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楚侯爷倒是有些奇怪:“什么时候对道观有这样的兴趣了?以往不是最不喜欢去什么寺里观里的吗?还有阿瑾也带去了,不怕移了性情?”
  “夫人往日里最是敬重明心真人,眼下听说明心真人在观里,就想过去拜访一下,带着阿瑾姑娘,也是想让阿瑾姑娘跟着明心真人学两分。”虽然外面对明心真人的做法是有褒有贬的,但楚侯爷身为楚瑾的亲爹,倒不觉得楚瑾多学两分成王妃有什么错。
  及时止损,遇上了成王那样的人渣,借着娘家的力量早早脱离出来苦海,这才能更大程度的保全自己。这样的事儿若是落到亲生女儿身上,楚侯爷绝对是赞成的——他养闺女可不是为了给人糟蹋去的。
  “那也好,这两日里你多留意些,若是你们家夫人没带全东西,回来让人取了,你们可得快快送过去。”楚侯爷叮嘱了两句,实在是受不住小儿子那魔音灌脑了,赶紧将孩子丢下自己落荒而逃了。
  就算是亲爹,他也得承认,在应对孩子哭闹这方面,他是没什么天分的。并不是所有的小孩子,在亲爹娘的怀抱里都能平静下来的。
  正巧这两□□堂上也没什么大事儿,新皇登基,更多的事儿是压在礼部这些部门的,和兵部是多没大相关的。所以在书房停留了一会儿,楚侯爷就又起身去老太太那边了。
  进了门就见亲娘正在嘟嘟囔囔,陈嬷嬷在一边苦笑着劝解。楚侯爷就忍不住挑眉:“这是怎么了?母亲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了?”
  不等陈嬷嬷说话,老太太就口齿不清的告了乔柔一状。她不是生气乔柔之前说楚阳的事儿,她是生气乔柔说走就走,好像早就打着这个主意了一样。外面不知情的,还以为她老太太是个恶婆婆!
  楚侯爷也总算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难怪刚才瞧着顾嬷嬷的脸色不太对呢。楚侯爷心里也有些不自在,略有些抱怨乔柔——这休书两个字,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吗?早些年不是说过了,就是再有什么事情,也别轻易开口说和离休书之类的话的吗?怎么一转头,她自己倒是忘记的快?
  但面上还得劝解自家老太太:“让阿阳游学是我的主意,不是阿柔的,您自己想想,阿柔要真是个坏心眼的,那是不是巴不得阿阳和刘家那二姑娘闹出来些什么事情?高门娶妇低门嫁女,阿阳娶了刘家二姑娘之后,这前程上,是不是就有妨碍了?她只坐着等就行了,何必费尽心思分开这两个人呢?”
  老太太十分不满:“你让阿阳去游学的?那我瞧着也是乔氏的主意,要不然,怎么不是送了刘家的姑娘走?非得是咱们家自己的孩子出门去呢?刘家不过是个外八路的亲戚,有你亲儿子重要吗?”
  楚侯爷耐心给老太太解释,这人中了风,脑子也是有些不太清醒了的,所以有些话,他就得多重复几遍。反正是亲娘,他也不嫌麻烦。
  乔柔那边呢,自打出了门,就好像是将脑袋上的一层大山给搬走了,感觉整个人都轻了好几分,若是有一阵风能吹过来,她觉得自己就能飞起来了。
  楚瑾也是,对什么都稀罕,叽叽喳喳的,尤其钟爱外面的各种小摊子,从侯府到观里,短短一个时辰的路程,马车上多了七八个小碗儿,装的都是楚瑾让人买来的小吃食。
  “让盼春姐姐带你先过去安置,我去拜访一下明心真人。”乔柔给楚瑾整理了一下衣服,笑眯眯的叮嘱:“这可是在外面,外面的人呢,有好人也有坏人,所以你最好是不要自己到处乱跑,万一遇上了坏人,像是拍花子之类的,将你给拍走了,你可就再也见不到我和你爹,还有你弟弟了。”
  楚瑾撇嘴:“娘,我都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儿了,你不用再说了,我出门一定会带着人的好吗?你不用担心了。”
  乔柔这才放下她,单独带人往明心真人所住的地方去。
  虽说成王妃当年出家的时候像是被皇家给放弃了,但是有王家在,又有现在对皇上的救命之恩在,所以现下明心真人的住处,那就是道观里最好的一处了,是最好,并不是主殿之类的。
  大大的院子距离道观主殿这边是有些偏远的,外面也有两个小道姑在守着,大约是因为没人来,两个小道姑这会儿就趴在石桌上看棋谱,十五六岁的年纪,看起来倒是娇憨的很。
  乔柔的脚步声惊动了她们之后,两个人就赶紧起身行礼:“这位夫人好,是要往哪里去吗?”
