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9)
眼下屋子里熄了灯,两人在床上,面对面着,距离很近,听得到对方唿吸。
萧长平那声音低沉又温柔:我心里其实有些害怕。
我怕你如同先前所表现的,你对这床笫之事好像不甚在意,我怕你,即便是与我做了这种事情,对你也没有任何影响,可如今看来,你也是会害羞的,我很开心,阿北,我真的很开心。
沈北挑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眼下是害羞?
他不是害羞。
而是没想到这头一回的情事,竟然能让他失态至此。
他向来不喜欢情绪失控。
这床笫之事即便是从前,也都在他主导之内,可萧长平居然能让他失控至此,他不过是讨厌当时一时被欢愉占据了全部心神的自己罢了。
顺带着,讨厌一下害他成这样的萧长平。
萧长平抬手摸了摸他的眉眼:是害羞也好,不是害羞也罢,总归,你对我,与对别人是不一样的,就很好。
沈北默了默:王爷想多了,我对王爷,从始至终,也没什么不同。
萧长平那手顿了顿,他凑过去,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至少,眼下只有我能看到你这副样子。
沈北本想随口说一句,除了你,我也可以去找别人。
只是大约是气氛作祟,还是这身子有些吃不消,以沈北对萧长平的了解,他这话若是说出来,只怕是被萧长平按着再做一回。
他向来进退有度,这种为难自己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于是,沈北沉默了。
两人没有再说话。
这夜之后,所有人肉眼可见的,王爷对王君粘的更厉害了。
这是所有王府中人的共识,受灾最严重的要说红卯与竹柳,这二位长期伺候在主子跟前,本是最体面的奴才,可这会儿,这两个人常常生无可恋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或者冲着天空翻白眼。
因为这夜之后,王爷突然转性了。
虽说王爷先前对王君已经是很宠了,可也没有到这种地步,王爷是要早朝的,可早朝之后他竟然还回府一趟,王君早起他伺候王君穿衣,还替王君梳头,早膳恨不得一口一口给人喂到嘴里,等伺候完王君了,他再去忙事情。
就平西王这个诡异的作息,惹得一众大臣议论纷纷,后来之后王爷是为了赶回王府与王君一同用早膳才在王府与皇宫中这么奔波,一群老大臣愣是觉得这位王君还好是王君。
这要是君后,只怕是后宫干政什么的,只要君后一句话,那皇上就言听计从?
心思用的深些的已经琢磨着门路,觉得给平西王爷送礼不行,或者转而给王君送礼,能更容易升官发财。
当然,琢磨是琢磨,暂时还没有人这么做。
继平西王坚持七八日都回府伺候王君之后,京城中也流言四起,这王爷对王君的宠爱简直到了街头巷尾平头百姓日常喜欢议论的八卦。
都说这王爷对王君宠的实在是不行了,就没听说过哪个王爷能与王君感情这么好的,好到独宠还不止,简直仿佛当祖宗伺候着。
也有人传说着王君长得倾国倾城的,更有人说王君手段了得的,一时之间,这京城中倒是有不少哥儿真想见王君一面,问一问王君的御夫之道。
京城一时间传言多,尤其是这种花边式的传言,脍炙人口,真是让人说了能相视一笑的。
就在这流言纷纷中,前去祭天的皇帝,终于回了京。
而这回来不要紧,要紧的是,皇帝这一回来,这路上被刺杀的消息,就狂风卷落叶一样的传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肃穆了三分。
皇帝回来,百官朝拜是自然,萧长平也不能缺席,其他王爷按照规矩,都得过来参拜,这回难得所有人都齐了。
皇帝还没来,萧长策素来与萧长平关系好,凑过去问他:王兄知道这刺杀一事到底怎么样吗?
萧长平摇摇头。
萧长策眉头皱了皱:只怕不安稳了。
他这一声,其实说中了很多人的心声。
皇帝祭天出外遇刺,这里头问题真是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不过是一回刺杀,哪个做皇帝的一辈子没遇上过几回刺杀呀,皇帝本就是高危职业,当皇帝的其实心里都有这个觉悟,被刺杀震怒是一回事,但是这事情查出来了,该杀的都杀了,这事儿其实也就了了。
可往大了说,这被刺杀的时机实在是不好。
为什么不说不好呢?
皇帝祭天为的是什么,是为了皇帝登基之后时不时就有的天灾,祭天,那是皇帝安慰百姓的手段,可偏偏在祭天过程中被行刺。
这消息传出去,岂不是让百姓心里想着皇帝怕不是惹怒了上天,这才祭天,还不得上天庇佑?
