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洞天
仙道之中，对修士立足之地有着林林总总的分类。总领一个宗门根本传承之地，叫做道场，一个宗门大大小小的一切，都处在道场之中。宗门道场与世俗分界，则大多称之为山门。若是宗门所占之地较广、门人较多，道场亦有内外之分，如玄天宗的五个外门道场，甚至容纳了数十万人。
而供门中各个宗脉法脉继承者，则多称呼为洞府，同时对于散修而言，自身立足散居之地，也叫洞府。与道场的复杂情形不同，洞府就是直接为修士清修、隔绝俗事的庇护之地，开辟洞府也不是简单地占山为王，而是需要移转地脉灵气，结布法阵结界，更甚者消失于世俗肉眼之中，寻常人难以窥见。
比如玄天宗的一百零八个洞府传承，则是中州仙道最为典型、也是最为密集的洞府聚集之地，也是有赖于玄天山脉充裕无比的天地灵气。
至于更深层的，则被称之为“洞天”。
仙道之中的洞天，也有不同类型的区分，而且仙道七宗也各自有着自己宗门的小洞天，专门用来让门中精英杰出弟子闭关修炼、或者长老一辈渡劫所用。
比起天元峰上那几乎与传说无异的混元洞天，玄天宗的玄天荒径更著名耀眼，几乎每一代玄天宗掌门，都在玄天荒径之中闭关修炼过一段时日，为日后境界飞涨打下极为优异的基础。
然而并非所有洞天都如混元洞天这般，完全立足于虚空之中、遗世独立的异境，而是依靠门中炼神境高人，以转移空间的神通，在宗门道场灵气枢纽喷薄之处，耗费时日开辟的洞天结界。
如神农谷的建木墟、苍云剑宗的凌霄台、紫宸楼的星河道等，都是自宗门创立至今，几代人花费无数心血才开辟的洞天结界。
这些洞天结界本身也无法以寻常五感察觉得到，即便随意行走经过，也根本摸不到洞天门户所在，只有修炼其宗门秘法、得授寻觅门户的心法口诀，才能够进入内中。
而且洞天结界基本不会容许有门人常年居于内中，只是依赖内中无尽灵气与奇妙环境，有助于修炼。
像这些洞天结界，本身的开辟就是以宗门秘法传承以及借此领悟的神通而开辟，后世的门人弟子在内中修炼，可以参详领悟得到的，绝对不亚于师长教导，而是异常直观地认识宗门传承本身。
祁震没有去过任何洞天结界内中，而玄天宗的玄天荒径他也有听说过，据说其门户是在天元峰的山体之中，至于里面是何等情形，则不是祁震能够知道的了。
毕竟玄天宗的传承独特而奇异，也不是所有门人都需要进入玄天荒径修炼一番，而像祁震这种修为境界进步飞快的，反而是快得连进入玄天荒径的机会都错过了。
祁震自己不知道，流光真人与溯光真人当初都曾经考虑过让祁震进入玄天荒径之中修炼，好尽快提高祁震的修为境界，但事实上祁震的进展比他们所想象得还要更快、更高，所以祁震与玄天荒径倒是无缘了。
虽然没有进入玄天荒径，可是祁震这次所见识到的，恐怕是中州仙道最为神秘、最为奇幻瑰丽的所在。
流光真人在半空中消失之后，只残余了些许法力与灵气波动纠缠在空气中，随意动荡，祁震等了一会儿，在原地盘坐不动，试图释放自身神识以查探。
而当祁震的神识稍有张开之时，一阵强烈的冲击就印入了祁震的脑海之中，祁震吓了一跳，准备收回神识，却发现这种冲击并不强烈，只是来势迅猛、内容并不驳杂。
祁震神识之中所感受到的，并不是混元洞天的门户，因为祁震根本就察觉不到自己上下左右有什么法力或者灵气以特殊方式排列的情况，但是位于这混元台上，祁震的神识好像被无形中扩大了数倍范围。
以祁震如今的修为，不以神识查探精妙来算，而是单纯以扩张范围的极限，祁震的神识可以查探到二十里外的事物，但是到了那个距离，祁震能察觉到，起码也要是一棵两丈高矮的树木，再细小一点的东西恐怕就会无法察觉。
然而现在，祁震的神识一下子扩张到了近百里方圆，好像整个玄天山脉都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
不过正如混元台的高度俯瞰周遭一般，祁震所感应到的，主要都是浮动的云海，并不是整个玄天山脉复杂地形。
祁震只疑惑了一下，就立刻明白了，自身神识的变化，必定是与混元台特殊环境有关，此地乃是前往混元洞天的“路径”，而且也是玄天山脉方圆百里的至高处，乃是地脉灵气生发上扬的极限之处，莫说是神识，即便是法力，在这个地方也会被无形中强大化。
祁震盘坐于地，右手指尖轻轻抚摸，指肚之间一阵火花闪烁，然后爆散出一团火球，瞬间升腾到上方，然后很快消失不见。
