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百姓赶过来,那些宾客们开始对百姓们自报家门。
能和王善文相交的人家基本都处于一个档次,百姓们虽然不认识那些世家的人,但是一听那些世家的名字,就能说出和那些家族相关联的事情来。
“隔壁县城的张家啊,我记得他们家平时最喜欢开赌坊放印子钱,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命呢。”
张家出身的那名宾客嘴角僵硬,再也笑不出来。
要知道他耳边以前听到的都是日进多少金,哪里关心过那些是用多少人命堆积出来的。
可偏偏,就是这些大字不识的百姓们能够决定他们这次的去留。
要是可以,他们也想冒充一些名声好的家族趁机脱身,只可惜,王淳之防着他们这一招呢。
直到最后,满堂宾客只有寥寥几人能归。
成功走出王家大宅的那些人回首望去,只觉得恍然如梦。
一个男人至今都还有些恍惚,他来自一个小家族,家族事迹流传的并不广泛,也基本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之所以能够离开,是因为一个家族子弟刚好帮助一个百姓解了燃眉之急,让那个百姓感激至今。
那那名百姓要是恰好遇到的是一个做坏事的家族子弟呢?那他今天是不是就出不来了?
他们对百姓们好还是坏,百姓们心中都如明镜一般,自有一杆秤衡量。
男人心中隐隐约约的触摸到了什么。
第76章
能离开的宾客终究只是少数, 大多数的宾客还是留下来了。
他们倒是有想蒙混过关的心思, 但是在场的谁还不知道谁的身份, 一旦被人揭穿,只会更难离开。
“王家族长,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 你又何苦强留下我们,结一大堆的仇呢?”留下来的宾客中有人出声道, 实在不懂王淳之想要干什么。
“诸位, 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不好,王善文这支人废了, 不代表我王家的产业就能被你们给吞并了,你们身为和王善文交往密切的人, 又怎么可能没有利益往来。”
“我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让你们把准备吃下去的那些东西给吐出来。”王淳之道, 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
王沛良在王善文那里搜到不少和他们相互勾结的证据, 甚至就连王善文入主嫡支后的利益都已经被某些人给分配妥当了。
那些人都是王善文最坚实的盟友,虽然王善文这支是被废了, 但是王淳之却不打算放那些对王家有敌意的敌人满载而归。
王淳之这话一出某些人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其余的大部分没有参与进来的宾客们则松了一口气,自觉身上沾的事不大。
他们和王善文顶多只能是小有瓜葛,平时基本都会正常的人情往来,说到底,王善文也没那么大的本事把周边的家族都给团结在一起。
真要是那么能耐,他早就有底气自请出户, 自成一家了,又何必还眼巴巴的盯着王家这块肥肉呢。
游侠和百姓们虎视眈眈的看着宾客们,大有他们一个不同意今天就走不出去的架势,让那些平时最是养尊处优的贵族们难以招架的住。
论人数,论身手,他们都不占上风,甚至因为百姓心中对世家仇恨的原因,收买都不顶用。
见到没人愿意站出来,王淳之低声让百姓们先去处置人,最开始的是那些下人们,除了他们自己亲自动手为自己谋利外,他们还听命于王家男人犯下间接的累累罪行,罪不可赦。
