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随着掌宴星君的指示,缥缈动听的仙乐复又演奏起来,一队身着五彩锦衣,手腕脚腕上带着金玲金钏仙娥滑入场中,跳起了祝寿仙舞。
  一曲完毕后,仙帝赞许,众仙交口称赞,大家借机又给仙帝贺寿,并依次献上准备的寿礼。
  姚仙依一开始兴致勃勃的观看众仙呈上的礼物,后来发现大家送的东西都是一些非常花心思的精巧之物,并不怎么贵重,心思也就淡了。
  想想也是,仙帝贵为一界之尊,本身就是天底下最尊贵、最富有、最有权势的人,连昊天宫都是她的一件法器,众仙再送什么法器也都入不了她的法眼了,还不如送些用心的精巧玩意儿呢。
  因自认自己是个小跟班,又有心事,姚仙依三心二意起来。一边吃着桌上的自己能吃的仙芝灵果,一边随意看着众仙献礼,忽然发现筵席中有两桌是空着的,并没有仙人入座。
  姚仙依好奇的扯了扯止嶶仙尊的袖子,小声问他:“师兄,那两桌怎么没人?”
  止嶶仙尊也低头轻声回她,“那里分别是闻何上仙和容昙仙君的位置,闻何身有要务最近一直留在凡间,容昙你知道了,他们都是有资格参加仙宴的,虽然因故无法过来,位置确是要保留的。”
  了解了情况,姚仙依点点头,谢过止嶶仙尊,忽觉有人在看自己,回头便发现明圣太子和华箬芊都看着她。
  华箬芊还好,只是笑着看她,那明圣太子却目露凶光,一副要她好看的样子。
  姚仙依向华箬芊回了一笑,对另外一人视若无睹了。
  众人挨个献寿礼,轮到太子殿下时,明圣太子站起来,笑道:“母亲,你老人家万万寿,每次收的几乎都是那些东西,即不新鲜,也不惊喜。不若儿子送您一个意外之喜好不好?”
  “你又要闹什么花样?”或许是因为今天日子特殊,又或许是其他原因,仙帝对太子殿下说话时,少了很多威严。
  明圣太子大笑一声,牵起身边的华箬芊,笑道:“母亲,我已决定认这个女孩为义妹。恭喜您又多了一个女儿。”
  明圣太子话音刚落,整个仙宴上又静了下来,连仙台之下的仙乐也停了。
  此时整个仙宴静得飘花落叶皆能闻其声。
  姚仙依脖子一缩等着仙帝雷霆狮子吼的到来,但迟迟没有听到那声响后,她转头一看,发现仙帝端坐在宝座上,周身五彩瑞光忽明忽灭,甚是诡异。
  仙台之上,众仙屏息。
  良久,仙帝身边的光芒才恢复了平静,接着姚仙依就听到仙帝问道:“这凡人女孩就是止嶶仙尊的徒弟吧?”
  一直平静以待的止嶶仙尊这才站起来道:“启禀帝君,此女确是臣的徒弟。”
  “明圣是向我禀报过,他去凡间的时候救了一位凡人女孩,因恰好是仙尊的徒弟这才带回了仙界,没想到这才几日,他们情谊就如此深厚了。”
  止嶶仙尊道:“太子殿下对小徒确实厚爱了,小徒现在还是凡人之身,攀上如此金兰,对凡修来说怕是太重。”
  “你叫什么名字?”仙帝威严的声音响起。
  一直在一旁惶恐不安的华箬芊听到仙帝的问话连忙回答:“圣灵山凡修华箬芊,参见陛下。”
  “华箬芊?”仙帝慢慢道,“名字倒是别致的很。来,你走上前来。”
  华箬芊便听令走到仙台中央,仙帝打量她一番,又道:“到我身边来。”
  华箬芊眨了眨眼睛,惊惶的看向止嶶仙尊,见仙尊鼓励的眼神,便盈盈走了过去。
  仙帝看着她伸出手,“来,走近点。”
  华箬芊受宠若惊的把手伸了过去,立时感到有若有若无气息朝自己扑面而来,接着她感到那五彩瑞光中的人震了一震。
  华箬芊受惊的兔子般微微垂下了头,几息之后,她才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资质怪不得尊上会收你为徒呢,的确很不错。我儿慧眼识珠,这个妹妹认的好。即是太子的妹妹自然就是我的女儿,便册封你为‘若竹公主’吧!”
