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老夫人连忙接过来喝了,然后将雪兰准备好的见面礼递给吴君茹。
  紧接着就是小辈见礼,萧景铎走上前去,第一眼看到的是萧英,父子二人的目光一触既分。相比于父子,这两人倒更像仇敌。然后,萧景铎的目光才和吴君茹对上,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打量。
  他们俩谁都没有先说话,老夫人大感不妙,连忙道:“铎儿,还不给你母亲见礼。”
  萧景铎颇想喊出他的母亲尚在后院卧病,但是他知道形势比人强,既然现在比对方弱,那就只能服输,实在没有必要在这种不重要的细节上犟,维持所谓的面子对大局没有任何帮助。
  萧景铎行了晚辈礼,但是那句“母亲”,却无论如何都不喊。
  看到萧景铎肯配合,萧老夫人已经喜得要掉眼泪了,哪会和他计较这些,就连萧英,都没有料到他的长子居然这样能屈能伸。
  吴君茹眼中的不悦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掩饰起来。她重新换上温柔大方的笑意,摆出无懈可击的嫡母姿态,对萧景铎说道:“原来这就是大郎君,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是我在娘家绣的锦囊,送给大郎君玩罢。”
  吴君茹从入门到见礼,进退有度笑意盎然,俨然就是行走的女容女德,任谁都挑不出错来。本来还在观望的萧府众人都被吴君茹的这番仪态折服了,心中暗道不愧是世家之女,这才是堪当侯府主妇的大家闺秀,相比之下,赵秀兰算得了什么。
  然而萧景铎却敏锐地捕捉到吴君茹眼中的那缕敌意,他心中重重一沉,继母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啊。
  最可怕的是吴君茹明明心机深沉,却偏偏要摆出一副温柔大方的样子,与这样一个擅长做表面功夫的人为敌,可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吴君茹和萧景铎这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萧老夫人连忙示意萧景虎顶上。
  按照序齿,萧景铎是孙辈中的老大,之后是萧玉芳、萧玉丽、萧玉芒、萧景虎和三房年仅二岁的萧景武,但是男女有别,得先把男郎见完了,才能轮到姑娘们,所以排在萧景铎身后的,是小霸王萧景虎。
  几个小辈依次见礼,吴君茹全程都是端庄淑娴的模样,温声细语地询问这几人年龄多大,平时爱做什么。萧玉芳几人在村里长大,她们的母亲也是粗俗尖利的性格,此番一见到吴君茹,顿觉往日接触的妇人都低劣不堪,连吴君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萧玉芳几人仰慕的同时,心中也生出一丝自惭形秽来。
  然而吴君茹虽然温声和萧家人说话,但她的姿态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犹如上位者礼贤下士,那是一种纡尊降贵的温和。但是在座诸人却毫不在意,甚至觉得这才是世家风范。
  前朝重名望,朝中官员俱是世家出身,可以说世家把持了整个朝堂,皇族天天换,但朝中的重臣却是同一批,所以世家自恃身份,连皇室都看不起,民间更是对世家狂热推崇。吴氏虽然不是什么出名的大姓,但是也传承了近百年,背后还靠着清河崔氏这颗大树,自视极高,平时里连和平民说话都嫌土腥气大,更别说与之通婚。所以吴君茹愿意嫁给萧英,真的是极其让人吃惊的事情了,毕竟萧英即使靠军功封侯,也不能改变他是平民出身的事实。萧家的家族门第,远远比不上吴氏。
  萧景铎实在想不通,吴君茹多少都是小世家出身,怎么会看得上萧英?任何一个在本家长大的世家女,都不会生出这种异想天开的主意才是。
  不过一会,新妇敬茶和见礼就结束了。二房和三房接连往外走,萧景铎不想再面对他所谓的血脉亲人,也跟着离开。
  吴君茹的视线凝在萧景铎的背影上,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收回。在无人注意的角度里,吴君茹轻轻勾唇笑了笑,萧英可真是给了她一份大礼,她才刚刚过门,居然就有了一个九岁的儿子。
  终日打雁,竟然被雁啄了眼。
  回到新房后,乳母魏嬷嬷扶着吴君茹的手,愤愤地替她抱不平:“萧家未免也太过分了,八娘子纡尊降贵嫁到他们家,他们可倒好,不想着感恩就算了,竟然偷偷摸摸养了个庶子!果然是土莽之族,不可教尔!”
