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等短发妹子都到岸时,她还在原地不敢动弹,只一个劲儿哭。
那边的老齐急了,不停的安慰她,给她鼓劲儿,她也不敢动。
足足耽误了二十多分钟,饶是我对姑娘再有耐心,也忍不了,便对老齐说:“你先过来!”那姑娘一听马上就要留下自己一个人了,更是吓的直哭,抓住老齐的胳膊不让他走。
老齐单身二十七年的光棍儿,连小姑娘的手都没拉过,这会儿一个漂亮的、娇滴滴的妹子,主动抱着他胳膊,抽抽噎噎的不让他离开,他哪里受的了这个,顿时飘飘然了。
我气的够呛,狠狠打了个喷嚏,怒道:“卧槽,你俩走不走,一帮人都等着你们呢,淋了二十多分钟了!”说罢,我脱了外套扔给旁边的短发妹子,道:“医生受了伤,你去帮他挡挡雨。”
短发妹子点了点头,顺便鼓励长头发那个,喊了一句:“毛毛,不要怕,没事的,我们都过来了!”说完,便撑着衣服去给医生遮雨。
莽莽丛林,一时间也找不到避雨的地方,医生靠着一棵大树坐着,整个人似乎已经陷入了一种半昏迷的状态。
第一章 秦岭遇险(9)
眼看着那昵称叫毛毛的长发妹子,还在哭哭啼啼,我的耐心真是用尽了,心说这年头的年轻姑娘,胆子都挺大的,有些人胆子牛起来,惹是生非,我看了都怕,怎么今天偏偏遇上个这么娇弱的‘林妹妹’,她是双鱼座的吧!
恼怒之下,我冲老齐喊道:“快过来,磨蹭什么呢,你先走,她没了依靠,自然也就过来了!”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在今天之前,我又何尝想过,自己敢大着胆子去抗一具血淋淋的无头尸?敢拼死斗砍人的雷魈?
这长发妹子觉得有人依靠,就一步不肯挪,待老齐一走,她一个人,估计也就坚强起来了。
老齐听我一喊,显然也觉得有道理,当即一脸心痛的将手狠狠的从毛毛怀里抽了出来,安慰一番,狠下心就走了。
很快,老齐安全落地,我们五人,隔着大雨,等待着对面的毛毛。
没有了最后的依靠,毛毛独自抽泣了一会儿,就
颤颤巍巍的开始往这边儿过来,我们不停的给她加油打气,她勇敢的迈出第一步后,后面的路就越来越顺。
眼瞅着就剩下最后一小截,在跳向一棵树木时,她却一下子踩空了,整个人掉进了泥浆里。
短发妹子吓的惊呼一声,老齐反应却更大,几乎要冲过去救人,被我给一把拉住了。
看老齐红通通的眼,紧张的表情,我意识到,老齐估摸着是看上人家了。
毛毛掉进泥浆里,叫都没叫一声,因为周围都是泥水,一叫那些东西就灌进嘴里了。所幸她是往树木上跳,即使踩空,也是掉落在树木旁边,因此她很快伸出手抱住了树木,将自己的身体从泥浆中拔了出来。
重新出来的毛毛就跟个泥猴似的,脸都看不清楚。
老齐顿时松了口气,紧张的肌肉跟着放松了。
紧接着,毛毛开始往树木上爬,眼瞅着大半个身体都要爬上树时,她却突然惊叫了一声。
确切的说,是惨叫!
怎么回事?
我们岸上的众人皆是一惊,只见毛毛一边惨叫,一边奋力的往上爬,而她的下半身却陷在泥浆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样,不管她上半身怎么爬,都根本爬不上去!
是被泥浆里什么东西给绊住了?
