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旁观者
“刚才多谢你。”桑榆缀在人群之后，同安德鲁小声道谢。
作为当事人，她很清楚方才其它评委帮自己解围，主要还是买安德鲁的面子。这几位评委跟她可是非亲非故，他们几乎都没怎么交流，他们可不是什么乐善好施、见义勇为的热心肠。
“不用谢，”安德鲁微笑，“更何况我相信他们只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作为上帝的使者发出最公正的声音，评选出世间至真至善至美的事物，原本就是他们在做的事。”
“桑榆你应当相信，相信自己的确具备那个实力，相信大家的选择遵从了本心。”
他说得很认真，丝毫不似作伪。桑榆也便轻笑：“是，我相信你们。”
安德鲁最喜欢的便是桑榆这种神态，微微垂首，神色柔顺，如同风中优雅端正的百合花，馨香淡淡又脉脉风情。
他不动声色地品鉴了一番桑榆，再开口时声调更加温柔：“桑榆，相信自己，你需要更自信一些，你很好，我认为你完全又实力成为当今世界最有影响力的女演员。桑榆，作为你最忠实的影迷之一。我非常期待你的未来。”
当世世界最有影响力的女演员？这个帽子也真是太大了吧，连桑榆都有些咋舌，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还是强撑着说谢谢。
“哪里需要感谢呢，”安德鲁的蓝眼睛深情又温柔，“真要感谢，也是我感谢你才对，我感谢你的存在，也感谢你愿意投身到电影这个行业，给大家带来这么棒的作品，桑榆你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法国人的彩虹屁水准真是一流，如果不是看多了国内粉丝的激情打call，她恐怕都抵御不了眼前人的糖衣炮弹。
“那，我就把你这些评价当作是鼓励，虽然我自己觉得我还是没办法跟米歇尔、梅根等人比肩，不过有你的期待，我会更加努力的。”桑榆保持着清醒和礼貌。
她笑起来眸眼明亮，显得纯粹而天真，像是一个误入凡间的天使。她一定就是他心上人的样子吧？不然为什么，她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他都觉得可爱呢？
“我觉得真心话从来不需要感谢，这是我长久以来的认知，但就在刚才，我突然觉得能够被感谢也不错，”安德鲁笑着，“我甚至生出不太礼貌的念头，想要一份谢礼。”
“嗯？你想要礼物吗？”桑榆生出兴趣。这几日她受安德鲁的恩惠太多，如果安德鲁有什么想要的，她能满足，自然不会推辞，“说说看，也许我能帮到你。”
桑榆鼓励安德鲁说出自己的想要的。
“一个吻。”伴随着这句话，安德鲁微微前倾身体，浅浅地亲吻了桑榆的脸颊。
他的动作太过突然，桑榆完全没有防备，一时间愣在原地，都忘记去阻止。
安德鲁似乎也被自己的动作吓到了，然而他并没有道歉的意思，依旧是温情地同桑榆进行交流。
他继续了前面的话题，还拓展了一下，向桑榆介绍了最近国际电影节的一些新趋势和新动向，似乎还有意为桑榆引荐欧洲名导。
桑榆一边应付，一边恍惚：安德鲁刚才是在亲她吧？那个是传统意义上的吻吗？总感觉太轻太短暂了，像是蝴蝶振翅一般的轻柔，很容易就会被忽略。
安德鲁会亲自己，说明他对自己真有那方面的意思吧？所以刚才那个吻又是什么意思，安德鲁表现得这么从容，是不是她自己想太多了呢？也许这个吻也能被归类到见面礼一样的存在？
她看了看他的淡然的笑容，有些错乱又懵逼。桑榆竭力压抑了纷扰的思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再想了，太在意反而会显得奇怪，他们说到底只是朋友不是吗？要原谅一个法国人的浪漫和热情。
桑榆调整了自己的状态，让自己的关注点重新回到交流上。
陆景瑜握紧了手中的咖啡杯，他用的力气有些大，手指的关节都有几分青白。然而他全然没有在意，如今他的注意力都被不远处的男女所吸引。
两人聊得很是投机，不仅离得很近，看上去也十分亲昵。尤其是其中的男方，眼睛简直是一瞬不瞬地凝在女人身上，女人的神情也是放松又专注。
陆景瑜有一股想要冲上去质问的冲动，可是桑榆的应对又让他生出迟疑。难道是他看错了吗？还是他理解错了？刚才那个叫安德鲁的，的确是亲了她的脸颊吧？
这个动作很亲密不是吗？不管在什么文化背景中，这个动作对朋友来说都有些超过不是吗？所以桑榆为什么没阻止？难道是桑榆不好意思？但她为什么连半点不爽都没显露出来？
陆景瑜不想继续思考下去，越想只会越觉得自己头顶上绿油油一片。
他想了又想，还是拿出手机，发送了讯息给桑榆：你现在在哪儿？
发完这条，他等了片刻，依然有些心浮气躁，忍不住发了第二条：跟谁在一起？
不过这两条的意图有些太明显，一看就是查房，陆景瑜觉得有些不妥，又发了一条来遮掩：吃饭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他简直像是一个怨妇一般，敢怒不敢言，盘踞在阴影里，悄然窥视着桑榆。
陆景瑜等待着，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但似乎在这段感情里，对桑榆有太多次的等待。
桑榆没有回复。
一开始陆景瑜还会安抚自己，这很正常，毕竟有其他人在场，可能不好看手机。陆景瑜专注地凝视着桑榆，桑榆有了一个看腕表的动作，桑榆的手机亮了一下，她似乎瞥了一眼手机屏幕……
桑榆这次看手机的时间有些长，似乎是在阅读。陆景瑜看了下发送时间跟文本内容，他有直觉，桑榆在看自己的讯息。
然后她收起手机，没有回复。
陆景瑜怔住了，他久久凝视着桑榆，试图从她完美无瑕的脸上破解出谜题的谜底：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