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节
“等一下!”青青终于抬头了,她已经跪地上很久了,一直低着头在寻找有用的证物。此时叫停,大家也都跟着精神一振。
“以后,大家别拔了花,再挖尸体。”
“青青,这花根都长进骨头了,不先拔了花,很……”
“他们是以尸为钵!”青青的目光直接投向了张老二,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除了香芹的尸体,她还没怎么看,而目前,除了那具角落里的白骨,其它的尸骨身上被花根缠绕,之前她也不觉得,埋在了花圃之中,被树根所以侵袭,也不是什么问题。但刚刚那具可是半腐化的,她在尸体身看到了一株很小的幼苗。那么种子一直在尸体里的!她才忙叫停了其它,大家一齐看向地上的拔下来的花树,正好六棵。大家心里一寒,花圃的中间,还有七株。若是像青青说的,那每一株花树就代表了一具尸体……
“是不是很聪明,这些花开得多艳啊,粉粉的,惹人爱。张家的芍药可是跟张家布一样了不起。对了,张家卖得最好的就是以芍药为花色的粉缎,天下无双。”张老二大笑起来,一脸的颠狂状。
“不用装疯,你死定了,你得罪了纯王,满门应该一个也保不住了。所以装疯卖傻,也保不住任何人的命。”青青根本不想看他的表演,她厌恶跟犯人接触,所以她才喜欢搜证。
自己撑着爬起来,去了花圃的中间,观察着花束分布的情况。自己再跪下,心的在边上轻轻的松土,花根之下是白骨的胸腔,树根像八爪鱼一样挺立在白骨之上,让在场的人为之一颤。
“青青,他们想干嘛?”边上的小崔都要吐了,也算是身经百战的人了,当时在西街上焖死那些胡姬,他都没吐,这会子,看到这死法,也是让人不寒而栗了。
“芍药的根是药,是可以治病救人的,这些人猪狗不如,现在让他们滋养芍药,好歹有点用处。他们得感谢我们,我们让他们死了还能有这么大的用处,是不是很聪明?”张老二大笑起来。
“你爹是啥时候死的?”青青让人把那尸骨抬下去,拍拍手上的土,看着张老二。
“什么?”张老二没听明白,不知道青青想问什么。
“你多大?”青青的目光转向了最中间的一株,那株花树已经很大了,上面结满了花看上去树龄不短了。
“我外公在我母亲出生之前就去世了,我母亲是遗腹女,二舅舅比我母亲只大月份。”唐冷这个还是知道的,他是想知道母亲的事,顺便知道了一下其它人的情况。
“也就是说,他刚出生没多久,你外公就去世了。”青青转越过其它花,直接去了那株。已经知道基本的摆法了,别人怎么会让她来干,小崔让人把她扶开,自己带人把那尸体挖了出来,这回大家都能看出,这是一具男人的尸体了。
第280章 资格问题
“芍药,别名”别离草“还有一个花语是,‘情有所钟,依依惜别,难舍难分,真诚不变’,‘闻君有两意,故来相绝绝’!”青青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那躺在我外公棺材里的尸体是谁?”唐冷呆了,他又不是大皇子那傻子,青青铺垫了那么多,自是想说,这具尸首就是自己的外公,可是他记得张老爷是墓地的啊,想隐藏一个尸体,中间的手续其实很多的。
“开封秩事里,开封张老爷在次子的百日宴上痛饮美酒三百杯,一时引为佳话,不过张家的满月宴办在了临江楼,张老爷一时兴起指月而歌,众目睽睽之下,跌入了江中。张家悬赏百贯,也未能找到张老爷的尸身,于是无奈,立衣冠冢,以供后人祭拜。”青青对唐冷一笑。
“有空要多读书!”安安忙抬头,补刀。
“我走了,我还让人在开封府汇合呢!”西门开决定不看自己朋友的笑话,总不能说他没义气。
“喂!”唐冷瞪着西门开,这里就西门开愿意搭理自己了,而青青在这儿,他自然也得在这儿,真不是爱情,而是出来时,皇上真不是让他来保护那‘蠢’亲王的,他是来保护公主的。青青不走,他的人都走不了,这日子,真过不下去了。
“姐,老太太杀人就是生气,那为什么还埋这么多美丽的姐姐去陪老太爷?”安安有点困惑,老太太若是因为生了庶子而生气,并且布了这么大的局来杀人,那么,其它的那些花为什么种上?
“那也只有问老太太自己了,你回头有空去问问她。”青青休息够了,爬起来,准备找个侍卫帮他,不过那侍卫向前走了一步,就回头吐了。看那脸,估计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要做什么?”唐冷有点尴尬了,自己的兵,丢人啊!