  “我想拜见明心真人。”乔柔赶紧还礼,她来之前也想过,万一明心真人这会儿不在,她就是白跑了一趟了。但是能提前打个招呼也是好的,不定什么时候明心真人心情好,就愿意见她一见呢?
  “请夫人稍等片刻,贫尼进去问问。”没料到,乔柔是真的运气好,今儿明心真人居然是在的。
  那小道姑拿了乔柔的帖子进去不到一刻钟,就出来接了乔柔:“明心真人正在里面沏茶,还请夫人移步。”
  乔柔跟着进去,在院中就瞧见了明心真人。也不知道是这些年自由自在的生活心情好了,还是因为怎么回事儿,明心真人这相貌,和几年前相比,几乎是没什么变化的,一如既往的温婉动人。就好像这几年的时间,在她身上是凝固的一样。
  “乔夫人好。”明心真人是认识乔柔的,身为成王妃的时候,她举办过不少宴会,也参加过不少宴会,都是一个圈子的人,肯定不会见不到面儿的。
  尤其是乔家的儿媳,还是王家的姑娘。
  “本来得了你的帖子,是想过两天再回复的,没想到,倒是乔夫人心急一些,先一步过来了。”明心真人笑着说道,给乔柔倒了一杯茶:“尝尝,我刚得的茶叶,今年的新茶,我也只得了三两。”
  乔柔也不客气,端着茶杯轻轻闻一下,然后才放在唇边微微抿一口,随后笑道:“初入口倒是略有些苦涩。”
  并没有回甘,就好像本身是苦茶一样,但这苦味,又和苦丁茶之类的不同。
  “我从一个镇子上得来的茶叶,并非是什么名种。当地百姓爱喝,说是能提神。”明心真人笑道:“我尝了些,也觉得不错,就特意带了些回来,不过,这茶好像离了本地,就有些不好保存了,我千辛万苦带回来,结果多是发霉了的,只留下这么点儿,我翻了又翻,又让人重新制茶,这才得了三两。”
  “又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你说,这茶叶,怎么还是如此娇贵呢?”明心真人笑着问道,乔柔眨眨眼,也跟着笑:“如果不娇贵的话,说不定就是名贵品种了?再者,你不带它回来,它自然不是那么娇贵的。你带它回来了,说不定它才娇贵起来的?”
  明心真人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你倒是个会说话的,也是,我又不是它,我怎么知道,它会不会愿意成为名贵品种呢?以往只觉得你们乔家是厚道人家,倒是没想到,你也是个妙人儿,倒是后悔以前少了来往了。”
  “以后也不晚,人生还有那么多年,总比一辈子都不来往的好。”乔柔笑着说道,也不着急说自己的目的,就话家常一样问一些明心真人在外面的经历。她自己也是没怎么出过京城的,对外面的世界,也很是向往。
  北边有大雪,南方四季如春。东边有大海,西边有草原。有些地方的人特别会唱山歌,有些地方的人特别会涴纱,有些地方的人憨厚,有些地方的人精明。
  乔柔听的心驰神往,恨不能自己也跟着明心真人走一趟。
  “只有到外面走一走,才能知道自己有多渺小。”明心真人笑着说道:“天大地大,以往所有的事情,放在这天地之间,就什么都不是了。就像是你说的,人生那么长,何必在意一时一刻呢?”
  “倒是没想到,回了京城,我居然还能找到和我聊得来的人。来,人逢知己,以茶当酒,咱们喝一杯!”明心真人举杯,她以往和人说起外面的事情,那些人就总是感叹,哎呀,穷地方吧?听说穿不起衣服的,吃不起饭的,那他们穿什么吃什么?或者就是,好东西多少钱呢?怎么没有买回来呢?要不然下次你帮我们买一些带回来?
