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节
玲珑挺好奇的,他搞不懂岑皇后为何会爱慕恭亲王而对真宗皇帝视而不见。无论外貌、才学、品性,都是他父皇更胜一筹吧?再不济还有个稍差点儿的庄亲王叔,恭亲王叔在几个亲王里虽然不算垫底,却也绝不算是拔尖儿,岑皇后看上他什么了呢?
难不成是白菜萝卜各有所爱?
反正玲珑丝毫感觉不到恭亲王有什么魅力可言,看看他父皇吧!能当祖父的人了!还是身强体健能够上马搭弓,腰腹一点赘肉没有,难得的是脸也保养的极好,再加上又是一国之君,这些年宫中可没少过想爬床的宫女,都想一步登天呢!
只是真宗皇帝似乎已经失去了再去喜欢一个人的热情,他现在是有子万事足,一颗心都扑在玲珑身上,誓要将儿子教导成最优秀的帝王,根本没工夫搭理女人。
这回秋闱放榜之前,玲珑便已提前与真宗皇帝通过气,免得他父皇到时候在殿试时发觉货不对板气出什么好歹来,得知岑国公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冒名顶替,真宗皇帝大发雷霆,他脾气好,便是玲珑也甚少见他发火,当时可是真的生气了,玲珑趁热打铁跟他说此事决不可轻拿轻放,真宗皇帝想都没想就点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朕绝不姑息!”
可怜岑琦得知自己中了榜首,先是狂喜然后恐惧,他肚子里有几斤几两他自己最清楚,真要参加殿试,他怕是一个字儿都写不出来,到时候指定露馅儿。
别说岑琦,岑国公也发愁啊,他本意只是给儿子弄个功名,谁能想到出了这么大篓子!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眼看三日后的殿试越来越近,岑国公吃不下睡不好,只能舔着一张老脸找到老妻,与她说了此事,意思是希望她能入宫找皇后娘娘说说情,怎么说岑琦也是岑皇后同胞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岑啊。
岑老夫人一听当时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再也端不住老夫人的架势,对着岑国公破口大骂!
他们国公府本就靠着皇后娘娘才有今日,岑国公过去不过是个五品小官,若非看在国丈身份上,出去了谁认识他是谁啊!如今太子逐渐长大,与他们这外家丝毫不亲,见了面是连外祖父外祖母都不叫的,宫里的女儿主意大她管不住,只盼着家里的这几个不要惹出太大事儿来,小事儿定然是能摆平的,可是这冒名顶替……若是圣人轻轻带过,这谁能服气?
可骂完了她也只能忍着气入宫去寻岑皇后,毕竟岑琦获罪的话,岑国公府也跑不了。
好在如今事情并未闹大,若是叫那些个酸腐的读书人知晓,不闹个天翻地覆绝不算完!为今之计,只有让岑皇后说动圣人,此事压在一边暂且不提,岑琦的这个功名不要便是,国公府也愿意补偿那被冒名顶替的倒霉蛋,此后他们定然对岑琦严加管教,再也不敢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饶是岑皇后也被母亲带来的这个消息惊得目瞪口呆!
她看着满脸殷切的母亲,却不好意思告诉对方这些年真宗皇帝对自己愈发冷淡,两人之间早已相敬如冰,大不如当场,她的话,真宗皇帝不会听的。
只是岑皇后爱面子,这样的事不好叫母亲知道,但她也清楚,主动承认,跟圣人查出来问罪,态度不同,结局也不尽相同。
最终,她也只能答应说试一试,并不敢打包票。
就在岑皇后考虑要如何与真宗皇帝说起这件事时,岑琦那个不长脑子的动手了,他完全没把岑国公的话记在心里,并将此事想得格外简单:直接把那卷子的主人灭口不就好了!
由于玲珑按兵不动,被岑国公贿赂的考官也还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岑琦一问,他便照实说了。
岑琦在家中焦急等待结果,却发现派出去的人去了好几批,却一个都没回来。这会儿再是个猪脑子也差不多该清醒了,不过他自幼被岑国公溺爱长大,怕担责任又冲动易怒,根本不敢把自己派人去将书生灭口的事儿说出来,而宫中的岑皇后也相当倒霉,不知为何,她每次去找真宗皇帝,他人都不在!
玲珑早与樊三冰私下说好,决不让岑皇后有可乘之机,想见真宗皇帝?做梦去吧!
