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节

  上一世沈琛就在这上头栽了个大跟头-----那时候她已经快嫁给彭采臣了,听说沈琛出海去查走私军火的事,差点儿死了。
  临江王还把这事儿作为成化帝----也就是楚王不慈的罪状,揭竿而起。
  沈琛坐下来摇头:“还没到那儿,正是毫无头绪的时候,等到了那儿,再说罢。”
  这也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他要过去,也会带上许多谋士能臣,临江王总会给他打算好的,卫安垂下眼睛想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再说。
  沈琛面上看着没心没肺,可是却是也很重情义的人,不让他吃些亏,他是不会狠下心来的。不如就让他跟林三少那样,把亏都吃够了,就知道怎么办了。
  横竖这个人命不应该是那么短的。
  太阳渐渐上了正空,沈琛身边的雪松在外头轻轻把门敲响三下,告诉他:“郡主,王妃递了话出来,让您早些回去。”
  临江王妃最近看他看的越发的紧了,他从前还并没有享受过此种待遇。
  沈琛闭上眼睛不知想了些什么,过了片刻才应了一声:“知道了。”
  可却并不动身起来,反而转过头去问身边的林三少:“你这回出来,是干嘛的?方家的事,了了没有?”
  隆庆帝始终对着方家竟然敢收端王银子的事耿耿于怀,可是方家偏偏又是方皇后的娘家,能留下方家一条命,还给他们找了名头,也算是按捺住性子,更是真正对方皇后好了。
  林三少哂然一笑,对着别人不能说,对着沈琛和卫安却没什么好瞒着的,双手枕在头后,大不在意的说:“去查银子,方家之前就兑了许多现银,全都存放在了他们家祖宅后头的山洞里,我这回问清楚了,便要调派人过去。”
  方家如同地鼠似地,藏银子也这样有心,隆庆帝气的在宫里又生了一顿气。
  他这气大多数是对着方家,对方皇后,他其实是照旧的。
  “那你自己呢?”沈琛反应很快,朝端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是要开始查那边了?”
  林三少便笑了一声:“再往下查就是他了,他哪里有不明白的?方家一倒,他立即就进宫自陈心意,削减封地护卫和俸禄。”
  隆庆帝手里已经捏着他的把柄,出了楚王的事以后对于京城的防卫又一再加强,现在端王哪怕是想拼一把,走楚王的老路,也没那个资本去拼。
  既然拼不了,就只好豁出去求隆庆帝给一条生路了。
  隆庆帝也不会要他的命,出了楚王的事,他如果真的再把端王给杀了,这就是在逼反临江王和晋王几个。
  他当然不会干这等事,只是不免要借端王做些文章,借着端王亲求的事,几个世子们的婚事,恐怕也要定下来了。
  屋子里静默了一瞬,卫安垂下眼睛----她心里知道,临江王布下的局,才刚刚开始,方家没落和端王受训,这都还是开胃小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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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9章 芥蒂
  烈日炎炎,从十一岁夏天到十二岁的夏天,卫安终于拿回了属于自己的郡主封号和身份,也看着楚王如何倒台,顺手剪除了长缨长公主和李桂娘的助力李韶。
  算一算,这一年过的也着实太跌宕起伏。
  卫老太太见她回来,让她下去换了家常衣裳,搂着她让翡翠把在井里冰着的枣子和水晶葡萄拿上来,这才跟她说起陈夫人来过的事。
  卫玠年纪的确不小了,卫琨已经娶了媳妇儿,上头的卫珹和卫琅两位哥哥虽然还没成婚,却也都已经有了人选,最近正相看着,若是合适也该定下来了。
  唯有一个卫玠,不过也就比卫琅小了一岁,却到如今也半点儿消息还没有。
  定北侯府的爵位去年才发放到卫阳清身上,卫老太太和卫阳清的意思,都是不这样早去上册世子的折子,以免更出风头惹出事端来。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是定北侯府的世子,眼看着以后就要承袭爵位的,亲事尤为重要。
