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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厨 第1106节

  黄裳是吕惠卿表亲,王仲煜是王珪的儿子,邢居是邢恕的儿子,韩粹彦、韩嘉彦是韩琦的儿子,都是苏油一把火德论奶出来的进士。
  这份功德,可比简单的子侄交游重得多了。
  高滔滔对邢恕挑拨祖孙关系恨之入骨,一见有大臣沟通邢恕的奏章就不由得大怒,这下回过味道来了。
  郑雍、杨畏在偷偷设局,诓哄自己!
  最后刘正夫说道:“司徒创立宰相离任制度,即是为了限制朋党,如今刘挚才做了一年的副相,如何就能结党了?这速度也未免快得太不合理了吧?”
  “就算结成党羽,三四年后自当去相,这些所谓‘党羽’又能如何呢?”
  “刘挚的过错,在于吕相找他共议吏额的时候,故作清高,或者说故意回避,都堂合议之制的败坏,也有刘相的原因。”
  “如今朝廷的症结,在于苏公去后,范王二公高洁自守,提前出外。”
  “继任者威望不足,又因为经验欠缺,处事出了瑕疵,这才导致朝议纷纷。”
  “但是木已成舟,朝廷要得清净,也就只能就事论事。既要让吕刘二相承担后果,又要让他们保住位置。”
  “否则继任之人,资望比二者更加不足,还要大乱。”
  “至于其余心怀叵测,造构朋党,企图浑水摸鱼之辈,太皇太后应该下旨严责,庶几清明可期,朝事可望。”
  “朝臣们或者并非皆是大公无私之辈,就更要用良好的制度来约束他们。太皇太后也应该下旨严申各省,谨遵制度。”
  “以吕马苏范四相之能,尚且虚怀若谷,广采议论,唯恐一事之失。刘吕二公轻弃之,未足一年,风波便起,此正可知四相先见之明也!”
  “此四相的深计,乃为皇宋万世根基而立,太皇太后当勇为独断,掐灭毁败制度的苗头!”
  高滔滔说道:“刘卿且去,老身再计较。”
  待到刘正夫告退,高滔滔问一边的赵煦:“官家,此人如何?”
  赵煦乖乖说道:“我觉得刘卿所言,皆在情理。”
  高滔滔说道:“不枉老身高看他,此人当是官家十年之后的宰相。”
  “还有苏辙,此次吏额之设,如早从其议,断不至此。”
  赵煦说道:“相比之下,刘正夫更胜一筹,他维护制度之说,算是找到了这场风波的病根。”
  高滔滔喜道:“官家真是聪明。”
  说完又叹息:“之前司徒密奏郑雍、杨畏当置于太学、礼部,太常之清要,当是意有所指,只是我祖孙二人都没能明白,现在看来,真是洞察烛照。”
  赵煦心里嘀咕其实我早就明白,是祖母不明白而已,却乖乖拱手:“郑雍、杨畏皆是王叔举荐,还望太皇太后给王叔稍存些体面,不要逐之京外。”
  高滔滔又看似无意地问道:“司徒近日有何议论?”
  第一千六百三十三章 调防
  赵煦心想密折不是大家都在看,皇祖母你还说比其他朝臣的密奏有趣?不过恭恭敬敬地答道:“司徒已是外臣,每次询问朝政,司徒皆闭口不谈。”
  “近日的奏闻,只提到了让沈括在河东路那个……自力更生,以开拓铜冶之所得,筹备钢铁中心,并命宋用臣勘查太原到真定的通道,规划铁路。”
  “至于修不修,那要看情况,由四路量力而行。”
  “总之不会给朝廷增加多余的负担。”
  “他从来就不会给朝廷增加任何负担。”高滔滔说道:“如朝臣皆是这般清慎,哪里又有这场风波?”