于是殿试时,手忙脚乱的岑琦毫无意外地翻车了,与其他参加殿试的考生相比,他简直就是一个草包。
据当时伺候的宫人们私下里传言说,太子殿下评价这位不知死活的岑国公府幼子说:一根直肠通大脑。
言简意赅七个字,把个岑琦概括的活灵活现。
岑琦在外头敢嚣张跋扈,仗势欺人,是因为他爹是岑国公,他姐姐是皇后,真说起来他见过真宗皇帝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今日才知道圣人如此威严,吓得这没出息的家伙宛如一滩烂泥倒在地上,仪态尽失,极为不雅。
真宗皇帝按照儿子交代的开始表演“不敢置信”、“怒不可遏”,情绪层层递进,向来脾气好的圣人发这样大的火,除却玲珑外所有人都吓得浑身瘫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真宗皇帝看了儿子一眼,意思是还不行吗?还要演吗?
玲珑点头,他便继续“发怒”,顺理成章要严惩此事,玲珑早已将个中脉络查的清清楚楚,殿试除却圣人外,还有几位在朝政中举足轻重的大臣,都是名望品行极佳之人,对岑琦冒名顶替又杀人灭口的行径深恶痛绝,他们一心忠于真宗皇帝,早就对岑皇后不满,若非岑皇后生了个令所有人都满意的太子殿下,那请废后的折子怕不是雪花般朝真宗皇帝案头飞去!
其中几人得了玲珑示意,借此机会死死攀咬岑国公府,岑琦不过是岑国公庶子,哪来这样大的本事?其中必然与岑国公、岑皇后都脱不了干系!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玲珑本可防止这次冒名顶替,可他非但没有,还在其中推波助澜了一把,为的就是把岑皇后拉下马,他可不想在他父皇身边留下这么个危险的不定时炸弹,鬼知道岑皇后什么时候受了刺激就要朝真宗皇帝下手?这种女人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岑国公府这些年也不怎么干净,大房那边,岑家大爷同样好色,强抢民女的事儿没少做,只是岑国公掩的严实,又肯花银子,才没闹到圣人耳朵里,岑大太太胆子更大,在国法明令禁止的情况下居然敢高利放印子钱!
二房同样不成器,岑家二爷看上人家好地段的一个铺子,便整治的对方家破人亡,以极低的价格将铺子买进,断人活路毫不留情,岑二奶奶更是面甜心苦,岑二爷那些个通房小妾庶子庶女,死在她手里的不知凡几。至于三房就更不用说了,平日在外飞扬跋扈仗势欺人,看不顺眼的人便要去欺辱,如今又闹出冒名顶替一事……
还没等岑国公府想办法挽救呢,岑琦顶替一事便传了出去……还传的满城风雨!
读书人们纷纷哗然,御史们更是拼命写折子弹劾岑国公府与岑皇后,岑家顿时成为众矢之的,这时玲珑出现,万分诚恳地表示是自己太过疏忽才会发生此等大事,他生得好,平日形象更好,又为百姓们办了许多实事,脑残粉遍布天下。
这怎么能是殿下的错呢?
这分明就是岑国公府的错!岑皇后的错!
岑皇后是个什么德性,世人皆知,这怎能怪到殿下身上?真是令人心疼,殿下如此勤勉刻苦,却偏偏被这没出息的外家给拖了后腿!岑国公府真是不要脸至极!
且太子殿下办事雷厉风行,冒名顶替刚发生他便查了个水落石出,不仅如此,殿下还大义灭亲,坚决不为外祖一家求情,这是何等的大义!
就这样,玲珑毫不客气地踩着岑国公府上位,把自己在百姓与百官心中的形象又拔高了一筹。
此外令人瞩目的便是那位被顶替的倒霉蛋,令人想不到的是岑国公府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竟还敢派人去将那书生灭口!简直残忍无耻到令人发指!
檀宵一脸懵逼,他只是听妹妹的话带着爹娘躲起来,结果突然有人找上门说是太子殿下的人,要他去参加殿试……要不是殿试上听到那篇熟悉的文章被署了岑琦的名,檀宵还不知道自己的卷子被人冒认了!
他被恩准与其他考生共同参与殿试,因他性格谦和又满腹才华,真宗皇帝在“大怒”过后对他很是满意,最终亲自将他点为状元,可把檀宵给乐坏了!
檀绒在殿外候着,殿试结束后却从中见到了哥哥,檀宵也一眼瞧见妹妹,兄妹俩匆匆说了几句话,檀绒得知哥哥中了状元后整个人跟失了魂儿一样,玲珑喊了她好几声没回话,直到捏住她鼻子不叫她呼吸,檀绒才如梦初醒,她惊喜到几乎尖叫:“殿下!”
“嗯?”
“我兄长他、他被圣人点为状元了!”
“我的天哪!”檀绒激动地原地打转,两只手捧住脸颊,“我、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殿下,您快打我一下,让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说完又连忙否认:“不不不还是不要打了,这若是梦,我愿意永远都不醒过来!”