  卫老太太思索片刻便道:“陈家是门好亲,绵绵从前纵然有些不如人意之处,如今经过事了,也都如意了。只是……”
  还是有两件麻烦事,一是陈家位高权重,毕竟是都察院都御史,实在太惹人眼,二是陈家毕竟还跟方家沾亲带故,怕到时候说不清楚。
  卫安知道卫老太太忧虑的是什么,想了片刻便道:“问过哥哥了没有?婚姻是结两姓之好,还是要哥哥心里如意才最重要。”
  卫老太太早习惯了卫安不讲规矩,所以才连卫玠的婚事也跟她商量,听她这么分析起来也不觉得哪里不对,只是摇了摇头:“还没问他的意思,还是要先看看陈家这条路可不可行……”
  “可行的。”卫安便道:“这回方家出事,保奏方家的折子那么多,可里头并没有陈御史的,陈御史向来是圣上的肱骨之臣,他铁面无私嫉恶如仇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连自己妻子家也不给面子,铁面无私到这个地步,他把女儿嫁给谁,圣上没那个心思多管的。”
  嫁娶嫁娶,总不能每户勋贵家都非得往低处去寻媳妇儿,否则这日子哪里还能过的下去,隆庆帝难道不知道多少勋贵家就靠着儿媳妇的嫁妆发财?
  换成卫家,他一样会是这个想头。
  现在要担心的反而是卫玠自己愿不愿意,卫安也觉得陈家确是一门好亲,陈御史是个脑子再清醒不过的,从来不趋附党派,却又能自保,这样的人家,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何况门第又相当。
  卫老太太便道:“我让他父亲去问问他的意思。”
  卫玠到底是对长宁郡主的事存了芥蒂,对卫老太太和卫安都有些疏远了,这也是不能强求的事,卫老太太也着实没有心思一天天嘘寒问暖,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的。
  这样的事,她觉得自己出面说反倒不好,便决定让卫阳清去说。
  卫阳清倒觉得这是意外之喜。
  他自己如今是兵部侍郎兼尚宝司少卿,又是定北侯了,加上明家翻案,很是惹别人眼睛,若是跟陈御史结亲,陈御史虽然官职也高,可陈御史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总算是清流文臣。
  勋贵跟文臣家结亲,那还有什么说的?
  他心里便先满意了,便冲卫老太太道:“母亲放心,儿子晓得,先去问问阿玠的意思。”
  从前长宁郡主在的时候,在南昌也是想过给卫玠相看人选的,可是等到日子一长,她心思就全部放在了如何对付卫安上头,放在卫玠身上的心思就少了。
  卫阳清自己就更不必说,他到底是个男人,内宅里的事,要他管,他也管不来。
  他把儿子找来,斟酌了一会儿才跟他开口说起这件事,又道:“家里门当户对,你若是觉得满意,便先定下来。”
  卫玠迟疑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外祖母那边最近也催他催的急,说是年纪差不多了,便该先相看人家了,免得耽误了年纪,他原本还以为总也得再等二三年,可没料到父亲竟张口说这样的话,顿了顿才反应过来,问他:“是祖母的意思?”
  娶妻娶贤,这个道理他是知道的,他最近在国子监读书,见的事多了,也知道了许多道理,这世上的事,要说出个对错来,实在太难。
  他已经开始渐渐的放下长宁郡主的事了。
  他也知道,陈御史是何等人物,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因为不肯跟上峰同流合污而被上峰给寻了个机会打发去了山野小县城当知县,摸爬滚打了许多年才到了如今这个位置。
  这回方家的事,陈御史更是铁面无私,还上折子请圣上连他一块儿查问。
  是实打实的清流。
  他静默了片刻便点头:“祖母既然这么说,必定就是好的。我听祖母和父亲的。”
  卫阳清嗯了一声,说完了正事,又觉得跟儿子相对而坐有些尴尬了,便打发他往合安院去请安,自己去了姚姨娘屋子里。
  卫玉珀却正好也在,手里还在打着金鱼样式的络子,见了他连忙立起来行礼喊父亲。
  卫玠是男孩儿,卫安是一座冰山,卫阳清在家里越发觉得坐不住,渐渐的倒是跟卫玉珀关系亲近起来,让她坐了,还笑问一声:“在做什么?”