“我准备让他找人去找个大剪子,把这些树枝子给剪了,突在外头麻烦,但是根不能动。也不能伤了!”青青对着那花树指了一下,根是可以推算出死亡的年份的。所以根系的长度不能有丝毫的损伤。
唐冷踢了西门开一下:“用上你了。”
“用剑砍也不行,会有震动。”青青忙摇头。
“放心,我们来做。”西门开对青青一笑,指了一下那株花树,“是不是上面的都可以不要,只要主杆这儿留一点就成了。”
“对!可以找个细锯。”青青眼睛一亮,这小孩子手臂的粗细,用锯条就成啊。自己和安安一人拿一边,很快就能锯开。
“让开。”西门开不想解释,对着唐冷一举剑,唐冷也抽出来长刀。
青青和安安立刻躲远一点,他们倒是都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古训。
唐冷和西门开倒真的是师兄弟,两人一齐出手,对着就是刚刚西门开指的那圈,两人力道相同,力量共同指向一点,其实最后是相互抵消了。尺骨及深深盘踞的根系都没有动,但是,花树倒了。
“那把没挖的树都砍了吧,让大家能好挖一点。”安安忙指向花圃里那些株花树。
西门开和唐冷一块瞪了安安一眼,但把目光都投向了青青。
青青看看满地的尸首,她也有点干不动了。对着大家摆手:“唐大人,请帮忙把这些尸骨运回开封府。”
唐冷忙叫人进来,众人正想着动手,不过被青青又叫停了,她现在真的累得不想说话了,可是看他们干活,她更累。
小越起身了,下去把她扶起来了:“各位兄弟累了,这样,一个衙役大哥跟两位侍卫大哥,各位教侍卫大哥怎么干,别动手,动动口就成。”
侍卫也知道自己可能干错了,忙跟着衙役们一块小心分别运送。
“剩下的呢?”乔大勇看看众人。
“明天再挖吧!现在证据是足够了,只看数量了。”青青靠着小越,真的太累了,不过这会子,又有点不对了。左右看看,低头看看安安,“是不是哪不对?”
“什么?”安安也累了,正坐着呢。听青青的话,也傻了。
“我怎么觉得哪不对呢?”青青有点困惑了,回头看着小越。
“案子没问题,时间是有点晚了,不过,现在不是没……不对,今天你爹成亲!”小越突然想起了。
“天呐!”青青哀号了一声,“爹,你出来干嘛?”
“又说胡话。”乔大勇给她一个白眼,她在这儿,他还能不来,谁知道案子这么大?自己抱起了安安,对着几个闲下来的衙役指了一下张老二,“你们把这位张二爷请回衙门吧!”
小越倒是懂事,忙背上青青,一手拿起了青青的箱子。
唐冷和西门开苦笑了一下,两人跟在后面。门外城防营子已经来人了,张家和张二家里都被围了。他们也不担心会破坏现场,看着青青被送上了乔家的车,小越忙着赶车回家。
“所以这就是青青要的人,什么时候都知道青青要什么,也永远不会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左右她。”西门开轻叹了一声。
“她要封公主了。”唐冷给他一个白眼自己上马。
“你说什么?”西门开也牵过自己的马,追了过去。
“我说,她要当公主了,所以我没资格了。你呢,应该还有资格,毕竟皇家不阻止驸马做事务性的事儿。”
“那这么说了,我也不成。我不能只破案子,我家还指着我接管大理寺。”西门开想也不想就苦笑了一声。
“所以啊,我们没感情也是幸运的事儿,至少不用生离死别了。”
“别矫情了,人家一直想做自己,无论嫁你还是嫁我,她想这么出来查案子吗?你和我是那能让她穿着搜证服抛头露面的吗?所以人家一开始就没想过让我们入围。可是刚你也看到了,她这样的,不让她出来查案子,我想想都觉得不能想像?所以我啊就是想明白了,我宁可跟着她一块查案子,也不想因为我,而糟蹋了她的才华。”
“也是!那小越知道吗?她其实更爱的是她自己?”唐冷摇摇头,又笑了,“他一定知道,不然能吃饭都给喂。”
第281章 怪谁
青青第二天起床时,一对手臂都抬不起来了,她回来泡了热水澡就沉沉的睡了。若不是安安昨天跟她睡的,因为饿了,把她拍醒了,她都不想起了。
“你不累吗?”青青洗漱完了,瞪着鼓着小胖脸的安安,无力的说道。
“不累,所以姐姐要多吃饭,你看我吃这么多饭,比较有力气。”安安拍着肚子。
“那是你!”小越拿着托盘进来,“你别出去了,外头一堆人。”
“你昨天睡哪了?”青青坐下,没忙着看吃的,看向了小越。小越的房间被大皇子夫妇占了,而她昨天实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多想别的了,现在看到小越,十分懊恼起来。
