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0)

  沈北看着那小红药丸,与当日太君让他吃的那个好似是同一种,他倒有些好奇,伸手想要捏一颗看看,结果手刚伸过去,便被萧长平瞪了一眼:你拿它做什么?
  沈北笑了笑:我只是觉得好奇,这么一颗小东西,居然能让人绝育,真有这样的奇效吗?
  萧长平不通医理,但看沈北对这玩意儿感兴趣,平白不耐:有这样的奇效也不是你看的,竹柳,将这东西拿开,免得熏着王君。
  这句话竹柳听得十分赞同,赶忙将东西拿开了。
  也就这一会儿工夫,外头红卯突然又跑了过来,他这会儿面色看着不是很好,手里还捧着个东西:王爷,奴才查到个东西。
  萧长平看过去。
  沈北也看过去。
  所有人都看过去。
  只见红卯手里捧着个香炉,这香炉造型别致的很,用料也考究,一看就价值不菲,但红卯捧着它,整个人都有点儿惊慌,他冲着萧长平跪下了:王爷请看。
  他将那香炉上头的盖子打开,里头是什么黑漆漆的东西,先前没打开的时候,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如今打开了,这里头的气味一下子出来,不少人都捂住了鼻子。
  这味道,简直刺鼻,红卯打开了一瞬间,又将盖子合上了,这便算是展示过了。
  萧长平皱眉:这是什么东西。
  红卯小心翼翼道:奴才先前得了王爷吩咐去查,身边是带着大夫的,就想着有些东西奴才这不懂医理的看不出来,结果就发现了这个东西,那大夫说,这里头装的东西,名叫苏宜香,名字虽然好听,但是却是实实在在害人的玩意儿。
  他这话说罢,竹柳惊魂不定,浮玉就更不用说了,他看着那个香炉震惊了:奴才隔几天便去查看王君私库中的东西,从来不知道这香炉里,还装着这东西。
  这会儿却没人听他说什么了,因为红卯又道:那大夫说,这香气味浓烈,是上好的避孕之物,十分珍贵,用以这红丸中,与其他药物一起,达到避免有孕的作用,但是单独用一种,却毒性极大,此物放在王君的私库中,日日散发着气味,私库中的东西,都染上这东西的味道,那便是天然的避孕之物了,王君若是用这东西熏过的东西,那当然是不会再有孕了。
  浮玉与竹柳同时瞪大眼睛,这种害人的东西,就放在王君的私库里头,他们居然没有发现。
  竹柳听得心惊肉跳,当即就喊:来人!还不快来人替王君把脉!
  若这东西真有这样的毒性,那王君岂不是早就被毒害了吗?
  萧长平看竹柳惊慌的那个样子,回头看一眼沈北,脸色瞬间沉了:去,请张御医过来!
  这事儿本是家丑,一开始也没打算外扬,连带着先前请入府的大夫都被扣着没有放回去,意思也很明显,那就是等这件事情水落石出之后,给一笔封口费再放回去。
  可这会儿萧长平开口说要请张御医,那这事儿就不同了。
  张御医知道了,这么大的事儿,毕竟是王君那边出问题,与侧君出问题是大不相同,得上报给宫中太君知道的。
  红卯当即就派人去请张御医。
  张御医是专门给宫中贵君君后看诊的,经验丰富,突然让平西王请过来,还是这个时辰,心里便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到了萧长平面前,张御医正打算行礼,结果这还没有拜下去,只听得平西王一句:给王君看诊。
  张御医愣是跪不下去了,同时也是心里一咯噔,这莫非,王君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么一想,他当即到了沈北面前,先看沈北气色,好像没什么问题,他道:请王君伸手。
  沈北便将手伸了出来,张御医立刻给他诊脉,他诊脉的时候,周围一圈人若有若无的盯着,闹得张御医有些紧张。
  只看着张御医诊脉好一会儿,仿佛不确定,又诊了一回,之后皱起眉头。
  萧长平没忍住,沉声道:王君到底怎么样?
  张御医摇摇头,眼下反倒是他有些疑惑:王君身子很好啊,很健康。
  萧长平松了口气,左右人也请来了:请张御医为侧君也看诊吧。
  张御医不明所以,但萧长平说了,他自然尊重,又给侧君也把脉,这回,他面色倒是一僵,他突然问秦侧君:侧君素日,可有避孕?
  秦侧君肉眼可见的一阵尴尬,毕竟是被问及这种隐私,而后瞬间反应过来什么,整个有些惊慌的看了萧长平一眼,道:没,没有啊。
  张御医立刻面色就沉下来了,而后便冲着萧长平回禀道:王爷,侧君体内明显有服食过避孕药物的痕迹。
  萧长平蓦地挑眉。
  其他人都惊了。
  秦韵这时候仿佛终于忍不下去了:这怎么可能!先前送来那个镯子,哥哥可没有戴啊,难道哥哥这里,除了这个镯子,还有其他能使人不孕的东西吗?
