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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谢西暝忙起身走到她身后,一边接了那糖葫芦过来,一边替她抚着背。
  沈柔之咳了半晌,脸都红了,回头道:“你果然是、是疯魔了!”
  他当着自己胡闹也就罢了,如今更闹到了皇帝跟前儿,她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成了“名人”了。
  谢西暝道:“其实迟早晚的皇上得知道,现在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要不是这样,皇帝只怕要真的给徐麒臣赐婚了。——你难道很想嫁给他?”
  沈柔之咬紧了唇,半垂着头一言不发。
  谢西暝见她的唇都咬出了一道白痕,忙道:“你这是干什么?”忍不住轻轻地捏了捏她的下颌,“松开,咬坏了怎么办?”
  沈柔之回过神来,抬头自嘲般道:“难得啊,我一介小女子何德何能,竟让徐大人这般惦记。”
  谢西暝听了这句,心里隐隐地竟有点不安:“柔柔,上次我问你,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你、先前病了一场有没有想起了什么?”谢西暝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沈柔之眨了眨眼,然后笑道:“这话古怪,想起什么?”
  谢西暝不语。
  沈柔之淡淡道:“不过是挨了一场冻,得了一场病罢了,如今已经好了,何必再说。”
  谢西暝哑然,看看手中的糖葫芦:“那么、你说谢我的话又是怎么样?”
  沈柔之反问道:“谢就是谢,你不值得我谢吗?”
  谢西暝见她句句回怼,只好叹了口气,把糖葫芦递给她:“好,我不问了就是,你再不吃就化了。”
  他本来还有两件事要跟沈柔之说,只是见她如此,便没再多言,只把糖葫芦递给她,自己转身出去了。
  菀儿送了谢西暝出门,自己进了里间,却见柔之握着那支糖葫芦,虽垂着头,却看着像是个在无声啜泣的样子。
  菀儿吓了一跳,忙上前扶着肩头问:“姑娘,是怎么了?”
  沈柔之把脸转向里间:“什么怎么了,别大惊小怪的。”虽然语气平静,但声音里透着一点沙哑,显然是哭了。
  谢西暝离开沈柔之院中,却并没回自己房,问起沈承恩才从老太太那里出来回了书房,便径直寻了去。
  沈承恩这两日为了柔之的病,在顺天府缺席了数日,今日总算好了,正准备挑灯夜看攒的一些文书,忽然阿诚报说谢西暝到了,便忙起身接了。
  谢西暝才落座,就告诉了沈承恩下午他也进宫了,但却没提徐麒臣半个字。
  沈承恩听后道:“巧了,今日也有宫中的内侍忽然来到府中,竟说是看望柔之的病,难道是因为郡王的缘故?要么是因为连日来扬王殿下也在这里,所以皇后娘娘才打发人来的?”
  那齐公公当然不会说自己是来看人呢的,所以在沈承恩心中,应该是皇后因为扬王的缘故“爱屋及乌”。
  谢西暝一笑:“恐怕不是。不过那不成问题,我如今要跟大人说一件至关紧要的事情,请大人务必答应。”
  沈承恩忙问:“哦?是什么事?”
  谢西暝沉吟片刻,才抬眸看着沈承恩道:“过数日我要离京一趟,有一件事情,我想要在离京之前定下来。”
  沈承恩更加好奇了:“你且说来听听。”
  谢西暝道:“是柔柔的终身大事。”
  沈承恩的两只眼睛顿时瞪得溜圆,猝不及防,只问道:“啊?为、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有了合适的人?还是说柔柔跟你说了什么?”
  谢西暝道:“沈大人,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叫过你‘父亲’吗?”