“我在你书房里支了一张床,不过他们不许我住,因为倒座房大皇子家都占了。所以我只好又去了东厅支了一张床。后来觉得其实住在东厅里,比住在你书房好。真的,那位看着哭着跟猫叫一样的郡主,时不时的就嚎一下。我那么远都听得到,你说我住了在你书房里,不得烦死。”小越给她喂了一匙她喜欢的米粉,这是他早上才做的,而且就只做了一碗,其它人都吃大馒头,喝胡辣汤。产妇家的饮食他们自己家负责,小越也懒得管,管好青青就够了。
“小越哥,你没把我的端进来?”安安爬上椅子,不过只看到一碗汤粉,一个炸鸡蛋。他把炸鸡蛋的小碟子拉过去,自己两口吞了。
“出去吃馒头,你快点,你那个大哥的手下跟蝗虫一样,小心没了。”小越看都不看他,自己喂青青喝了一口汤。
“为什么我姐不一样?”安安怒了,愤怒的看着小越。
“因为没时间,人太多,都要吃饭,所以我只有时间做一碗的米粉量。所以你说皇上会不会给饭钱啊?他们这么多人来吃饭,太费粮食啊。”小越也很烦呢,一早上,大皇子府里的那些人全冲进了厨房,抢资源,抢炉头,真的快把人烦死了。
安安一听,忙跳下了椅子,自己跑前头抢馒头了,不好吃总比没得吃强吧。
“他们来了多少人?”青青终于一碗吃完了,那勉强抹了一下嘴,艰难的说道。
“还好没有弄一堆的侍卫在门外站岗,但是他们把伺候的人都来了,当这儿是宫里了吧,真的我们这两进院子,住不了他们一家。”小越轻轻的磨着牙。
青青想了一下,轻轻的揉了自己的手臂一下,现在还觉得酸痛。
“你怎么样,今天还要去张家?”小越伸手把她的手臂拉过,替她揉了起来。
“十四具尸体,张老二家还不知道有多少,总得善始善终。”青青叹息了一声。
“那也不用你了,张家够死一百回了。”小越摇头。
“我再去就是为了找张家的证据了,总得让那些人体面的面世。让他们的家人好歹有个念相。”青青叹息了一声。
“好了,别难受了。香芹的事不怪你!”小越轻轻的按了她的穴位,让她的手臂能舒服一点。
“小越!”青青看着他,嘴唇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真的不怪你,张老太被抓起,香芹就一直在外头行走,张老二要抓她之前有的是机会,你给了她钱,让她来回坐车去。所以,你永远也想不到张老二是这种疯子。是啊,谁能想得到张家这么丧心病狂呢?”小越长叹了一声,还是小声的劝道。
“我不是,我……”青青痛苦的不知道说什么,她从昨天一直咬牙到现在,她真的太痛苦了。若不是觉得香芹在唐家常来常往,为人又十分机敏,她怎么会派她?可是她派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就算她现在找到了张家的罪证,让伤害过她的罪人们全都伏法了,但这又如何呢?人已经死了。
“你觉得香芹知道张家的罪恶吗?”一声严厉的声音。两人一块站起来,门口是乔爷,也不知道他在门口听了多久。
青青呆了一下,不过没敢回话。因为她也没见过香芹的官档,她哪里知道香芹在张家多久了。
“香芹跟着张老太两年,七岁时被张老太买入张府的,凭着机敏一步步的走近了内院,她能在看出唐家不待见老太太,就立即想到去陪张老太去坐牢。这脑子,你都没有吧?”老爷子冷冷一笑。
“那您还给我买?”青青抬头看着祖父。
“聪明!她比你心狠,她没有你的正义感,她只要知道,你活着,她才能活着,她就能把你的生死当成她自己的生死来对待。这是我一直想找的人,结果张老二真是太讨厌了。”乔爷厌恶说道。
“您为什么非要昨天就送转奴状?”青青忍不住问道。
“告诉他,这是我乔家的人了。”
“若是没有这张纸,也许张老二想的是,唐家势大,不敢把香芹怎么着。等着知道她现是不过乔家区区的小丫头,那么此时不杀,何时杀?”青青叹息了一声,苦笑道。
“你怪我了?”乔爷冷笑了一声。
“孙女不敢。”青青忙退了一步。
“张家若是这么的不知死活……不对,张家原本就是那任性妄为的,当初敢对上唐家,后又与费家为争一片桑林,就敢置人于死地。这原本就不是什么省心的人家,你们祖孙能不能别为坏人而吵,还是一早上。”乔大勇进来,一脸无奈。
“对啊,天下还有谁比爷爷更了解张家,为什么那么做?”青青抬头看着祖父,当年,唐家夫妇的死,全是老爷子一手查清的,“这十几年,开封府里张家的案卷只怕有两尺厚,您跟我一样想置他们一家于死地吧?”
“他们已经快死了。”老爷子给了她一个白眼。
“可是我不会去张家,我不会为了找人,自己去张家。若不是我去找她,我就不会找出一园子的尸骨。”青青看着祖父,“为什么非要一条命来换?他们马上就要死了。”
“爹!”乔大勇瞪着老爷子,他昨天回家真的啥也没干,倒床上就睡了,他也累得不行。自己就算对新婚的妻子没什么感情,但这么丢人也非他所愿。谁要经历了昨天张府的一切,有心情做别的就不是人了。老爷子能别这么坑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