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5)

  啊!原来我喜欢宁小北!
  范侠终于知道他这些天在纠结痛苦什么了。
  只有在他身上有这样的感觉。
  第一次重逢时候的陌生,第二次突然觉得莫名的熟悉,到了第三次、第四次,好像每次见面时,对他的感情就会一日千里,甚至只要看到别的人在他身边绕着就觉得莫名碍眼。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也终于知道在敬老院里舅舅那副看不惯又不耐烦的态度代表这什么了老头真厉害,居然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心思!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不专心,宁小北用力地在他的嘴角咬了一口。
  范侠不甘示弱,撬开唇齿,回敬过去。
  小北他发烧了嗯,家里有药,我先让他吃了。我知道,如果高烧不退会送他去医院的。舅舅侬先休息吧,明天再说。我会照顾好他的。
  我没有趁人之危!好歹是人民警察好伐?对我稍微有点信心呀。啊呀,小北要喝水,先挂了。
  掐了电话,范侠有些心虚。
  姜还是老的辣,舅舅真特|码了解他。
  他别过脸看着被扔在客厅瓷砖地板上的驼毛大衣,湿透的颜色提醒他刚才的那个吻是多么激烈,几乎半个人都沉浸在浴缸里。
  要不是顾忌着小北的身体,说不定刚才还真的就趁人之危了。
  重新洗了个热水澡,用宁小北的毛巾擦着头发,穿着宁小北的浴袍,赤着双脚走在宁小北卧室的羊羔绒软垫上,范侠像是狮子巡视地盘一样在卧室里巡逻了一番,满意地发现这里并没有第二个男人的东西,每一样东西都只有小北的气味。
  刚才浴室也看过了,就只有小北和宁伯伯的牙刷和毛巾而已。老牌的菊花牌竖纹毛巾,除了宁伯伯也只有他舅舅还在用了。
  宁伯伯走了那么久,小北还是放不下,留着他的东西,真是让人心疼。
  坐到床边,低头看着睡得一脸粉红的宁小北,范侠一脸餍足,像极了一只不讲道理的黑色大猫咪。
  老大
  虽然他不允许这么叫他,但是范侠还是忍不住这么叫。
  人人都可以叫他宁小北,只有他可以叫他老大。
  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称呼,从十一岁,到现在。
  范侠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自己破了皮的嘴角,惊讶于宁小北的热情的回应。却又忍不住地担心起来他醉成那个样子,知道刚才吻他的是自己么?他能接受吻他的是个男人么?他要是明天清醒过来,会不会揍我?
  揍吧,要揍也是至少明天的事情了,至少今天揍不着。
  再说了,他又没少挨过他的揍。
  范侠大着胆子钻进被子里,搂过宁小北的肩膀,低头嗅了嗅,他身上酒气犹存,带着丝丝甜味。
  他侧过身子,把脑袋埋在胳膊肘里,看着宁小北的睡颜不自觉地傻笑。
  管他什么男人女人的,他喜欢的是宁小北,世间独一无二的宁小北。
  舅舅说的对,管他接受不接受,先追了再说。皮厚的男人才有老婆。
  宁家的男人心底软,脸皮薄,念旧情,他爸爸是这样,小北自然也是。
  舅舅那样的煞星,听说头一回见面就和宁伯伯打架,还被人打得趴在地上了,怂得一比。
  连他都能追上宁伯伯,他范侠和老大从小青梅竹马,情比金坚,凭什么不能?
