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一场宴会下来,让薛夷光还算是满意,主要是纺织机的大卖让薛夷光心情不错,想到即将迎来的纺织业的改革,薛夷光心中高兴。当然,这场文会在她面前表现自己的文人才子都不少,想要以此获得她这个苏州知府青睐,平步青云的也有不少,这些薛夷光都来者不拒,她不怕这些人有什么心思,她只需要这些人有没有能力,能不能为苏州和大魏做出贡献。
  有野心没关系,重要的是人要有和野心相匹配的能力。
  当然,这其中野心最大的就是今日给她震撼的韩氏女,一个女子不顾自己的声誉和家族的指摘,在她的宴会上做出这样一首诗,可以说是背水一战,但是同样她也有着野心。如果一个人没有野心,又何必想要改变命运,随波逐流听从家中的安排就好。
  对于韩氏女她并不反感,相反,她很欣赏这位有勇气,有才情的姑娘。
  宴会结束后,薛夷光在书房中再次见到这位韩氏女,之前离得太远,薛夷光只注意到了韩氏女楚楚动人的身姿,没有看清她的容貌,现在她才算是真正看清韩氏女的容貌,肌肤白皙,眉清目秀,明眸皓齿,再加上楚楚动人的姿态,可以说这样的姑娘貌美而动人。
  韩氏女被薛夷光这么打量着,心中跳得厉害,她不知道永嘉郡主喜不喜欢自己的姿态,但是她本能地觉得永嘉郡主不会太喜欢柔弱的人,她在宴席上看到的永嘉郡主,自信大气,温雅尊贵,也是她最向往的仪态。
  “做吧。”薛夷光落座后,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笑道:“我还不知道,韩姑娘叫什么名字?”
  “民女名唤炜彤。”韩炜彤有些拘谨地答道。
  “《诗经》有载:‘彤管有炜,说怿女美’,名字很美,为你起名字的人一定也希望你长成一个美丽的姑娘,很美好的祝福,想来他看到今日的你,应该很欣慰。”薛夷光笑着道。
  韩炜彤听到永嘉郡主的话先是一笑,和永嘉郡主说话并没有让她紧张,反而因为这句话放松下来,郡主这是夸她漂亮,她怎么会听不出?
  “不过是拂柳之姿,郡主说笑了。”任何一个女生都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韩炜彤看着对面的薛夷光,赞道:“郡主才是皎若皓月明珠。”
  说完后,韩炜彤有些害羞,这是她第一次真心夸赞一个女子的容貌,有些不好意思,换个话题道:“这个名字是母亲给我取的,只是我不知道她欣不欣慰,因为她已经认不出我了。”说到这,韩炜彤的脸上满是悲伤。
  薛夷光想到自己的猜测,叹了一口气,道:“你诗中的妻子就是你的母亲吧?”
  “是的。”韩炜彤也不避讳家中的丑事,道:“小时候一开始母亲每天都要跟我讲父亲以前和她是如何恩爱,许下过多少恩爱到白头的诺言,母亲恨父亲失诺,心中满是怨恨。母亲想要逃离韩家,但是外祖家不愿意,他们不准许有和离的女儿,这样对名声不好。”
  无论是提起韩家,还是提起自己的外祖家,韩炜彤的眼里都有恨意,若是他们中任何一方仁慈一些,她的母亲也不会疯魔。
  “其实有一段时间母亲已经看开了,只想守着我过日子,但是父亲的宠妾总要跑到母亲面前刺激母亲,陷害母亲,母亲善良,又哪里是她的对手?”韩炜彤讲述着自己家中的故事,明明她们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是这其中的故事却比一些公侯府邸还要多。
  薛夷光听着韩炜彤的讲述,其实总结下来很简单,就是一个渣男变了心,宠妾灭妻,虐待嫡女,妾室是个白莲花加绿茶,手段频出,活活将正室逼疯的故事!或者说换个角度,那就是妾室逆袭文,一个妾室靠着各种手段,逼疯正室,被抬为平妻的故事。
  她觉得如果韩家的故事写成小说在后世,一定会大火。当然这个小说也可以有后续,比如嫡女逆袭?
