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死个明白
覃雨愣了愣，顿时觉得愧疚起来。
王芳确实是关心她的，会问那么多，也是想知道她的情况。
只是很多事情，她不太想全部剖白给人看，一些伤口她只想隐藏起来。
可事实是，王芳这样关心她，她还是不断说着那些谎话，这样完全是辜负了王芳的一片好心。
“我真的没事，后来我也想明白了，不就是失恋，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谁都会经历，你说是不是？”
“你这样说，我都觉得是我话太多了。”王芳有些不好意思，说实话，她是不知道怎么去关心别人的，只是觉得覃雨看起来像有心事的样子，就忍不住去问她，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不过很多事情显然不是问了就能知道的，只要在关键的时候，陪在她身边，过去了就没事了。
“我没有这么觉得，我觉得能认识你，跟你做朋友，是我的荣幸。”覃雨笑眯眯地看着王芳，她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
到这个医院来，能认识这些朋友，是她从来没想过的。
不是都说，不要将同事当成朋友，因为社会是个大染缸，不像学校那么纯粹，交的朋友也比较纯粹。
覃雨好像完全相反了，在学校的时候一个交心的朋友都没有，反倒是上班之后，身边有了这些朋友。
在难过的时候，有这些朋友在身边，真不是一件坏事。
说起来，她实在没发现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这些人对她这么好，她真是何其荣幸。
“哎呀，你这样说，我都不好意思了，以后可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了，什么荣幸不荣幸的，我觉得做朋友就是看眼缘的，我觉得你好，可以跟你做朋友就行了。”
王芳都有些受不了覃雨这样说了，忍不住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把挽住覃雨的手臂。
“好了，不说那些了，我们还是赶紧去食堂看看，现在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
好在今天大部分人都因为学习晚了，所以食堂也就推迟了时间，覃雨和王芳也不至于没有饭吃。
下午的时候既没手术，又不用参加什么会议，这样上班还是挺惬意的。
不过常护士长显然是不愿意看到她们这么闲，让她们将今天的学习内容整理一下，好给今天没上班的人看看。
幸好覃雨做了笔记，就算之前听得昏昏欲睡，也勉强将ppt上的内容抄下来了。
一下午就在整理笔记中度过了，快下班的时候，覃雨还在考虑该怎么支开王芳。
要是两人一块出去，看到程逸言在楼下等她，到时候又要想说辞来解释了。
主要覃雨是不想让王芳知道她跟程逸言还有什么联系，不然肯定又会劝她什么了。
不过到下班的时候，覃雨才发现是她考虑太多了，王芳晚上有事，提前走了，都不用她想什么说辞了。
她松了口气，随后不免又开始嘲笑起自己。
中午吃饭的时候还那样跟王芳说，可是她却事事都瞒着，根本没打算坦白，这样看来，她还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
跟程逸言说清楚之后，是不是也要想想跟王芳说说，也好让自己安心一点。
覃雨打卡出医院，果然在喷水池附近看到了等候的程逸言。
他倒是知道不在医院大门口等着了，而且看到覃雨后，还往临街的方向指了指，似乎示意她往那边去。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虽然覃雨是表示不要太张扬了，却也没有特意去隐瞒。
现在看到程逸言这样，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好像两人现在真的分开了，见个面还要躲躲藏藏的。
随后覃雨又忍不住责骂起自己来，好像怎样都不能让她满意，要是太张扬她也觉得不满意，这样隐蔽一点，她又不痛快。
说起来，不适合跟程逸言在一起，全部都是她的问题吧。
覃雨的心情有点沉重，走在程逸言的身后，不时抬眼看着他的背影。
抛开其他的因素不谈，程逸言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能跟他在一起，被他喜欢，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但是他的家庭，真的让她望而却步。
跟盛佳依去参加宴会的时候，她就觉得那个世界不是她能走进的，而程逸言却是那个世界的人，不是她能够接触的。
程逸言没有告诉她只是一方面，其实最重要是因为她自卑，她退缩了。
这些她不想告诉程逸言，就算两人不在一起了，她还是不想让他知道，原来她是这样一个敏感、多疑、自卑的人。
她不止一次想过，她只要一点点，只要有程暮语一点点的开朗，或许现在根本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即便是知道了程逸言的家庭背景，她或许也能一往无前，坚定地跟他在一起。