  倒是乔柔,她这边想什么,乔柔就能先感叹出来。她这边说起什么,乔柔就能先一步将自己所赞扬的先赞出口。她这边欣赏什么,乔柔就能提前露出惊喜,这种默契,就是知己!
  没想到人到中年,竟然还能遇上这么个知己,可见老天爷也不算是薄待了她的。
  第137章
  乔柔在观里住的有些乐不思蜀,第一次抛开家人,抛开侯府,抛开侯夫人这个身份,什么管家理事也不用过问,只每天早起念念经,然后和明心真人喝喝茶,下午若是闲着就带楚瑾在观里走走看看,晚上在这偏远的道观睡得倒是比以往更安心,每天一觉醒来都感觉特别的有精神。
  几天的素斋吃下来,乔柔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轻盈了不少,皮肤状态也好了不少,荧光焕发,好像重迎一春一样。以往养身体只听大夫说如何如何了,现在,不用大夫把脉,乔柔就觉得自己比以前强壮了许多。
  “若是一年里能有这么几次这样的机会,我觉得,我定是能活到一百岁的。”乔柔笑嘻嘻的和明心真人说道,明心真人也跟着笑:“何止是一百岁,得道的道长还有大师,活到一百多的可是多了去了,关键还是要自己想得开,万事不要往心里存,能当场解决的就当场解决,解决不了的就顺其自然。保持平和的心态最重要。”
  “真人说的是,就是这人吧,不是那么容易控制自己的,否则,这世上也不会多了那么许多事儿了。”乔柔也跟着点头,说着话,就聊到了乔柔的目的了:“本来是想请教真人,我这一把年纪了,也想做点儿有用的事情,那我该如何去做,现在想来,是我想的太简单了点儿。”
  明心真人微微挑眉:“你是有所得了?”
  “至少我该先想明白我这事情,该对谁去做,我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乔柔点点头,脸色认真了几分:“这世上众生,有需要被帮助的,但大部分是不需要被帮助的,我该如何做才能帮到想到帮的人,才能帮到需要帮的人,但世上人多,我该如何取舍呢?”
  乔柔放下茶杯,转头看旁边的小山路,这条路是比较偏僻的,寻常没人走。但从这山顶上往下看,是能看见下面晃动的人影的。
  “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一些过的更苦的人。你我都是女人,都知道这世上,日子过的最艰难的,当属女孩子了。”
  “男孩子的路广的很,他们穷了,可以自己去打工,不管是做苦力还是做什么,只要有一把力气就能活。但是女孩子呢?若是没钱,若是没有一样本事,是不是就除了卖身,再没别的出路了?”
  “男孩子做错了事情,可以是年少不懂事儿,日后还能浪子回头金不换,但是女孩子若是一步踏错,那就是灭顶之灾了。凭什么通~奸的两个人,就只女的会被沉塘呢?不就是因为这社会,对女人的要求更严格吗?男人可以做浪荡子,女人却不能有半点儿出格的地方。”
  “男孩子若是没了父母,那还有宗族来教养,只要他自己出息,日后也是能有大作为的。可若是女孩子没了父母,她这一生,能走出什么样的道路来?”
  “我不是说这天底下的女孩子都过苦,我只是想说,同样的条件下,这天下人,对女孩子的要求,太过于苛刻了。我以前,只想过若是我能再有一次机会,我会怎么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现在,我想,给更多女孩子提供一个可以改变一下自己命运的道路。”
  “我能做的不多,但我若是不去做,我心里就总觉得过意不去。”乔柔笑着说道,转头看明心真人:“我一开始不知道做什么,但听你说了这么几天的话,我就想到了,这世上能最快最彻底最有效的改变一个人命运的东西是什么呢?是银子,是金钱。这世上九成的事情,是有了银钱就能办妥的,办不妥那就只能是银钱不够用。”
  明心真人也跟着笑:“所以,你的办法是?”
  “我想经商,做一桩大生意,这一桩大生意,能聘用许多天底下的女人。”乔柔说道,神情很是认真:“不管有没有手艺,不管年龄多少,只要她们想做活儿,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那么就能在我这生意里,找到一条活路。真人觉得,我这想法如何?”
