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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酒店供暖有些过分充足,屋子里热得像夏天,窗外天色灰蒙蒙的,起了一层雾霾,还真有点世界末日的感觉。
  向芋趴在窗口看了半天,窗外的冷气顺着敞开的窗子吹进来,拂动她身上的睡袍。
  靳浮白把人拽进怀里,关好窗子。
  “不长记性,医生不是说让你注意保暖?”
  “快要是11点了,我们做什么呢?”
  他露出一点别样的笑,故意在第一个字上面放重音:“做——什么?”
  向芋轻轻打了他一下。
  那天很奇怪,居然谁也没有真的想要滚床单,像是纯洁的情侣,只坐在一起挑电影。
  是一部韩国电影,向芋挑的,靳浮白看着手机,偶尔也看两眼。
  电影刚到一半,男主因为意外去世,女主失声痛哭。
  向芋有些感性,红了眼眶靠在靳浮白怀里,吸着鼻子:“我男朋友要是死了,我也要这么哭。”
  靳浮白有些好笑地去吻她:“说什么呢?也不盼我点好?”
  “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她眼睛还盯在电视屏幕里,很不经大脑地说。
  说完这句,他们两个人同时沉默。
  时间早已经过了11点11分,世界末日没有到来,靳浮白用指背拂掉她眼角的一点湿痕,什么都没说。
  第16章 赌气 凑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12月22日,这个世界并没有像玛雅人预言的那样陷入末日灾难,太阳也没有一落不起,它如同一颗橘色宝石,勤勤恳恳升起,挂在天边,朝霞映红半边天。
  对于那句“你又不是我男朋友”,靳浮白像是忘了,如常带着向芋去吃早餐,帮她把精致的虾饺在酱汁里滚一圈,再递到她唇边。
  酒店早餐不少商业精英,偶尔也有闲暇情侣促膝谈心。
  他们明明是这三百平米餐厅中,看起来最恩爱的一对。
  向芋也像是忘了昨晚尴尬的沉默,把虾饺咬进嘴里,鼓着腮嚼着,口齿不清地问:“广东的虾饺会不会比酒店的更好吃?”
  靳浮白替她擦掉唇角的一点酱汁:“这家酒店的粤菜厨子是广州挖来的,不会差多少。”
  “哦。”
  虾饺味道真的很好,水晶皮滑嫩,虾仁馅q弹。
  可是向芋却在这个温馨的早晨,感到心里的某个地方塌下去一小块。
  像夏天长沙暴雨时新闻里说的塌方。稀里哗啦,坍陷下去。
  她和靳浮白当然不是正常的情侣,他在听到她没把他当成男朋友时,也只是沉默。
  正常的情侣应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能?
  会不会反问她,“我不是你男朋友谁是你男朋友”?
  也是从那天开始,向芋不太接靳浮白的电话,有时候他白天打来,她只说忙。
  晚上也不常同他一起吃饭,留在酒店过夜的日子就更是很少,只有那么一两晚。
  说不上是在生气什么,但向芋想起靳浮白,总觉得胸腔憋了一阵烦闷。
  靳浮白却像感觉不到她刻意的冷淡,电话里声音如常温柔,对面办公楼里的花也如常在换,最近是洋牡丹和郁金香。
  他越是不计较她的各种行为,她越是赌气。
  充满遐想的2012年就在她赌气的情绪里缓缓过去,又是崭新的一年。
  2013年,没有世界末日和玛雅预言,有的只有无数未知。
  元旦,公司放假三天。
  向芋没什么理由拒绝靳浮白的邀约,可无论是跟着他开车去隔壁省看雪景,或者去郊区的山顶餐馆吃饭,她都一副淡淡的模样,很难开心得起来。
  假期的最后一天早晨,他们从郊外驱车赶回市里,天气很好,她回家换掉羽绒服,穿了一件浅霾蓝的长款大衣。
  临出门时陈姨问她:“今天不回家住吗?”
  向芋都没料到自己有这么大的火气,居然会对着陈姨说气话:“家里连人都没有我回来干什么?”
  说完她自己顿了几秒,走过去抱住陈姨,“对不起陈姨,我不该对你说这样的话。”
  陈姨拍拍她的背:“芋芋心情不好吗?要不要和陈姨说说?”
