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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自远方来 二

  明笑阳觉得古灵芝真是胆肥,也可能是常年居于谷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宁王殿下令人谈之色变的威名,才会这么淡定地打算对战七天,又想起她本就是个冲动的,也不算奇怪了。
  晚上各自歇息,相安无事。明笑阳蹭着赵安辰躺好,笑嘻嘻地说:“赵逸,你为什么留她住下来啊?”
  赵安辰淡淡道:“还不是因为你随便招惹了人家那朵桃花,她是个奇女子,也算是大宋之福,要是因为你生了执念魔障了,那是福是祸就难说了,所以理应断了她的念想,于谁都好。”
  明笑阳听到此处也很无奈:“在此方面我一直不懈努力,可惜收效甚微,辰哥哥可有良策呀?”
  赵安辰浅浅一笑:“她意志坚定,你势单力薄,我帮你。单相思和两相情悦终归是不一样的。”
  明笑阳想了想,不懂。他别的事还行,感情的事上向来是个心智不全的:“什么意思呀?”
  赵安辰道:“你不懂,睡吧。”饶有兴趣地亲了亲他,又悄悄摸上了他的腰臀,指尖微热,宠溺非常。
  明笑阳紧张道:“今晚不行了,你……你昨夜太过分了,我还……”
  赵安辰笑道:“呵,想什么呢,本王可舍不得太过劳累自己的王妃。”
  “你昨晚怎么不这么想?”明笑阳揶揄了一句,不见答话,却见赵安辰眉目含笑,一副“你说呢?”的表情将他望着。他也只好放弃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念头,老老实实地抱着辰哥哥的手臂沉默是金。
  他转念一想,两个大男人,还是特别强大的男人,联手对付一个弱女子未免太凶残了,小声道:“赵逸,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丫头啊,她有些固执,但心地纯良,你别太狠了啊。”
  赵安辰笑而不答,只是看着他。
  他又道:“那这样吧,她在这段时日,我得与你寸步不离才行,她虽不坏,但极冲动,疯疯癫癫不计后果也是常事,又极擅用毒,我怕她一冲动伤了你。”
  赵安辰温柔一笑:“好。”
  明笑阳一见他这样笑就心神不稳,瞬时变花痴,动情地凑上去吻了一会儿才算安生。
  赵安辰搂着他小声道:“明欢,我爱你。”
  明笑阳正要躁动不已之时又听见一句:“快点睡觉。”呃……
  第二日一早醒来,明笑阳见赵安辰没在身边,有些担心,一骨碌爬起来跑出朝暮居寻找,见他站在鱼池边喂鱼,身后站着暖园仅有的两个女使仿佛是在聆听训话,而后二人一礼散去了。
  明笑阳走过去,十分自然地从身后环住赵安辰的腰,头靠在他肩上随意说了句:“怎么,她们做错了什么被你训了吗?”
  “没有,有些小事吩咐她们去做而已。”
  “哦。”
  午时刚过,明笑阳去缘室找古灵芝,昨日他就发现古灵芝腰间多了一串鹌鹑蛋大小木头珠子,像是能打开的空心木丸,心生好奇想去问问。
  刚迈入缘室就见奉了些糕点和水果的两个女使满面悦然地相继走了出来,翩然而去,并没什么异常,他也没在意,只是觉得古灵芝神色有点怪怪的。
  明笑阳问道:“想什么呢?”
  古灵芝一回神:“没什么。”
  明笑阳道:“你腰上的是什么?一串还挺好看的,它应该不止是好看吧?”
  古灵芝道:“你还说我易容得不敬业,你毒术学得也不怎么敬业呀,有的毒发作快,例如五步蛇,毒发速死,可解药若是想配制成熟至少需要三天,也就是说解药可以有,但是人命却等不及,多尴尬呀。还有狼毒,七天毒发,而炼制解药你也知道,至少十天,所以为师我总结了所有配药速度赶不上毒发速度的毒,提前炼制了它们的解药随身携带,有备无患嘛。”
  明笑阳极为佩服,立即抱拳道:“师父威武!徒儿这就去炼!”
  古灵芝道:“你着什么急,这七天你得陪我呆在这儿!”
  明笑阳毕竟是出身将门,兵家之诡诈,谋略之缓急等事却是时刻入心融于灵魂的,忽然发现自己手上解药不全,而面对的又是用毒高手,若是万一辰哥哥中招了,那自己岂不是很被动?眼珠子咕噜一转,问道:“你那木丸那么小,能装几人份啊,可够应急?”