  沈承恩摸不着头脑:“当然是因为我当不起啊。”
  “并不是,”谢西暝缓缓说道:“我是想叫沈大人‘父亲’,是名正言顺的,而您也的确当得起。”
  “不不不,我怎么敢、”沈承恩还没反应过来,忙着倾身摇头摆手,可双手摆着摆着,忽然意识到不对,他抬头看向谢西暝:“小郡王你……”
  方才谢西暝在说柔之的终身大事,如今又说要“名正言顺”地叫自己父亲,这意思简直……
  沈承恩愣了愣,心里默念:“不不,一定是我多心了。”
  “是,我想要沈大人应允下来的,就是我跟柔柔的亲事,”谢西暝徐徐道:“本来想请诚国公出面,但因为徐大人的缘故,暂时耽搁下来,我想亲口求沈大人一声允诺,希望您能、把柔柔交给我。”
  沈承恩直了双眼,呆若木鸡。
  谢西暝道:“我知道沈大人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我对柔柔是真心的,我也知道我现在比不得徐大人之类,但我向你保证,您不会后悔的。”
  “不、小郡王,”沈承恩觉着自己的舌头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可是这……”
  “现在我跟她的年纪都不算大,所以只先要您一声应允,”谢西暝却泰然自若的,“再过个两年成亲就是了。”
  沈承恩的魂儿都飞出来:“可、但……”他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总算敲出了一句话:“对了,柔柔知道吗?”
  “我已经跟她通过口风了,”谢西暝不慌不忙地回答:“只是她脸皮薄,毕竟不能跟她多说,这种事还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懂的。”
  沈承恩觉着自己“不很懂”,现在离家出走的不止是自己的舌头,还有脑子了,他脑中一团乱麻。
  正在懵懵呆呆地,谢西暝眯起双眼道:“沈大人,您难道对我不满意吗?”
  “不是,当然很满意!”沈承恩出自本能地回答。
  谢西暝道:“这就好,沈大人,我知道您疼柔柔,你放心,我会比你更加疼顾她百倍千倍,绝不会负她。”
  “呃,”沈承恩还是愣愣的,“小郡王……”
  “沈大人,”谢西暝站起身来走到沈承恩跟前,语气温和却不容分说:“我盼着能够光明正大叫您‘父亲大人’的那天。”
  沈承恩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不敢当”三个字差点冲口而出,却又生生忍住。
  沈承恩本想回头询问柔之,她跟谢西暝之间到底是怎么样。
  看谢西暝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倒好象是两人已经私定终身似的。
  可沈承恩又知道柔之跟珍之不一样,绝不会干出这种事儿,但他又不敢突兀地询问柔之。
  他对谢西暝的感情很复杂,忌惮,敬畏,钦佩,甚至还有点点怜惜,但除此之外,沈承恩更担心会“委屈”了柔之,怕她吃了暗亏之类。
  过了两日,沈承恩自顺天府而回,谢西暝不在府内,他来到柔之房中,闲话了几句,便假装无意地问道:“小西这两天来过吗?”
  柔之道:“除了不在府内的时候,时常会过来。”
  “哦,”沈承恩有些不安,“小西对你可真是上心啊。”
  以前他并没往别处去想,在谢西暝揭开这层纸后才突然想起往事种种,好像谢西暝对于沈柔之的关怀的确是超乎寻常。
  虽然沈承恩旁敲侧击,柔之却立刻察觉不对:“父亲,怎么了?”
  “没没,”沈承恩忙否认,“只是、只是先前国公府的二夫人来的时候看见他,说起他如今还住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合规矩,毕竟你们都要大了。”
  柔之点点头:“是啊。他本来该回王府的。”
  因为沈承恩提起这句,柔之本想顺水推舟也说起让谢西暝离开沈府,可话到唇边,突然想起那天沈奥跟如如在院子里的对话。
  于是话头便梗住了,柔之淡淡地话锋一转:“不过他是小郡王,既然住下了自然有他的用意,就随他罢了,等他厌了大概就走了。”
  沈承恩瞪着眼睛:“哦。”
  柔之发现父亲的表情非常怪异:“爹,是不是有事?”
