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保质期不稳定的奢侈品

  她做了个梦，梦里她一个人走啊走，怎么也不见他，画面一转，就是他完全无视她，她跑上去叫他，却被他冰冷的眼神冻住，那是一种完全陌生又轻视的目光，他一把推开她，走向一团白雾，她怎么都追不上，然后她就猛然从一个高崖上坠了下来。
  她脚猛地一蹬，蓦然惊醒，把他也给吓醒了，迷迷糊糊的拍她“怎么了？”
  她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慢慢躺进他怀里“没什么，做梦踩空了。”小手紧紧攀着他的腰“你可不许不要我。”
  她喃喃“我这么好，丢了就没有第二个了。”
  他意识混沌着轻笑“你别不要我就成。”搂过她的头轻轻落下一个吻“睡吧。”
  一觉到天蒙蒙亮，她摸到床头的湿巾，把脸先擦了一遍，然后偷偷拿额温枪给自己量了体温，36.3，正常了。
  她刚准备爬出去，就听见他沉声叫她“烟烟，去哪？”
  她拿额温枪给他“我……我……我好了！”他轻轻掀开眼皮“好了也得养着，不许乱动，把衣服穿好。”
  她的睡衣领子半开着，半个肩都露出来，他闭上眼，忍住身体的躁动。
  她乖乖拉好，他起身用被子给她裹住“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许姨在外面，他轻声说“阿姨，你好，厨房我借用一下。”
  许姨点点头“好”往前走“我给小姐熬了皮蛋瘦肉粥。”
  少年脚步顿了顿“她爱喝这个？”
  许姨笑眯眯的“小姐就喜欢这种粥，一个人可以喝好几碗。”
  他默默记下，轻声说“阿姨，麻烦您多照顾她，她不爱撒娇，看起来脾气也不好，其实就是个小姑娘，不敢跟人亲近。”
  许姨声音颤颤的“其实，你是我见过，和小姐最贴心的人了，许姨我一个老婆子，不太懂年轻人，但我尽量照顾好小姐的起居。”
  接着换了一口气“我没和先生透露过你的事儿，老刘也没说，都是觉得你对小姐好，小姐又喜欢你。”
  她补充道“我们都希望小姐好。”
  他点头“我明白的。”
  他忙了半天，蒸了两份鸡蛋羹，简单炒了一个菜心。
  许姨把温着的粥盛了两碗，把这些都一起用托盘一起端了过去。
  他默默地把厨具都清洗了，才过去。
  谁知道赵玉烟胃口大开，盘盘碗碗吃的光可鉴人。
  倒是让蓝庭瑞很惊讶“看来你是真的好了。”把自己那份鸡蛋羹也给了她。
  她只管吃“你……唔……做的太好……吃了……”
  许姨又端了两碗粥来“小姐，这粥还有两碗……”
  她大手一挥“给我给我，我喝。”
  蓝庭瑞笑意都浮在脸上，开玩笑似的说了句“那我以后得努力挣钱，不然连你吃饭都供不上咯～”
  她嘟着嘴“不许笑我，昨晚我都没吃呢。”
  他从她面前挪走一碗“我替你喝一碗。”
  她不假思索“好”语气认真的瞧着他“这样就养的起了……”
  他差点呛着“咳……好好吃饭……”
  她很快喝完了，仰着头歪在床头“饱了……”
  他放下碗筷“我得回家了。”
  她虽然不舍，但要说话算话，只好放他走。
  蓝庭瑞刚到家，短信就追着来了“到哪儿了到哪儿了？”
  他觉得窝心“到家了。你乖……再睡会儿。”
  她回了一句失落的哦，就再没消息了。
  他打开门换下鞋子回了房间，他何尝不知道她黏人的缘由，只不过，她还病着，做那些事未免也太不人道，他一开始没想过留下，也是觉得离得太近，她的干扰太强烈了，他忍不住要去触碰她。
  他后来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自己冷淡了她，又不知道聊什么，生怕惹了她生气，思前想后，只能作罢。
  最近的假期作业简直堆成山，他写起来都觉得有些吃力，花了一天把十几张卷子给写完了，看手机却没看到她有一条问候。
  脑袋里闪过各种可能性，赶紧给她打电话“你好点了没？”
  她回了句“写作业呢，后天开学要交的。”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心疼“写不完不要勉强，我觉得这回发的卷子确实比往常多了些。”
  “嗯嗯，我不交也没事，但……还是尽量写吧”她很想成为优秀的人，那样别人就不会觉得我们不般配了。
  蓝庭瑞知道她有多倔，给她补课时，她嘴上嚷着累，可只要把任务给她了，她就一定会做完。
  他缓缓吐了口气“等…寒假，我……”他似乎有些羞于说出口“我陪你去滑雪。”
  她那头没说话，心里却噼里啪啦的跳起来。
  那头良久没有声音，他问“听得见吗？”
  她笑嘻嘻的回复“哥哥～”撒娇的语气“说好了就不许反悔了，你要是反悔，我就不喜欢你了。”
  他心落回去“不反悔。”声音温厚“不然你把我怎么样都行。”
  她那头突然低落下去“哥哥好久没有抱我了。”