  向芋摇头。
  这些事她自己都还没想清楚,不是同人诉苦就能解决的。
  何况,靳浮白的车子还停在楼下。
  向芋套上过膝长靴,拎了包下楼,靳浮白丢掉烟蒂帮她打开车门。
  放在车座上的手机里有两条未读信息,是唐予池发来的。
  想想也奇怪,这阵子唐予池消停得有些过头了,连朋友圈都没发过动态。
  向芋系好安全带,点开信息,眉心缓缓皱起来。
  唐予池发来的是一段小视频和一句话:
  【视频】
  【向芋,你应该看看这个。】
  她盯着屏幕看了几遍,没点开那段视频。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周围的时空在倒流,仿佛退回2012年底那天夜场里,烟雾缭绕灯红酒绿,唐予池说“我听说他以前......”
  视频停顿的画面是一个男人的背影,穿着风衣,身高优越。
  不用点开就知道,那是靳浮白。
  靳浮白在开车的空档目光扫了一眼向芋,这些天她淡漠的态度他不是没感觉到,细想也知道是为什么。
  那天怪他,一时走神,没在她说他不是男朋友时稍微反驳一下,惹得这姑娘气了好多天。
  向芋有些小脾气他是知道的,他也愿意退着个步,哄着她。
  都是因为心里挂着他才生气么,有什么不能哄的,靳浮白甚至还哄得挺津津有味。
  但这些的前提是,她的情绪只因为他。
  车子开过两个路口,向芋还盯着手机,屏幕已经自动灭掉,她依然在发呆。
  后来她重新按亮屏幕,删了对话框,然后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
  靳浮白也就是在那几秒的时间里,看清了对话框的头像。
  白瓷花瓶照片上面p着“丑”字。
  不陌生,他见过。
  是在他出国期间和向芋去夜店的那个男的。
  所以现在,她是在因为其他男人眉头紧锁?
  原本是约好陪同靳浮白一起去参加一个酒局,车子开到一半,向芋突然改了主意。
  她缓缓偏过头,用一种很坚定的语气说:“靳浮白,饭局我就不去了,前面路口,你能不能把我放下。”
  靳浮白什么都没问,只偏过头深深看了向芋一眼。
  车子平稳地停在路边,他没下车帮她来开车门,车子里只有车门锁被解除的轻响。
  向芋神色很淡地同他说再见,然后提着包向右侧的走去。
  靳浮白冷眼看着她拦了一辆出租车,猛轰一脚油门,车子飞驰走开。
  听见身后的类似摩托车轰动的声音,向芋上出租车的步子一顿,却也没停下。
  连续半个月都被给脸色看,靳浮白再绅士的性子也会腻了,他身边又不缺女人,没必要受这种气。
  向芋闭了闭眼睛,也许就这样了吧。
  那天之后,靳浮白也没再联系她,就这样不联系地过了十多天,向芋每天打个车,回家洗漱过倒床就睡。
  和赵烟墨分手时她都没感觉到过这样难以抑制的情绪。
  1月中旬的一个周末,逢腊八节,向芋在晚上喝了半碗陈姨煮的腊八粥,不到9点就窝进被子里。
  窗外有风声鼓动夜色,她放着一部纪录片不知不觉睡着。
  夜里11点,向芋被电话惊醒。
  是唐母。
  说不上看清来电显示的那一瞬间是否有过失望,向芋坐在黑暗里,清了清嗓子,把睡意缓掉才接起电话:“干妈,您找我?”
  “芋芋吃过晚饭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向芋觉得唐母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她敏感地一皱眉:“干妈,是不是唐予池又惹什么事了?”
  唐予池上学时是个“不良少年”,成绩差到单科能考出个位数的分数,逃课打架也是常事儿。
  那时候唐母总给向芋打电话,向芋就会在网吧台球厅或者篮球场把人领回家。
  这些年唐予池在国外,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夜里接到过这样的电话了。
  唐母很急切,却仍然温柔:“予池已经很多天不肯回家了,不知道他最近出了什么问题,打电话也只说不想回家想静静,芋芋,你知不知道他在哪?”
  向芋想了想,最近是没听过唐予池有什么消息。
  除了那天,他发给她关于靳浮白的视频。
  “干妈,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去找找,总有朋友知道。”
  唐母在电话里叮嘱,说如果找到唐予池不用带他回家。
  “你们都是同龄人,有什么事情朋友之间开导开导,比我们这些有代沟的老人说更有用。”
  挂电话前,唐母又说,“芋芋,干妈前几天给逛街看中一条裙子,好适合你,给你买了,有空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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