或者说，盛佳依那样无所畏惧的性格能分给她一点，就算知道前路艰难，走下去可能导致一身伤痛，她也无所畏惧。
可是这些终究只是想象，她不是程暮语，更不是盛佳依。
那样的性格，跟家庭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她从来没有那样的安全感，所以不可能有那样的性格。
她永远都是她，那个敏感、渺小、自卑的她，不可能成为任何人。
一路上覃雨都沉浸在那样的思绪里，而且越想越觉得伤心，等跟程逸言一块坐在饭店多时，都没有开口。
一早就想好的说辞，在这个时候好像全部遗忘了，甚至觉得那些话都不用说了，一切都已经摆在面前，她跟程逸言没有可能。
“你们的学习会好像很晚才结束，中午是不是饿了很久？”程逸言想了很久才找到开场白，主要是覃雨的神情，让他有些不安，却又说不上来原因。
“还好。”
覃雨有些冷淡，这让程逸言十分气馁。
这种挫败感，还是生平第一次有，他想尽了办法，却始终不能让覃雨有任何改变，好像真的铁了心要跟他分手。
“我今天会喊你出来，真的是想跟你好好说清楚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或者说你教教我，到底要怎么做，我们才能回到之前那样？”
程逸言觉得什么死缠烂打，一点用处都没有，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但是覃雨哪怕有一点的反应，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管你是不是骗了我，我们都没办法回到之前那样了，我们不合适。”
程逸言没有像之前那样，因为覃雨这样说就被激怒了，可能这样的话实在是听了太多遍了，他都免疫了。
“既然你说不合适，那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究竟是哪里不合适，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程逸言尽量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地说道。
之前跟覃雨说话，都是不了了之，他没办法听到那些话还保持冷静，而覃雨也不想在他不冷静的时候多说什么。
“家庭、性格……总之是各种各样，都不合适。”覃雨垂下眼，好一会之后又说道：“其实主要是我的原因，我觉得跟你不适合，所以你真的不要再坚持了，你就算再问我一百遍，我还是这样的回答。”
“我不要这么笼统的理由，我知道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给你造成这样的困扰，这都是我的错，但仅是这样的错误，你就给我这样的处罚，这样太不公平了。”
程逸言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了，主要还是因为覃雨看起来冷静过头了，好像完全不在意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好像只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你不要这样，你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只是不属于我而已。”覃雨这个时候神情才有丝毫波动，看起来好像有点痛苦。
程逸言不会知道，她每次跟他说话的时候，究竟要做出多少努力，才能让自己装成无所谓的样子。
每一次的靠近，对于她来说都是煎熬，因为她根本做不到忘记他，可又没法再次靠近。
原谅她就是这样怂，放不开又不敢再抓住。
“为什么？既然你觉得我好，那为什么不能跟我在一起？”程逸言不能理解，两人心里都是有对方的，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而且现在没有任何人阻止他们，一段感情就这样抛弃，他真的没法接受。
覃雨不说话了，心底有太多无法宣之于口的话，她怕一不小心就说出来，让程逸言知道，原来她真实的一面，竟然是那样的。
“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说么？”程逸言十分失落，有时候他想，他宁愿覃雨直接说她不要他了，不喜欢他了，让他彻底死心，他就不会再抱有期待了。
只不过要是覃雨真的那样说，他只会比现在更痛苦吧？
“我们在一起虽然没多长时间，可是我一直觉得，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而我也一直认为，你心里是有我的。虽然在这期间我们也有过争吵，但那都是一些小事，说清楚就好了，就像这次，我仍然觉得只是小事，只要说清楚，一切都回到以前了，回到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