连自称奴婢都忘了……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啊,玲珑想。
檀绒一直兴奋到回了东宫才好一些,她不好意思地跟玲珑说:“……殿下恕罪,奴婢方才失仪了。”
“无妨。”
檀绒想了想,又忍不住试探着问:“那这桩案子……还查么?”
玲珑道:“自然是要查的。”
其实已经查的清清楚楚,问题就在于如何审判,真宗皇帝将此案全权交予玲珑,而他自己则“病”了,“病”的很严重,樊三冰代圣人宣布接下来一段时间由太子暂领朝政,百官们自然毫无异议,而真宗皇帝毫不客气地躺在寝宫里吃吃喝喝睡睡玩玩,还趁着旁人不注意带着樊三冰偷溜出宫。
他称病就是要撒手不管这件事,这也是玲珑提出来的,他想的很简单,檀绒说上一世真宗皇帝要依法处置此案,岑皇后求情无门才朝他下手,那么这一世这案子由他来审,岑皇后要害,也该害他才是。
求情什么的,在玲珑这里完全没有用,他巴不得岑皇后来害他,不仅如此,他还会让她立刻得手。
否则无法将她彻底从真宗皇帝心中铲除。
真宗皇帝的逆鳞是什么?
是玲珑。
是他一手抚养长大,比皇位、比天下乃至于比他自己性命都更重要的玲珑。
岑皇后若是伤了真宗皇帝,真宗皇帝许会寒心失望,可若是伤了玲珑,真宗皇帝决不会放过她!
因为此事要人配合,玲珑便告诉了檀绒,她灵敏机智,能够随机应变,是最适合的人选。谁知檀绒听了便猛摇头:“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殿下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根本不值得!”
玲珑试图跟她讲道理,这小宫女却铁了心疯狂摇头:“殿下若是真这么做,奴婢一定立刻跟圣人通风报信!”
玲珑:“……你不是想早日扳倒岑皇后,还想要她的命?”
檀绒点头:“是这样没错,奴婢确实是恨毒了她,可若是殿下以身犯险为代价,奴婢宁可她也长命百岁!”
她说得又快又急,一点都不犹豫,足见心中确实是这样想的。玲珑笑起来:“这你大可放心,我自有分寸。”
檀绒觉得太子殿下真的太不讲道理了,做什么事都全凭自己高兴,任性得很,他怎么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呢?岑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不是都很清楚?真逼到了极点,狗都会跳墙,何况是人?岑皇后上辈子能对圣人下狠手,这一世难道因为殿下是她儿子,她就会手下留情?
檀绒觉得怎么那么不可能呢?
两人暂时谈崩,岑皇后那边也是真急了,岑琦冒名顶替事小,这个弟弟与她并非一母同胞,死了也就死了,岑皇后并不放在心上。可她父亲不能死!如今岑国公府就是靠着父亲撑起来,外甥们中又没有能挑大梁的,父亲若是没了,岑家必定没落!且此事事关重大,岑琦冒名顶替固然有罪,可打点疏通的却是父亲!
听说太子已经人赃并获,那被贿赂的考官也认了罪,若是再拖下去,岑国公府真就要没了!
一开始,岑皇后想要求真宗皇帝,毕竟比起这个不给她面子的儿子,真宗皇帝更心软也更好说话。
谁知她都到了圣人寝宫,却不被允许进去,尤其是那樊三冰,整个人阴阳怪气地说圣人病了正在休息不想见人,旁人岑皇后还能摆摆架子,樊三冰却是不吃她这一套的,尤其是近年来樊三冰对她愈发无礼不敬,岑皇后气得要死又无计可施,她倒是想闯进去,可那一圈一圈的侍卫把圣人寝宫围的跟铁通似的!
还说什么奉太子殿下之令,要圣人好好养病,不许闲杂人等来打扰!
就差没把闲杂人等四个大字跟岑皇后划等号。
最终,岑皇后只能找玲珑。她还想摆母后的架子,先是派人去东宫通传,说是自己要见太子,要太子来拜见她。
想也知道玲珑把这传话当屁,岑皇后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只好“纡尊降贵”亲自驾临东宫,本来想着自己都亲自来了,这个不讨喜的儿子总得问一句是为什么吧,这样她就能顺势带出岑琦的话题求情了。
怎么说那也是他的舅舅,哪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的?
可玲珑是那种会接人话茬儿的人么?他一边喝果茶一边敷衍嗯嗯嗯,岑皇后说得口干舌燥,东宫宫人连茶水都没给她上一杯。事已至此,再看不出太子是故意给自己下马威,岑皇后也不用活了!