  明心真人鼓掌笑道:“你这想法很好啊,既不强求,又能帮到想要帮的人,再没有比这主意更好的了。既然如此,我也想插一脚,你这生意,可能入股?”
  乔柔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我都还没想好要做什么生意,实不相瞒,我这人,本就是没有什么生意头脑的,不管是我嫁妆里的铺子,还是侯府的产业,我接手之后,从来都是只维持稳定,赚不了什么大钱的。”
  “可见是你迷障了,你会用人就行了,何必非得要求自己懂这生意上的事情呢?”明心真人挑眉,又抬手点了点乔柔:“更何况你不正说你要用人的吗?”
  乔柔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伸手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也确实是迷障了,多亏了真人提醒我了,那现下就该是说要做什么生意了?这女人能做的生意,无非也就是那么几样,胭脂水粉,衣服布料……”
  明心真人忽然摆摆手,然后仰着脸儿想了一会儿:“说起来这布料,我忽然想起来我曾见过一物,很是轻易就能织出布料来,只是那布料不是太精细。”
  所谓的精细,就是乔柔这些贵妇人往日里穿的绫罗绸缎。不精细,就是说布料稍微有点儿次。
  “但也不是不能用。”明心真人说道,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你怕是还不太清楚,当今这位,是个有大志向的,怕是要重走丝绸路,另外,可能还要出海,若是这些政令下来,那中等的布料,就是一个大缺口,咱们就是用再多的人,也是可以的。”
  往外卖这条路是很好的,但就是不知道这出海得几年准备。往年先皇在的时候,虽然不曾有海禁,但也并不曾限制民间商人走这海路。但是吧,民间商人在购买船只的时候总是有所限制的,再加上不能配置各种武器,装备跟不上,这走的就不太容易。说的坦白点儿,赚十万两就有五万两是人命钱。
  但若是朝廷能出面,那十万两里面,人命钱估计就只占一两成了。
  乔柔当真是不知道这政令的,因为上辈子没出过。不过,她倒是隐约记得,她在侯府过的不开心,楚侯爷有一次曾问过她要不要跟他出京呆几年。
  因着她舍不得乔老爷和乔宇,就拒绝了,再者那会儿她和楚侯爷感情并不深,巴不得楚侯爷自己赶紧走人,顺便将楚瑶和楚阳带走,只留下她在京城呢。所以就拒绝了,然后到后来,楚侯爷也没出京。
  时间好像和现在差了几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想了一会儿乔柔就放弃了,不管有没有联系,反正上辈子的事情都是已经过去了的,她早就在这辈子找到了想要做的事情,何必再去牵挂上辈子呢?
  “那能织布的东西,当真好用?那怎么我不曾听说过呢?”乔柔又转头想到了这个,明心真人叹气:“不过是民间几个工匠倒腾出来的,有些笨重不好做,废木料,只自己村子里的妇人们用,并不得外人重视。再者,不熟练就是浪费了棉线,棉布尚且是浪费,丝绸之类的,更是不敢用,这东西能有什么用?”
  木料也是不便宜的,棉线虽说一般人家很常见,但你时不时的断掉几根,坏了一块布,费了一盘线,那不是往外扔钱吗?丝绸上面,更是用不得这样的机器。
  但若是再想法子改进一番,那就说不定是好路子了。
  乔柔当即兴奋的和明心真人商量起来了,她这边负责开布庄,负责招人手管理,明心真人则是打探这织布的物件,还有海上商贸的事情,以及,重开丝绸路这事儿。
  至于生意好不好做这事儿,暂且不考虑,反正总不会全砸手里的。若是实在卖不出去,那就让做成男装送到军队里去。楚侯爷虽然不是武将,但楚家或许有点儿门路在?
  就算楚家没了门路,那不还有王家的吗?
  两个人越说越细致,也不敢奢想赚钱的事情,只将最坏的结果给考虑了一遍儿,确定自家是能赔得起的,然后才继续往下制定计划。
  若是真运气好点儿,赚钱了,那就再开个学院。从上到下的改变,总能帮到想要帮的人的。
  乔柔这边人到中年忽然就重新开启了新的征程,楚侯爷那边则是有些焦虑了,一天两天三四天,这都五天了,媳妇儿怎么还不回来呢?