  薛夷光觉得自己对接下来的故事会更感兴趣。
  等到韩炜彤说完自己的经历后,薛夷光看着面前的韩炜彤,问道:“你今日这番举动,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韩炜彤听到薛夷光这句话,身子一颤,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如果能成功,她以后就可以让母亲和韩均和离,将母亲接出韩家,将韩家踩在脚下,让欺辱她母亲的人都得到报复!
  想好后,韩炜彤屈膝跪在了薛夷光面前,对着薛夷光行了大礼,看向薛夷光,目光坚定,“我想要将自己卖给郡主。”
  薛夷光听到这话好笑,道:“我身边不缺侍候的人。”
  韩炜彤当然知道,她接着道:“我可以为郡主做那些奴婢做不到的事情。”她当然知道永嘉郡主身边不缺下人,她在来之前就想过她的价值在哪里,“我将自己卖给郡主,我的命就是郡主的,无论郡主想要做什么我都会去完成。”
  没有听到永嘉郡主的回复,韩炜彤眼睛一闭,接着道:“杀人,暗探,这些我都可以,只要郡主一句话,歌女舞女,就是妾室外室我也能做得。”
  薛夷光听到这话直接笑了出来。
  第227章 主簿
  其实也不是薛夷光想笑, 又或者是觉得韩炜彤的哪句话觉得好笑。其实,韩炜彤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沉重, 一个怨恨妾室, 一个名门闺秀的姑娘,能够说出自己愿意当妾室,甚至是当外室的话,可见韩炜彤有多么想要摆脱韩家。
  薛夷光会笑是因为她觉得韩炜彤是个挺有想象力的姑娘,也不知道是话本看多了还是别的, 居然会说出给她当暗探,当杀手的话, 这个世界是有法制的, 她看起来像是喜欢随意杀人的人吗?
  对于薛夷光的自我怀疑和深觉自己无辜的想法, 群里的大佬们却是大笑, 同昌公主取笑道:“估计是你在胡族杀人的名声传到了这小姑娘的耳朵里,也许胡族和大魏都传遍了你凶悍嗜杀的名声。”
  薛夷光是不在乎的, 她笑道:“传出去又怎么样?作为一个女性在官场, 若是没点凶悍的名声,只会被人欺负和轻视。”这些名声薛夷光是不在乎的, 若是这些名头能够帮她威慑地方的官员,她就更高兴了。
  不和群里的大佬们再说话, 薛夷光看着面前还跪在地上的韩炜彤,发现这姑娘紧张地厉害, 便笑道:“你先起来吧,杀人, 暗探什么的倒也不适合你这么娇弱的小姑娘。”
  韩炜彤不知道永嘉郡主在笑什么, 她觉得是舍下尊严和所有骄傲, 对着永嘉郡主说出甘为妾室外室的话的,但是没想到在永嘉郡主眼中,却是个笑话,韩炜彤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这么说确实是个笑话,所以心中更为紧张,她不知道,永嘉郡主会不会留下她。
  她想要为自己争取,韩炜彤道:“我可以当暗探的,我有美色,父亲说男人都喜欢像我这样柔顺的女子,郡主想要什么,我就接触什么人,我一定可以迷住他们,拿到郡主想要的。”她没有身手,身子还柔弱,但是这么多年生活在韩家,她十分清楚自己的价值在什么地方。
  韩均之所以到现在还愿意养着她,而不是像对待母亲一样,让她自生自灭,这都是因为她有着一张漂亮的脸,这张脸虽然比不上永嘉郡主,但是却比韩家任何一个姑娘生得都美,韩均看到了她的价值,请来人教她琵琶,而不是琴或者是筝,让她学习柔媚之态,这些就是为了在今天将她卖给好价钱。不是说琵琶风尘,比不上琴或者是筝,而是前朝诗人的那首《琵琶行》让江南众多歌女都选择学琵琶,以此想要获得上位者的青睐。
  “有些事,说来郡主可能不信。”韩炜彤接着道:“之前苏州知府空缺的时候,我那个好父亲就跟我说过,他会把我送给苏州下一任知府当妾室,但是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苏州知府不是男子,而是郡主,他的算盘落了空,就想要让我趁今日郡主的宴会勾引其他的男人。”
  “但是我不想,于其被他将我卖给其他人,我宁愿把自己卖给郡主。”韩炜彤对着薛夷光说出自己心里话。
  “将自己卖给我后,你想要得到什么?”和之前柔和温雅的样子不同,薛夷光锐利的目光落在韩炜彤身上,语气中带着威严和诱惑,“权势?地位?还是钱财?又或者是对韩家的报复?”
