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软的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匆忙又突然。当晚，天下了场雨。
  戴清荷关上窗户，“你们今晚就留在这里过夜吧，雨天路不好走。”
  二人自然没有异议。
  事发突然，葛佳宛什么都没带，还是戴清荷给她找出了一件崭新的睡裙。睡裙是浅紫色的，带着泡泡袖，尺码偏大，穿上去胸前松垮，葛佳宛洗完澡出来，想着家里并非只有自己和顾湛，便又在外头加了件罩衫。
  顾湛不在房间里。
  整栋房子的设计呈开放式，客厅上层中空，基本一楼有什么动静，二楼都能听得到。葛佳宛快要走到楼梯口时，就听到了顾湛和戴清荷的谈话声。
  不由自主的，她停了下来。
  楼下二人谈话声不大，但也没有刻意压低，她只能听到一些关键词——关于她的。
  明明心里早有准备，但真的听到时，葛佳宛感觉自己身体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只是对比戴清荷口中那些对她不满的形容，更让她难受的是顾湛语气里的无奈。
  他一直在为她说话。
  破天荒地给了她一种，即使势单力薄也要挡在她前面的错觉。
  顾湛不该是这样的。没听多久，葛佳宛回了房间。但这不是西院，不是平江，也不是宿舍，梳妆台前干干净净，连基础的水乳都没有。省了护肤步骤，她钻进被窝，打开手机找秦枝聊天。
  秦枝又在吐槽相亲对象。
  光看文字，葛佳宛就能想象出秦枝说话时张扬舞爪的生动。
  她又活了过来。
  顾湛进房时，葛佳宛正和秦枝聊得火热。
  “聊什么这么开心？”
  葛佳宛抬眸，笑盈盈的，看上去心情很好，“秦枝在和我骂她今天的相亲对象，说是对方看着人模人样的，却抠门的要命，见她没那意思，还想让她报销来回路费。”
  “她这遇到的都是什么人。”
  “你当人人都像我这么幸运，能遇到你啊？”葛佳宛的情话说来就来，“可能我这辈子的运气都拿来遇到你了。”
  顾湛却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没什么啊。”葛佳宛拉他手，让他上床，“我刚刚订了下周三的机票，去看爸爸。”
  “这么突然？”
  “本来就计划好八月初去看他的，不突然了。”
  顾湛算了算时间，蹙眉，“改签到周五，我陪你一起去。”
  葛佳宛诧异：“你哪里抽得出时间啊。”
  “周五之后我就有时间了。”
  顾湛说完，却听葛佳宛支支吾吾：“买都买了，改签多麻烦。”
  他心里一沉，搂住她往自己怀里带，“不改就不改吧。”而后岔开话题，“膝盖难不难受？”
  窗外雨还在下。
  葛佳宛摇头，“洗澡的时候热敷了膝盖，不疼的。”
  顾湛不放心，握她腿，“把脚拿过来。”
  她乖乖照做，脚丫子放他腹部，“凉么？”她是不易出汗的体质，一年四季都手脚冰凉。顾湛不一样，他就是个大暖炉，和他睡在一起，她冬天甚至都不需要暖气。
  顾湛半阖着眼，情绪莫测。
  他答：“软的。”
  *
  周三下午，葛佳宛顺利登机。
  她没改签，但顾湛帮她办理了升舱。十个小时的飞行，她窝在宽大柔软的皮椅里，睡得昏天暗地。
  窗外由暗转明，云里透出闪烁的微光。
  葛佳宛醒来，喉咙渴得厉害。
  从机场辗转到小镇，又是几个钟头。
  葛梵出来接她，见她面色苍白，担心道：“怎么脸色这么差？”
  “在飞机上折腾太久了。”她扶着酸痛的脖子，“我先上去睡一觉。”
  “去吧。”
  葛梵看她上楼，想起白天顾湛给他打的电话，他想了想，招绣姨过来，“把汤温着吧，晚点宛宛起来正好能喝。”
  倒时差，葛佳宛一觉睡到天黑。
  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才想起自己这会儿已经离开了赫城。
  这里才是属于她的地方。
  又躺了一会儿，她下床去卫生间，刚脱裤子，看到一抹红，她一愣。
  这次晚来了四五天。
  可能和她最近心事繁重有关。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她从柜子里拿出备用的卫生棉条换上，慢吞吞下楼，绣姨眼尖，先把汤端了出来。
  “我爸呢？”
  “去隔壁串门了。”
  “哦。”葛佳宛恹恹的，闻着汤里的中药味，莫名犯困，“绣姨要不要也喝一碗？”
  绣姨笑：“不用了，厨房里还有事要忙呢。”
  葛佳宛便一个人喝。
  喝到一半，铃声作响。
  “是爸爸回来了吧。”葛佳宛叫住绣姨，“我来开门就好。”
  可她开门，迎来的却是意外之人。
  “秦树生？”
  ————
  莫慌。今天周六，晚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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