  那声音忽远忽近,又像在耳边,又像在天边,华箬芊一时间恍惚了起来。
  接着,她就听到众仙拜贺的声音,那些声音嘈杂洪亮,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中,他们都称呼她为“公主”。
  自己是在做梦吧!
  等华箬芊回到明圣太子身边,迷迷糊糊的喝了众人敬的三杯贺酒,那甘冽的液体刺激喉咙,她这才渐渐清醒过来。
  “太子殿下,我怎么就成了您的妹妹了呢?芊芊受之有愧!”
  明圣太子笑道:“本太子就是看着你面善,觉得和你有缘,才认下你这个妹妹,不让你受人欺负。有的人比你先认识本太子,还不是人憎鬼厌,看着就烦!”
  就在明圣太子邻桌的姚仙依自然知道这话是讥讽自己的,仙帝寿宴已经开始她不敢再惹麻烦,便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举杯恭贺华箬芊,“芊芊,能成为太子殿下的义妹,仙帝的干女儿,可是比成仙还难得的仙缘,小师叔祝贺你!”
  华箬芊微微一笑道:“谢谢小师叔。”干了杯中酒后,又道:“芊芊一介凡人,能得师父收为徒弟已是天大的幸事,即便借着师父的恩惠,来到这飞升成仙才能到来的仙界,内心也是惶恐不安的,芊芊自幼孤苦,承蒙太子和仙帝不嫌弃认我为亲人,这才觉得自己不是仙界的外人了。”
  姚仙依笑着听完华箬芊这一席话,虽然觉得别扭,但也没多想,看了太子殿下一眼后,就坐了回去。
  此时宴会正酣,仙台中正有仙娥跳着欢快的舞蹈,诸仙都在和邻桌的仙友们相互敬酒。
  姚仙依坐回止嶶仙尊身边,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果,咬了一口甘冽的果子,顿时唇齿留香,精神一振。她回头刚要问止嶶这仙果叫什么名字,就发现一道阴影覆了上来,姚仙依抬头一看是彤阳仙子,就识趣的坐了回去,吃着果子,看着美丽的舞蹈,竖着耳朵想听彤阳仙子说什么,谁知彤阳只是敬了止嶶仙尊一杯酒就回去了,姚仙依正在纳闷,就听到仙帝抬手啪啪两声。
  听到掌声,仙娥们停止了舞蹈退了下去,众仙都安静下来等着,仙帝示下。
  只听仙帝说道:“千年来诸仙各领其职,兢兢业业,朕都看在眼里。今日虽然是朕的寿诞,但众仙助朕统领仙界守护凡尘,千年辛劳,理应嘉奖。今日便赐在座诸位,每人一杯长生酒,以慰众位爱卿。也盼诸位今后继续帮朕守护正道仙盟。”
  众仙听到仙帝的话,具喜上眉梢,当即叩谢圣恩。
  姚仙依虽然跟着行礼,心里却揪紧了。
  只见仙帝起身站立,伸出合并的双手,掌心向天,一团绿芒出现在她的手上,并且不断增大,带到那团绿芒膨胀致一人合抱大小时,仙帝指尖一抖,一滴鲜血送入绿芒之中,那绿芒顷刻变幻成了金芒,仙帝双手一送,那金芒便轻飘飘的像天上飞去了。
  待金芒飞至半空,仙界的天地开始色变,刹那间仙盟台上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众人都被罡风吹的睁不开眼,只有半空中的金芒纹丝不动,不受影响。
  很快天地间的闪电都开始朝那金芒扑去,一道道的打在金芒身上,随即消失不见。这样的情景持续了一刻钟,就在姚仙依觉得自己要被雷鸣震聋了耳朵时,天空突然恢复了宁静。
  半空中的那道金芒渐渐暗了下去,一个闪着七彩灵光的坛子出现了。
