪车消失。
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有什么立场生气，但是只要想到这一路上纪航成的忽视她就觉得胸口沸腾。
蓝小天一瘸一拐地回到家，她拍了拍门，很快程杰就把门打开了。
“回来了，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牛腩饭。”
程杰身上绑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很有煮夫的样子。
蓝小天不说话，她看到眼前一身家居打扮的程杰脑海里很快就联想到刚才西装革履在开车的纪航成，说真的这两者的差别还真的是挺大的。
“嗯。”
蓝小天随意敷衍了一句，然后点点头瘸着脚走进了大门。
“小天，你的脚怎么了？”
程杰见蓝小天不对劲立刻关心地询问。
“哦，没事，刚才回来不小心崴脚了。”
蓝小天现在感觉自己特别烦躁，就很想一个人待一会，但是偏偏程杰的声音却是不停地出现在她的耳畔，聒噪的很！
“啊？严重吗？要不要上医院？”
“不用。”
蓝小天搀扶着墙来到沙发前坐下，程杰也没有什么经验，他思索了一会，放下锅铲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百度，这种时候就只能是靠万能的百度了。
几分钟之后，他就有了答案，程杰走进厨房从冷冻柜里面拿出冰袋然后来到蓝小天面前。
“来，冰敷一下，不然明天脚肿了可就不好了。”
蓝小天能走路证明她的骨头没断，程杰想到这个焦急的心稍稍地放了下来。
蓝小天低头看着正在给她做冰敷的程杰，除了心头一暖，她还感觉到了一丝愧疚之情。
没错，蓝小天愧疚，她明明有了这么好的程杰，竟然还分心想了别的男人，真的很该死。
“对不起，小天！”
蓝小天没有忍住，她弯腰狠狠地抱住了程杰，“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蓝小天现在真的太乱了，和程杰在一起七年，她的心里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走的进来。
直到遇见了纪航成，她的意志力就开始直线下滑，那种感觉就好像汽车刹车失灵，她完全就没有挽救的能力，如果再这样放任下去，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跌落悬崖万劫不复。
“好啊，只是我的律师资格证还没考出来，你以前不是说如果我没有进律师事务所绝对不会和我结婚嘛。”
程杰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自嘲，“小天对不起啊，是我太笨了，如果努力一点可能我早就可以给你幸福了。”
程杰越是这样，蓝小天心里就越是不好受，她抱着程杰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那晚，蓝小天失眠了，再加上她腿伤在身于是便想请假，可谁知，她的请假邮件刚发送，鲁健的电话就打来了。
“喂，领导。”
“蓝小天你怎么回事？天天请假，这工作你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就给我早点滚蛋，你以为单位是你家开的吗？你想怎么样就怎样？”
鲁健骂骂咧咧的声音透着听筒传进蓝小天的耳朵里。
“不是的，领导，我昨天脚崴了，所以…”
“所以什么？蓝小天你别给我找理由，现在你就是躺在救护车上也给我马上滚来上班！”
“嘟嘟嘟…”
鲁健说完便很是粗鲁地挂断了电话，蓝小天当场眼泪就流出来了。
她哭不是因为鲁健骂，类似今天这种事早就不知道发生过多少回了，早就习惯了。
她哭是因为觉得为什么长大后的生活会这么难？为什么一旦走上社会快乐就少了。
蓝小天撑着额头，低声哭泣，她觉得生活真的对她很不公平，为什么总是要一个磨难一个磨难地安插在她的身上。
然而，委屈归委屈，生活不可能因为委屈就会特殊对待，钱也不是掉几滴眼泪就会自动钻进钱包里。
蓝小天抹掉眼泪，然后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加油！
“加油！蓝小天，你可以，你是最棒的！”
“总有一天，你会在申城立足，会有自己的大房子，会开最好的车子？”
当蓝小天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忽然又想到了纪航成，想到他住的地方，想到他开的车子，想到他是堂堂纪氏集团的董事长。