祁震所做的，只是以自己霞光一式的方式，将焰光炎流的一部分独立施展，跟五行法术中火属法术有些类似，而且只是稍微催动了一下法力，就能够营造出一丈有余的熊熊火焰，要不是祁震立刻收回法力，恐怕会引火烧身。
“自异境一行，我已有混元境界修为，此处又是混元台，嗯……果然有几分机缘巧合。”祁震低声说道。
仙道修炼境界次第的划分，到底是谁所创，已经无从知晓了，至少在霸仙老人所处的岁月，炼体境、炼气境、炼神境、炼虚境都是已经确然存在的大框架。当然还有霸仙老人生前念念不忘的炼道境，但是那离祁震太过遥远，以祁震如今的见闻，炼神境已经是中州仙道可以摸索得到的巅峰，炼虚境对于大多数修士而言，只不过是玄天宗为了颂扬三圣和营造仙道魁首地位所创造的修为境界。
但是祁震却明白，炼虚境不是凭空捏造，玄天三圣也不是神话传奇，霸仙老人破碎的记忆之中，还有着玄天三圣十分模糊的印象，只不过祁震只要稍加意念去触及这部分记忆，就会神智动荡、精神混乱，所以祁震一直没有细加思考，但是也明白，玄天三圣是真实的存在，至少在上古便已经存在。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祁震打算与丽水凝两败俱伤之后，祁震的意识便遁入迷茫混沌之中，再度苏醒之时，已经是身处异境之中，但当时神智内藏，行为举动不由自己操控，就好像蜗居在一处黑暗斗室之中，朝外看着一个窗户，而这方斗室之外，便是当初那个浑浑噩噩的雨亦辰。
祁震和雨亦辰，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关系，就连祁震自己都说不清楚，但是他却知道自己是如何摆脱雨亦辰这个身份、重新变回祁震的。
当初那个叫白二方的外门弟子袭击任红衣之时，雨亦辰抱住了任红衣，并且沾染到了对方的血液，就在那个时候，祁震就觉得自己周围的那方黑暗渐渐消散，肢体运动的感觉重新回归自己掌握，五感之触也慢慢恢复到正常水准。
更加奇妙的是，当祁震感觉到自己重新变回“人”之后，武脉之中竟然流淌着一股与之过去完全不同的气息，既混杂着武斗真气的霸道猛烈，同时又带着先天元气的清澈质朴，所以在异境一路上的各种行为，其实都是祁震在试验自己的手段。
祁震心中明白，这是自己在某种机缘之下，突破到了炼气境七阶的混元境界，真气与元气收摄已经完毕，两者互相交融，勃发生机。
但是祁震也有些疑惑，混元境界最大的问题在于突破境界之时，有着气血溃散流失的危险，所以对于先天境界尚未圆满的修士而言，不会轻易试图突破，而祁震自己之前没有做好想到的准备，至少在心理上也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可是在雨亦辰这个身份上渐渐苏醒之后，祁震就察觉到自己脑海深处多出了一道内容玄妙的神识，一时之间无法解读，只能感知到内中的一丝浮光掠影。
神识传讯，并不是简单的语言文字，而是带着修士本身所见所闻，甚至还有情感波动、是非判断，尤其是炼神境修士的神识传讯，更加精妙绝伦。
但是在此之上呢？祁震脑海之中的那道神识，简直可以说是一方奇妙世界的推演变化，神识之中内容的驳杂反复，甚至让祁震不敢轻易触碰，否则会有激荡脑海、损伤神智之患。
不过祁震有一丝熟悉之感，这种熟悉感是来源于残存在《霸仙真解》里面的记忆，与玄天三圣有着莫名的类似，所以后来告知了流光真人，所以流光真人才会将他带到混元台这个地方。
祁震内心也在不断思考，玄天三圣对于玄天宗、对于霸仙老人、对于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态度？
要说霸仙老人对玄天宗或者玄天三圣有什么好感，祁震绝对不会这么认为，而且祁震知道，《玄心鉴》的正本，就在混元洞天之中，也是三圣神通法力所化，霸仙老人当初遗愿就是要祁震夺得此物。
祁震暗自叹息，自己如今修为境界虽然进步飞快，可是离炼神境还有一段艰苦道路，其后的进境，更是举步困顿，想入混元洞天之中，谈何容易？加上玄天宗对自己栽培之恩，祁震也不会有任何有损玄天宗的行为。
祁震内心矛盾，若没有霸仙老人一丝神识法力最后的帮助，祁震此生此世都与仙道无缘，而且很有可能现在的祁震，已经死在天生山上，与祁家列祖列宗同葬于坟丘之下。自己一生仙道机缘的开端，都是由霸仙老人所传承指引，没有霸仙老人，就绝对不会有如今的祁震。
“唉，想这么多干嘛！”祁震一拍大腿，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