  等它缓缓落在仙盟台上,姚仙依凝神细看,发现这坛子只有双掌合捧大小,质地淡黄,似玉非玉似金非金,坛体光滑如镜,却并不规则,坛口是用黄金补全镶嵌的,这样看来,倒像是造坛子的材料少了,只好用黄金补成型一般,姚仙依目光移向坛口,发现那里竟然是密封着的的。
  就在坛子落到仙盟台正中之时,仙帝一道灵诀打到坛口,那坛口封布霎时消失了。
  坛子发出翁然的巨响,豁然变成了一人都不能合抱的巨瓮,瓮里满满的鲜红酒液随着酒瓮的震动,荡漾出滟潋的波光。
  一股清冽甘甜、异常醇美的酒香刹那间在仙盟台上散开,向海啸一般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在座的众仙,又从仙盟台上向四周扩散,不多时,整个白玉京都沉醉在这勾人慑魄的酒香里。
  未能参加仙诞盛宴的那些仙人仙仆们看着那座遥不可及的高台,魂都被勾没了。
  这时,姚仙依不用止嶶仙尊解释,便以明白,那孕育了世间最神奇的仙酒的大瓮,自然就是传说中的“长生海”。
  “长生海不是海!”
  是神器!”
  “是啊!它当然不是海!它是天地间所有法器的至尊,神器之王。”
  听到姚仙依震惊之下的自言自语,止嶶仙尊神色复杂的看着仙台中央那片滟潋而妖冶的红,闭上了眼睛。
  姚仙依听到师兄语气中的异常,抬头去看他,却看到止嶶仙尊和往常一样波澜不惊的表情。
  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姚仙依低下头,又开始想自己的事。
  环视四周见众仙皆期盼的看着那长生海里的红宝石般闪亮的酒液,仙帝微微一笑,施法让酒液跳出长生海,如绽放的礼花般飞向天空,又如一粒粒宝石落进了众仙面前的水晶杯里。
  看着水晶杯中自成一团,如核桃大小,翻转滚动的长生酒,欣赏着那红宝石般的色泽,众仙欣喜之余又再次叩谢仙帝。
  仙帝坐下举起案上的水晶杯,“诸位爱卿与我同饮此杯。”
  众仙再谢仙帝,一口将杯中的酒液饮尽。
  长生酒下肚,仙帝倒还罢了,喝酒的众仙都带上了微醺的神色,有人一张口,嘴里就涌出一片仙灵薄雾;有神色惊喜,大叫道:“我想通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更有人饮酒后,便开始在原地盘腿运功,竟是突破了仙君的境界,一举成为上仙;还有一位女仙周身瑞彩千条,霞光散去她的容貌竟然更加出色了。
  姚仙依端着酒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仙人的种种获益,“这哪是长生酒啊!应该叫许愿酒吧!”
  仙帝见众人陷入狂喜之中,便对束女仙君吩咐一二。
  不久仙乐一变,一排仙娥徐徐登上仙台,她们右手提着一只海碗大的琉璃盏,里面装着好似是酒的液体。姚仙依看着他们一边载歌载舞,一边将琉璃盏内的酒液倒进长生海内。
  细听她们美妙的歌声,姚仙依分辨出这歌词的大意是,在这吉祥美好的日子,众仙齐聚欢宴,现在将美酒封进长生海,千年后再取出来饮用,众仙共享不老人生。
  姚仙依正听到入神,便听到旁边明圣太子关切的问华箬芊,“妹妹,这长生酒连我都一千年才能喝一次,你怎么不喝呢?你不快喝,酒中的神力会消散的。”
  接着就听华箬芊说道,“哥哥,我……我喝不下……”
  姚仙依一听精神一振,自觉有了同盟,连忙向华箬芊那边看去,谁知却看到华箬芊双目忧愁的看着止嶶仙尊道:“师父还没有喝到仙酒,做徒弟的怎么敢自专!”
