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老大,用完就扔,你也太没武德了。
范侠说归说,开始启动了快速清理桌面的模式。桌子上的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逐一消灭。
你去哪儿,老大?要我送你么?
终于在宁小北出门之前把早餐都消灭了,范侠摸着嘴问道。
也好。
宁小北不客气地点了点头,我想回母校看看,你送我吧。
他一直觉得,王伊红那一家子的提前出现,一定和现实世界发生的某些事件有关。就像他在建德里的原址上见到了范侠一样。
他要回一中去看看,说不定在那里,会找到线索。
站在一中的校门口,望着围墙内几栋高大建筑,宁小北再一次感慨时间真的过得太久了,差点都要认不出自己的母校了。
自从毕业后,宁小北只有在大一的时候独自一人回到过母校,见了当时负责高三语数外和物理课的老师。在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当年他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教学楼还都是白色的外墙,如今都改成了深棕色。
隔着栏杆往里望去,他注意到原先老师自行车棚被改成了带充电设备的电动车棚。不过里面并没有停很多车,倒是原来的小操场被改成了车|库,四五十辆各种品牌的轿车密密麻麻地停靠着,车身反射出太阳的光亮。
可能和前几年上头要求学校清退一切三产和租赁房有关,原来校门口那一排的小吃店,打印店都被拆除了,改成了几个室外篮球场。曾经租给别人开补习机构的那栋沿街的大楼也被学校回收了。
从外头看去,隐隐约约能见到一楼玻璃窗那头放置着的健身器材,看来应该是给运动专业的学生使用的。
哎,这位先生,你都在这里绕了半天了。你究竟要干什么啊?我同你讲,这里是学校重地,你没事最好快点离开。
就在宁小北还打算再观察一会儿的时候,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爷叔插着腰,带着两个挺壮实的男人从他身后走了过来,冲着宁小北喝道。
宁小北回头,看到三人一脸紧张,其中两个手里居然还拿着防爆用的叉子,知道他们恐怕是误会了。
这两年校园暴力案频出,各个学校都加强了安保力量,以护卫学生的安全,看来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鬼鬼祟祟,被他们当做是不良份子了。
不是,我就是来看看。我原来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学生,很久都没回来母校了。
宁小北急忙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看母校?侬不是家长啊?
带头的保安队长把宁小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边,发现他长得眉清目秀,穿的也是清清爽爽,倒不像是个坏人的样子,稍微放下心来。
伐是,伐是,吾还没有小人(孩子)呢。
宁小北急忙用上海话搭讪,爷叔,怎么现在侬是门卫啊?原来门房间的老窦呢?
哎呦,侬讲的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老窦退休都要七八年了,现在回家带孙子去了。
听到这里,保安队长终于确定宁小北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了,笑着对他点了点头道,侬至少毕业了要有十五、六年了吧?
我是03年在本校的高中部毕业的,都快要二十年了吧。
宁小北感慨地说道。
爷叔,我想进学校看看,可以伐?
小阿弟,不是爷叔不近人情。侬也晓得,现在狠抓校园安全,加上防疫的需要,闲杂人等是不可以进学校的。侬要进去,就需要里面的老师进来领你。你说说看,你还和哪位老师有联系伐?
宁小北跟着保安队的一行人进了位于校门口西侧的保安室,爷叔倒是客气的很,还给宁小北泡了一杯茶。
侬是03届黄金一班的学生啊。厉害厉害,现在混得一定很好吧。
现实世界中,宁小北并不是一个擅长交际的人。和中学年代的同学老师们也没有什么交集,就连同学会也只参加过一次,还是某次在路过饭店的时候,被恰好出来抽烟的老同学看到,硬抓进去的。
他记得大学刚毕业的那会儿,还玩过一阵人人网和开心网,加了几个中学同学做好友。但是随着这两个网络的没落,干脆就彻底失去了联系。
哎呦,这位先生,你说的这些老师,不是退休了,要不早就转到其他学校去教书了,都不在一中了呢。
这位保安队长倒是热心,拿着张通讯录一个个地查询宁小北报出的名字,只可惜他能报的出名字的那些老师都不在了。
那,负责图书馆的王秀云老师呢?她还在么?