  韩炜彤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威严的薛夷光,她觉得永嘉郡主的目光好像能看清她所有的秘密,她的小心思在这一刻荡然无存,这种被看穿的感觉,也让韩炜彤心中多了一丝畏惧,她知道自己的心思是瞒不过永嘉郡主的,所以她觉得隐瞒也没有必要。
  “我想要将韩家踩在脚下,我想要韩家偿还欠我母亲的所有,我要让韩均也疯掉。”这一刻韩炜彤毫不掩饰自己强烈的报复心,报复的面容让人扭曲,脸上的柔弱也消失不见,只剩下浓浓的恨意。
  但是随着后面这些话,这些恨意又变成了低声地啜泣和向往,“我想要将母亲从韩家接出来,她在没疯之前,最想要的就是和韩均和离,我要帮阿娘实现这个愿望,她不想在自己死的时候还以韩家妇的身份下葬,我要帮阿娘和离,我要带着阿娘离开韩家那个鬼地方。”
  说起自己的母亲,那显然是韩炜彤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低声的哭泣,以及眼中流露出的向往和幸福都足以说明这点。
  “离开韩家以后呢?”薛夷光问道:“你要带着自己的母亲单过吗?你的外家能同意吗?你诗中说过你外家不同意你母亲和离。你带着母亲离开韩家后,你不嫁人前,一切都好说,但若是你嫁了人呢?你还是要离开她。”
  “那我就不嫁人。”韩炜彤坚定道:“母亲为了我,忍了韩家这么多年,我绝不会为了自己的婚姻丢下母亲,我可以招婿。”至于不成婚这一点,韩炜彤从来没有想过,主要是因为大魏规定,女子要是到了跪地的年纪还没有嫁出去,那就要由官府指定结婚的人,还要缴纳高额的赋税,这是大魏律法的规定,便是世家大族的姑娘也没有违反的。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漏洞可以钻,很多不想成婚又到了年纪的姑娘,会选择出家当女道士,比如当年的玉真公主,但是这样做的前提是你有足够的权势,公主可以自己修道观,就算是在别人的道观里也没有人敢怠慢,但是她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就算她不离开韩家,以韩家的财力也不能给她修道观,更何况离开韩家后她身上的钱财更少,而普通的道观很多都十分乱,她也不敢去。
  所以有些东西就是有权有势的人才能玩儿的,普通人家想都不要想。
  比起出家当道士这一点,显然招婿更容易办到。
  “就算你母亲和韩均和离,你也依旧是韩家女。”薛夷光听着韩炜彤屡次都直唤韩均的明辉,而不是用父亲这个称呼,就知道韩炜彤对韩家的恨意有多深。大魏是个礼法森严的社会,在现代父女之间断绝关系都十分不容易,更何况大魏?在大魏不只是父亲,就是宗族都可以决定一个女子的命运。
  在大魏,父母离婚,母亲根本没有争夺抚养权的权力,孩子只能归属父族。
  “那就让韩家没了不就好了?”韩炜彤对于这点早就想好了,“让韩家的人都疯掉,不就没有人可以管我了吗?”