  “乳娘,我都已经到萧家了,木已成舟,多说无益。这些话,日后不要再说了,没得挑拨婆家关系。”
  “老奴也知道这个理,可是老奴心疼娘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要不是白家突然退了婚,娘子哪会……”魏嬷嬷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跪下,俯身请罪,“娘子恕罪,老奴说话不过脑子,一时嘴顺,竟然犯了娘子的忌讳。”
  吴君茹轻轻笑了笑,慢悠悠说道:“乳娘这是做什么,你对我有养育之恩,在吴家也对我颇有回护,讲究这么多做什么?快起来罢。”
  “谢娘子。”魏嬷嬷讪讪地直起身,说来奇怪,吴君茹是魏嬷嬷看着长大的,不是母女胜似母女,魏嬷嬷理应对吴君茹亲昵有加,而不是这般惧怕。魏嬷嬷自己也说不清这其中的缘故,其实以前她也不会这样小心翼翼,可是自从去年起,吴君茹就变了。吴君茹早先和白家公子定亲,和吴家这种三流家族不同,白家可是真正的名门望族,世代公卿,能和白家的公子定亲,对于吴君茹这个庶女来说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亲事了。可惜吴君茹终究没有这个福分,去年六月的时候白家前来退亲,吴君茹在嫡母和姐妹面前颜面大失,羞愧难当,她一时想不开投湖寻死,等救上来后,足足在床上养了三个月才好。
  好像自从病好后,吴君茹就不一样了,原来虚荣软弱的庶八姑娘变得有主见有心机,训斥下人也严厉了许多,就是从那时起,魏嬷嬷渐渐不敢再替吴君茹拿主意,说话也小心了许多。她总觉得自己从小奶到大的孩子像是换了个人一样,魏嬷嬷对此既茫然又不安,但她还是壮着胆安慰自己,没事,只要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就行。
  吴君茹坐在榻上,眼睛虽然望着前方,但仔细看去却是没有焦距的。吴君茹有些出神地想,她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一年了啊。
  刚来时她茫然无措,她没有原主的记忆,只能自己摸索着前行。那时她刚被退婚,姐妹们对她明嘲暗讽,吴君茹默默忍着,发誓一定要加倍报复回去。之后没过多久,吴君茹随嫡母出门上香,回来时遇到山匪,危急时刻被萧英所救。当时惊鸿一见,回家后吴君茹就对萧英留了心。慢慢的,吴君茹知道萧英是宣国公容搏手下的将军,是带兵打战的一个好手,深得宣国公器重,她甚至还打听出萧英尚未婚娶,是许多少女的梦中情人。
  吴君茹并不是原主,并没有世家根深蒂固的门第观念,她觉得既然自己在世家里找不到好婚事,那干脆嫁给萧英好了。以吴君茹世家女的身份,萧英必然要捧着她,而且萧英有权有兵,这才是乱世里安身立命的王道,可比所谓门第声望有用多了,更别说,萧英本人的相貌那样出色。
  吴君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果然,她只是稍稍透露了些许意思,萧英就郑而重之地前来求娶,不知为何,吴家长辈也允了这桩婚事。虽然吴家的姐妹暗中都在耻笑吴君茹淹坏了脑子,吴君茹自己却觉得这一步棋英明极了。与其在吴家做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庶女,日后再去另一个家族做不受重视的庶子媳妇,不如跳出圈子,来萧府做前呼后拥的侯夫人。
  一切的发展都和吴君茹的预料别无二差,直到今天,她得知了萧英在老家已有婚配,甚至还有一个九岁的儿子。
  吴君茹默默叹了口气,看来一开局就走甜宠路线终究是奢望啊,她到底还是得先宅斗,后享福。
  吴君茹忍不住动了动腿,慢慢让已经发麻的腿恢复知觉。即使穿越了一年,她也还是不习惯这里没有凳子,只能跪坐在蒲垫上的习俗。魏嬷嬷看到吴君茹坐着不舒服,见怪不怪地问道:“娘子,可是腿麻了?老奴来帮你捶腿。”
  吴君茹淡淡嗯了一声,没有推拒。
  魏嬷嬷替吴君茹捶腿,心里却怎么都想不通,八娘子以前没这个毛病,为什么最近突然开始坐不惯了呢?