王淳之这里没有宽容大量一说,王家大宅的下人们被弄到一块,有被煽掉的,也有没被煽掉的,除了七成的男人,还有三成的婢女们也在其中。
丫鬟们大都和妇人一起身居内宅,少有出去作恶的时候,但并不是说深宅大院就是干干净净的,后宅妇人的手段从来都不简单,更别说丫鬟们之间的栽赃陷害更是常事。
如果是签订了死契的丫鬟和下人们也就算了,但事实却是那些签订了活契的丫鬟们也从这座府宅中被抬出去了不少。
签订死契的奴仆们哪怕被人打死了也不会有有人帮他们讨公道,因为没资格,但是活契不同,他们可以说还是一个自由身,出事了就有立场要一个说法。
人家是来你家里面干活挣钱的,你却把她们当做签订了死契的奴仆们来出气,这于礼于法都不合。
最关键的是,她们的死因都还大同小异,那就是有几分姿色被王家男人上了心,从而引起家中妇人们的嫉妒之心,又或是太过心灵手巧,受到主人更多的喜爱从而受到了同为下人们的陷害。
总之,内宅之间的倾轧一点不比外面男人来的和平。
那些被挑出来的一堆人就是用来给受害者们的家属出气加报仇用的。
他们做下的那些恶事值得他们用已经的性命来偿还。
一听到死活不论,人群中当即就有不少百姓手持棍棒菜刀的向着那些人冲去,有一些清楚自家亲人死因的更是精准的找到了行凶者们的头上,打的那些行凶者们哭爹喊娘。
而所有事情不可能都是丫鬟和下人们犯下的,王家人中立马传来一声尖叫,“不,我不要过去那边,老爷,老爷,你快救救妾啊。”
只是她的老爷已经自身难保,这个时候哪还能顾得了她。
有道是越没本事的人脾气越大,王家更多的恶事一般都是由那些在家里面无所事事的族人犯下的,因为他们比那些做事情的族人拥有更多玩乐的时间和精力,以王善文一些平庸的儿子和孙辈为首,那些被收买的族人不少都依附着他们行恶。
那些人本身就没什么值得探究和深入挖掘的大秘密,王淳之把他们全都挑拣出来,公布他们各自的罪行后送给了百姓们亲手处置。
平时作威作福的王家主子们身上挨打,叫声比那些仆人们还要凄惨,活像身处在杀猪现场一般。
他们的痛苦都是真实的,是装不出来的,与之对比的是满脸都是痛快之色的百姓们,看的没能走的了的宾客们心中骇然不已。
他们心里清楚,这是王淳之在对他们杀鸡儆猴看,一时间,到底是利益重要还是性命重要这个问题出现在了不少人的脑海中。
一句话,要钱还是要命?
“我们如果对他说不,他真的敢对我们下手么?”宾客中有人这样问道,到底是抱有一丝希望。
王淳之如何处置王善文这支族人还能说是他们一家人的事,但是他们可不是王家人,不用听从王家族长的命令行事。
“王善文那个老东西的东西我们要是不吐出去,就算是欠了王家,你看王家族长会不会动手。”宾客中有明白的人说道,看了一下把他们围的严实的游侠和百姓们,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还是贪心作祟,以为王善文废了,和嫡支彻底的闹崩了,就想把王善文的那些东西占为己有。
明知道把那些东西交出去他们就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可是谁能舍的下那么大的利益。
王善文已经彻底的废了,他们也跟着辛苦忙活一场,总不可能什么都没捞到就走吧。
想让吃进去嘴里面的肉吐出来,有几个人能受得了。
所以才难啊。
在百姓们的围攻和群殴之下,那堆人渐渐没了声,他们身上什么伤口都有,拳头、棍棒、刀子、牙齿印,百姓们有什么用什么。
直到他们全都没有了呼吸,处于极端愤怒中的百姓们才慢慢的回过神来,见到仇人彻底身死,他们大仇得报的同时也升起一股慌乱感。
他们问王淳之,“王家族长,他们死了不会给你惹上麻烦吧?”