  古灵芝哪里知道他那么多鬼主意,天真地炫耀了一番:“十人份!亲朋好友绰绰有余!”
  明笑阳故作遗憾:“要是不知道自己的疏忽倒也罢,如今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等闲视之了,如果不抓紧时间有备无患,怕是觉都睡不踏实,我是个急脾气,这就出园去炼药了,你慢呆哈!”假意起身要走。
  古灵芝急道:“不行!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得陪我,我是特意来看你的,你跑了,有违待客之道!”
  明笑阳笑道:“哎呀,都是老熟人了,哪那么多虚礼呀,违就违吧。”
  古灵芝死拽着他袖子不松手,瞪着眼睛鼓着嘴,又像河豚一样:“早知道不告诉你了!”
  明笑阳道:“这样吧,你分我一半,我就不走,如何?”
  “哦!原来在这等着我呢啊,你挺会占便宜呀?”
  “嘿嘿!”
  “那你娶我!”
  “我还是去炼药吧。”
  “啊好好好,分你,行了吧?”
  “嘿,这还差不多。”明笑阳笑得满脸得逞的样子。
  女使送来一些适合放药材的小木盒,古灵芝不情不愿地分药出来。
  明笑阳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觉得这丫头似乎和一人很般配,想说又觉得时机不对,万一她一激动分错了药,那岂不是掉的大,只好暂且三缄其口了。
  傍晚时分,晚饭过后,女使们和小厮也闲来无事,凑成一堆儿闲聊。小厮说了些今日外面采买时市间见遇到的一些趣事,说完问了问今日园中有何事,往常是不问的,只是来了一位相貌清奇的姑娘,乐得一问。
  女使笑道:“据我观察,这姑娘似乎是喜欢咱们的明公子,特意前来探望的,今日我们进去奉果点时,她正趴在窗口看公子喂鱼,还问我为什么明公子会抱着咱们公子,八成是没见过,有些喝醋。”
  另一女使道:“我看也是,她还问咱们院中这两个公子是什么关系,还能是什么关系,一看便知。我们就如实回答了。”
  小厮一副噤声状:“擅自对外人说主人的事是忌讳,你们胆子也太肥了吧。”
  女使道:“哪里是擅自,今早公子对我们说了,若是古姑娘问起此事,让我们如实回答就好。说实话,要是别人家男子断袖我定然会觉得怪怪的,要是咱们家这两个公子我倒是觉得十分般配。”
  另两人也点头赞同,却有此感。
  这一日,就这样过了,宁王套路深,古灵芝内心疑窦丛生,不过也只是觉得他们在做戏,不见得能当真。
  第三日,赵安辰有事,进宫查看近日军务,不在园中。明笑阳无聊,就在三生阁翻箱倒柜寻宝玩儿,他又看见那个赵安辰装信的箱子了,笑了笑没有搬动,他看见箱子边多了一个画轴,便取下来打开看。
  画中人正是他,画上是他站在院中海棠树下笑着的样子,顿时心中一暖,将画铺好,提笔要在画上再添上几笔。
  古灵芝进来看见他在作画问道:“你还会画画?”
  明笑阳道:“那当然,本公子可是精通六艺的有才公子,画虽不如名师大家,也算是还不错。”
  古灵芝看了看画道:“嗯,画得的确不错,不过你很自恋啊,居然画自己,自画像?还画得这么像?”
  明笑阳笑道:“这不是我画的,我还没开始画呢,这是宁王殿下画的。这画我觉得不完整,我得加上一些才算圆满。”
  古灵芝:“……”神色比昨日更古怪了,打了个岔道:“你这儿有什么好看的书吗?”
  明笑阳道:“除了圣贤书就是兵法战阵之类的,你这姑娘家肯定不爱看。”
  古灵芝道:“你最爱看的呢?”
  明笑阳皎洁一笑:“你这么问倒是有,只是不适合你。”
  古灵芝不服气:“你爱看我就爱看,不爱看也要硬看!”
  明笑阳道:“这可是你说的啊,你别后悔啊,那一包便是了。”指了指柜子后头那一大包春宫图。
  古灵芝不知,过去打开看,叫道:“明笑阳你臭不要脸!”一本书朝他丢了过来。
  他侧头一躲,哈哈大笑:“我说的是实话,男人都爱看,我亦不能免俗啊,哈哈哈哈哈!”
