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你不要逾矩了!
唐斯望向李沧,回忆着之前的一切,轻声开口。
“我不知,大小姐不说,她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似乎很惧怕梦里的一切……”
李沧眼睛深处,一缕了然的光芒一闪而逝,尽管这缕光芒消失得很快,但还是被唐斯捕捉到了,他眉心一蹙,心中暗暗有了打算。
“周清,你明日给大小姐把脉时,仔细一些……”
“我哪天把脉不仔细?”
周清没好气的反驳道。
李沧也不和他计较,“要比往日加倍仔细!”
听他说得郑重其事,不像在说笑,周清的态度也变得严肃起来,“好!”
李沧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唐斯,“你今晚要一步不离的守着大小姐,把夜明珠放得离床近一些,还有,灯火蜡烛都备好,放在你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大小姐若再次做噩梦,你一定要马上点灯,越亮越好,然后立即叫醒她,哪怕是用非常手段!”
唐斯双眼微微一眯,“先生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李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再次转向周清,“可有凝神静气的熏香或是药草?”
“有的,安神药物是常备的……”
“不是普通的安神药草,要效力更强劲的,不仅仅是安神,而是压制情绪,控制心神的。”
周清脸色一变,“那种东西,大小姐明早醒来后,会昏昏沉沉,精神不济的,而且会持续好几日,才能恢复。”
“你别管后果,只告诉我有没有。”
周清犹豫了一下,“有。”
“药草还是熏香?”
“药草。”
“拿来!磨成药粉,洒入香炉,以作熏香。”
周清犹豫着去了。
李沧看着周清忙碌的身影,目光投向木窗,不知在看些什么,看了片刻,沉沉的叹息一声,这声叹息格外沉重,压抑。
“先生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唐斯推着轮椅,出现在他身后,问道。
这一次,李沧依然没有回答他,只淡淡道,“你回大小姐房间陪她吧。”
唐斯不动,推着轮椅走到李沧面前,直视着他的双眼,第三次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李沧皱着眉头,神色有些不好,“你为什么非要知道呢?大小姐不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你为何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唐斯眼里的光芒暗了暗,“我能感觉得到,大小姐被噩梦困住了,也许她说的是真的,那不仅仅是梦,而是……”
而是什么,唐斯也不知道。
他只是感觉很不好。
而当他发现,他不知道的东西,李沧知道,大小姐不愿让他知道的,却愿意让李沧知道,他的感觉就更不好了。
看着唐斯变幻不停的脸色,李沧幽幽叹息一声,“唐斯,不要逾矩了!”
唐斯脸色一白,牙齿死死咬着嘴唇,将两片嘴唇咬得发白,一点血色也没有,才缓缓松开,说道,“先生什么意思?”
李沧目不转睛看着唐斯,叹息道,“唐斯,你明白我什么意思。”
唐斯避开李沧的目光,眼神不知落向何处,“先生高估我了,我不明白。”
李沧看了他片刻,说了一句“你明白的”,便移开了目光,不再对他穷追不舍。
有些事情,外人说再多也没用,得当事人自己想清楚。
唐斯目光发直,神色怔忡,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周清取了药回来,叫上唐斯一起去叶笙的房间,唐斯这才像回过神来似的,与周清一同出门。
走了两步,周清想到了什么,回头说道,“先生不去?”
李沧淡然一笑,“不去了,我能做的已经做了。”
他说这话时,眼睛看的却是唐斯。
唐斯被他看得心里发虚,连与他对视都不敢。
直到回到叶笙的房间,把药粉投入香炉里,药粉的香气飘满整个屋子,周清仔细的闻了闻,见没什么问题,又小心翼翼的听了听叶笙的呼吸,也没有异样,这才冲唐斯无声一笑,打算回屋睡觉。
唐斯送他到门口,“多谢。”
“谢什么?这是我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
唐斯的语气变得有些古怪,“是啊,分内之事。”
周清没发现唐斯的异样,笑嘻嘻道,“其实我刚刚被你吵醒,说了那么多胡话,至少有一句话说得没错。”
“什么?”
“你对大小姐求而不得呀。”
唐斯脸色变了变,“你胡说什么?”
“是我胡说,还是你藏不住心思?连阿秀都看出来了,更何况我与你相识这么久,我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要么我眼瞎,要么我蠢得无可救药!”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乱说!”
唐斯冷冷道。
周清笑道,“你看,承认了吧,是不要乱说,而不是别胡说,乱说是指我说的是对的,只是不能说出去,胡说,是指我说错了。”
唐斯皱了皱眉,“周清,你怎么有这么多歪理!”
“歪理也是理,更何况,歪打正着你没有听过吗?”
唐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李沧说的‘逾矩’二字,如巨石般沉沉的压在他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何为逾矩?
做着分内之事,是为忠心尽职,可若连分外之事都插手的话,是为逾矩!
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动了不该动的念头,也是逾矩。
有一些事,大小姐只告诉了先生,那是她的决定,身为下属,遵守听从便是,哪来的权利穷根究底?又哪里的权利为之不悦?
他再三追问,逾矩了!
面首一事,不过是掩饰,可他却动了心思,逾矩了!
先生将他看透了。
可他还是不甘心,不甘心连一点心思都不能有。
他自知配不上大小姐,只能仰望,可就连这点仰望,仰慕的心思,都不能有吗?
都知道他求而不得,求的是谁,如何不得,人尽皆知,恐怕大小姐也感觉到了,才会出言试探他,才会在听见他的回答后松了一口气,开开心心的为他打算着将来。
他也知求而不得,他从未奢望过求有所得。
他只是想就这么静静的守着她,陪着她,默默的仰望着她。
也不行吗?
这,也是逾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