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碧桃跳上了车。
  阿桑回头看了吴真一眼,耀金的阳光洒在她的头顶。
  她伸了一只手,好像要抓住天空,她大叫,“我们自由咯!”
  自由,自由是什么?
  阿桑从来没有自由,却从未像如今这样渴望过。
  或许跟她生活在一起,便能得到这个时代想要的自由了吧。
  想着,阿桑也露出了笑容,其实他笑起来,
  很好看。
  ……
  季氏母女在州府过了一周真正名媛贵女的生活,那与千秋县完全不能比。
  傅步瑶才知晓,身为一个贵女,行坐举止都如此考究。
  可惜到她们临走,也再没见过戚渊。
  州府的交接出了问题,他日日派人来问安,却整日忙碌,无暇相见。
  “放心,阿渊不日便会亲自登门求亲,他可日日念叨着他的小鸽子呢……”戚夫人拍拍傅步瑶的手,示意她安心。
  小鸽子?傅步瑶疑惑,没想到她在戚渊心中,是这般形象。
  是因为乖乖小小,穿一身及膝学生装的模样吗?
  季氏母女带着一身荣耀归家,却发现府里有人给她们捅了一脸幺蛾子。
  傅步萍这般死守《女戒》之人,居然会做出跟赵姨娘养子偷情这种事,简直知人知面不知心。
  如果季氏坐镇傅家,早就把傅步萍神不知鬼不觉处理了,可偏偏族中荒唐,打发他们去了乡间道观。
  如今季氏手伸得再长,也不能把族里盖棺定论的事一股脑全推翻了。
  “妈妈,这下怎么办?”傅步瑶牙齿打颤,浑然欲泪,“要是戚家知道这种事,会不会认为我也是傅步萍那样的女人?”
  季氏也慌了神,在充州,她们已见识到了季家的手段,这事瞒是瞒不下来的。
  “我怕戚渊误会,妈妈,到时候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傅步瑶一颗心,患得患失,完全揪了起来。
  “瑶瑶别怕,只要在戚家知晓之前,把那几个贱人处理掉就好……”季氏神情一狠,为了她家瑶瑶的幸福,这几个挡道的杂种,必须除掉。
  ……
  那边厢,戚夫人正美滋滋地向儿子邀功。
  “我还向她母亲询问了不少她小时候的事,虽说长得是普通了点,但聪明伶俐,从小便在县里颇有才名。”戚夫人絮絮叨叨。
  戚渊正巧和小鸽子错开了,没能见到梦寐以求的佳人,此时神情正恹恹的。
  他大长腿百无聊赖摆在沙发上,支着脸听母亲讲小鸽子来州府的见闻。
  “她长得何止是普通,可以说是丑了,哈哈。”戚渊突然想到吴真那灰扑扑的倔强模样,很开怀地大笑起来。
  “我就说能帮你把这件事办好吧,你和你父亲还满眼不相信我。”戚夫人哼哼,她可不是依附男人的菟丝花。
  “妈,我的心肝,你能干死了。”戚渊油嘴滑舌地调笑她,明明被他和父亲养得这么单纯不知世事,他这个好母亲偏偏每次都要彰显存在感。
  仆役气喘吁吁上前,将刚刚送到的八字庚帖交与戚夫人。
  戚夫人傲娇地一把扔到了戚渊脸上,“好好看看自己媳妇的生辰八字。”
  戚渊打开,晃眼之下便蹙了眉,“妈,你确定找对了人?”
  戚夫人一听就不舒服了,“傅夫人就生了这一个女儿,你妈难道连你媳妇儿都会搞错吗?”
  戚渊越看“行四”那几字越不爽,他烦躁地挥开那张纸,“不对,小鸽子应是行三,她的丫头叫她三小姐。”
  “许是你搞错了?”戚夫人捡起那张庚帖,仔细琢磨了一番,“我还问过那姑娘,一般人不可能冒领小鸽子的身份。”
  “她确实与你有过一面之缘,说是你为了救她,连手都被缰绳勒伤了。”
  戚渊哗啦一声站起来,“你说什么?”
  “你的马夫也可以作证的!”戚夫人忽然害怕起来,战战兢兢走过去,“儿子,你别吓你妈啊!”
  戚渊冷笑一声,夺过那张庚帖一把撕了,“我看你还是安心做你的菟丝花比较好,倒添麻烦这种蠢事,你还做得少了吗?!”
  戚夫人一惊,知晓自己真的认错了人,愧疚感油然而生,“那可怎么办才好?”
  戚渊捏了捏眉角,“不行,我得去一趟。”
  “不,儿子,给妈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戚夫人上前阻拦,心上一计,“你这样大喇喇带一队兵痞子去傅家,不把真正的小鸽子吓坏了。”
  “听妈一句话,咱们先让她家把三姑娘再带来看看可好。”
  戚渊毫不留情格开她,“父亲无妾,你也从未经历过大宅暗斗,所以我原谅你。”
  “小鸽子应是姨娘生的庶女,你一招弄错,可知她置于何等艰险的地步?”
