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视

  入眼的玫瑰艳丽如火，红得刺眼，仿佛在讽刺着她曾经就是个傻子，订婚叁年，连他的一束鲜花都没收过，她还给他找借口，老夫老妻，不需要仪式感。
  原来他不是不会，只是他不愿意而已，苏叶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强忍着眼中的涩意，“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先回家了。”
  “那这个呢。”沉河不想逼她，但他更不愿意放弃她，李毅成和苏叶相处的场景就像根针般整天扎着他的心，无视她虚张声势的倔强，沉河掏出口袋中的物件，“这个，你也忘了吗？”
  蓝色的小盒子沾着泥土，脏兮兮的，十分有历史感，模样充满童趣。
  “沉河！你过分！”看清他手中的东西，苏叶瞬间破防，眼泪刷的就掉了出来，犹如将刺装满全身的小兽，假装强大地张牙舞爪，其实那脆弱一戳即破。
  “对不起，但我不想放开你。”上前将人拥入怀中，沉河双臂用力紧紧抱住她，他知道他这行为很无耻，也许苏叶会怨他恨他，可他宁愿她恨他怨他，也不愿她心里无他。
  “你说过的，无论我做错了什么，你都会原谅我的，小叶子，再给我一次挽救的机会，好吗？”男人的话虽是征求意见的句式，但语气却没有给人选择的权利。
  这般无耻，不要脸，苏叶气哭了，可她一直循规蹈矩，连骂人都不会，翻来覆去的就那两个词，“你坏蛋！混蛋！”
  那个小盒子是沉家院子，那颗香樟树下埋着的时光胶囊，里面是给二十年后他们的一封信，按照约定，他们还差七年时间才能挖出来。
  沉河说出那个话，证明他已经看过盒子里的信件。
  当年的年少情怀，美好祝愿，现实的伤痕累累，各奔东西，两者对比就像个大耳光，狠狠地拍在她的脸上。
  看，你多蠢。
  沉河瞧着怀中人哭得眼睛通红，心里也抽着抽着痛，这是他第一次见苏叶哭得这么伤心，这一步他真的走错了吗，沉河眸色暗沉，有些动摇。
  但一想起李毅成抱着她的模样，他的眼神又坚定了。
  由着她拍打自己，怕她手拍得疼，沉河默默移了移位置，他手掌覆在她的脑后勺上，嘴唇轻吻着她头顶上的秀发，“小叶子，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会放手的，死都不会。
  男人抱得太紧，挣扎累了，哭累了，苏叶放弃了，任由他抱着自己。
  两人间难得安静。
  良久，久到手机耗尽电量自动关机，走廊重回了黑暗。
  “你走吧。“安静中，重新收拾好心情的苏叶推推眼前的人，开口道，“给我些时间，我会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关系。”
  哭太久的声音嘶哑难听。
  沉河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颈项，苏叶抬手格挡回去，瞧着怀中人疏离客气的态度，沉河心里像是吃了几吨黄连，那苦涩从心里蔓延，连舌尖都是苦得发麻。
  “小叶子……”他低声恳求。
  “你快走吧，不然我后悔了。”苏叶木然说道。
  沉河不舍地放开手，静静地看着苏叶离开他。
  他站在原地，抿着嘴唇，清冷好看的脸蛋上满是落寞，失去光亮的眸子就那么安静地望着苏叶。
  苏叶不看他，打开房门，走进去，然后合上门。
  ‘咔哒’一声，隔着房门，两个人，两个世界。
  没有开灯，抵着房门慢慢地滑坐在地上，苏叶屈膝埋头，双手抱着膝盖，将自己包裹在小小的安全区里。
  房门外，男人垂手拿着玫瑰，依靠在墙壁上，静静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