  这个话天真又残忍,薛夷光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满心都是恨意的小姑娘说话,她不会劝这个小姑娘放弃这个想法,未经他人苦,就莫劝他人善,她只是不想让这样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姑娘,生活中除了恨意,就没有其他的,这样的生活太痛苦了。
  “我承认我确实想要靠着郡主的权势和地位,为自己报仇。”韩炜彤承认自己的用心,“我想要权力和地位去对付韩家,我想要钱财赡养母亲,我是不是太贪心了?”说到这韩炜彤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贪心,她什么都想要,她有野心,也有报复心,只是她的能力并不出众,和她一样的人千千万万,永嘉郡主又凭什么选择她呢?
  “郡主,求你留下我好不好?”韩炜彤再次想着薛夷光行了个大礼,“求求您,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说到这最后,韩炜彤的话变成了哀求。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没和外界接触过,这十几年经历最多的就是韩家的事情,她不知道怎么求人,也没有太多的花言巧语,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打动永嘉郡主,这个能改变她命运的人,她惶恐无措。
  薛夷光看着对她哀求的小姑娘,叹了口气,上前将韩炜彤扶起,道:“我可以留下你。”
  韩炜彤听到薛夷光的话,脸上立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又要对着薛夷光跪下谢恩,不过却被薛夷光扶住了。
  其实,看到面前的韩炜彤,这让她忍不住想起了一个人——秋颖,秋颖和韩炜彤一样柔弱美丽,不同于韩炜彤被教养出的柔媚,秋颖是真正的病弱,但是两人也有着共性,比如她们两人一样外柔内刚,一样内心坚强,这样的女子也是让人喜欢的,她们将女子的柔美和坚强结合地十分完美。
  “您想要我做什么?”韩炜彤问道,她下定了决心,无论永嘉郡主让她干什么,她都不会拒绝,她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任务就算是再难,她也可以去完成。
  “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薛夷光看着韩炜彤有些忐忑的样子,打趣道:“也不用你做什么歌女妾室,我府中缺一主簿,你愿意吗?”主簿不在大魏的官员之列,只属于吏,主簿这个职位在后世还有一个更有名的称呼,叫做师爷。她的衣食住行有梧桐等人掌管,府中也有颜女官协理,但是公务上她确实需要一个类似于秘书的职位,她觉得韩炜彤很合适。
  “当然愿意!”这对韩炜彤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她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体面又难得的机会,苏州知府的主簿,别说是她,就是多少举人都求之不得的吧。
  “我希望看到你诗中的那个小姑娘成长起来,美丽,自信,强大,而不是活在韩家的阴影下。”薛夷光笑着道:“我期待你后续的诗歌。”
  第228章 荷包
  韩炜彤听到薛夷光的话, 更加激动,她知道薛夷光这是在期待她的成长,除了自己的母亲, 对于韩炜彤来说, 再也没有人在乎她的成长和未来。她的父亲和韩家只在乎她能不能被卖个好价钱,能不能给韩家带来助力。
  “我接下来的诗您一定会喜欢的。”韩炜彤这一刻眼中充满了自信和坚定,是以往的她都没有的。