  “娘子,你看今天那个小郎君,我们该如何是好?”
  “一个孩子罢了,不足为惧,真正麻烦的,乃是他的母亲。”吴君茹沉吟,“我们初来乍到,暂且按兵不动,相信萧英比我更想让赵氏消失。”
  “娘子说的是。”魏嬷嬷手上动作不停,嘴里还在念叨,“可惜了,嫡长子多么尊贵的身份,居然被他得了。以后即使娘子生下小郎君,也只能屈居次位了……”
  吴君茹却要想得更久远一点,这个时代十分看重正统和嫡庶,庶子即使为长也没有任何继承权,就连皇家都倾向传位于嫡子,更别说民间了。穿越后吴君茹才知道这里和前世影视剧里的古代大为不同,此时女子地位较高,相应妾室和庶出的地位就比较低,前世明清时妾可以扶正,但在宣朝这是触犯律法的大罪,清朝那种嫡庶不分,父亲喜欢哪个儿子就将爵位传给哪个儿子的事情更是想都不要想。在这种背景下,萧景铎嫡长子的身份实在致命,这几乎意味着,吴君茹自己的儿子得不到侯爵,甚至得不到萧府名下的大部分产业。
  吴君茹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吴君茹久久没说话,不一会,她轻轻笑了笑:“嫡长子?我可不会任他停留在那个位置上。”
  “娘子,这是何意?”
  吴君茹摇摇头:“你不必多问。还有,以后该叫我夫人了。”
  “是,夫人。”
  “把萧景铎唤来,我得把我的慈爱和大度展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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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继母
  丫鬟掀起帘子,脆声对来人问好:“大郎君安好。”
  吴君茹在里屋听到,忙不迭喊道:“大郎君来了?快叫进来。”
  里屋,吴君茹坐在窗边,正满面笑意地对萧景铎招手:“你就是萧景铎吧,快过来让我看看。”
  萧景铎也想知道吴君茹到底想做什么,于是顺从地走过去。
  吴君茹把萧景铎唤到身前,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指着他对魏嬷嬷笑道:“刚才在大堂人多,我不好多问,现在细细看,真是越看越喜欢。”
  然后,吴君茹带着温柔的笑意,缓缓地询问萧景铎:“你今年多大了?平时都爱干些什么?”
  萧景铎实在不想回答这些弱智问题,然而吴氏显然也没准备让他回答,没等萧景铎说什么,魏嬷嬷已经在一旁夸开了:“夫人真是人美心善,对谁都是这样温柔细致。您在家里就最喜欢小孩子,吴家谁不知道八娘子的美名,现在好了,萧府有这么多孩子,以后夫人无聊时,也有人来陪您消遣。”
  “乳娘,你说什么呢,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吴君茹嗔怪地瞪了魏嬷嬷一眼。
  这两人一唱一和,完全不需要萧景铎的态度,萧景铎也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静静看她们表演。
  吴君茹见火候差不多了,就慢慢切入今日的重头戏,她笑着问萧景铎:“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马虎不得,不知你身边的下人伺候得尽不尽心?”
