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27.第二十七章
  大队长想想许卿说的挺有道理, 顾磊救了一个孩子的生命,如果广而告之,整个张家屯都知道的话, 对顾磊的看法也会有所改变, 顾磊以后的生活就不会那么困难。
  想到刚才他对于顾磊的偏见,老脸一红,怎么就那么不分青红皂白?
  “许同志, 你放心,顾磊做的好事, 我一定会给顾磊应得的奖赏。”
  “大队长明白就好, 现在也没事了,顾磊脚下还有伤, 我先带他去村诊所。”许卿搀扶着顾磊,低头看他的脚, 因为刚才河水汹涌,缠在脚上的塑料布早就消失不见, 布鞋湿漉漉的滴着水,让她一阵心疼。
  大队长点头,许卿和顾磊便去了村诊所。
  村诊所因为狗蛋的事情,聚集了很多人, 一个个伸着头往里看,没留一丝缝隙, 人都走不进去。
  “让一让, 让一让。”许卿一边说着一边往里挤, 好不容易走进去看见医生连忙说,“医生,你过来帮他看一下伤口。”
  狗蛋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不过可以从胸口轻微的起伏看出来,他已经没事了。
  “医生医生,你可别走,狗蛋怎么样了?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不能掉以轻心,他们又不是什么大事,先耽搁一会也没事,你先紧着狗蛋。”狗蛋娘哭啼啼的双手紧抓着医生的袖子不让他走。
  医生无奈道,“已经没事了,你放心。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
  但是狗蛋娘不相信,就是不让医生过去。
  许卿怒火中烧,大声道,“要不是顾磊救了狗蛋,狗蛋还不指定有没有机会躺在这,况且医生已经说了没事,你还拉着他做什么?难道其他病人就不是病人了吗?”
  人都是自私的,但是许卿受不了愚昧无知的自私。
  狗蛋娘脸色发红,松了医生的袖子,“许同志,我也是担心狗蛋,我家具狗蛋一个孩子,做娘的心里难免着急了一点,要是狗蛋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了……”
  说着又捂脸哭了起来。
  许卿心中烦躁,不想搭理狗蛋娘,示意顾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把布鞋脱了。本来已经愈合的伤口因为浸水,皮肉已经泛白,里面还出了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医生,有没有怎么样?”许卿担心的问道。
  医生示意小护士拿来药和绷带,利索的重新包扎了一遍。“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一定要谨记不要再碰水了,不然伤口愈合慢,会留疤。”
  许卿点头谨记,“放心,医生,我一定好好看着他。”
  周围村民也看见了顾磊脚上的伤口,心中暗惊,对于刚才在河堤旁说的话,一时愧疚不已。
  “许同志,你小心一点,别再碰着了。”
  “对对对,可别再沾水了,你放心,我回头和大队长说,明天的活你们不用来了。”
  许卿微笑着一一点头,只不过在远离人群之后,立马拉下了脸,也不再搀扶顾磊,自顾自的走在了前面。
  顾磊欲言又止,心中着急,连忙跟上许卿,但是一不小心碰到了墙根,嘶的一声叫了出来。
  许卿连忙回头,担心的问,“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了伤口?”
  顾磊摇头,神情间带了些许小心翼翼,“你还生气吗?”
  许卿哼了一声,“生气,特别生气。”
  “对不起。”顾磊道歉。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我气你不知道爱惜自己,我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当时的情况?刚下过大雨河水湍急,你要是也被冲走了可怎么办?”
  “还有,如果狗蛋救上来没了生命迹象,大家会把一切罪过都怪罪到你身上,你可想过这些?”许卿愤愤不平道。
  “想过,但是我的内心不允许我多想。”
  完全是出于本能,看到了狗蛋落水,下意识的就跳了下去,也幸好狗蛋没事,他也无事。
  许卿轻叹一口气,算了,计较这些做什么?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顾磊没事就好。
  “你还生气吗?”顾磊侧过头问。
  许卿瞪了一眼顾磊,语气中颇有些无奈,“我才不要和你生气。”
  顾磊微微扬起嘴角,“没有下次了。”
  不知名的情绪盈满整个心脏,像是一颗种子想要破土而出,有些开心,又有些不知所措,原来有人担心是这种感觉。
  “哼,我才不要管你。”许卿耍小性子道。
  虽这样说,但是许卿还是搀扶着顾磊,慢慢的向家里走去。
  半路上,拐角处,突然冲出一位头发蓬乱,衣服脏兮兮的女同志,嘴里念念有词,“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因为跑的有些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地上的泥水全都溅在了那人的衣服和头发上,可是她像丝毫没有察觉一样,蜷缩着双腿,快速的向墙边移动。
  “你站着别动,我去看看。”许卿嘱咐道。
  等来到女同志身边,许卿听到她嘴中一直说着话,但是和这里的话不一样,听起来有些像南边的家乡话。
  “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像是没有察觉到许卿的问话一样,她仍旧抖着身体,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团子,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
  “你干啥!”张大娘猛地从拐角冲出来,要不是许卿反应及时,现在肯定栽倒在地。
  “我看她身体好像不舒服……”看着张大娘护犊子似的直接把女同志罩在身后,心中的狐疑越来愈大。
  “我知道了,不用你管。”一边说着,一边搀扶起女同志,“谁让你跑出来的?赶紧给我回去。”
  女同志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手腕被张大娘狠狠抓在手里,疼的脸色都变了。
  “大娘,要不你带她去前面村诊所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又没有病,不是你的事别瞎管。”
  说着,拉着女同志就要离开,女同志好像不愿意,身体一个劲的往后撤,但是张大娘狠狠瞪了一眼之后,女同志便不再抵抗,顺从着跟着张大娘后面离开。
  看着两人离开,许卿皱起眉头,带着疑惑来到顾磊身边,“你有没有觉得有问题?刚才那个是张铁蛋的娘,就是偷看我们女知青的张铁蛋,但是我听大队长说,张大娘就张铁蛋一个孩子,这女同志是她什么人?”