  只可惜他和他重逢的太晚,白白浪费了几年的光阴,如今人到中年,才发觉自己兜兜转转,原来是在等他。
  我要是能早点发现自己喜欢上你就好了。
  范侠把脑袋靠在宁小北的肩膀上,忍不住地回忆起了自己的中学年代。
  如果给我一个机会,能够回到过去的话我一定要早早开窍。
  *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始写小的这对了
  不过碍于jj的规定,要上了大学才可以谈恋爱哦~~
  第75章 无常人生 一更
  那天从崇明回来后, 范侠就觉得有些他家老大不对劲。
  那天车后座他和小北抱在一起,抱着抱着就睡着了。毕竟前一晚惊心动魄,他们一夜没合眼。
  但是小北醒过来之后, 人就恹恹的,没精神, 也不说话。他和宁伯伯都以为他又是过敏,又是淋雨病着了,说要不干脆请一天假吧。但小北坚持说他没事,吃了晚饭又和他回学校去了。
  到了寝室他围着老大转了几圈, 宁小北都不怎么理他, 弄得他失魂落魄的。不但如此,丁哲阳也变成了锯了嘴的葫芦,一声不吭。
  一共三个人的寝室, 两个人不说话, 弄得他像在唱独角戏。
  周一晨会,学校经过讨论,以夜不归宿为由, 对宁小北、范侠和丁哲阳三人进行了口头通报批评。并要求他们一人写一分检讨书, 本周之内交给班主任顾老师。
  顾老师和彭老师各自也需要写一分检讨书,在周五全校教职员工大会上做自我批评。
  总之这一次, 四班从上到下, 臭名昭著。
  范侠本以为这事就这样结束了。哪知到后面一个月里连续发生了几件事儿,把他差点给逼疯。
  先是丁哲阳代表本校参加科技创新竞赛的资格被取消, 然后又是宁小北报选市优秀团干部的名额被替换了,参选人改成了副支书谭蕊蕊。
  之前经过几轮筛选才确定最后的名额, 没想到临门一脚的时候被人替换, 摆明了就是受到崇明岛那件事的波及。
  虽说学校答应为他们保密, 但是那晚的事情还是被传扬了出去。
  范侠这几日走在校园里,时常觉得自己被人指指点点。他前几天顺手抓了一个高一的学弟,问他们到底在阴阳怪气什么。结果学弟抖抖索索地把身上所有的财物都掏了出来,求他放过,把范侠弄得哭笑不得。
  也就是这时候,范侠才知道他们高二四班的三人组被起了一个臭名远扬的绰号,叫做荒岛大嫖客。
  难怪班里的女生现在看他们都斜着眼睛,难怪原来下课后,来篮球场和足球场围观他和老大打球的女生都不见了。顶着个这么一个绰号,还让他们怎么做人?
  学校一定是收到了学生和家长的举报,才悄无声息地把那些原该属于小北和阳阳的荣誉被抹了。
  还说什么不会多做追究,说什么不影响将来前途的,瞎说!都是骗人的!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远远超出了范侠可以承受的范围了。
  他不就是犯了一次怂,耍了一次小聪明,钻了一次空子么,怎么就要付出那么大代价呢?怎么偏偏牵连到了宁小北和丁哲阳呢?
  不行,我去求凯哥,我去求年级主任,教导主任。他们不可以那么做。
  筒子楼316室里,范侠急得团团转,实在不行,开除我好咧。好汉做事好汉当,我退学,不连累你们。
  宁小北坐在沙发上,抱着靠枕不说话。
  这次从现实世界过来后,他就特别迷茫。因为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个地方没补上,缺乏目标和动力,也就提不起干劲。
  可惜范侠不知道,还以为他在生自己的气呢。
  舅舅,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看到赵景闻和宁建国都沉默不语,宁小北更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忍不住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都怪我,都怪我!
  哎,你这孩子又是做什么。景闻,劝劝他。
  宁建国看不下去了,忙拉住范侠的胳膊。
  他是该长点教训。不过抽耳光没用,退学更加不可能。
  赵景闻用手指点了点范侠的太阳穴,吃一堑长一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以为做错事都有家长兜着。过了年就十八了,犯法的话都能坐牢了。我和你宁伯伯还要去浦东忙老太太新店开张的事儿。你们两个就在家好好反省吧。
  本来赵景闻也想去学校疏通疏通的,凭着他现在在上海滩的人脉,教育部门里也不是没有认识的人。不过小北本人不开口,他也不好多事。
  至于丁哲阳家,他父母似乎还在日本。赵景闻决定等人家爹妈回来,买好礼物亲自登门道歉。
  宁老太太的那间门脸房上个月已经装修完毕了,烟酒特许经营的执照也批了下来。本来早就应该开张了,在验收消防通道这里被卡了一段时间,好在现在事情也已经解决。
  赵景闻自从做了生意,日渐迷信,特意找了个号称台湾风水大师的江湖术士给算了个好日子。开业日期定在下个月十五,说这一天人财两旺,金水相涵,大吉大利。而且正好是礼拜天,两个孩子也可以去凑凑热闹。
  两个大人走了,范侠再也撑不住,双手抱头,发出一声哽咽。
  宁小北也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哭,倒是被唬了一跳这黑皮猪可是腿摔断了都不吭一声的人物啊。
  小北,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
  范侠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吃苦受累没关系,被骂被臊也没关系,他爸和舅舅都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不拘小节。
  但是他这次牵累到了旁人,牵累到了小北和丁哲阳。
  他打听过了,丁哲阳要是拿了奖,或者小北被选中,高考的时候至少可以加十分。
  十分啊!什么概念?
  凯哥说了,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差一分的人就可以站满一个操场,十分那就是一个虹口足球场了。
  范侠长到十七岁,第一次为了自己的鲁莽和不更事感到羞愧和愤恨。他无地自容,如果现在小北让他死,他二话不说就从三楼跳下去。
  小北,怎么办?丁哲阳都不接我电话了,也不回消息。他一定恨死我了对不对?