  萧景铎心中一动,马上明白了吴君茹这一番作态的意图,绕了这么半天,原来只是想塞人。知道了吴君茹的真实用意,萧景铎也放下心,模模糊糊地反问道:“问这个做什么?”
  “我听侯爷说,你身边只有一个丫鬟,这哪里能成?我是你的母亲,照顾你是我的责任,我自然要替你打点妥当,替你分拨几个伶俐的丫鬟过去,就是不知你是否愿意?”
  吴君茹说完后,胸有成竹地等待着萧景铎的回话。她刚才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替萧景铎考虑的十分周全,无论萧景铎怎样推拒,都逃不脱一个不识好人心的罪名,然后她再在萧英和老夫人面前挑拨几下,萧景铎不敬嫡母的名头就定下了。长此以往,只要让这类小错误时不时发生几次,萧景铎就会越来越不得长辈喜爱,有萧景铎做对比,她的儿子就要好做多了。
  吴君茹自觉这一番话滴水不漏,她眼带得意,笑着看向萧景铎。
  “你要给我分丫鬟吗?”萧景铎也回以笑意,一口答应下来,“好啊!”
  “啊?”吴君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早就觉得清泽院人手不够了,你要给我们分派人手,这当然再好不过啊!”萧景铎道,“母亲病重的厉害,秋菊除了煎药和照顾母亲外,几乎腾不出手干别的。若能多来几个丫鬟就好了,这样我想派人做事的时候,就有人可使了。”
  吴君茹感觉有点不对劲,赵秀兰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让她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偏院里,一步都不要离开。可是如果吴君茹真的给萧景铎塞了人,虽然萧景铎身边有了自己的眼线,可人手一多,赵秀兰的存在也难免要暴露。
  吴君茹心里转了几圈,默默推翻了自己原来的打算,不妥,不能给萧景铎身边塞人。吴君茹勉力笑了笑,没有接萧景铎的话茬,而是话题一转,就谈起了其他事情。
  萧景铎心里,极轻地笑了一声。
  最经典的宅斗手段——给原配之子塞人行不通,吴君茹只能采取另一套方案,捧杀。于是,她继续端着和善的笑意,循循问道:“你可认字?平时都读些什么书?”
  萧景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识字?为什么要识字呢。祖母说了,我以后要继承定勇侯的爵位,整个侯府都是我的,萧家的兄弟姐妹都要仰仗我,我为什么还要费劲去学这些?能认得常见的字不就行了么。”
  这一番话狠狠戳到吴君茹的心窝里,她心在滴血,却碍于自己贤妻良母的人设,还要笑着称是:“对,婆婆说得对。你以后只管玩就行了……”
  起了话头,吴君茹还要再说两句,争取早日把萧景铎养成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可是她刚刚开口,萧英就来了。
  吴君茹心中一惊,这些话可不能让萧英听到,于是她只能立刻闭嘴,憋屈地将已经到嗓子眼的话再吞回去。
  “侯爷。”两旁侍女纷纷行礼。
  吴君茹也笑着走上来:“你回来了。”
  萧景铎却站在原地没有动,萧英看到萧景铎,面容也很快冷淡下来。
  父子二人谁都不说话,屋里本来和气融融的气氛也变得尴尬起来,吴君茹左右看了看,笑着开口,主动做这朵解语花:“侯爷,你怎么才过来,大郎君特意前来给你请安,已经等了许久了。没想到大郎小小年纪,竟然已经这样懂事识礼。”
  萧景铎偏过头,嘴边露出讽刺的笑意,就连萧英都对此嗤之以鼻:“他,懂事识礼?真是笑话。仗着自己是独子就张狂行事,而且文不成武不就,我本打算请人来教导他为官之道和军法武功,他却不识好歹,宁愿消磨在后院也不愿意上进。”
  请人来教萧景铎官场和军法上的东西?吴君茹暗暗皱眉,这分明是将萧景铎按继承人来培养的架势。这可不行,她必须想办法,让萧英打消了这个主意。
  “大郎才九岁,这么快就学习这些,也未免太早了。”吴君茹皱眉,像一个心疼儿子的母亲一样,说道,“虽说学习文武之道是好事,但也不能操之过急,不然让大郎移了性子就不好了。”
  萧景铎却突然说话了:“可是你刚刚还说,我不用学习这些东西,字识个大概就行,为什么现在又变了?”