  赵煦低眉顺目:“因此更要太皇太后出旨,底定朝堂。”
  辛巳,太皇太后独遣中使赐苏辙诏,谕令早入省供职。
  丁丑,又诏臣下当清慎不党,重申都省都堂两议之制,并以吕大防,刘挚驰废制度于先,畏讥避事于后,各罚铜三十斤。
  吕大防、刘挚诣合门谢罪,高滔滔却又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促二人入省视事。
  一场风波到此平息。
  壬寅,左正言姚勔外放蒲州、右正言虞策外放绛州,郑雍判太常寺、杨畏判国子监。
  癸卯,以之前所出诸恩皆未及瑶华宫,有干清和,特旨加奉千缗。
  两个徐邸官到底没有放出京城,不过瑶华宫乃是赵颢原配冯氏和离后出家,戴发修行的地方,高滔滔此举其实就是对赵颢的敲打。
  赵頵知道后好开心,母亲大人真好,这次到底没将哥俩捆在一起吊打了!
  丁亥,以孙迥知北外都水丞,提举北流;李伟权发遣北外都水丞,提举东流。
  苏油回到大名之后,上章提了几个建议,第一条就是考查整修河北诸路水道,提振运力。
  故而两位都水丞的任务,除了巩固黄河新旧二线,还要整治新旧二线之间的诸多水道,保障朝廷从两淮支援河北的重要通道。
  苏油的第二条建议却是河北路将领资历过高,监军童贯身份不足监劾老将,而西路李宪久守边陲,应该轮换,请朝廷将两人作为交换,以李宪为河北监军,以童贯为西北监军。
  李宪已经五十六岁,童贯才三十七岁,一个资历老,一个年富力强,西征是苦活,应当年轻的顶上,朝廷同意了这次轮换。
  苏油的建议还有一点,就是西路新军久戊,同样应当轮换,如今铁路已经可以通到玉门关,正好可以让童贯回京述职,然后带领一部上四新军去西陲锤炼,而李宪则带领西部一部到汴京,交于朝廷,然后来河北任职。
  这是考验大宋铁路运转能力重要举措,虽然说铁路是重要的战略部署工具,但是不经过验证谁都不知道效果,如果不事先演练查漏补缺形成制度,缓急之际只怕会措手不及。
  少数大臣都知道苏油这道奏章是要干什么,不过大多数人不知道,于是争议再起。
  吕大防和刘挚才吃了一个亏,于是赶紧召开都省联席会议,讨论这件事情。
  章敦在会议上侃侃而谈,认为轮戊制度本身没毛病,乃是防止地方军队独大,武将猖獗的得力措施。
  以前这么做是断不可能的,因为各地军队强弱差别过大,士兵贪恋故土,也不愿迁移。
  但是如今大宋的军队已经不一样了,新军将士素质不是旧军可比,连队以上都有监军,做思想工作就是他们的常务。
  而且就战术水平和军事素养来说,新军各部的技能,已经差别不大,指挥统御皆有制度。
  士官们都是学院教导出来的,相互间的战术思想和指挥方式区别不大,完全可以实现“易兵换将”而战力不损。
  而且这样也兼顾了公平,对于增强大宋军队的整体实力有好处。
  尤其是两个监军的互换,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现在这个理由不是正好?
  前边那些都可有可无,最后一条刺到了文官们敏感的神经。
  鉴于后唐的惨痛教训,对于带兵的宦官,文官们深刻忌惮。
  李宪在西边担任监军已经整整十年,西域都护都换了两茬,就他没有挪窝。
  他是赵顼的亲信,可是现在台上的是太皇太后,自先帝驾崩后连面都没见过。
  这几年李宪自己都提心吊胆,年年上书请求解除军务回守宫观,朝廷一直没有批准。
  司徒的建议太好了,李宪去河北,一定能压制住军方,而司徒在河北,又一定能压制住李宪。
  所以李都监回京是不可能回京的,丢去河北刚刚好。
  经过表决,提案获得通过。
  童贯得知消息兴奋坏了,当天就打包行李,快马兼程奔赴汴京,路过大名的时候拜会苏油,感谢苏油给他的机会。
  苏油大笑,给他设宴饯行,童都监弱冠立志,要为陛下秣马天山,苏油不知道还则罢了,既然知晓,岂有不乐成美事之理?
