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夕阳下的大海和远方
他们之前所有的航行、冒险、击杀，为的都是这一句话了！
三缺有种泪流满面的感觉。
他们前面的战斗，打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要加分再加分了，而他们这个阶段任务的第一环，能拿到什么评价，得到的信息对第二环有多少帮助，一切就都看最后的这一轮对话了。
所以，他又有点紧张。
可这种紧张持续没有超过3秒钟……
他一转头看到了陈佑，他立马就不紧张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是第一次做这个任务，就觉得身边有个陈佑，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哈。”三缺自己笑起来了。
陈佑没有注意身后三缺是怎么看他的，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已经放在了乔安娜身上。
虽然这是一场不见血的战斗，却是第一环任务中，最重要的一战！
陈佑当然不会掉以轻心。
在看到乔安娜的状况的时候，他其实有两条问话的方向，一条是任务本身的要求，其实这样直接上来就问雪国精灵，显得很突兀，更好的沟通方式应该是先询问乔安娜为什么会躺在冰棺里，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这两个不同的方向，一个是主线，一个可能会触发支线。
当然，多得到一个支线，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陈佑突然看到了乔安娜的脸色。
她的脸很白，是那种苍白的白，如果只是脸很白也就算了，陈佑看到她的裙子，以及冰棺最底部的地方，竟然已经开始出现了融化……
是的，她正在融化。
而她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
所以，陈佑保持着微笑，面不改色地放弃了支线，直接切入了主线。
可能三缺他们听上去，陈佑问的只是一句“关于雪国精灵乌列尔号”，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么随便的一句，他已经经过了很多的思考、选择和放弃……
乔安娜算是已经从迷茫的状态中缓过来了。
“远道而来的冒险者，”她一双眼睛里，闪着惊讶，和欣喜，“没有想到，你们真的是为雪国精灵而来……”
陈佑依旧保持微笑。
但乔安娜这一句回答里的信息，已经在他的脑子里不断地做拆分了。
乔安娜在等人。
等一队为雪国精灵而来的人！
她有无数的话，要交代给为雪国精灵而来的人，仿佛这就是她的使命。
“是的，我们在风暴港听说，乔安娜小姐的祖辈，曾经见过这艘船？”陈佑问。
任务过程里有提到，乔安娜的祖辈，是雪国精灵乌列尔号的最后一位目击者。
陈佑需要确认这一点。
那位“目击者”知道多少，而他又留给了乔安娜多少线索……
“雪国精灵……”乔安娜低下头，“是的，你们听说的没错，我的的爷爷见过它……不，岂止是见过？他一辈子都在大海上，但这种船，也都只见过这一艘……那艘船会自己到港口停泊，自己调整帆向，有时候会在风暴港和塞西港之间看到它，有时候则会在通往黄金海的航线上，甚至会有意地避开暗礁、旋流，因为它太奇特，我的爷爷追逐她很多很多年，他为她着迷！”
陈佑听到“他为她着迷”的时候，顿时就心下大定了。
信息不会很少，就看在有限的时间里，能够问出多少！
“我的爷爷，我最敬爱的爷爷……他的生命是属于雪国精灵的，从第一次见到她，他的人生就和她紧紧联系在了一起，他逢人就会打听那艘船的消息，只要听说有那艘船的遗落物品就会去收集，不远万里……”
“他甚至花了十年的时间，专门去查那艘船的名字，那十年的时间，他什么都没有干，因为持续没有收益，曾经忠心于他的船员全部散尽，他的船员们都说，他一定是疯了，他因为那一眼沾上了诅咒，从此，他只能为那一艘船而活着。”
“我觉得也是吧，爷爷一直到死，都还念着雪国精灵的名字，他说，如果没有人把这件事继续下去，总有一天，雪国精灵真的会消失……永远再不会回来。”
“但是，即使是这样爱着雪国精灵的他，也没能登上那艘船一次。”
“他最后一次看到她，也是离她最近的一次，就是在这座岛附近，可是，那艘船太快了，直到她隐没在大海的夕阳之中，他都没能追上她……而他一辈子都没能追到那艘船，也是他最大的遗憾……”
