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

  帝都，某高档别墅内。
  客厅里的电视屏幕上光影变幻，梁秋仪坐在豪华的天鹅绒沙发上，那张总是维持着得体优雅神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经纪人陈路就坐在一旁，一开始还会咋呼两句，说说孟然这里不好，那里演得烂。渐渐地，她的话越来越少，时不时偷瞄梁秋仪一眼，看看手里的手机，连放重呼吸都不敢。
  陈路一直在关注《诛魔》的实时收视率。
  一开始，看到5.03这个数字时，她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等到再三确认，她这才相信了《诛魔》没有扑街的事实，不由心中暗恨。
  真是的，首播成绩这么不错，孟然不是又有可以吹的了？
  本来她还想借着这次两边的粉丝大战，炒一炒梁秋仪的“国民女神”人设，踩《诛魔》的同时自然就能抬高梁秋仪的《夜半歌声》，等到《夜半歌声》播出之后大火，自家艺人的身价再上一层楼，也能趁机和星恒谈谈条件。
  可惜这个计划就这么被打乱了，恼怒的同时，陈路赶紧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只是第一集的实时收视率而已，等到第二集播出，收视率会自然地回落。
  到时候再买些水军在网络上炒一炒，给孟然制造一些丑闻。舆论是最好煽动的，出于对主演的厌恶，《诛魔》的收视率还会继续下跌。
  哪知道等到第二集播出后，看到那个红艳艳的5.21，陈路连眼睛都瞪直了。
  这是什么概念，连十年来无可撼动的剧王《回家》，单集最高收视率也只有5.19。
  《诛魔》还只播了两集啊？
  她当即怀疑《诛魔》是不是收视造假了，在种现象在行内并不是秘密。
  可是就算要造假，造出5.21这种惊人的数字来，孟然是不是也太蠢了？
  抱着一线希望，陈路联系了圈里的几个内部人士，结果对方都无一例外地回答她，这就是实打实的收视率。
  糟了，陈路的心里一咯噔。
  《夜半歌声》得有多好的收视才能超过这个数字？就算剧是大导阎安监制的，就算主演是三冠影后梁秋仪，也没人有胆子拍胸脯说自己能保证收视破5。
  最重要的是，陈路深知，梁秋仪是个心高气傲的人。
  她看似优雅淡然，实则目下无尘到了骨子里，她瞧不起所有她觉得没有艺术追求的人，就包括孟然。
  “秋仪……”清了清嗓子，陈路打算用讨论通告来转移梁秋仪的注意力，视线移动，她看到了梁秋仪的目光。
  只是她定定地凝视着电视屏幕，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屏幕里，少女被一群虔信徒压着，在熊熊大火的包围中，送上了审判的高台。
  此时她的心情应该是如何？
  揣摩角色和情节，梁秋仪觉得，她是愤怒的，不甘的，失望的，也是始终没有放弃希望的。
  少女没有挣扎，没有大喊大叫，梁秋仪清楚，这是最低级的演员才会使用的表演手法。只会用激烈的肢体动作来表现角色情绪，实则没有任何感染力。
  但是同样，少女也没有用任何的细节动作——比如紧握双拳，沉重的脚步——来让观众明白自己想要表现的情绪。
  她只做了一个动作，一个眼神。
  她看了走在最前面的老巫祝一眼，走上高台时，慢慢地，环视了一遍高台下的所有人。
  就是这一个动作，让梁秋仪的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很愤怒，她很不甘，但是她的性格，让她绝不会把软弱示于人前。她看了毁掉其他人逃生希望的老巫祝一眼，那是失望。她看了那些愤怒的人群一遍，那是因为她依然决定带走他们。
  “……她的演技，”下意识地，女人轻声呢喃，“原来到了这种地步。”
  在这个冲突激烈的情节里，观众的心是被高高悬起，如果此时演员的表现再有任何一分过界，可能就会让观众产生一种矫作的不————真实感。
  极致的激烈，要有极致的克制。
  如果是自己在同样的情境里，梁秋仪发现，她竟然没有办法想出这样的恰当到极点的处理方式。
  那股教人失态的羞辱感又涌了上来，梁秋仪忽然想起自己被曾泰拒绝的那天，曾泰说过的那句话——
  “她比你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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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满地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