  秦韵这话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秦侧君噗通一下冲着萧长平跪下,瞬间眼眶都红了,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委屈的:王爷,我一直想着替王爷生个孩子,又怎么会去用那避孕的东西呢?这必定是有人害我,请王爷为我做主啊!
  张御医看着这一出,便知自己先前的想法对了,果然是这种后宅不入流的东西,看着秦侧君那样子,再看看沈北,都知道平西王府上是侧君掌权,侧君掌权,那正君不想侧君有孩子,显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第137章 歹毒(二更)
  沈北这时候却问一句:张御医,秦侧君这个身子,严重吗?影响日后怀孕吗?
  这话问的,着实不合时宜,毕竟这件事情,眼下还没有查出其他嫌疑人之前,沈北的嫌疑是最大的,先前秦郎君与秦侧君好似都觉得此事不是沈北做的,因此也没什么,如今王君自己身体没事儿,知道秦侧君身子出了问题之后,问这么一句。
  简直不像是关切,倒像是,想确认什么似得。
  张御医听着也觉得这话问的奇怪,但毕竟不关他的事情,他老实道:所幸侧君年轻,虽然脉象上看着用过避孕之物,但是并不严重,调理一番,就不影响什么了。
  他这话一出,秦侧君松了口气的样子,秦韵与秦郎君,也同时松了口气的样子。
  但是虽说是松了口气,但是毕竟身子到底伤了,秦侧君道:王爷,请王爷让红卯,将我这院子里也查一遍吧!
  如今秦侧君被查出来身子有损,他这样的要求,完全不过分。
  萧长平看了红卯一眼。
  红卯当即理解,而后道:奴才这就去办。
  他这可忙了,王君那儿还在查着,侧君这儿又要查,手底下统共就这点儿人,但眼下显然是出了事儿的侧君这儿更需要人紧盯着。
  红卯喊了人过来,在侧君这儿四下盘查起来,最终,却没找到什么东西。
  红卯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于是盘查的更为仔细,他连平日秦侧君用的脂粉头油都让人检查了,如此还是没有找到什么,他回禀了王爷。
  这事儿到这儿竟是查不出什么来。
  那边秦韵道:或许不是用的东西上头呢?
  沈北看了秦韵一眼。
  这一眼,没什么别的意思。
  秦韵却自然接触到沈北的视线,他抿了抿嘴唇,仿佛有些怕,但还是道:我这也是猜测嘛,毕竟这体内有药物的痕迹做不得假,这不在用的东西上头,那铁定是别的东西上头有。
  秦韵这话说的看似无意,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北这时候又仿佛好奇似得问: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觉得不在用的东西上,会在哪儿呢?
  秦郎君这时候却开了口:王君高看小儿了,他不过是关切侧君,心直口快了一些,您真让他想这样的事情,他哪儿能知道。
  沈北听着看着萧长平道:那请王爷去查一查负责侧君膳食的人吧,不是用的东西,那自然就是吃食上出了问题了。
  秦郎君听着沈北这一句,隐藏在袖子下的手,蓦地攥紧了,万万没想到,沈北竟然会自己提出要去查吃食这方面,难道他已经察觉了什么?