若是这种传言在民间传开,只怕,这日子就真的不太平了。
这事儿在朝的官员心里都有数,几位王爷面色也没有一个带着喜色的,现场十分沉默,直到一声:皇上驾到。
打破了这种沉默。
第199章 查(二更)
皇帝到的时候,看着满朝文武冲着他低头跪拜,三唿万岁,他走到龙椅前,看着那张华丽无比的龙椅坐下,再看面前跪了一地的人。
其中,萧长平萧长策萧长陵萧长安这几个,自然是没有跪着的。
旁边的皇宫总管久久没有听到皇帝喊人起来,不由看过去,只见皇帝的视线几乎扫过底下跪着的每一个人,他心中一凛。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道:起来吧。
所有官员都起了身,心里对方才皇帝有意的停顿有些心照不宣。
才被刺杀过,突然就玩儿这一出,皇上震怒还是其次,只怕,皇上要开始查朝中有什么党派。
这心中有鬼的,这会儿心里便有些紧张,想着退路了。
萧长平自己默默低着头。
皇帝突然道:平西王。
皇上。萧长平上前一步。
皇帝道:在朕不在的时候,你将国事处理的很好,实在是我华国栋梁,你为朕出力,朕也感觉欣慰。
萧长平道:为皇上办事,是臣的荣幸。
之后便是一些日常对话,说的客套一些,等这些个客套的话过去,皇帝话锋一转:诸位爱卿可听说了,朕祭天的时候,遇刺的事情?
皇帝这话一出,所有大臣蓦地重新跪下来,大喊:臣惶恐。
惶恐啊,就是都听说了吧。皇帝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没什么不对,甚至还带着三分笑意:朕自问登基以来天灾连连,朕才打算祭天,只是没想到,这祭天途中,被人行刺,朕惶恐万分,诸位大臣可觉得朕这个皇帝,做的不称职吗?
这话说的太重。
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是以咯噔。
萧长平心头也是一凛,他却兀自八风不动,让人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皇帝这话一出,半天没有人敢说话,即便平时最敢说的镇北王也没有吭一声。
终于在这种时候,萧长平突然开了口:皇上登基以来,勤勤恳恳,事必躬亲,臣看在眼里,只是天灾不可控,往年也不是没有天灾,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皇帝的视线移到萧长平身上:平西王是这么觉得的。
萧长平道:天灾不可控,但人祸却要除,皇上祭天遇刺,此事应该详查,此行刺之人赶在皇上祭天的时候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其心可诛,请皇上下旨严查,绝不可放过,并且,查出真凶,或是背后指使之人,定要重罚,决不能姑息。
皇帝深深看了萧长平一眼:平西王宽慰朕心,其他人有什么想说的?
而后一群大臣都纷纷道:臣以为,平西王说的甚是有理,这行刺之人心肠歹毒,还请皇上严查。
皇帝突然又道:那谁能担此重任,为朕查出这行刺之人是否还有其他同伙?
这事儿是个烫手山芋,这会儿压根没人敢接,所有人都看着萧长平。
便是萧长陵也在这时候眼神有些意味不明的看了萧长平一眼。
他是真没想到萧长平会在这时候站出来,但是想想萧长平素日对皇上的忠心,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所有人看着萧长平,萧长平没去看别人,他自个儿抬起头来:臣弟愿意担当此重任,定为皇上查出这事情真相来。
皇帝面上这才露出一丝满意:那此事就交给平西王了。
这早朝合该这样结束,奈何早朝之后,平西王就被皇上喊到了御书房。
皇帝当面便是一句:朕听闻你这些日子多了个习惯,早朝之后要回府陪王君用早膳?朕今日这样喊你留下说话,王君等不到你一起用早膳,岂不是会发脾气?
萧长平并不避讳,面上露出一丝无奈:他发脾气,自然也是冲着臣弟发,皇上可不要笑话臣弟。
这话说的,倒真像是自家兄弟之间的谈话,突然亲近了不少。
皇帝眸色微微变化,他看着萧长平:罢了,你的家事,总归朕不多说,不过,还是早些替朕添个小侄子,这事儿,太君在朕面前都提过。
萧长平却突然抿了抿嘴唇:只怕是,有些难。
皇上问:怎么?
