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话被打断,萧玥张了张嘴想继续接上,可看到他已经十分不好的脸色,心里唬得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接着就听萧飒道:“把人带下去。”
  侍卫立马上前来拉简锦,萧玥急声道:“大哥!”
  萧飒却是不理,冷眼瞧着侍卫从他手里把人拉走,这才转过头,对着一直作壁上观的楚辜,微微一笑道:“刚才和王爷说到哪里了?”
  俨然又是换了一副面皮。
  萧玥心头直坠,只觉整个人都掉进了冰窟,没人来救他的,他不禁咬了咬牙,心里一狠就撩开袍子直接跪了下来。
  他跪在萧飒面前,低着头,声音是软的:“大哥,就饶他一回。”
  萧飒看着他,嘴角扭曲得竖起两根笑纹,眼里全是冰冷的渣子,却是气得手里的茶杯直接砸他额角:“你敢再说一遍。”
  正文 047 隐秘
  要是平日里,萧玥绝不敢还嘴,可眼下情况不同,他跪都跪下了,反悔也来不及了。
  一时骑虎难下,他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就道:“大哥,我的意思是他罪不至死,顶多抽几个鞭子,让他知道错,下回别再犯就是了。”
  “说得轻巧,”萧飒声音冷冷的,指着正被侍卫按着,双膝都跪在地上的简锦,犀利的目光却盯着他,“你知道他犯的是什么错?这扰乱内宅的罪名不是白来的,你看看旁边两个奴才。”
  碍着楚辜在场,接下来的狠话他没说。
  萧玥不由得余光瞥了一眼,大汉血淋淋地瘫死在长凳上,而翠莲则仰躺在地上,两腿间明显地湿濡了一大块,显然是被吓得当场淌了尿。
  他默了默,心想这不是被您给吓的,怎么把罪名都推到简锦头上了。但这话他不敢说,只得小声道:“大哥,我就求您这一回,别将他杖杀了……”
  想说明白简锦的身份,可是话到了嘴边又犹豫了。
  他咽了咽几口唾沫,继续道:“他跟在我身边有一段时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哥就将他这么弄死了,我都觉得可怜。”
  萧飒却是被他这话一提醒,微微挑着眉峰,往简锦脸上打量了圈,目光里透出些狐疑,就看向萧玥:“说起来奇怪,这奴才瞧得眼生,什么时候进的府?”
  萧玥心跳骤急,知道自己说秃噜了,赶紧补个圆场:“大哥去青陲的头几天,我在集市上逛见的,瞧着机灵就买了下来,还没有通知过管事,大哥不知道这件事,是我疏忽了。”
  萧飒脸色透不出什么,却是踱步到简锦跟前:“你抬起头来。”
  人缓缓地抬了脸,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眉、这双眼睛,还有五官,怎么瞧着有些熟悉。
  他缓缓敛回眸光,却又扭过头,半信半疑地看向萧玥。
  萧玥被他看得心里一跳,眨了眨眼,兀自捏紧手心,将那细汗都紧紧捏着,佯装困惑:“大哥,怎么了?”
  萧飒没说话,转身重新坐上了座,看着简锦,就问道:“我瞧着你眼熟,倒像是在哪里见过。我问你一句,你跟甄侯府是什么关系?”
  这话一说出,周围像是静了一静。
  萧玥忍不住低眼瞧了正跪在身侧的简锦一眼,暗自使着眼色,但是她好像没看到一样,眼睛眨都没眨,却又忌惮萧飒紧迫的目光似的,低垂眼帘,低声道:“没有关系。”
  萧玥心里一松。
  “既然没什么关系,那就把人拉去,”说着又喊玄清,“先抽五十个鞭子,如果还不肯交代,那就往死里打。”
  显然他不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萧玥惊得猛地抬头。
  他却眼皮轻抬,朝奴才使了个眼色。
  侍卫立马将简锦拖了下去,眼看着要架她上淌着血的长凳,在旁边一直没开口的楚辜突然出声道:“先等一下。”
  他看向萧飒,语气淡淡道:“本王有件事要问问清楚。”
  萧飒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怎么有这闲功夫管起这档子事,心里也就转了下念头,随即摆摆手,侍又让把简锦带上前。
  萧玥跪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有些发懵,不仅是他,就连简锦也是一头雾水,被带到楚辜面前,一直默着等他先说话。
  楚辜看着她,缓声道:“本王刚刚想起一件事,早在回京之前,本王去野山时忘带了箭,幸好有个奴才提醒了句,本王才能在被头野熊攻击时将它一箭射死。后来事多,倒是把这一回给忘了,如今想了起来,这印象里的小奴才跟你长得有几分相像。”
  萧飒在一旁听着,微不可查地扬了下眉。
  他可记得清楚,刚才楚辜明明是有事要问这个奴才,怎么这会一番话讲下来,倒像是在为她开脱。
  想到这,他不由转眼瞥他一眼。
  楚辜就在他旁边的石桌前坐着,桌上搁着各种蜜饯糕点,但楚辜动都没动,眉眼是一贯的冷色,说着话时也只不过微微牵动唇角,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萧飒暂且压下心中疑惑,却听简锦回了句:“王爷想的没错,那日的确是奴才。”
  楚辜闻言就看向萧飒,淡淡道:“这奴才勉强算是本王的一个小恩人,萧司马不妨卖本王一个面子,将他放了。”
  能让燕王殿下亲自出面求情,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萧飒心里微微泛起了些冷意,含笑道:“这有何难,王爷的恩人,我自当好好对待。”
  说着一扬手,就让侍卫直接放了手。
  按在两肩的力道骤然消失,简锦只觉如释重负,一整天的劳累不禁涌了上来,她脚底没站稳,身子晃了晃,又勉强站定,微笑道:“多谢王爷。”
  楚辜扫她一眼,看她脸色苍白,显然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便微微皱了下眉头,倒像是有些嫌弃,又轻叹一声:“你既算是本王的恩人,那么无论如何,本王也不能怠慢了你。”
  话罢,眼睛就递向萧飒。
  他这眼睛十分漆黑,仿佛埋在地下三尺地窖,叫人看得有些脚底生寒。
  他这哪是商量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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