  卫玉珀细声细气的抿着唇笑了笑:“打个结子给七姐配衣裳的时候用。”
  卫安最近出门的机会越来越多了,卫玉珀仍旧有时候觉得心酸,可她心里却知道,心酸和妒忌都没什么用处。
  不如跟卫安黏的紧一些,出去了,人家打听起来,才知道卫家也还有她这个人。
  卫阳清听说是给卫安的,再看一眼,点头夸她:“手倒是巧。”
  看一回,又想起卫老太太的话来,笑着道:“过些日子,家里要来个女先生,你们到时候可得好好跟着学规矩,这些针线上头的活儿……先放下也罢。”
  这还是卫老太太提起来的,说先是没想到,后来才发现,家里女孩儿们都大了,再不按照规矩办起来,怕是要惹人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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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0章 阵线
  卫玉珀手里的动作便停下来,心里说不上是高兴多一些,还是不高兴多一些。
  她最近往卫安房里去的次数越发的多了,先是请卫安教她合香,再便请卫安陪她一块儿打双陆,玩棋谱。
  过了几月,卫安便问她:“阿珀,你是不是有话要同我说?”
  她只觉得那一刻卫安澄澈的眼神让她的心思无所遁形,心里除了自卑,还爬上一些难以言喻的愤恨和难堪来。
  她当然知道卫安教她很费心力,也时常觉得自己或许是耽误了卫安的时间而觉得过意不去,可是卫安那么出彩了…
  她却什么都没有。
  被姨娘和梁嬷嬷劝了又劝,她收了那些不应该的想头,不过就是想去求着卫安,为了将来好,多学些东西罢了。
  卫安竟就说,若是她想学,就让卫老太太去请个教养嬷嬷来。
  还说,学双陆投壶这些小巧只是玩乐,不必太上心,让她以后跟着嬷嬷们多学学规矩和理事处事,这才是最要紧的。
  到现在,她还觉得卫安的这番话刺耳难听。
  投壶没用?那卫安是怎么靠着投壶这一手绝技惊艳四座,连李桂娘都被她压下去的?
  她自己学的精了的东西,她就觉得没用。
  卫玉珀下意识的攥紧了自己手里的络子,低眉顺目的说了一声是。
  等吃完了饭,却再也忍不住,趴伏在姚姨娘怀里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她是觉得心里那道坎过不去------她也知道这是件大好事,卫阳清说了的,卫老太太说了,要请宫里放出来的那种老嬷嬷来教养规矩,那些老嬷嬷们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大户人家多有专程挑选这些嬷嬷们回家去教导女儿的。
  寻常人家,就算是想请,那也请不到。
  可是她还是觉得难受。
  如果卫安原本就是嫡出,她心里或许还能好受些。可卫安原本就跟她是一样的出身!不,卫安的出身原本比她还要不如些,可就因为卫阳清那时候要给卫安一个出身…就把卫安放在了郡主名下……
  她哭的有些喘不过来气,搂着姚姨娘的胳膊终于忍不住抱怨:“姨娘!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姚姨娘蹙眉看她,不大赞成的叹了口气。
  “道理跟你说了这样多,你怎么就钻进了死胡同出不来了?”
  姚姨娘自己是认命的,要是不认命,她也不能在长宁郡主手底下活这么多年,长宁郡主待她,如同待一只温顺的猫狗没有差别。
  只是她自己却知道她是人,当了妾侍,还能求什么?大周一朝,以妾为妻的,就没有一个有好结果的,她从答应当妾那天起,就知道人生实已经没了指望。
  卫玉珀泪眼朦胧,隐约觉得自己差在了哪里-----差在了娘亲上头。
  卫安的娘死了,所以把她过继给明鱼幼,不怕生出事端。
  而她却不同,她是有姨娘的,她姨娘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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