与此同时,更让人惊恐的一幕出现了,只听她的惨叫声越来越大,而她下身的泥水,却赫然被染红了。
那红色的来源是什么,不言而喻。
是血。
“啊!”老齐大叫一声,立刻就要往前冲,这次我没来得及阻止他。然而,不等他冲过去,我猛地看见,从那泥浆里,竟伸出了两只黑漆漆的手,猛地扣住了毛毛的腰身两侧。紧接着,惨叫着的毛毛,就在这瞬间,被那双手完全拉近了泥水中,连个泡泡都没吐。
那片的黄泥表面动了两下,便彻底归于平静。
老齐被这一幕惊得呲目欲裂,一时间忘记了动作,我赶紧将他给拽了回来。
于此同时,我整个人几乎都在打哆嗦。
那藏在泥石流里面,黑色的人手是什么?
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发现,但我的视力挺不错的,因此我看见了……那双黑色的手,其中一只手上,戴着一只廉价的手表。
手伸出来时,雨水的冲刷,使得那只手表露出了隐约的轮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只表……好像……是那个司机的……
当时医生扛着司机的尸体时,司机的手就垂在我眼前,那只廉价又过时的表,我记得很清楚!
可是、可是那个司机明明早就死了!而且连头都没了!
他怎么会动,怎么会把毛毛拉近泥石流里呢?
这瞬间,我脑子里联想了很多东西,都是一些非唯物主义的念头,这让我几乎浑身发毛,人的心理一但变得恐惧起来,那么看待一些事物都会变得恐惧。
“啊!!!”短发妹子手里的外套掉了,朝着毛毛消失的地方大喊大叫,脸上分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老齐整个人都是呆呆的,转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唇有些发抖。
他的反应没有短发妹子大,但我知道他很伤心。
老齐那张脸真是太寒碜了,从青春期长痘开始,就一直是班里人奚落的对象,别说姑娘主动靠近他,男的都很少喜欢跟他玩儿,不欺负他就不错了。
我不知道人会不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喜欢上另外一个人,但我知道,这个叫毛毛的姑娘,这个第一次主动依赖老齐,主动抱住他胳膊的姑娘,对老齐来说,肯定是特殊的。
老齐的神色,让我于心不忍,一时间刚才的恐惧消退了不少。
这时,那个中年男人哆哆嗦嗦的问道:“刚才、刚才那双手是什么,好像是人手……人怎么能活在泥浆里?难道是……鬼?”
我忒看不惯他了,更何况现在周围的情形本来就阴森,一听他说神道鬼就来气,便喝道:“什么鬼,我不相信鬼!别扯这些!”
中年胖子年纪比我大,被我一个小年轻这么呵斥,很显然面子上挂不住,神情顿时也凶起来,道:“那你说说那是什么玩意儿?”
我道;“我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但肯定不是鬼;以前坟地里的火被称为鬼火,现在科学证明是‘磷火’,不知道的东西不代表就是什么神神鬼鬼。今天死了那么多人,你别提这么晦气的字眼,这不是故意吓人吗?”
我最后这么一说,中年胖子估计也想到这一层,便冷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现在救人也不可能了,都不知毛毛是被什么东西给拖了下去,更不知拖到了多深的位置,大雨伴随着短发妹子的哭声格外凄厉。
几分钟后,我试着拍了拍老齐的肩膀,道:“走吧,找个地方避雨。”
老齐肩膀一抖,没理我,转身就走了。
我一愣,想了想,八成他是迁怒我了,心里一时间也觉得憋屈。
我能想到这事儿吗?
再说了,我容易吗我!
就算我不催促老齐过来,毛毛不管先走还是后走,只要踏空,不都会遇上泥石流里的东西吗?
现在人死了,是我愿意的吗?怎么就拿我撒气儿
!
才认识了半天的妹子,合着就比我这个处了十多年的兄弟重要吗?我又是打雷魈,又是差点儿坠崖摔死,又是打头阵,我找谁抱怨找谁撒气了?
奶奶的!
第一章 秦岭遇险(10)
若不是顾忌着老齐这会儿心情确实不好,我真想当场发作,但心里吐槽恼怒一番后,我面上还是压住了,转而扶起了虚弱的医生,对众人道:“咱们找个地方避雨吧。”
我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完,那中年胖子又是一声冷哼,而毛毛的闺蜜,也就是那个短发姑娘,也沉默不语。
我顿时想骂人,他妈的,一个个都给我脸色看,什么意思?