  不,不可能,此事他做的十分隐蔽,纵然这平西王君再神通广大,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就察觉才对。
  这么一想,秦郎君心思稍定,他没有附和沈北,只是给秦韵使了个眼色,旁人看着是这位秦郎君家教甚严,对于自己这个心直口快时不时就要帮自家哥哥出头的儿子警告,至于实际是什么意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秦韵收到沈郎君这一眼,他抿了抿嘴唇,仿佛特别不甘心的拉住了秦侧君的手。
  萧长平摆摆手,红卯便立刻下去了。
  这事儿确实如王君所说,既然不是用的东西上头,那必然是吃的东西上头出了问题。
  这边红卯过去,那边管着府上膳食的李总管其实早心里忐忑觉得这动静闹得这么大,迟早会闹到吃食这上头来的,果然,这红卯便来了。
  府上几个管事中,这李管事与红卯关系算好的,事到如今,红卯不能偏袒,但是说一句还是有的:到了王爷跟前让你回话你就老实回吧,其他的自个儿看着办,这么大事儿,落在你头上,也该你有这一遭。
  李总管听了红卯这话就知道自己是躲不掉了,老老实实将平日里负责侧君吃食的奴才都给点上了,而后一行十数人,浩浩荡荡被带到了萧长平面前。
  李总管当着萧长平的面说:负责侧君膳食的总共十人,全在这儿,其中掌勺有三位,负责端菜的四位,还有三人是负责清洗以及采购的。
  那十人齐刷刷跪在萧长平面前各个低着头,连看都不敢抬头看。
  到底还是李总管镇定一些,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单子:这是侧君这几日吃食的单子,侧君什么时候,让膳房准备些什么,都在上头。
  红卯接过他手上这一份单子,递到张御医手中,张御医便看着那菜单子,看完之后冲着萧长平回禀:单是看着单子,尚且看不出什么,最好是有什么吃食。
  说起这个,秦侧君像是想起什么:冬儿,去将我房里放着的糕点拿过来。
  冬儿先前一直没有说话,就跟在侧君身边不声不响,如今被点到名了,他立刻飞快的跑去拿了那糕点出来,送到张御医面前。
  秦侧君道:我平日最爱吃这种素心软,饭后总爱吃两口,厨房都知道我爱吃,每日都会给我准备着。
  那张御医一听,想到什么,拿着素心软嗅了嗅,而后取下一小块来,放在掌心捏碎,最后放在口中尝了尝,紧接着他蹙了眉:这素心软香味有异,虽然他刻意用其他东西的香味掩饰过去,可毕竟里头放了药还是不同的,下官确定,这里头有避孕之物,只是用量极少,若不是刻意注意,是看不出来的。
  秦侧君问:那,那我每日都吃,岂不是
  张御医道:方才侧君说了,每日都会吃两口,这积少成多,说不得也会在体内形成服用避孕之物的现象来。
  秦侧君大惊,而李总管听着心头也惊了,他道:侧君向来喜爱是素心软,厨房也每日都给侧君做着,这做点心的厨子,便是这位王师傅。
  那位王师傅在刚才御医说着素心软有问题的时候已经开始抖抖了,如今让李总管这么一点名,他更是吓得不轻,赶忙冲着萧长平磕头:王爷,我没有啊,我没有在侧君吃的东西里头放什么避孕用的药物啊,我怎么敢呢,王爷明查啊!
  萧长平听着沉声道:将这素心软的做法,用的什么东西,都说给张御医听一听。
  那王师傅赶忙将这做素心软需要用到的东西都说给张御医听了。
  张御医听着:但看这方子,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那王师傅松了口气,又辩解了一句:这方子还是小的父亲传下来的,我家里夫郎也在吃,还给我生了两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怎么也不会吃着让人不孕啊。
  那既然不是方子的问题,果然是之后有人动了手脚了。
  平日负责做素心软的是王师傅,给侧君送素心软的,一直只有一位。
  王师傅旁边那位瘦小的哥儿这时候惊慌的抬起头来,他大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会让侧君不孕的,我不是故意的。
  这人这话一喊,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这抽丝剥茧的查下去,没想到还真查出个人来!
  这哥儿脸色苍白的冲着萧长平磕头: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王爷饶命啊!
  萧长平就一个字:说!
  这哥儿这时候冲着沈北直直看过来。
  这一眼,所有人都看了个正着,竹柳都惊了,这人冲着这儿看过来做什么?
  还没等他惊讶过去,那哥儿突然冲着沈北喊:王君救我!
  这这一声,简直让人瞠目结舌,这事儿本来就是王君嫌疑最大,如今到了这个地步,这哥儿这么一句,简直就是坐实了王君的罪责了。
  竹柳一听就惊了,当下挡在沈北面前,冲着那哥儿怒斥一句:你胡说什么!
  这哥儿听着竹柳一声怒斥,仿佛不敢置信:王君救我啊,这件事情分明是王君吩咐我去做的,我不知道那是害人的东西啊!若是知道这东西会致人不孕,我是怎么也不敢去这么害侧君的。
  这话简直不打自招了,所有人在这一瞬间目光都落到沈北脸上。
  那张御医一脸讳莫如深,他这做御医的,这宫中事情见的多了,这害人的事情见的多了,这王君害侧君,那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只当看了一出好戏,只是没想到,前些日子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是平西王君有大才,又说他让人诬陷杀人,说的好不可怜。
  如今看来,这王君只是会做人了一些,可怜?倒是当真不可怜的,这都去害别人了,有什么可怜的?
  萧长平看着沈北,眸色深深,也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在生气,他问沈北:你怎么说?
  沈北面上看不出恼怒,他那视线落在地上趴着冲他呼救那哥儿身上:你确定此事是我让你做的?
  那哥儿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听着沈北这句问话,像是明白了什么,他仿佛要哭,却生生忍住了:王爷,奴才真的不敢说谎,此事真的是王君让奴才做的,王君让奴才在素心软中放一朵干花,说是这样更好看些,那花儿长得是好看,奴才觉得没什么,便每次在送给侧君的素心软中放上一朵花,奴才真的不知道,那花儿是这种歹毒作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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