接着，蓝小天又想到了颜子期，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可以困住纪航成那样的男人，让他那样的死心塌地。
胡思乱想一通之后，蓝小天终于是放弃了做梦，她掀开被褥将早已肿成猪蹄的腿慢慢地放到了地上。
*
蓝小天到单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她刚打卡完毕，身旁就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小天，你真不怕死，比鲁大魔王来的还晚。”
说话的是蓝小天的男同事，从他的话可以听出来他们关系挺好的。
“…”
蓝小天没回应，肚子里是满满的委屈，她的脚现在能下地就不错了，经过一路折腾，她现在感觉更疼了。
突然，她从旁边的男同事身上问道一股熟悉的香味，在经过反复确认之后，她在这个男同事身上闻到了纪航成同款的香水。
“说话，被吓傻了吗？”
男同事对靠近的蓝小天感觉莫名其妙，“干嘛呀！”
“你用什么香水？”蓝小天开门见山。
“？？？”
男同事不解。
“快说！”蓝小天扯着男同事的衣服，逼他交代。
“哦，是凯利安的直达天堂。”
显然，男同事说的这个牌子已经超出蓝小天的认知了，她对男士香水品牌的认知仅限于迪奥，阿玛尼这种。
“这是什么牌子？在哪里能买到？”
“额，这个牌子很小众，国内好像只有几个专柜有，挺贵的，50毫升250美元，我这个是我在国外的姐姐帮我买的。”
男同事解释的很详细，蓝小天又问：“那你知道申城有这个牌子的专柜吗？”
“有吧，我得问问。”
“快快快！”
蓝小天推着男同事，“帮我问到了告诉我！”
男同事更懵逼了，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蓝小天，“我说小抠门你最近是发了哪门子财？吃饭连可乐都不舍得买的人居然买这么贵的香水？脑子坏掉啦？”
面对嘲讽，蓝小天也不解释，她就说了一句，“我买给我男朋友要你管。”然后便艰难地扶着崴了的脚往自己工位上走去。
刚坐下，桌上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喂～”
“蓝小天，来我办公室一趟！”
是鲁健，蓝小天撇撇嘴放下电话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深吸一口气，她扶着桌檐慢慢起身往鲁健办公室方向走去。
一进去，她就感受到了压抑的气氛朝她迎面扑来，还来不及开口，鲁健的骂声就如期而至。
“蓝小天，你看看你干的都是什么事！你是已经出来工作好多年的老了，怎么还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鲁健说着将手里的文件摔在蓝小天身上，她赶紧捡起查看一番，上面什么都没有，就是几张白纸。
那一刻，蓝小天明白了，鲁健现在就是故意刁难她，想逼她主动离开，至于原因，很简单就是纪航成不再让她治疗绵绵，鲁健的能够攀附权贵的机会没有了。
“蓝小天，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蓝小天，你要是不会干就趁早给我滚蛋。”
鲁健虽然没有点名是哪件事，但蓝小天明白他所有的怨气就是冲着纪航成那件事。
“…”
蓝小天没有说话，她只是站在原地任由鲁健对她说各种难听的话，她想只要不减待遇怎么都行。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蓝小天刚祈祷完，鲁健的话就跟着出口了：“蓝小天，这次因为你，我们中心考核是全市最差，现在我宣布从明天开始你就调去后勤。”
后勤？蓝小天瞪大眼睛看着鲁健，那表情的意思就是：你他妈的在开玩笑？
后勤部说的好听是服务整个中心，说的不好听就是保姆，蓝小天辛辛苦苦的读书，考研，考证，拼了命的考进这个单位难道就是为了做这种丝毫不能提现她专业价值的事？
“领导，你！”
“我什么？蓝小天，我是领导还你是领导，干就干，不干就拉倒，别整天一副地球离开你就不能转的样子，有本事你去搞定纪航成，如果你可以，这个中心的部门随便你挑！”
鲁健的话也很直白，也很充分地提现了社会的残酷。
蓝小天紧紧攥着拳头，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潇洒地应一句：“老娘还就不干了！”
可是想想那些个无数个熬夜的通宵，以及奋战了整整365天才考上的单位，难道她真的要这样轻易随便放弃吗？
结局当然是不能放弃，蓝小天想她不仅不能放弃还要迎难而上，不蒸馒头争口气就要做出点成绩给鲁健看。
“看什么看！还不滚出去干活！”
“看见你就心烦！”