“所以，在我出生的时候，他就以这艘船的造船师的名字，作为了我的名字。”
乔安娜的童年，几乎就是在雪国精灵的故事中度过的。
甚至，她都已经分不清楚，她到底是乔安娜，还是那艘船，她从出生一直到长大，生活仿佛是在循环，每一个记忆的片段，都似乎在之前存在过……
“乔安娜……爷爷说，雪国精灵的造船师，名字也叫乔安娜，乔安娜·乌列尔，是一个有着淡金色卷发的北方女孩……””
“我的爷爷，最后去了远方……我不知道远方是哪个方向，”乔安娜说，“但是，他离开的时候，和他说过的雪国精灵消失在夕阳下的时候，一模一样……”
陈佑拿到的图册上，有很详细的船只的描绘图，连船舱里面都画出来了。
而乔安娜的爷爷一辈子都没有登上过这艘船，所以，图册肯定不会是出自这条线了。
陈佑笑了笑。
一般形容一样东西很难找，会说是大海捞针。
但实际上对于大海来说，找针和找船，又有多大区别？
找一样东西一共就四个要素——物品的模样、最后一次目击时间、经常出没地点，以及有没有牵扯进什么线索更多的重大事件中。
关于第一个要素，物品的模样，陈佑这里已经非常清楚了。
他一得到这个任务，给他的就直接是很清楚的物品图册，而且是画工极好的彩图，只要见到了，就不太可能认错的那种。
而现在在乔安娜这里，她对第一个要素是给不出什么描述的，但听乔安娜的这一段叙述，陈佑认为，他想要的第二、第三和第四要素，都已经起了一个头！
“你爷爷怎么知道，雪国精灵的造船师的名字，也叫乔安娜呢？”陈佑问。
这个问题，是希望从一个线索，过度到另外的线索。
比如，得到她爷爷的第一手消息来源，也许比听乔安娜的转述，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因为，他在找雪国精灵的过程中，找到了另外两艘乌列尔号，那两艘船的造船师，分别叫亚尔和奈迪尔，然后，他又从其他资料中得知，亚尔和奈迪尔都是乔安娜的哥哥。”
“你爷爷一共找到三个人？”陈佑问。
他看了看三缺。
他们都记得，乌列尔号也正好有三艘。
“是的。”乔安娜回答，“乌列尔号一共有三艘，而且，亚尔和奈迪尔都是一千多年之前非常著名的造船师，关于他们的资料有很多可查，他们的妹妹乔安娜，自然也是有记载的……只是，无论什么资料，都没有记载过，他们制造过雪国精灵，所以，我爷爷觉得，雪国精灵的制造者，应该就是他们两个的妹妹乔安娜了。”
陈佑点了点头。
其实，对雪国精灵追逐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只是要寻找它的存在了，即使一辈子都登不上这艘船，他也仍然为她着迷，要搞清楚她的前世今生……
“那么，你知道你爷爷最后一次看到那艘船，具体的位置吗？”
“我们所在的这座岛，往西南方向二十海里左右……”
“当时是怎么消失的呢？”
“我爷爷说，也许是他追得太激烈，雪国精灵周身的雪花全部变成了火红色，像是燃烧起来一样，然后，他们的船被夕阳完全笼罩起来，很快，他们再恢复视野的时候，就丢失了雪国精灵的踪迹……”
“从那以后，你爷爷再没有见过他一次了？”
“不只是我爷爷，任何人都没有再见过它一次了。”
陈佑大概明白了。
雪国精灵最后的消失地点和方向，也算是搞清楚了。
但是，还有几个地方让他很疑惑……
而这个时候，三缺一低头，终于注意到乔安娜的双腿，都已经融化成冰了。
他刚要叫出来，就被陈佑拉了一下。
陈佑不动声色地朝着战无伤的方向指了一下。
三缺这才看到，战无伤面无人色地转头背对着乔安娜，整个人恨不得再从他们刚才钻出来的地方，再钻回地下去。
对战无伤来说，他宁愿面对那七条蛇啊！
但他再怎么恐惧已经融化了一半的乔安娜，他也没有吭声。
陈佑都看见了。
“好的，”陈佑依然微笑如常，“爷爷如此了解雪国精灵，为她着迷，奉献一生，一定是得到了什么特别关键的资料吧？小姐，我们也是为雪国精灵着迷的人，她对我们很重要，所以，请您务必……”
“我知道了。”乔安娜一副“早知如此”的脸色，“你说的没错，我爷爷，有一本雪国精灵的航海日志！”
航海日志是绝顶航路上很常见的东西，毕竟，每艘船上都必然会有嘛。
但那位“爷爷”从来没有登上雪国精灵，却拥有这本航海日志……
乔安娜摊开左手，上面果然浮出了一本航海日志。
可她没有急着把手伸过来，而是先说道：“我希望你们考虑一下，因为，触碰到了这本航海日志的人，会遭到可怕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