  “不清楚。”
  “算了,我们先回去。”
  别人的家事她也掺和不了,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回到家,顾虹站在屋檐下看见两人跳了起来,“哥,你回来了。”
  走到屋檐下,脱掉沾泥的布鞋,赤脚往屋子里走。
  “顾虹,给你许卿姐拿双鞋过来。”说着便拉住了许卿,“地上凉,等会再走。”
  许卿挑眉笑着,“怎么?担心我啊?”
  顾磊诚实的点头,“你要是生病了我会心疼。”
  许卿小脸唰的红了,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顾磊,“瞎说什么……”
  在顾虹把鞋子拿过来之后,许卿连忙穿上,逃也似的进了屋。
  平时看着挺闷的性子,怎么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
  傍晚,许卿写了一封感谢词,大队长说了会给顾磊奖励,他顾磊也应该感谢一番才是,要让村子里都知道顾磊是个好人,改变大家对顾磊的偏见。
  照着感谢词读了一遍,许卿递给顾磊,“怎么样?是不是情深意切?听着忍不住痛哭流涕?”
  顾虹支着下巴,疑惑的问,“为什么要哭啊?还哭的那么丑。”
  痛哭流涕的意思许卿前几日刚教过她,哭的鼻子都出来,那模样要多丑啊?
  许卿点着顾虹的脑袋,“小孩子懂什么?”
  顾磊把感谢词叠好放进兜里,“写的挺好。”
  许卿忍不住翘起了尾巴,那是当然,她以前可是学校里的外联部长,感谢信写过一堆,早就熟知套路,如何用最朴实的语言勾引人们心中最真挚的感情。
  “等大队长夸奖你之后,你一定要和大队长说要感谢大家,让大队长召开大会,要让整个张家屯的人都知道你的感谢情真意切,知道没有?”
  顾磊点头,“知道。”
  第二天,大队长果然来了,带领着村子里有名望的人来了,除了狗蛋娘一家还有谢建国。
  敲锣打鼓,大队长拿着大红花,亲自别别在了顾磊胸前。
  “多亏了顾磊,狗蛋娘,你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狗蛋娘擦擦眼角,“大队长,你放心,顾磊就是我家狗蛋的救命恩人,以后你家有什么事尽管说,都是一个村子的,能帮的一定帮。”
  当然,里面几分真话,也只有狗当娘心里清楚。
  就算救了狗蛋,但是顾磊这人劣性根深蒂固,还是能不牵扯就不牵扯。
  “哈哈哈,咱们张家屯有这般见义勇为的人,我一定会向上禀报,给顾磊应有的奖赏。”大队长拍着顾磊肩膀道。
  眼看着几人说了几句话,作势要走,许卿急了,连忙道,“大队长,顾磊还有话说。”
  说着给顾磊使了眼色,让他赶紧把昨晚的话说出来。
  大队长疑惑的问,“顾磊想说什么?”
  “我想让大队长召开大会,我有话要说。”不想让许卿失望,顾磊直接说了出来。
  28.第二十八章
  张家屯的人在初秋这天经历了一场大事, 原来村子里众所周知的小痞子顾磊本性并不坏。不仅救了狗蛋,还被大队长表扬,就连乡里的同志都知道了, 还给张家屯送来了牌匾。
  “见义勇为”的牌匾被挂在了村子广场的老树上, 每人经过都能看见,有的还会摸上一把。
  而在大队长召开大会,顾磊上台演讲感谢信之后, 村子里都稍微改观了些许对顾磊的看法。
  “挺实在的一个孩子,也没过什么坏事, 而且还救了狗蛋一命, 你们都听了那天的演讲了吧,听完我心里十分难受, 大家都不容易,顾磊那孩子更不容易。”
  “从小没爹没妈, 一个人把妹妹拉扯到,干活也踏实, 挺好的一个人。”
  有的赞同着点头,但是有人却不赞同,比如谢老太。
  “别人说两句就感恩戴德,你们心肠还真软, 反正我是不想和顾磊一家有什么牵扯,说的再好听又怎样?人啊, 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 就是什么样的人, 狗改不了吃屎。”
  有人嫌弃谢老太说话难听,忍不住反驳几句。
  “人家孩子又没做什么坏事,至于咬着不放吗?”
  谢老太眼一瞪,吐沫星子喷了一地,“你这话说的就不好听了,我说什么了?你们善心发作相当大善人,怎么不去救济他一点?只知道巴巴嘴皮子,还不是和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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