  戚夫人觉得儿子小题大做了,拉过他的手,劝道:“我与季氏母女相处过,虽说小家子气了点,但不至于是不明事理的人。”
  “妈,你有没有想过戚家与傅家的差距,那位嫡小姐敢冒领身份,就敢为了亲事除掉小鸽子!”戚渊不动声色地挥开手,强忍自己的怒气。
  言罢,头也不回地,披上外套急行而去。
  ……
  第15章 民国替嫁(十一)
  吴真一行到了乡下,倒受到了不大不小的欢迎。
  原因无他,赵姨娘实在太过漂亮了。
  一路上无论是屠夫还是庄稼汉,无论是老是少 ,都毫不掩饰地直直望着赵姨娘发呆。
  “菊苣,菊苣!”吴真忙喊。
  “叫小生何事?”橘舔着蛋蛋蹦出来。
  “我想看看这些男人对赵姨娘的好感度,帮我把好感器转换器换个对象好不好?”反正大家都对孕妇不感兴趣,他们对自己的好感度除了空管就是空管。
  “小生还可以帮你装个透视。”橘咯咯邪笑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
  一瞬间,吴真看到空气里无数粉红的心心在爆破。
  “阿桑,有没有水,为娘好热啊。”顶着明艳的太阳,一滴汗珠从赵姨娘额头流下,滑过微微濡湿的鬓发、饱满可爱的耳垂、白嫩幼滑的脖颈……直直流到美人儿那不可言说的衣领里。
  刀疤脸阿桑就跟眼瞎了一样,完全注意不到眼前如此让人血脉膨胀的一幕,直接拿了水壶丢过去,转头又开始驾车。
  赵姨娘拧开,小小的喉头因汲入凉水而上下滑动,冰肌玉骨,妩媚可人。
  田里的、路上的、房子前的,男人们的红心炸裂般的增长……空气中弥漫着粉红的气息。
  原来这就是赵姨娘的世界么,真的和普通人好不一样!!!
  下一秒吴真瞎了狗眼,橘给她装了个透视,她看到了所有雄性,无论上面还是下面,都朝他们昂首起立。
  包括路边那只对着赵姨娘流口水的汪。
  吴真连忙捂住眼睛,这胎教真不好,以后商钧因此变坏了怎么办?
  “啧啧,一群臭男人,一看见漂亮女人,上面和下面都不老实了。”吴真躺倒稻草上,任由碧桃给她打扇子。
  “闭嘴,哪有闺秀像你这样的?《女德》、《女戒》被狗吃了?”阿桑板着一张刀疤脸,勒了勒牛车。
  “真要是闺秀,也不嫁阿桑少爷您了,您就担待着吧。”吴真毫不留情怼了回去。
  阿桑被怼红了脸,“那……那文书没经过官府,不具备效力。”
  “哟,阿桑少爷真有文化。”吴真竖起大拇指。
  阿桑被怼得彻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倒是赵姨娘回过了神,媚眼一瞪,又是一番身为娘亲的遵遵教导:“怎么没有效力了?”
  “阿桑,你搞大了我家萍萍的肚子,就要对她负责,要一辈子给她做牛做马的哦。”
  此言让吴真少不得愧疚。
  为了让姨娘安心,阿桑认下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知道了,一辈子对萍萍好,一辈子孝敬娘。”阿桑木讷的脸上出现一丝甜蜜的笑意,他甘之如饴。
  这样的一辈子,铁定是幸福的。
  这样的日子,也蛮好的。
  ……
  乡间的道观很是破旧,仅仅只有几个年迈道士,人却是好相与的。
  知道他们要来,提前把道观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赵姨娘自己什么都没带,却让阿桑把吴真的蚕丝被一路抱来了,装点一番,瞬间有了点家的感觉。
  吴真与阿桑扮小夫妇,给老道士们送了点银元去。
  那些道士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年人,本是修道中人,性子也老实诚恳,看到赵姨娘,起码还能保持理智。
  道士们拿着这些钱脸热,对他们,也越发地好了。
  当天那顿饭,道士们邀请他们一起吃。
  芽菜烧肉、鱼香茄子、拔丝地瓜、拍小黄瓜……而且每个菜都是以盆来计,大碗装大容量,堪比八升旺旺大奶。
  吴真看着那娇艳欲滴的色泽,脚都在打摆子,为什么一群道士能吃这么好?
  观主笑得很和蔼,揭示谜底,“施主给了贫道这么多钱,贫道只得用好肉好饭招待报答。”
  “施主吃慢点,下顿还有。”说完他好心劝道。
  那肉好吃得吴真暴风哭泣,正宗绿色无污染农家猪肉啊。
  她一边吃,一边愤愤不平,一点小恩小惠尚且令老观主知恩图报,而那只白眼狼戚渊,自己救了他一条狗命,医好了伤,还让他从头到脚折腾了个遍,到头来还反咬她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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