鲁健挥挥手，转身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蓝小天也默默离开了。
*
在一个阳光特别好的周末，纪航成来着撤载着颜子期来到了申城儿童福利院。
他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要领养一个孩子，因为纪航成身份特殊，所以福利院的院长便特别的热情。
她把很多孩子聚集在一起，从襁褓里的婴儿到学龄前的儿童都有。
“纪董，夫人，我们福利院的孩子都在这里了。”
院长站在一旁，手里还抱着一个婴儿，“纪董，你看，这孩子他刚足月，身体健康，各项指标都很好。”
“嗯。”
纪航成点点头，然后拉着颜子期的手说道：“你看呢？”
“嗯，还好吧。”
颜子期看了一眼院长手里的婴儿，说实话，她没有觉得很有眼缘，这一屋子的孩子就他穿的最干净，还被院长抱着，这倒是让人有种被推销的感觉。
“夫人，你看这孩子白白净净的，又健康，你们要是领养了肯定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要不你抱抱看？”
院长很是热情地把襁褓里的婴儿往颜子期怀里送，“你抱抱，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额，稍等一下，我去卫生间一趟。”
颜子期找了个借口转身离开，纪航成想追出去却没想到被院长缠住，无法脱身。
走出院长办公室，颜子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觉得今天恐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刚才那些孩子虽然都是孤儿，但是都像是特别精心包装过的礼物，颜子期觉得她想像中要领养的孩子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慢慢地走下楼梯，漫无目的地在孤儿院里散步。
走着走着，她突然看到了滑滑梯旁边有个小男孩在挖沙子，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只是看了那个孩子的背影颜子期就忍不住停滞下了脚下的步伐。
她站在那个孩子身后看着他静静地挖沙，孤零零的小身影让人心生怜悯。
他衣衫褴褛，头发已经盖过耳朵，旁边也没有人照看，不远处倒是有两名保育员在聊天。
也许是没有防备的原因，她们谈话的时候并没有可以避开颜子期。
“诶，今天太阳真好。”
“是啊，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你看咱俩今天就轻松了，只要看这一个病孩。”
其中一个保育员边说边伸懒腰。
“轻松什么，他不被领养走，我们就得照顾他，听说今天来的夫妻是有钱人，你没看院长挑的那些孩子都是有关系的吗？”
“哦，是吗？关系？”
“你不知道啊，有的根本就不是孤儿，就抱手上那个小崽子，你知道他是谁吗？我听说他是什么未婚女明星和大老板的孩子。”
那个说八卦的保育员看起来应该是经验很丰富而且见惯了这种事。
“是嘛！那为什么送到孤儿院？”
“大老板不要那女的了呗，她一个未婚的，又是明星怎么可能拖着这么一个小拖油瓶。”
“难怪…”
另外一个不是很懂的保育员就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一样。
“所以，每次来领养，院长都会亲自筛选，像小毛头这种普通人遗弃病孩，她一般不会推荐，因为没有回扣，别人也不会喜欢一个有病的孩子。再加上留着他还能享受一笔补贴，她当然乐意。”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这小毛头怎么每次有人来领养都被带到外面。”
“嗯嗯，好了，别说了，那边有人呢。”
现在颜子期为什么明白在看到那些孩子的时候她有一种被精心包装过的感觉了。
说真的，孤儿院这里面的潜规则如果不是今天无意间听说，她是怎么都不会想到的。
颜子期把视线转移到那个男孩身上，几乎是没有犹豫，她马上心里就有了要领养他的想法。
正好，这时候纪航成和院长也走了出来，他们来到颜子期身边。
“期期，我刚才听院长说了，我觉得这个小婴儿不错，要不我们就领养他吧。”
纪航成话刚出口，颜子期就否决了，她伸出手指着那个在滑滑梯边上挖沙子的男孩说道：“我想领养他。”
“什么！！！”
院长大惊失色，她顺着颜子期的视线往滑滑梯边上看了一眼，“夫人，你考虑清楚没啊？这孩子他心脏不好，是有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