  范侠蹲在沙发边,可怜兮兮地望着宁小北,做错事的表情和凯哥那条布什一模一样。
  刚才我上楼见着常乐蕴和她妈一块下楼。我要和她说话,谁知她不理我就算了,还瞪了我一眼。你说乐乐是不是也恨上我了?
  范侠越想越有可能。
  你想多了,乐乐不是这种人。今天是她高中最后一次小提琴考级。等她升到高三就没什么时间练习了。人家正在肚子里默谱,你上去找人说话,不是自讨没趣么。
  从崇明岛回来那么多天,这还是宁小北第一回 跟范侠说那么长的一句话,范侠喜得一把抱住他的腿,狗儿似得,恨不得屁|股后面长条尾巴。
  老大,你终于肯理我了。
  范侠用脑袋蹭了蹭宁小北的膝盖,可怜兮兮地眨巴起眼睛,你们一个都不理我,我都要疯了。我知道错了,真的,我以后绝对不再犯浑了。我发誓!
  他说着,举起右手的三根手指。
  他这个人最受不了就是被冷落,一定要一群人在一起,热热闹闹才好。最喜欢看的就是热闹戏,吃甜辣菜,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轰轰烈烈。
  宁小北弯腰摸了摸他的狗头,宽宏大量地说道,行了,你老大不差这个十分一样上j大。
  没错,宁小北已经打定主意了,这一次要改学工科,进入上海最好的理工类大学j大的机械自动化专业。
  他之前和宁建国商量过了,老爸听了很开心,觉得这是碗技术饭,比虚腾腾的什么市场金融,国际贸易要来的靠谱。
  当然,最靠谱的还是吃公家饭,将来毕业能考个公务员就更好了。
  那老大,你原谅我了?
  范侠跳了起来。
  我本来就没怪你这几天我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太好了,那穿鞋吧。我们一块出去。
  范侠说着就往门口走,这下轮到宁小北吃惊了,去哪儿?
  去丁哲阳家啊。
  范侠打开门,我给他去道歉去。
  时隔多年,两人再一次来到丁哲阳家楼下,大吃了一惊。
  百年老公寓外驾着竹子脚手架和绿色的防尘网,本来的大门正在重新油漆被封住了,只能从后面通往垃圾房的小门进去。原来这栋楼正在大修,重新铺排管道,装修外立面,一片成土飞扬。
  再往里面走,走廊重新刷了涂料,墙纸也换了新的,腐烂的护墙板被拆除,新的还没来得及换上,露出白茫茫一片,像是刚从皮肤上撕下一块膏药,和周围皮肤的颜色格格不入。
  差不多又一百年历史的老式手拉栅栏电梯不见了,换成了金属面板的自动电梯。那个披头散发,负责按电梯的小姐姐自然也不在了。
  半新不旧,人事皆非。
  宁小北和范侠上了电梯往三楼,还没走到丁家的家门口,就看到他家大门敞开,丁哲阳拖着一个大行李箱走出来。
  你们怎么来了?
  你要去哪儿?
  两边一起问道。
  陪着丁哲阳来到邮局,帮他一块寄了国际包裹,三人来到附近的一家奶茶店坐下。
  这玩意儿也是上海最新开始流行的,市中心的学校附近开了不少,奶茶店里打工的都是大学生。
  点了三杯珍珠奶茶,丁哲阳对着他们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办?我都要烦死了。
  丁哲阳抬起头,一脸愁容。
  我爸妈打算把这房子卖了。
  啊?
  宁小北有些诧异。
  这房子以后可是有钱都难买的保护建筑啊。难道他们准备搬去市郊,住大别墅么?
  还有,我可能要做日本人了
  什么?
  范侠刚好吸了一大口珍珠,听到这句话,登时呛住了。
  宁小北冲着他的后背又是打又是拍,弄了好一会儿他才呜哇一口把滑腻腻的珍珠给吐出来,躺在椅子上喘息了好久,眼泪鼻涕流了半张脸。
  为什么这么说?
  宁小北双手撑着桌面,张大眼睛问道。
  这算怎么回事
  两人离开奶茶店,坐上公交车。
  夏日周末的公共汽车空空荡荡的,只有零散几个乘客。两个少年人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穿梭在浮华都市的无人公交车一样晃荡不已。
  范侠在遭遇了重大打击后不久,更是再一次感受到了人生的无常。
  那个日本老店长不幸去世了,原本只打算去照顾几天的丁家夫妻不得不继续留在日本,帮忙操持老头的葬礼。老爷爷在死前定下了遗嘱,希望能收养丁爸爸,也就是丁凯做自己的养子,继承他那家百年饮食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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