  沈承恩嘀咕了几句,终究不敢说出来,只讪讪地笑道:“没大事,只不过有时候我觉着小西毕竟是郡王之尊,身份不同,加上他的行事又很叫人琢磨不透的,所以我、我偶尔担心他住在这里,会委屈了你呢,你说有没有啊?若有的话你可千万不要瞒着父亲?”
  柔之本就揣测沈承恩是不是藏着话,听了这几句含含糊糊的,却立刻明白过来。
  她的脸上顿时红了些,低头沉默片刻才说道:“他虽然是金枝玉叶,但在我跟前却从没摆出郡王的架势,爹你放十万个心。我也知道小西的脾气跟行事的确颇怪,但他、他对沈家确实没有任何歹意,相反,他……总之,沈家能走到今日,爹跟女儿还能在此处安身立命,都多亏了有小西。”
  柔之因不知谢西暝暗中跟沈承恩说求亲的事情,以为父亲只是疑惑谢西暝行为不端会欺负她,所以才忙替他说话。
  而这几句话却也是肺腑之言。
  沈承恩看着柔之泛红的眼睛,大大地松了口气:“好好好,我也不是疑心他,只是随口问一句罢了。你既然这样说……那、那就行了!”
  沈承恩见柔之一心为谢西暝辩白,竟还为他红了眼眶,可见是真心维护,毕竟柔之是个清明睿智的性子,若不是谢西暝真的好,她绝不会这样,就算两个人没有什么私情,但这份情意,已经是难得了。
  沈承恩探出了这几句,连日悬心的一块石头落地,含笑点点头,又安抚了柔之几句,才起身去了。
  这夜,北风乍起。
  屋内已经多了炭炉,沈柔之靠在枕上,听着外头的风声,炉子里的炭时不时爆响,正在朦胧中,却觉着寒意近人。
  她微微睁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一只手臂探过来将她轻轻地抱住了。
  “是……”柔之一惊,汗毛倒竖。
  一个字还未出口,就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耳畔道:“别怕,是我。”这几个字钻入耳中,绕到心头,竟像是纠缠了几辈子似的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18 21:13:51~2020-10-19 21:3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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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沈柔之身子都僵了。
  两辈子了,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这么亲密地躺在一张床之上,让她错以为还在梦中。
  “谢西暝,你干什么?”好不容易从喉咙里冒出这几个字, 柔之的长睫乱闪一阵, 想看向身旁的人又不敢看:“你……”
  “柔柔,”不等柔之说完, 谢西暝的声音悄悄地自耳边传来,原本有些凉意,然后便变得湿润微暖地钻入耳中:“柔柔, 我明天就要走了。”
  “你、走?”沈柔之愣住了:“你说什么?你要……走去哪里?”
  谢西暝的手搭在她的肩头,慢慢说道:“我有件大事, 必须要我亲自去做,所以要离京几个月, 顺利的话,三四个月或可回来。”
  柔之感觉自己的心嗵嗵地在跳,跳的这样大声,让她自己都觉着有些惊心了。
  “你、……你要走就走,跟我说做什么。”柔之脑中乱糟糟地, 也有些语无伦次:“且你要说,也正经地说就是了,谁纵的你这么没有规矩了?你还不、还不下去!”
  先前才在沈承恩跟前说了他的好话, 没想到一转头就给打了脸。
  谢西暝道:“不是没有规矩, 我就是想好好地抱抱你。”
  他的声音很低, 因为贴在柔之的耳畔说的,又显得极为深沉亲密,这一句话里甚至还透出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委屈之感。
  柔之咽了口唾沫:“你还、还敢狡辩……”
  “你放心,我不会乱来, ”谢西暝一边说,一边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小小的耳垂,有一点圆润的甚是可爱,往下,便是那一丛散发,以及枕上的修长如玉的脖颈,他忍着要凑过去的冲动:“我只是害怕。”
  柔之本想呵斥他什么叫“乱来”,忽然听见“害怕”,便问:“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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