宁小北想了半天,终暔渢于从记忆深处找到这个老师的名字。他毕业的时候她才三十多岁,应该还没有退休吧。
而且图书馆的老师应该也不会随便跳槽才对。
每周二下午,一中设有兴趣班,学生们可以任意选择喜欢的科目。但是宁小北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就是喜欢看书。
于是每到周二的下午,他就一头扎进图书馆里,一直看到放学。
在喧闹的校园里,只有图书楼永远保持安静。宁小北喜欢身处其中,畅游在无数本书籍组成的汪洋大海中。
很多时候,整个阅览室里,只有他和王老师两个人,一人捧着一本书,隔着长长的走廊和一长长桌子,遥遥地坐着。
有时候王老师看他一个人看书累了,还会请他去办公室吃小点心,而他也会帮忙老师搬书。在初二的时候,他干脆做了图书管理员,每天抽空去图书楼帮忙。
所以,王老师应该还记得他这个不多话的学生吧。
王老师还在啊!
保安大叔终于不再摇头,宁小北眼睛一亮。
但是下午区里要开会,王老师已经走了。哎要不你明天再来吧。你明天直接来门卫室找我,我带你进去。
热心肠的大叔拍着胸脯说道。
那就谢谢您了。
宁小北感激地笑了笑。
正在此时,一部银色的suv开到了学校门口,轻轻地按了两下喇叭。
保安大叔从座位上起身,将闹到探出窗外。
哎呀,是常老师呀,来的那么晚,今天下午才有课?
坐在驾驶室里的长发女子摘下墨镜,对着大叔点了点头,没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宁小北。
大叔用遥控器打开栏杆,车子缓缓地滑进校门口。
常老师,先等等。有侬一个快递,等我拿给你。
那我就先走了。今天谢谢爷叔了。
宁小北不好意思再打扰保安大叔工作,从门卫室里走了出来。
就在女子打开车窗,接过门卫大叔递上的快递的一刻,宁小北从她的车窗前走过,下意识地转头朝她望了一眼。
你
宁小北看着女子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谢谢爷叔,麻烦你了。
女子接过快递,放在副驾驶座上,一抬头,眼神和宁小北在空中相会。
你是你是
女子一脸难以置信地捂住红唇,满眼难以置信。
常乐蕴
宁小北!老同学!
常乐蕴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忍不住双手击掌,露出了灿然的笑容。
我们这音乐美术课啊,历来是最不受重视的。你看,分给我们的办公室就豆腐干似得这么点儿。你随便坐,我给你倒杯茶去。
托常乐蕴的福,在门外徘徊了好半天的宁小北终于得以步入久违的校园。他跟着常乐蕴,穿过重重走廊,坐上电梯,来到了位于教师楼最北面的一间办公室。
这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的音乐老师和美术老师合用的办公室,一共才十多个平方米。
一中那么多年来,初中部加上高中部一千多名学生,音乐和美术老师只各两名。
若是初中部的音乐老师病了,那高中部的就必须来顶上。要是两位老师同时都病了那太好了,就上数学课吧。
宁小北双手接过常乐蕴递上来的热茶,有些窘迫地看了看四周。
墙上挂着各种成品和半成品的画作,有素描,也有国画。桌子上各种乐谱和学习资料混杂在一起。墙角里是一堆石膏塑像,塑像旁躺着一个三角铃和一个铜拨,不知道是故意放在一起做静物模特的,还是胡乱堆出的效果。
总之,又小又乱,像个杂物间。和打扮得洋气十足的常乐蕴格格不入。
我平时也不来这,我一般在琴房。美术老师就呆在美术室,比这儿大多了。
常乐蕴有些尴尬地说道。
你在这做音乐老师?那真是挺合适的。
宁小北说着,看了看常乐蕴,衷心赞美道,你从小拉琴就拉的好,以前住在你家楼上,每到周末都能听到楼下传来的琴声。那个时候我爸就说:你看人家王阿姨的女儿,全身都是艺术细胞,多听几回,感觉自己都要优雅起来了。
和某些只能传来震天迪斯科响声的低素质邻居截然不同。
哎,我这也就混口饭吃。真的拉得好,早就去乐团了。
王乐蕴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头发。
宁小北,你怎么会想到来一中啊?我在这工作了三五年了,都没见过我们以前的老同学呢。
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当年美丽的小公主成为了眼前成熟的女性。宁小北想着若不是在学校门口遇着,而是在街上碰着的话,说不定两人就这么擦肩而过了。
从常乐蕴的口里,宁小北知道了原来她们母女在她高中毕业后又搬了一次家,搬家的时候把同学录给弄丢了,所以她也和原来的同学们逐渐失去了联系。
你长得和你妈妈越来越像了啊。对了,王阿姨还好么?