萧长平突然将沈北被人所害,不能生育的事情说了出来。
皇帝一听,面上大惊:竟然有这样的事情,那
萧长平道:王君是皇上赐婚,但老实说,皇上也知道,臣弟先前并不喜爱他,只是与他深交之后,才发现此人甚是合臣弟的心意,臣弟不喜欢那些个弯弯绕绕的,对这情事也只是觉得简单就好,有了王君,便也不想其他,只是眼下王君这样,臣弟痛心不已,所以短时间内,并不打算在府上添人,还望皇上体谅。
皇帝听着顿了顿:你倒是心里真有他,此事可与太君说过?
萧长平道:与太君也提过了,太君自然还是希望我有子嗣,只是,眼下毕竟臣弟还年轻,总归是,等过两年,王君自个儿知道这事儿避不过去了,心里好过些,能容得下旁人了,再考虑这添侍君的事儿吧。
皇帝听了点点头,萧长平反倒主动提起:臣弟听闻皇上遇刺,心急万分,总归皇上没事就好。
皇帝却在这时候冷笑一声:赶在祭天的时候行刺,长平,你说,这朝中是谁这么不乐意朕坐稳这个皇位?
萧长平心中一凛:臣弟不敢妄加猜测,只是,此事臣弟会尽力去查。
皇帝道:今日留下你本也没有什么大事,朕知道你办事儿向来有分寸,这回在朝中褒奖过你了,这赏嘛,就不当众赏你了,私下赏一些,你爱重王君,那人毕竟是太君送的,害了王君,虽然你也处置了,总归也得补偿王君,你领赏吧。
萧长平道:多谢皇上。
之后兄弟二人谈了一些,萧长平便离开了。
等着萧长平走了,皇帝接过王总管手中的一盏茶,他突然问:你觉得这行刺之事,是谁做的?
王总管有些惶恐似得:老奴不敢说。
皇帝的笑,冷的令人胆寒:长平的那位王君,先前看着,倒是个厉害的主儿,如今看来,倒真是厉害,将他迷得竟连子嗣大事也不顾及,但是,你觉得是真的王君将他迷成这样,还是他,为了降低朕对他的猜疑所以故意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这话说到这份上了,王总管便是想装傻都不能了:听着京城的传言,王爷与王君的感情,倒像是真的。
皇帝道:你看着,平西王这样在政事上出类拔萃的,真会迷一个人,迷成这样?即便没有子嗣?他也要独宠王君?这独宠,到底是真的,还是为了迷惑朕?让朕觉得他没有子嗣,就没有威胁?
王总管道:老奴不敢说。
皇帝笑了笑,不去为难这会儿满头大汗的王总管了:且看他,能查出什么来吧。
萧长平从皇宫回去,径直回了王府,今日让皇帝留了这一遭,回王府的时候晚了,倒是在出宫的时候遇上了萧长策。
萧长平看着他就是在等他:怎么?
萧长策道:这些日子与王兄相处的时间少,如今王兄接了这么个棘手的旨意,总归做兄弟的,也要陪着一些,即便是到时候查不出什么,我也好在旁边替王兄说上两句话呀。
萧长平听着愣是笑了:那可真是多谢你关心了,既然你这么说,一会儿跟着我办事儿吧,我看你近日来倒是很闲。
萧长策刮了刮鼻子。
跟着萧长平回了王府。
萧长策倒是有段时间没有到王府了,看着南院多了一批护卫,他挑眉。
只听得萧长平走进屋子之后见着沈北说了一句:怎么不在床上多等我一会儿?
萧长策平白心惊肉跳了一下,他在外头听着那些个传言只觉得不可思议,萧长平什么心性,他最知道不过了,若说萧长平沉迷美色?他是不相信的。
只是他这不相信,被萧长平这一句话打破。
他对沈北的认知,多次停留在那一双好看的手上头。
如今再去看人,只见萧长平三两步走到沈北面前,十分自然的接过沈北手中的那碗,用勺子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
沈北愣是没吃,反倒是看向萧长策。
萧长策莫名觉得今日实在不该来的。
萧长平道:吃你的,一会儿我与长策便要走。
沈北下巴一抬:那王爷还喂我吃?
萧长平道:我喜欢这样喂你。
沈北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添了这个毛病,也就是这几天吧,就前几天突然,萧长平心血来潮,就喜欢给他喂饭了,伺候的比竹柳还殷勤,连吃早饭都喂上了,好像他生活不能自理一样。
沈北挑眉:王爷这是喜欢养孩子吗?
这种仿佛照顾小孩儿一眼的方法,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萧长平是不是想当爹了。
萧长平听沈北提起这孩子的事儿,他却低垂了眼眸:便是没有孩子,我也喜欢这样伺候你。他道:或许你被伺候的习惯了,我有事儿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还能多想我一些。
第200章 再入商会(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