  “让人去问了吗?夫人今儿还不打算回来?”下朝回来,伸手颠颠因为断奶瘦了一大圈的儿子,楚侯爷皱眉问顾嬷嬷:“夫人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夫人说,要和明心真人商量事情,也不知道大概几日能商量完。”顾嬷嬷小心翼翼的,看楚侯爷眉头皱的更紧,就悄咪咪的护在二少爷身边,生怕楚侯爷将二少爷给扔出去。
  “有什么好商量的。”楚侯爷脸色黑沉,顿了片刻,叹气:“算了,她既然不愿意自己回来,正好明日休沐,我亲自去接好了,这么些天了,也该回来了,总不能让我去给阿阳收拾行李去吧?”
  顾嬷嬷有些疑惑:“收拾行李?老太太那边不是说……”不让阿阳少爷去游学的吗?
  楚侯爷不太愿意和个嬷嬷解释,但想到顾嬷嬷也是乔柔的奶嬷嬷,又是乔柔最看重的嬷嬷,就又多说了两句:“老太太不过一时没想明白,等她自己想明白了,这事儿的好坏,她自己就能分辨出来了。”
  说到底,老太太自己,也是看不上刘家的家世的。
  第138章
  “是乐不思蜀了?”楚侯爷一边顺手将嗷嗷叫的小儿子塞到乔柔怀里,一边挑眉问道,他是生怕接不回乔柔,索性就连儿子也带过来了,只盼着乔柔就算不看自己面子,也至少心疼心疼儿子。
  楚侯爷皱眉,一脸心疼的伸手捏自家儿子的嫩脸颊:“你看看,你这几天不在府里,儿子都被饿瘦了一圈呢。阿瑾呢?我怎么没瞧见她?”
  “阿瑾跟着明心真人去学泡茶了。”乔柔笑着说道,左看右看,硬是没觉得儿子哪儿瘦了,不过胖小子还算是有良心,这么几天没见亲妈了,居然也还没忘记。这会儿扒在乔柔肩膀上,那个亲密劲儿就别说了。
  “还不打算回去呢?府里一堆事情呢。”楚侯爷跟着乔柔往上面走,天气好,就是有些晒得慌,两个人得专门挑有树荫的地方走,楚侯爷接着说道:“观里的冰块怕是不够用的吧?你也不好随意多用是不是?等回家了,咱们自家的东西,你就可以随便用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阿阳那边也该离家了,你是不是也得回去让人给收拾一下行李?”
  乔柔侧头看他一眼,楚侯爷伸手捏捏她胳膊:“母亲上了年纪了,你也听徐大夫说了,中风嘛,本来就会影响神智的,有时候她说话可能不会很中听,你若是不喜欢,就当自己没听见。这府里的事情,全都是你做主,实在是不行,就瞒着她。我知道你的意思,刘家母女暂且是不能离开的,就算是看三弟面子,也不好赶人走。”
  小儿女的心思嘛,分开时间长了就好了。要么是刘家的人走,要么是楚阳去游学。一开始,乔柔考虑的就是让楚阳去游学,她并不是诚心想让楚阳滚蛋的,而是男子汉大丈夫,到外面走走,开阔一下眼界,这对男人来说是好事儿。总不好老是拘在府里,那能有什么出息?
  再者,这种事情闹出去,对女孩子的伤害更大。人家刘二姑娘也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为楚阳的一点儿小爱慕,就付出代价来?
  但老太太不那样觉得,三房本来就是庶出,现下又帮不上楚侯爷什么忙。老太太不糊涂的时候,还能顾着面子情,再加上之前的养育,她对三房也并非是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的。可人心都是偏着的,和楚阳比起来,那三房自然就不算什么了。在老太太看来,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合该是将刘家的人给送走的。
  三房的脸面,那是不用管的。
  “还有子轩的婚事在这儿呢。”乔柔叹气,他们之前相看刘家的时候就知道,以刘家姑娘的容貌,若是再回那县城,可能会有麻烦。于是刘夫人索性就决定,等出了国孝,将这门亲事彻底砸实了,她才好带着两个女儿回去。有侯府做靠山,别的人想伸手也该会迟疑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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