  萧英皱了皱眉,视线在吴君茹和萧景铎身上梭巡了一圈:“这是怎么回事?”
  萧景铎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吴君茹却坐不住了。
  吴君茹脸上掩饰不住的尴尬,她没想到萧景铎居然把刚刚的聊天内容说了出来,有些话可以私下灌输给萧景铎,但万万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讲。吴君茹本来没把一个九岁的孩子放在眼里,没想到这个孩子此刻却给了她这样大的难堪,吴君茹努力给自己圆场:“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圣人之道自然要学,不学何以成才?你父亲对你的安排极好,就按侯爷说的做吧,你以后可不能辜负了侯爷对你的一片苦心。”
  吴君茹这话说得超违心,她本来是劝萧英放养萧景铎的,现在却反要给自己拆台。吴君茹心里呕了好大一口血,她暗暗埋怨萧景铎,这个孩子好邪门,怎么老是把不该说的话抖出来。
  此时的吴君茹还没有意识到,萧景铎本就是故意的。
  萧英的视线从吴君茹身上收回,他扫了眼静立一边、看似无害的萧景铎,冷笑一声,道:“你随我出来。”
  萧景铎便知道,萧英已经看穿这些把戏了。
  说来也是,一个能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如何会看不懂后宅的这些圈圈绕绕?
  萧英大步离开,萧景铎跟随其后,两人在一个僻静的拐角处停下。
  见此处无人,萧英也不再掩饰,直接回过身讽笑:“懂得和母亲玩心机,你倒是能耐了。”
  萧景铎也不做辩解,只是淡淡回了句:“她不是我母亲。”
  “你……”萧英气急,他忍住怒气,眼神定定地看着萧景铎,“顶撞父亲,算计嫡母,这就是赵氏教你的规矩?”
  萧景铎的脸立刻沉下来:“你没有资格提我的母亲,我也不想从你口里听到任何教训,你不配。”
  萧英身边的随从都露出愤怒的神色,而萧英却大声笑了:“好好好,果然是我萧英的儿子,骨头倒是很硬。”
  萧英笑完,语气却毫无预兆地变得严厉:“但你也要知道,人是要为自己的言论付出代价的。你已经不小了,不要以为你是我目前唯一的儿子,就能为所欲为,我不惯你这个毛病。既然你不识抬举,那我也懒得替你操心。方才我本是想带着你去拜访你的武学师父,可是既然你说不想被我教导,那么看样子也不需要我的扶持。如此,你就继续在偏院里待着吧,最好每日都守在你那生母身边,学识和武术,都不必学了。我倒要看看,错过了开蒙的紧要时机,你以后还能有什么出息。”
  萧景铎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起,他自然也知道,无论习文习武,八、九岁都是最关键的时刻。而他马上就要十岁了,再不跟上,他就要彻底错过了。
  “想清楚了吗,你是继续待在后院做所谓的孝子,还是跟我回前院,认吴氏为母,学习诗书礼仪、兵法武艺?”萧英从容,甚至还带着些许笃定的声音悠悠响起。
  萧英身边的长随也跟着劝导:“大郎君,父子没有隔夜仇,侯爷不计较你之前的冒失,只要你服个软,好好认个错,你就能回宁远院住,你还是我们侯府最尊贵的大郎君,吃穿住行都有侍女打理,就连读书习武,也有最好的师父来精心教导。大郎君,你可要想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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