  然而心中冷笑,文官的心黑你童姥姥还是没明白,扫荡天山的功劳跟灭辽岂可同日而语?
  因此这边只能让李宪来干,干完之后正好光荣退休,省了朝廷今后多少力气?!
  这么搞对如今这些干得还算不错的太监其实有些亏心,不过苏油安慰自己,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们好……
  一同返程的,还有王彦弼。
  徐国大长公主那一套要不得,温柔乡是英雄冢,王晦成了王彦弼师爷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禀告苏油,要王彦弼搬到对门,跟自己住到一起,要不就住在节度府,公务之余,专心学问。
  苏油觉得有道理,写信给徐国大长公主,将那些女孩子送回汴京,然后给王彦弼下了禁足令,这尼玛差点忘了,今年将是大比之年。
  王彦弼的这段时间的文章大进,苏油回来之后一一读过,发现经过王晦的梳理调教之后,当真是士别三日,又得刮目相看。
  同样的还有漏勺,走之前就跟王晦说好了的,王老师,要是方便的话,你给彦弼那套练习题,呵呵呵,也给汴京我家寄去一套,我再让他寄回来给你批改,谁家还没个熊孩子呢……
  而且这事情吧还真得抓紧,要不然过两年大苏还朝,太皇太后任命考官,多半又会是他,到时候还得避嫌,不是耽误咱家孩子吗?
  搞得王晦压力山大,啥意思?一个进士都不够,还要买一送一?
  好在俩孩子基础本来就不错,而且勋贵家的孩子有个好处,就是得恩荫之后还能跟着自家长辈参与实际政务,这就是将中得进士之后的观政环节提前做了,当年张方平和赵抃就是这样折磨……啊不锤炼苏油的,不然那个探花还真有些难拿。
  经过一年的专题训练,王晦觉得俩孩子都有把握。
  但是苏油对自家孩子的信心却不如王晦,因为他有些吃不准,这到底是自家孩子真有长进,还是有人帮他作弊的结果。
  这娃可是有前科的。
  冬,十月,癸巳,诏导河水入汴。
  朝廷对有史以来第一次新军拉练重视非常,开封到兰州两千七百里,兰州到敦煌两千一百里,这是近五千里的调防!
  为了腾出铁路运力,高滔滔命引河水入汴,加强水运之力。
  第一千六百三十四章 入场
  汴京城,举试考场外,无数学子正在等待入场。
  王彦弼和漏勺、椅子也在队列里,还有才从杭州赶来的苏过,王晦还在给四人交代考场注意事项。
  其实王彦弼在大名府拿到举试名额,再入京赴明年的进士试也是没问题的,以他的身份,谁也不会跟他较真这个。
  但是王晦不同意,汴京举人试有不是什么难关,这么做完全没有必要,以两位小公子如今的水平,实在是没啥好计较的,不能留下任何瑕疵。
  而且我也会随同公子一起入京,等到举人试后,还能够趁接下来的几个月空闲,再给两位小公子巩固巩固,争取在进士试上取得好成绩。
  苏油当然巴不得,特意安排了小火轮,名为送童贯,实则是送王彦弼和辅导老师。
  王晦到了汴京城才知晓,司徒的经济之能,果真是天下无双。
  这尼玛哪里是买一送一?这特么是要老夫买一送二!
  如今看架势,还要加一个苏过!
  李格非远远地坐在马车里,神情比自己当年科举还要不堪,身侧坐着一个小妹崽,正掀开车帘朝学子的队伍里观瞧。
  李格非是王拱辰的长女婿,所以要说起苏王两家的关系,那可真是有些让人啼笑皆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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