第796章 第六十八片龙鳞(十)
当了十几年母子, 岑皇后对这个从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儿子还是很陌生。她天生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好母亲,也没有想过要去做, 对她来说, 玲珑不过是她被逼无奈才生下的孩子,是她人生中的污点, 这导致她对于真宗皇帝的强迫愈发反感, 别说是好好经营母子情, 就是看玲珑一眼她都不愿意。
谁能想到今日她却要主动求和呢?
世间母亲兴许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但自幼没有得到过母爱的孩子却都难免对母亲抱有幻想——除了玲珑。
与他打亲情牌是没有意义的, 哪怕彼此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 你没有真正且虔诚地爱过他, 对他来说都毫无价值。岑皇后无疑属于这些毫无价值里的一个, 母亲?呵。
任由岑皇后说得口干舌燥,玲珑也只有一个字回答她:“不。”
他将手中茶盏盖上,似笑非笑:“母后说得这都叫什么话, 因他是我舅舅, 我便可以枉顾朝廷律法徇私释放,将此事掩盖过去?那我日后如何面对天底下的读书人,如何面对朝中百官?母后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得轻巧, 我若是不答应活似是冷血无情, 今儿个我把话放在这里,该怎么查怎么查,该怎么办怎么办,岑琦遭殃, 岑国公一样跑不了!”
岑皇后叫他气得手直发抖:“你、你简直没有人性!难道一点情分也不顾念?”
“他们跟母后有情分,与我又有几分?”玲珑嘲弄道,“我一直奇怪父皇当年看上母后什么了,硬是要把个五品小官之女迎为太子妃,如今看来,兴许是母后的脸皮,较其他女子更厚实几分。你对你的夫君儿子视而不见,有求于人时便拿情分来说话,谁与你有情分?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见岑皇后目瞪口呆,他还乘胜追击,生怕打击的不够:“母后不信的话大可出去问问,看这天底下,是文武百官说你一句好,还是百姓们夸你一句,你活得猫嫌狗厌而不自知,当真是可笑至极,给自己留点脸面吧母后,别在我这儿找不痛快。”
“你知道的。”他笑笑,很是无所谓的样子,“我可不是父皇,会给你体面跟尊重。”
这点岑皇后在这些年吃的闷亏里早该知道不是么?
他把岑皇后跟自己分得明明白白,岑皇后自己薄情惯了,当年对着捧着一颗真心的真宗皇帝是什么诛心话都敢说,盖因她从来都是被人捧着的,她美貌又聪慧,什么时候会有人拒绝她、讽刺她?如今她的儿子也同样冷冰冰地与她说话,她却不能接受,甚至觉得匪夷所思——“你这样同本宫说话,好歹你也是从本宫肚子里出来的,没有本宫,哪里来的你?!”
她真是气糊涂了,儿子对她毫无半分孺慕,比陌生人都不如,居然也拿生恩出来要挟。
玲珑长长叹了口气:“我是怎么出生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便是父皇不跟他说,樊伴伴怕他被岑皇后哄骗了去,也同他讲过。岑皇后意外有孕却瞒着真宗皇帝,还想要偷偷将他打掉,谁知道他生命力顽强硬是扛了下来,真宗皇帝发觉后,首次没有对岑皇后言听计从,而是硬生生将她绑在床上半年多,才逼着她把他生下来。这样一个女人,也好意思向他彰显生恩?
岑皇后心虚了片刻,最终强词夺理道:“无论如何,你外祖父,你必须得保住!岑国公府容不得丝毫闪失!”
玲珑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盯着岑皇后看,半晌,问她:“你还要脸不?”
岑皇后真是要被他活活气死,玲珑天生长得好,他斜眼看人时饶是漫不经心也满是鄙夷,不需要骂脏话,如岑皇后这样自视甚高之人便顶不住了,她一生骄傲,从来都是她瞧不起别人,什么时候轮到自己被瞧不起了?“你!!!你当真要做不孝之人?!”
玲珑咧嘴一笑,“孝也要分人,对父皇自然是要孝的,对你……呵,母后啊,脸不需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不是?”
随即他压低了声音,带着满满的恶意:“认命吧母后,这一辈子你都要老死在这深宫里,你的丈夫对你寒心不再爱你,你的儿子视你如无物,你这一生就像宫墙上生长的青苔,潮湿、阴郁、见不得光,也没有尽头。真可怜啊,愚蠢又贪婪的女人,落得这样的下场,也只能说是自作自受了。”
他一字一句放慢了语速,宛如诅咒,听得岑皇后毛骨悚然,她结结巴巴回道:“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