  他刚想反驳，却突然想起这是独属于两人的密码“你生病了，我怎么能……”
  她才不讲理“哥哥明天和我去约会吧。”她补充“出门前我会把作业做完的。”
  她不知打什么小九九“哥哥记得明天穿运动服。”
  他有些困了“好……”
  那头欢快的说了再见“哥哥明天见！晚安，啵啵～”
  他朦胧中低语“晚安……”
  第二天约了中午，他虽然是照常早起看书，却比往常要坐立不安些，也许是因为这场久违的“约会”。
  赵玉烟先找了家餐厅吃饭，两个人吃完饭，她就嚷着要看电影，周日下午，电影院人满为患，她就提议去找小放映厅。
  他没什么异议，随她去，主题放映厅有各种不一样的房间，她选了个粉红色的，嘴里偷偷笑着说“猛男必备”
  他捏住她扎的高高的马尾“我哪会喜欢这么粉嫩的颜色？”
  她心虚的笑开“我……我是猛男”
  她拉开他的手，借势和他十指相扣，他顿时就不多言语了。
  她的手，小小的，带点肉感，温润的掌心有些微汗，和他手指相贴的部分像是有着毛茸茸的质感，他只觉得蚀骨的痒传来，直奔头皮。
  他吐息随之加重，似乎想多获得一些氧气，很久没有这么细腻的感受她了，难得的独处时光，他很珍惜，每当他想起最初对她那么粗暴，就忍不住会有些后悔。
  但还好，他还拥有她，他收紧手指，她吃痛的轻轻叫了声“哥哥，疼……”
  他挺怕她叫哥哥的，每次她一开口，他必定心软叁分“抱歉”他微微松开手指“不小心走神了……”
  进了包间，蓝庭瑞的脸色比看到图片还要震惊，有种被粉红色包裹的眩晕感“你确定要这个房间？”
  她点点头，然后安排他坐下，她去选片，她思考了很久，最后选了《遇见你之前》
  她很久就知道这部电影了，只不过各种原因也没看，只知道是爱情电影。
  关了灯，一开始只是静静地看，第一次看到女主的奇异穿搭，她忍不住笑了，男主一脸嫌弃的样子，各种毒舌，她凑近了问他“你一开始也是这么烦我么，嗯？”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有一点点，觉得你说话做事都不讲究章法。”一样毫无章法却乱了他的阵脚。
  她看到男主胡子被刮掉的情节，忍不住花痴了一声“好帅啊，我心动了！”
  他醋意大发，捂住她的眼睛“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刮了个胡子。”
  她蹬脚“不行，我要看！”
  他无奈松手，陪着她继续看下去，女主陪着男主跳舞，出去玩，然而种种快乐之下还是暗涌着阴郁，男主最初就想要安乐死，母亲不同意才找来了女主，想试着改变他，本以为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去了，可最后他仍旧坚持要执行安乐死。
  母亲数度的崩溃大哭都不能挽回他的心，可女主见过他发病时的狼狈不堪，他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暴怒，也知晓他从健全到病痛缠身的绝望，选择尊重他的选择，体面的告别他。
  可她也不舍，太不舍了，爱人选择不再活下去，留下她，深深地怀念他，所有人都爱他，可爱她的那个人，会在哪儿。
  会在潮湿黑暗的底下永远的睡去，不能再大笑，不能亲吻她，不会再说那些动听的话语。
  赵玉烟泪流满面，她问“如果你是他，你会选择去死吗？”
  蓝庭瑞抱住她“我不确定……”他低语“如果我变得残缺，如果情况允许，我可能也会选择去死。”
  她哭的颤起来“不……不行……”然后从他怀里抬起头质问他“为什么？”
  他僵硬了一瞬间“我能理解他，发现了美好之后，才会觉得自己更不配，美好的东西就应该美好的存在着，不该陪着他一起陷入泥沼，你知道世界上为什么有善恶美丑吗？因为有比较。看见光，就更不能忍受黑暗。”
  莹莹泪珠挂在她脸蛋上“可是……”她天真的问“爱不是比其他的更重要吗？”
  他深吸一口气“那是骗人的，烟烟，爱情是保质期不稳定的奢侈品。”他努力用她能理解的方式去解释“你怕疼对吗，那如果比打针千倍万倍的疼施加在你身上，你能一直忍耐着坚持吗？”
  “哪怕我陪着你，你爸爸陪着你。”
  她大概明白了“那些快乐也不足以支持他坚强的面对残疾和病痛对吗？”
  他点点头，心疼的搂紧她“是的。”其实还有余生都面对着残破的绝望，那才是压垮一个人求生意志的原因。
  她又哭了一会儿“这太残酷了，爱和死亡择其一”
  他抚着她的头发“有时候甚至没得选。”
  这部电影很推荐，其实我一开始很不能理解男主的选择，但是反复看了很多遍后，我能理解了，即使他重新拥有了爱人，生活也看似一天天好起来，可要他面对着漫漫一生的病痛和无数次无能为力的时刻，他的骄傲不允许，好在他还能选择以什么方式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