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她手上还拿着一把摘了一半叶子的香芹。
  楚朝阳看她妈这样厨房摘菜呢,还特意过来一脸八卦的问一句,有些不解:“嗯,古裔正。”她将身上的居家服换下来,“他父母的朋友们买了很多我的专辑,想要我的签名,我过去给他签一下。”
  楚朝阳在里面换衣服的时候,楚母连忙拿了保温桶,给古裔正装了一桶炖好的鸡汤。
  楚朝阳出来的时候,看到桌上的保温桶,“妈,我们到时候可能出去吃,就不用带饭了吧?”
  “怎么不用带?外面的食物哪有你爸做的干净卫生?”楚母热情地将保温桶塞到她手上:“小古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你们做朋友的要多关心关心人家。”
  楚朝阳……楚朝阳有些吃醋了。
  怎么感觉古裔正像她亲儿子,她……她本来就是假女儿。
  一直到古裔正的工作室,楚朝阳还失落着呢,望着古裔正的眼神酸溜溜的。
  古裔正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自在的摸摸脸,“怎么了?我脸没洗干净?”
  “不是。”楚朝阳一手抱着小澄光,一手拎汤,“我是瞅着你这张小白脸还俊的。”楚母才见了他一次,就拿人家当亲儿子一样了。
  她都天天跟他们见面了,还觉得她陌生。
  被称作小白脸的古裔正唇角轻扬,眸光微闪,脸颊透出些粉色。
  楚朝阳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而是将小澄光抱着放到沙发上坐着,“这是我妈特地让我给你带的鸡汤,老家土鸡做的,你别忘了喝。”她四处张望了一番:“不是说要给专辑签名吗?专辑呢?”
  古裔正长手长脚的坐在沙发上,有些不好意思:“专辑还没拿过来。”
  楚朝阳睁大眼睛:“那你叫我来做什么?”
  因为我想见你。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微妙。
  被古裔正这样深邃的目光深深的看着,楚朝阳忽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浑身不自在起来,身体微微动了动,有点想逃。
  她也摸了摸脸,“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应该不是妆花了吧?大夏天的,热死了,她没化妆啊。
  反正每次出门都是口罩眼镜,抹个口红就行了,化不化妆区别真不大。
  原主楚依萱的皮肤底子非常好,肌肤白皙水嫩,盈润如玉,她平时也很注意保养和锻炼,所以哪怕是不化妆,也美的bulingbuling的。
  她其实非常喜欢来古裔正这里,因为,除了她现在除了在家里不用戴口罩墨镜外,到哪里都打扮的全副武装,特别累。
  只有在古裔正这个工作室内,她可以毫无顾忌的摘下假发和脸上的一切伪饰,放飞自我,做回自己。
  古裔正有些害羞,不知道说什么。
  他其实是个特别内向的人,伸手摸了摸小澄光的头顶,小澄光抬头不乐意地看了他一眼,他才动了动唇,“我想出专辑。”
  “你出啊。”楚朝阳说:“我早就奇怪了,你唱歌很好听,写的歌为什么不自己唱,而是给别人唱。”
  得到肯定的古裔正唇角抿了抿,扬起一个轻微的弧度,“以前……”他高中三年为了考上一个让父母满意的大学,以后可以全心的学音乐,这三年他都在认真学习,即使写了歌也是卖给唱片公司。
  那时候他在京大有个学长,开了音乐公司,他写的歌基本上全部卖给了那个学长,考上大学后他也是一边学习一边写歌,很多歌都被人唱红了,但红的一直是他的歌和演唱的人,至于词曲作者,一般很少有人关注。
  后来有了女朋友,女朋友就是同为音乐圈的一个女子组合中的卢悠然。
  他那时也有过想自己出专辑的想法,可卢悠然事业一直没起色,整个人就显得很着急,他为她写了两首歌,渐渐有了些名气之后,就一直要求他为她写歌。
  她说:“你以后,写的歌都给我唱啊。”
  她的一直索取让他的压力非常大,没有谁能够保证自己能够一直有作品,有优秀并且一定能红的作品。
  他性格本身就有些忧郁,作为一个男朋友,某些方面他确实有些不合格,比如他不会哄女朋友,相较于出去和朋友们玩,他更愿意待在家和乐器们待在一起。
  可卢悠然和他不同,她八面玲珑,除了唱歌之外,她还要四处交际应酬,结交人脉。
  哪怕两个人那时已经有了些分歧和矛盾,但他从未想过,她会狠狠捅他那样一刀。
  不合适,不喜欢,分手不是最简单不过的选择吗?为什么他的分手会是直接被打落深渊。
  他一直不解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她那样恨他。
  “老古?老古?”楚朝阳见他说着说着,又沉浸到自己思绪里,连忙推了推了他。
  他脸上露出个勉强的笑容:“我没事。”
  直到看到她脸上明媚没有阴霾的笑容,他才像再度活了过来,回到阳光下。
  有些人即使身在泥潭里,她也能像阳光一样,在黑暗里开出花来。
  “你刚刚说,你以前什么?”
  “我以前就一直很想出专辑,可是一直没有制作。”
  “那就做啊,我支持你!”她眼睛一亮,“正好我这有几首歌,我觉得特别适合你。”她迫不及待的说:“我现在就把简谱写出来,你看看?”
  她拿了笔和纸,快速的将简谱写了出来,递给古裔正,古裔正拿着简谱,就跟着谱子哼了出来,还没有歌词的曲调一出来,古裔正的眼睛就亮了起来,看着她的眸光复杂又惊喜:“是你写的?”