  古灵芝叹了口气:“你住哪儿啊,我要视察。”
  明笑阳见她闲不住,轻飘飘道:“去吧去吧,就那,朝暮居。哎呀,男子视察姑娘闺房叫无耻,你个未出阁的姑娘视察男人的卧房是不害臊,你不在意我更不在意,要看就看吧。”继续画画。
  古灵芝负着手一副悠然的样子晃进了朝暮居,见室内宽敞整洁,阵阵檀香,只是床榻之上十分可疑,一床被子,两个枕头?洁具整齐竟是双份,梳子只有一把,正是那把她求而不得的七彩琉璃梳。她见一侧墙壁有个拉门,进去是个隔间,像是很久没人住过一样。她转了一圈坐了一会儿,拿了梳子去书房三生阁问明笑阳:“你果然是自己用,既然如此,还是给我吧,如何”
  明笑阳不急不慌:“那不是我的,早就易主了,我无权给你,那是宁王殿下的,你确定要拿他的东西?”
  古灵芝一想起赵安辰那一身的肃然,立刻放下梳子在桌上,悻悻道:“切,这梳子是他托你买的?怪不得你当初不肯给我。”
  明笑阳道:“是我买的,他很喜欢,便送给他了。”刚巧画好了手中的画,轻轻吹了吹,挂在一旁晾干。
  古灵芝走过去欣赏一番,心里拔凉拔凉的,明笑阳把赵安辰给画了进去……
  明笑阳心无杂念十分自然道:“如何,我画的也不错吧,没糟蹋了宁王殿下的大作吧?”
  古灵芝心情严重不佳,哼了一声出去了。
  明笑阳:“???”
  午后,古灵芝坐在假山旁看鱼池里的鱼,明笑阳无事,来寻她,坐在一旁道:“灵芝,我觉得你和我认识的一个朋友特别般配,感觉上十分接近。”
  古灵芝白了他一眼继续看鱼。
  明笑阳续道:“他叫沈玄清,颇有才华,也是你们扬州人,在京为官,户部侍郎。你可能认识。”
  “不认识,没听说过。”
  “你认识他姐姐,就是在纵楼打我的那个母夜叉,沈凌霜。沈玄清是轩玉轩老板沈轩的公子。”
  古灵芝眼睛瞪得大大的:“沈凌霜?哦!”
  “对,就是沈凌霜的同胞弟弟,沈凌霜现在是康王妃,她弟弟沈玄清前几年一直公务繁忙,尚未成亲,前些日子我还看见他了呢,他回老家办事,估计这段时间也该回京了,毕竟身有公职,朝中重臣。”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娶我呗,不用你费心给我找下家。”
  “不是,我是真的觉得你们很合适。”明笑阳诚恳答她。
  赵安辰回来了,见他们在鱼池旁聊天,虽然理解,但难免还是有点泛酸。敛了心绪一派自若地朝鱼池走去。
  “明欢,我回来了。”一把平和沉稳的声音极好听。
  明笑阳见他笑得温柔灿然,把持不住脑袋一空,很本能地紧了两步迎上去,献上一吻。赵安辰抚了抚他的腰柔声道:“有人看着。”
  他恍然回神,心中一紧,才觉得十分失礼,面色窘了窘,好在脸皮厚,一瞬而已,转眼又是满脸自然。
  这……一幕,砸在古灵芝眼珠子上冲击力太大了,呆愣愣的如泥塑木雕一般。
  明笑阳笑道:“赵逸,我画了画,要给你看,走。”拉着人就朝三生阁走去。
  古灵芝心智之顽固也算是惊世骇俗了,顽强地认为,这是做戏,做得倒自然,演技挺逼真啊,姑奶奶看你还有什么后招,休想绝了本姑娘念想!起身追去。
  赵安辰看到那副画,一愣,心中欢喜,也没把持住,伸手将他揽入怀中,吻了个尽兴。
  古灵芝真是撞上一幕又一幕,心中涌出一个本能的声音:“我还是瞎了比较好。”
  蝉鸣渐歇,促织脆鸣,月光将夜笼罩在一片安宁之中。古灵芝躺在床上翻腾,心里一个声音说着他们是做戏,另一个声音说着自己熬不过这七天就得瞎了,那都是真的,还是放弃的好。晃了晃脑袋,略微焦虑着睡着了。
  赵安辰问明笑阳:“梳子怎么会在三生阁?”