  比起柔弱娇美的小女孩,薛夷光更喜欢现在这样的韩炜彤,她道:“我希望你以后改掉原本的柔弱, 我希望你的腰背能够挺直,不要低头, 你要记住, 你可以挺起胸膛来做人, 你不需要靠着柔弱去换取男子的怜惜, 不依靠男子,你也一样可以实现自己所有的梦。”
  说实话, 薛夷光虽然欣赏柔弱坚强的女子, 但是她也并不喜欢女子太过柔弱,像秋颖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病弱, 这样的柔弱她可以接受,但是她接受不了明明身体健康, 却因为男子对女性畸形的审美,为了换取男子的喜爱, 故意让自己变得柔弱的女子。
  她希望每个姑娘都是自信的,她们也许身体柔弱, 但是她们心里并不柔弱。女性的独立首先需要经济的独立来实现物质条件, 但是同样也需要精神上的独立, 比如自信。
  随后薛夷光又对着身边的梧桐道:“一会儿你挑个人跟韩姑娘回家,仪态还是要改改的。”说完后又看着有些紧张的韩炜彤道:“别害怕,我身边的人基本上都是宫中出来的,你跟着学一学,以后若是跟我回京,这些礼节到底是要会的。”她觉得韩炜彤是可造之才,一个能不顾所有到她面前痛陈父亲宠妾灭妻,一个愿意卖掉自己来换取机会的姑娘,在大魏绝不是可以随意找到的。
  正是因为韩炜彤经历过困境,才知道珍惜机会,才会愿意拼尽所有去完成她交代的事情,会努力向上走。韩炜彤有野心,有胆量,而一首曲,一首诗最起码证明她有才情,这样的人做一个文书的工作绝对可以胜任,至于以后究竟能不能担起重任,她还要考察,但是她愿意给韩炜彤一个机会。
  韩炜彤当然不会介意薛夷光派人来教导自己礼仪的事情,要知道便是苏州名门大族的姑娘也以请到宫中出来的女官或者是宫人来当教养嬷嬷为荣。特别是薛夷光口中给她能跟随进京的前景,这让韩炜彤更加激动,也真心地愿意学习礼仪。
  其实在韩家,根本就没有人真正地教过她礼节,小时候她的仪态是跟着自己母亲学的,后来她母亲疯了后,她父亲对她不管不问,直到这两年她父亲不知从哪里请来一个女子,教她琵琶和仪态,教出来的就是她现在的样子,这是她父亲希望的。
  “多谢郡主,我一定好好学。”韩炜彤心中高兴。
  “当然,我也希望你能尽快熟悉起主簿的政务,起草文书,整理卷宗这些我希望你能尽快学会。”薛夷光当然不可能一直都是鼓励,她要让韩炜彤明白她是主官,而不是救世主,“记住,我这里不留无用之人。”御下之道,薛夷光在上一世的时候不会,这一世的御下之道她都是跟着太子学的,太子教会了她很多。
  想到太子,薛夷光眼底出现了一丝柔情和思念,说起来自从她科举过后,和太子总是聚少离多,她现在还记得自己这次离京前太子望着自己浓浓的不舍和思恋,她承诺过太子这是最后一次和他分开这么久。
  说起来,在这场爱情中,太子的付出要比她多得多,太子包容她,教导她,为了她的前途,忍受分离的相思之苦。别说是在大魏,就是在后世,也很难找到一个如此支持妻子事业的男人。
  她遇到太子,是她的幸运。
  来到苏州后她一直很忙,只除了到苏州后给太子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信外,她就再也没有给太子写信了,想到她已经收到的从京中送来的第二封信,薛夷光心中有些愧疚。太子如此之忙都尚能抽出时间来给她写信,她却怠慢了。
  当然,薛夷光对太子的感情从来没有忽视过,她一直明白,感情这种事情,是需要双方都付出的,如果只是一个人一味地付出,永远得不到回应的话,那么这段感情绝对会变质,也许会变得淡漠,也许会变得偏执,总之那都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其实从来到苏州,特别是在见识到姚远的夫人于氏那一手精彩绝伦的刺绣技艺后,薛夷光就突发奇想想要给太子绣一个荷包,奈何她在这个方面实在是没有什么天赋,这都快二十天过去了,她只能勉强绣出一个图案来。
  之前薛夷光想着等她技艺进步些再给太子送过去,但是现在她决定把第一个成品送给太子,到底是第一个,十分有纪念意义不是?