估摸着是我的脸色不太好看,这时,被我扶着的医生,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冲我微微摇了摇头。
这一瞬间,我欣慰了一些,心说总算有个明白事理的,否则我可真是当牛做马,还吃力不讨好了。虽然老齐三人不搭理我,但还是认认真真的找着避雨的地方。
秦岭山脉,本就是密密莽莽的原始丛林,身处其中,又是大雨倾盆的,一眼望去,视线里尽是参天大树和茂密的植被,寻找起避雨点来万分困难,一直过了半个多小时,我们才找到了一个避雨点。
那是一块凸出来的巨石,巨石下方的中空地带形成了一个空间,由于是个斜坡,因此没有雨水灌进去。不过就是位置太小了,我们五个人进去十分拥挤。
躲进洞里,众人都忙着歇息,我看了看医生一身的泥,琢磨着他身上那么多伤口,不能就这么和泥躺着,得帮他处理处理,这会儿虽然累的不行,但也不能丢下医生不顾。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挺佩服他的,冷静、胆大而且有担当,最主要的是,在那雷魈要砍掉我的双手时,他救了我一命。
有救命之恩,又有患难之义,我可不能不管他。
这会儿我一个人也搞不定半昏迷的医生,想了想,我还是决定找短发妹子帮忙:“咱们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短发妹子虽然伤心,但毕竟是姑娘,心肠软一些,强撑着悲伤点头说好。
我道:“咱们没有多余的衣服,一会儿我帮他把衣服和绷带褪下来,我给他洗伤口,你去把绷带和衣服上的泥洗干净。”山洞外面就是雨水,洗起来到不困难。
短发妹子点了点头,很配和,在我俩的努力之下,总算是帮医生给简单处理了下,至少伤口部分不会显得那么脏了。
做完这一切时,大雨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我摸出手机,屏幕已经裂了,根本没办法用,其余人的手机也都进水坏掉了。
现如今,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救援。
大巴车失去联系,这里又发生大型泥石流,这不是小事,最多明天中午,救援队就会赶来,我们现在不能离泥石流的所在地太远,否则容易错过救援。
折腾这许久,天几乎已经完全黑了。
此刻是九月份,夏末秋初,本来是最舒适的温度,但由于一直淋雨,所以我们都有些失温,身上特别冷。
我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时才想起来,正常人现在都这么冷,更别说医生了,果不其然,一摸他额头,已经发起了高烧。
这会儿没有药物,也没有其余的装备,即便他发烧了,我也无能为力,只能期待医生的抵抗力能好一点儿,撑到救援队赶来。
由于太过疲惫,晚上的时候,我们就在那个狭窄的洞穴里睡过去了,因为环境太恶劣,一晚上根本睡不深,一直重复着刚要睡深就被惊醒的状态,第二天清晨五点多左右,下了一晚的雨总算是停了,我们一行人又冷又饿,也早就醒了。
中年胖子说道:“谁身上有吃的?”
老齐道:“有吃的我昨天就吃了,还用你问?”
中年胖子眼睛转了几下,目光突然停留在医生的裤子上。医生的裤子是带拉链的户外裤,所以有很多兜,而且看起来,似乎都装了东西。
昨天光线太暗,再加上只顾着给他处理上半身的伤口,我都忽略他的裤子了,此刻顺着中年胖子的目光一看,我也有些心动,心说不知道他有没有带吃的。
不等我开口,那中年胖子已经自顾自的伸手,打算去检查医生的裤子。
便在此时,一直昏睡的医生突然睁开了眼,猛地抓住了中年胖子那只手,
仿佛从来就没有昏迷过似的,黑漆漆的目光,直直的凝视着胖子,目光变得不太友善了。
中年胖子知趣儿,收回手,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紧接着,医生放下了手,目光转向我,道:“我裤兜里有压缩饼干、有药、你来弄。”很显然,他其实早就醒了,刚才中年胖子的话估计也听了过去。
我没空计较他为什么装睡的事儿,脑子里只有压缩饼干四个字,心说我滴个乖乖,他裤兜里居然还带着这些东西?
居然还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