  明笑阳道:“那丫头拿过去的。”
  赵安辰眉间轻蹙:“她如何拿到的?”
  他懒洋洋答道:“她在暖园一日游,游到了这儿了,那梳子她之前想要,便拿去三生阁问我,我说给了你,她就不想要了。”
  赵安辰嗯了一声,欺身压上在他耳边小声道:“亲热一会儿再睡。”
  “嗯,要做吗?”
  “呵,不做,一会儿就睡。”
  “?”
  第四日,明笑阳忽然想起赵安辰之前提起的,住在宁王府那个公主的情郎表哥的事才说了一半,另一半呢???
  赵安辰见他有兴趣便说了说,那公主原本天真烂漫与青梅竹马的情郎感情甚笃,夏帝让她嫁给大宋的掌权王爷获取情报,并准备一些手段危害皇家子嗣,还打算极尽手段挑拨和陷害,想着借着时间裂变出些纷争来,总之就是图谋不轨。那公主不愿意,夏帝就以她情郎的性命为要挟,她才勉强答应入宋。
  赵安辰道:“皇城司的人从夏天牢中将她情郎救了出来,我又派人旁敲侧击地将一些消息透漏给他,说我与公主并未圆房,还将她冷落在王府不管不顾,暗示他们将来是有机会在一起的,所以他就被我鼓动来了。现在等就行了,等他们情深义重不可自拔,等他们开花结果了,就会来求我,只要他们求了我,就一定会配合我的计划。到时候她这根刺也就能从宁王府拔掉了,如何?”
  明笑阳一听心情异常不错,走过去骑坐在他腿上,脸对着脸笑道:“好主意,赵逸,你真聪明!”
  赵安辰眼角余光扫到古灵芝正闲着没事往这边走,便搂住他的腰笑道:“嗯,总不能让她一直占着宁王妃的位子吧,明明你才是我的妻。”含笑抬头将他望着。
  明笑阳被他含情脉脉一番逗弄,很单纯地怡情悦性荡漾了一下,低头愉快一吻。赵安辰微微昂首小声道:“不够。”
  这道天雷顿时勾上了明公子的地火,就这么叠坐在三生阁的椅子上情动地吻了个天昏地暗,古灵芝也因此又瞎了一次……真是一次比一次瞎得厉害了。
  第五日,在三人同在养笑楼用晚饭时,赵安辰命厨房做了好大一桌明笑阳爱吃的菜,又在桌上放了两坛百香醉。这到底是何居心,明笑阳定然不知,他在开心之余被赵安辰喂了好些美酒。
  赵安辰早就知道他始终有些介意隔墙有耳的事,所以在古灵芝住在暖园的这段时间一直撩得十分克制。明笑阳耳力非凡,醉酒时除外,一切都会特别奔放。
  他果然醉了,赵安辰横着将他抱回朝暮居之前,还小声对古灵芝说了一句:“唉,一喝醉就会这样,我与明欢同住朝暮居,我们回去歇息了,古姑娘自便。”顿了顿又补充道:“明欢一醉酒就会变得十分有趣,古姑娘若是无事可以来朝暮居偷看,本王不介意。”说完都觉得自己有些原则尽碎的节奏。
  这晚,古灵芝好奇的性子格外澎湃,再加上闲得无聊,很自然地就上钩了,蹑手蹑脚跑去朝暮居偷看,来到门口就看见门没关严,有寸余缝隙,听见里面发出阵阵可疑的声响,便顺着门缝向里望去,呵,好一出活春宫。
  明笑阳不只是醉酒,而且最近好几天都被赵安辰以有客在为由吊着胃口,只亲热不欢好,早就十分憋闷了,刚好今夜顺遂,定要舒爽尽兴才是。
  这夜,古灵芝瞎了个彻底……这姑娘怪可怜的,要不是那般执拗,何苦受这般刺激。
  第六日一早,古灵芝收拾停当,神情艰难地同明笑阳道了别,临行只说了句:“保重。”再无其他纠缠之语。
  缘室撤走了床铺,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赵安辰悠然坐于室中品茶赏花,端庄得神仙一般,心情愉悦地轻唤道:“明欢,今年的新茶很不错,过来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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