  韩炜彤不知道薛夷光在想什么,但是听到薛夷光最后警告的话,韩炜彤心中一震,她赶紧表态道:“郡主,您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绝对能胜任主簿的位置。”
  薛夷光听后也没说什么,看着外面天色也不早了,便对着梧桐道:“送送韩姑娘吧。”
  梧桐应好,将韩炜彤带了出门。梧桐看着跟在她身后的韩炜彤,不得不感叹这姑娘的命确实是好,虽然生得不幸,但是却遇到了郡主。
  韩炜彤大着胆子和梧桐套近乎,梧桐知道薛夷光看重韩炜彤,便说笑了一会儿,大部分都围绕着薛夷光,看着韩炜彤目光中对郡主的崇敬,梧桐觉得骄傲,说起来这姑娘和她们郡主相差也不多,但是无论在阅历和能力上,薛夷光无疑都是前辈。
  将韩炜彤送出府门后,梧桐回到房中,看到自家郡主又拿着荷包在绣着,直接笑出了声,“您还是别改了,这原本看着还像个鸭子,再改连鸭子都不像了。”
  薛夷光听到梧桐打趣的话,气得差点将手中的荷包扔在梧桐身上,她叹了口气,哀愁道:“这怎么就这么难呢?”她觉得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算是个笨人,她学东西一学就会,但却偏偏在这针线上栽了跟头。
  这下不仅是梧桐,就是旁边的琥珀等人也笑出了声,她们和郡主一起长大,这些玩笑还是能开的。
  梧桐很想要告诉自家郡主,她在这个上面没什么天赋,但是到底是不忍心打击自己主子,只能耐心道:“您这是学晚了,手指不灵活了,要死您早点学,一定比我绣的好。”之前她们为了安慰郡主,一直的说辞是郡主刚学,所以绣不好,多练练就好了,但是这都半个月过去了,一点进步都没有,而且府里一个小丫鬟比郡主学得还晚,如今却已经修得像模像样了,这个消息被郡主得知后,她们原本的说辞显然安慰不到自家郡主了,于是只能换个说法。
  薛夷光当然知道梧桐是在安慰自己,她看了看手上的荷包,对着梧桐道:“你还是教我收线吧”
  梧桐笑着上前,道:“要不我帮您修一修?”她不敢想象太子殿下腰间挂一个上面绣着鸭子的荷包是什么样子,总之有些破坏太子殿下威严的形象,当然太子殿下会不会有损威严不在梧桐考虑范围之内,她只是不想有损自家郡主的形象。这让人知道自家郡主只会绣鸭子,未免有损永嘉郡主英武的形象不是?
  “还是别了。”薛夷光摆了摆手道,“当初他雕的玉佩也不好,我也没嘲笑他不是?”随后薛夷光指了指上面的图案,她拒绝承认这是鸭子,道:“重要的不是图案,是心意。”
  梧桐当然明白,以郡主和太子这个身份,要什么样的玉佩和绣品没有?但是两个人却都不顾身份,亲手雕刻刺绣,为的只是心意二字。
  之后,薛夷光认真地跟着梧桐学了收针,然后在荷包里装上她亲自调好的香料,再加上和之前刚刚写好的信件让人送往东宫。
  薛夷光不知道的是,收到自己荷包的太子,很是高兴,立时让人将自己身上的荷包拿下,换上小姑娘送给自己的荷包,他想要炫耀,却不知道该向谁炫耀,正当这时,英国公世子周继昌求见,太子从来没有这么一刻喜欢过周继昌的到来。
  周继昌这次负责和胡族的谈判,这次过来是汇报谈判进程的,这次和胡族的谈判很顺利,对此周继昌赞道:“多亏了郡主将胡族的好战贵族都杀完了,剩下的那些都成不了气候,还有那羊毛纺织技术,胡族人为了这个宝贝,如今心甘情愿称臣退让。”
  太子听后骄傲道:“当然,孤早就说过永嘉适合朝堂,她入朝只会让大魏更加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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