“不会,他们都是王家的人和签订了死契的奴仆,我有任意处置他们的权利。”王淳之对他们道,百姓们这才安了心。
这就是身为族长的权利,可以掌控一族的生杀予夺。
再说,他可没有滥杀无辜,能被聚集到这里的,哪一个不是有罪的存在。
国法既然处置不了他们,那他就用家法处置。
很快的,又有一批人用另一个罪名被挑选了出来。
这一次王若飞再也没能逃的掉,以贪墨王家财产的罪名。
虽然那些钱没有全进王若飞自己的口袋,但是他帮着王善文这一支用家族财产来肥某一些人,是不争的事实。
王善文那些比较出色的儿子和孙子,还有那些比较得他用的王家族人们基本都背负着这个罪名。
他们身上另外的仇先交给百姓们去报,王淳之这边并不嫌晚。
亲眼目睹自己的子孙后代们被一一诛灭在自己眼前,王善文感受到了一股不亚于被煽的恨意。
恨上加恨,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想必王淳之已经被王善文给杀上千八百遍了。
“畜生,你这个畜生,他们和你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脉,你这是在手足相残啊。”王善文压下心中澎湃的恨意对王淳之大声说道,试图唤起王淳之心里仅有的一点同族良知。
“呵,我可没有这样一群畜生不如的同族们,他们的人命是命,死在他们手中的人命就不是命?有这样恶心的族人,以后也不需要百姓们辛苦的为自己讨回公道了,我自己提前处置就行了。”王淳之对他冷笑道。
“不过,你要是把和你勾结的人和家族都说出来,我可以考虑送那些人痛快的上路。”
王善文口中一口黑血来,“那不还是死。……我可以用那些东西换取他们活下去。”到了现在,王善文已经别无所求。
他输的彻底,已经没有了再翻身的余地,更别说身心都受到了重创,让他失去了先前所有的雄心壮志。
王善文知道自己今天绝对活不下去了,但是他想保住自己的血脉,因为要按照王淳之这样用罪行处置的方式,他的血脉能活下去的寥寥无几。
他已经不是男人了,不想再看到自己的血脉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了。
“你想什么呢,让他们活下去祸害更多的人么?还有,是谁告诉你死和死是一样的。”
“有的人寿终正寝,有的人遇上飞来横祸,更有的人英年早逝,都是死,点天灯、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五马分尸,酷刑那么多,你想不想你的子孙们挨个的都试试看?”王淳之看向王善文道。
放了那些人是不可能的,王善文要是不说,他可以让他们死的更凄惨一点。
百姓们手上没有章法,折磨人的手段还是太弱了。
王淳之嘴中每说出一个刑罚王善文的嘴唇就哆嗦一下,他后面的子孙们则是整个身子都打起了摆子来。
“爹,我实在受不了了,你就把事情都说了吧,你让他们给儿子一个痛快吧,儿子真的再也撑不下去了,爹,求求你了,我不想被点天灯,我不想被五马分尸啊。”王善文的一个儿子崩溃道。
他和自己父亲承受了一样的处置,那就是被煽,一想到还有比做不成男人更重的刑罚,他哭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恐惧在王善文的子嗣中蔓延,就连那些尚未来得及做坏事的孩子们也被感染的大哭起来。
他们害怕的给王善文施压,宁愿让王淳之给他们一个痛快,也不愿意去体验一下王淳之口中的那些酷刑。
富贵窝里面长大的他们怎么能忍受的了那样的酷刑,光是想一想就让他们害怕死了。
儿子的声音王善文还可以硬着头皮死撑着,但是孙子们的哭声王善文却无法做到置之不理,就连那些妇人们也开始劝说王善文。
“老东西,你罪该万死,但是我的孩子没有做过恶,他是可以活下来的啊,你也不想你最小的儿子在你面前受折磨吧。”再也顾不得什么颜面,生死攸关之际,王善文的一个儿媳对他破口大骂道。
她的话让在场的人愣住,“王善文的幼子不是今天的新郎官么?”
但随后他们反应过来,新郎官只是王善文的妾室生下来的孩子,属于明面上的幼子。
说话的那个妇人可是他的儿媳,就算真的给自己公公生了孩子也不可能捅破这层身份直接叫王善文爹,而是得叫爷爷才行。
名义上的爷爷,实际上的亲爹。
这句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王善文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佝偻了下去,“……我说。”
第77章
一个人是很难不受外部因素所影响的, 尤其是那些还是和他亲近之人时。
自己的儿子、孙子和女人都在让他说出来, 他还能怎么办。
王善文到底做不到心硬如铁, 遂把与他暗中有过利益关系的宾客们通通点名出来,不需要王淳之仔细寻找,大部分的宾客就后退一步, 把某些人的位置给空置到了一个显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