  “我——”
  姚仙依努力咽下一口老血,心中默默含泪,“师侄啊!师侄!你师叔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关注啊!”
  果然,如姚仙依所料,明圣太子听到华箬芊的话后,不屑的瞥了一眼姚仙依,给华箬芊解释道:“这个没有办法,长生酒的份数是固定的,你的那份还是我求母求来的,其他人想喝到这仙酒,就只好抢他人的份了。”
  说着就呵斥姚仙依,“凡间女人没见识,还不赶紧把酒喝了!”
  “关你屁事!”
  姚仙依很想这么说,但守着这么多仙人,这话一出口,自己的形象就彻底没救了。姚仙依好不容易才忍下住不发火,不过她还是恶狠狠的瞪了明圣太子一眼,看明圣太子气的青筋暴跳,这才低头看着自己的酒杯。
  “师父啊!师父!为什么别人都视若珍宝,抢都抢不来的好东西,你为什么不让徒儿喝呢?到底是为什么啊?徒弟要用‘师父不让喝’这个理由,会笑掉别人大牙的,笑我就罢了,如果他们笑您,徒弟会难受死的。到底为什么啊!你走的时候怎么就不解释解释呢!哎,您说我当时为什么就不详细问问您呢!愁死了。”
  姚仙依正在这里长吁短叹,就听止嶶仙尊的声音响起,“依依怎么了?”
  看着止嶶仙尊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姚仙依连忙笑着解释,“这么漂亮的酒,一口就没有了,好可惜啊!我想留一会儿,再喝!”
  止嶶仙尊微微点了点,也不再说什么。
  这时,华箬芊终于鼓起勇气,走到止嶶仙尊面前,“师父,您喝我的酒吧!虽然长生酒能增加修为,但徒弟还小,慢慢练就是了。”
  止嶶仙尊看了华箬芊一眼,点点头,“你道行端正没有被捷径迷惑这很好。你的心意我也领了,不过,长生海不同于其他强硬增加功力的仙丹灵药,它里面自有无穷奥秘。太子殿下能为你争取到这个名额也是费了一番代价的,你莫要辜负他的心意。”
  “师父!”
  华箬芊听到止嶶仙尊拒绝自己,只觉的自己的心都要被他亲手割成千万块了。无限的辛酸委屈袭到心头,让她的再也忍不住,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站在一旁的姚仙依见状,心中一喜,计上心来。虽然此举会让芊芊难过一会儿,但见想到她不会损失什么,姚仙依一狠心,决定干了!
  只见她袖子一挽,凑到止嶶仙尊面前,“师兄,看到芊芊这么说,我太内疚了,如果不是我抢了你的酒,芊芊就不会这么伤心了。幸好我还没喝,呐还是还给你吧!”
  说着就把酒往止嶶仙尊手里塞,还忙着回头安慰华箬芊,“芊芊你快把长生酒喝了吧!不用担心师兄。”
  拉扯间,自己要还给止嶶仙尊的酒杯,塞偏了,一个不慎,那酒杯就从姚仙依手里翻了出去,眼看就要洒到地上一声脆响了。
  姚仙依面上一个惊呼,心里刚要狂喜——
  就见到止嶶仙尊抬手轻轻一挥,那鲜红的酒液又回到了酒杯中,且飞到了止嶶仙尊手里。
  接着,姚仙依就挨了一个脑瓜崩!
  “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失!”
  止嶶仙尊看着愣住的姚仙依忍不住又拍了拍她的小脑瓜,“如果不是为了解开你脑子里的封印,咱们回来是干什么的!”
  “师兄!”
  姚仙依抬头看着止嶶仙尊也泪牛满面了。
  我真忘了你是神仙了!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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