  “不是。”她指着自己的头,“是梦中人写的。”
  他却误以为她说的梦中人就是她自己,“对,梦中人。”
  “真的是梦中人,我梦里有个非常精彩的世界,那里住着非常多的词曲大家,我借用他们的歌曲,唱我自己的歌。”楚朝阳非常认真的看着他,“所以,如果这些歌送给你,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由梦中人所提供的所有歌曲的所有收益,我都会用来捐到贫困山区,建立澄光小学。”她摸摸小澄光的后脑勺,小澄光懵懂地抬头看她。
  “澄光小学?”
  “对,澄光小学。”她的笑容十分温柔,“这是我为我投资所建立的学校所取得名字。”
  “当然,这还只是我一个初步的打算,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去做,由什么人去做,但只要我还在这世上一天,这件事我就会一直做下去。”
  她看着自己怀中的小澄光,对古裔正笑道:“只希望我能在这个世界活的时间长一点,有一天能够看到澄光小学遍布到这个国家的各个贫困地区。”
  “如果我有这个能力的话。”
  古裔正动容。
  他无法抑制胸腔内心脏激烈的跳动声,砰砰砰砰,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一般。
  “我能加入吗?”
  “什么?”
  “我觉得这个计划特别棒,我也想加入这个计划。”古裔正一双眼睛像是黑夜中的星星一样,熠熠生光。
  “哈?”楚朝阳懵道:“你要建学校干嘛要和我一起啊,你可以建一个裔正小学,到时候全国的人都知道你的名字。”
  古裔正失笑,意有所指地说:“我觉得,朝阳小学这名字不错。”
  楚朝阳却丝毫没有听出古裔正的言外之音,非常赞同地说:“你也这样觉得吗?我也是。”她像是找到知音一样高兴地说:“你知道吗?我以前想这么做,可是我能力有限。”她的能力只能让她养活那个孤儿院。
  “我真的很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名字,都能记住我。”她眼底透露出些许的遗憾还有深深的寂寞:“当明星星光太短暂了。”过气后,很快别人就会忘了你,“只有建立学校才能让更多人记住你,一年,两年,甚至百年。”
  “你不要笑话我,我知道我建立学校只是为了让人记住我,而不是悲天悯人的想为国为民做好事这一点很……情操不够高尚伟大?但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她手无意识的在小澄光背后,上下摸着他柔软的小背脊,特别纠结地说:“可是我想了想,还决定用澄光做名字。”她眼中仿佛盈盈有秋水一般:“我要将澄光小学开遍全国各地,让所有人都知道澄光小学,知道我们小澄光。”
  说到这个计划,她整个人都像在发光一样,特别开心。
  虽然她也很害怕寂寞,也很想让后人也能记住她,可是想了想,她还是觉得小澄光更重要。
  看着她这么高兴,他也非常开心。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第一次看到她流露出属于少女的天真,像在编织一个无比美丽的梦。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走进了她的内心,认识了一个真实的别人不知道的她。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小澄光?”
  “因为我爱他啊。”她的语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爱小光,这样,即使有一天我不在了,也有人能够替我记得我爱他,每一座学校的存在,都是我对他爱的明证。”
  她脸上的笑容温暖又耀眼。
  她已经无法把小澄光当成一个小说中虚拟的人物,她害怕就如自己突然莫名的出现在这里一样,哪天又突然莫名的消失。
  她总要给他留下点什么,证明自己真的存在过。
  她忽然有些伤感,摸摸小澄光的头,额头抵在他额上,柔软地笑着说,“宝贝,你现在听不懂没关系,记住就可以了,妈妈永远爱你哦。”
  第60章
  古教授父母看到儿子突然回来,特别惊喜:“阿正回来了?老古,阿正回来了!”罗教授将眼镜戴上,仔细的打量自己的儿子,欣喜地说:“你回来怎么不打个电话?吃饭了没?我去给你做两个菜。”
  望着母亲惊喜的目光和她眼角的皱纹,古裔正上前一步抱了抱他的母亲:“随便吃点就行了。”
  “这怎么可以?”罗教授高兴地说:“你坐会儿,我买菜去。”
  他父亲古教授也从房间里走出来,鼻梁上一样带着眼镜,他很激动,却不像古母那样外露,而是严肃着脸正经地说了声:“回来啦?”
  “嗯。”古裔正将专辑放在黄花梨木的小桌上,“给你的专辑。”
  古教授走过来看了看,故作嫌弃地撇了撇嘴,“就这么点?”
  里面只有二十张。
  “你先给张叔叔刘伯伯他们拿去,回头我再送点回来。”
  “这还差不多。”古教授拎着装专辑的袋子往书房走。
  给老张老刘他们?哼,想得美!这都是他儿子给他的!
  他一张一张的拿出来,先是认真仔细的看专辑的封面,封面上那只漆黑背景上面挣脱蚕茧的七彩斑斓的蝴蝶,就像他儿子一样,终于从那两年暗无天日的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他看着专辑封面许久,才看到专辑上用马克笔写的签名。
  字迹清新飘逸,秀丽颀长。
  古裔正端着杯水走进来,身体轻靠在他爸的书柜上,想到她签名时和他开玩笑说:“幸好我艺名只有两个字,要是写楚朝阳,以后要签的名多了,不用做别的了,光用来签名了。”
  楚朝阳三个字是签惯了的,倒是‘无名’二字,刚写手生,两张专辑签完后,手就快了,龙飞凤舞一气呵成。
  古教授小心翼翼的将二十张专辑放在书架上摆好,和别的书一本一本插进去摆放的不同,他是将专辑如相框那样,横着摆放的。
  仿佛那不是一张专辑,而是一副价值连城的艺术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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