宁小北试探性地问道。
她?她好极了。
常乐蕴指了指自己,想不到吧,我家居然是二胎家庭。我妈四十多岁老蚌生珠,给我添了个弟弟。今年都十六岁了,是个大小伙子了。神奇吧。
什么?
宁小北呼吸一顿。
你妈再婚了?
是啊,是我大一那年的事儿了。我妈的保密工作做的可好了。之前为了不耽误我高考,一直遮得严严实实的。我刚知道的那会儿,表情跟你现在一模一样。
常乐蕴半开玩笑地耸了耸肩膀。
王阿姨真的再婚了,新郎是谁?
宁小北紧张地问道。
就原来也住我们那栋楼的赵叔叔。你也认识。
常乐蕴说道。
什么?
不止心脏要从嗓子眼里崩出来,宁小北感觉自己的眼珠都要从眼眶里弹出了。
敢情他在梦境世界里一通操作猛如虎,想要撮合老爸和王阿姨,到最后居然便宜了赵叔叔?
他还给赵叔叔搞了一个儿子出来了?
宁小北还想细问,但常乐蕴听到上课铃声后连忙站了起来,说自己只顾着和他聊天,都忘记下午第一节 是自己的课了。
他没有办法,只好离开了学校。
站在校门外,宁小北转身望着不远处操场上那些青春洋溢的孩子们,耳边不由得飘过了常乐蕴刚才的话语赵叔叔,你也认识的,老蚌生珠,生了个弟弟
明明是秋风冷冽的天气,宁小北硬是感到自己的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行!趁着梦里什么都还没发生,他要回去马上改过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宁小北:为什么会这样!!!
哈哈,答案下章揭晓~~
第35章 误会大了 一更
小北, 醒醒?别睡了。你最喜欢的赵丽蓉奶奶的小品出来了,快起来看呀。
宁建国轻轻地推着宁小北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呼唤道。
要睡等过了零点再睡, 今晚还要守岁呢。
宁小北的面颊红彤彤的,小小地打了一个酒嗝儿, 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冲着宁建国露出了一个傻不愣登的笑容,老爸我回来了
你从哪里回来的?都说醉话了。
宁建国哭笑不得地说道。
宁小北抬起脑袋,瞪着双眼, 只觉得眼前一片花花绿绿的世界。不远处的电视机里传出阵阵笑声, 不知道在放些什么。电视机前站着个人,像是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着,一刻不得安静。
那猴子不是别人, 是刚偷喝了酒, 此时正在狂发酒疯的黑皮范侠。
他本来就是天生的人来疯,现在一杯果酒下肚更是不得了,和着电视里的音乐, 不住地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卧似一张弓, 站似一棵松嘿哈!看我这招潜龙出海,这个是猴子捞月。
范侠打了一通醉卧王八拳, 边打边喊, 把坐在一旁的王伊红和常乐蕴逗得前仰后合,这出猢狲出把戏比电视里赵丽蓉和巩汉林表演的小品搞笑多了啊。
我这就是中华功夫!哇呀呀。
范侠说着, 模仿电视里的演员做朝天一炷香的造型。
但是他压根就没有武术功底,脚下一个踉跄朝地上倒去。
要不是赵景闻眼疾手快, 最后关头一把用胳膊将他捞起来, 这家伙的脑袋就要磕到五斗柜上了。
范侠!傻子!
宁小北见状, 指着范侠,拍着手,哈哈大笑起来。
他虽然灵魂回到了这个梦境世界,但是这具身体现在已经被酒精给控制了,于是宁小北也开启了发酒疯模式。
老爸
嘲笑完范侠,宁小北走到正在收拾桌子的宁建国身边,从后面一把抱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