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实力的撞击
“那多不方便啊。你们去是应该的,我跟你爸跟着去像什么话!”姜心柔不同意。
盈芳只好说:“那要不等刚子哥回来商量一下?”
“行行行!”姜心柔没意见,撵闺女去学习,“那你快去复习,争取考好点儿,去你煤城姥姥家顺道报个喜,让他们也乐呵乐呵。”
时间就在温馨的家庭日常以及忙碌的备考中一天天过去。
中途还腾出时间,给春妹和小李举办婚礼。
考虑到孩子们忙着备战高考,两家的长辈也都不在这,因此一切从简。
婚房设在盈芳家的隔壁院,就原先小李住的那屋,红烛红帐红双喜,映衬着满目都是喜气洋洋的红色,新缝的鸳鸯戏水缎面被子上,铺了一层寓意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吉祥喜果,喜宴设在盈芳家前院,除了自家亲戚,还邀请了公社干部、大队干部。
群英寨里,潘新苗、王小虎等战士跟小李交情很不错,本来应该请来喝喜酒的,无奈此刻都跟着向刚去省城集训了还没回。
喜日子是春妹家里偷摸请了算命先生专门测算的黄道吉日,拖不得,只得等他们回来另外再请了。
仪式虽然简单,但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村里任何一户娶媳妇或是嫁闺女的人家。
谁让盈芳家沿途撒的喜糖、喜果量足又好吃呢。
其中一种印着红双喜的透明玻璃纸包装的香酥糖,还是老爷子特地萧二伯从京都寄来的。
说是京都那边结婚,家家都分这个,不仅好吃,寓意也好——添了牛奶的麦芽糖浆裹着炒熟的花生碎碎、芝麻粒,既有早生贵子的甜蜜,也有芝麻开花节节高的生活企盼。
村里人一听是大首都流行的喜糖,嘻嘻哈哈地都想讨一把来吃吃,仿佛吃了就能人生得意马蹄似的。跟在撒喜糖的姜心柔后头一路捡捡捡的孩子们,更是眉开眼笑。好多没吃过的糖,好多没见过的包装纸,发了发了!
欢声笑语中,打扮一新的新娘子,遮着红盖头,坐在两个全福婶子搭的人轿上,从盈芳家的西厢抬到隔壁院的婚房。
“好了好了,这儿交给新郎官,大家伙儿都回隔壁吃喜酒吧!”
“噢噢噢——”
除了喜糖,喜宴也是众人所期盼的。因为盈芳家舍得放肉啊,粉蒸肉、碗扣肉、肉丸子……五花八门的肉食,吃得一众亲朋好友满嘴都是油。
完了还有酒。结婚不喝酒那还叫吃喜酒吗?
问向二婶娘家买的高粱烧派上了大用场。
一场喜宴,开启了小李和春妹的新生活,也拉近了盈芳家跟雁栖公社的距离。
喜宴结束,盈芳给春妹放了三天假。
新婚燕尔的,小俩口总要蜜里调油一番吧。可高考眼瞅着就在近前,也不能太放松。
因此三天一过,又把春妹拎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转眼到了十一月中旬,高考报名正式开启。
盈芳和春妹、燕子结伴去了趟县里,报名、缴费、领准考证。顺便灵了灵高考的信息。
譬如考试时间定在十二月七日、八日两天,一共考五门。政治、语文、数学满分一百,文科的地理历史是一张综合卷子,合计一百分,理科的物理、化学也是一张综合卷子,合计一百分。总之,五门科目加起来总分四百分;
再譬如宁和县也设了考场,就在县一中。那就好。大伙儿齐齐松了口气,要是考场设在省城,还得自掏腰包坐火车去省城参加考试。到县城多方便,大桥一过就到了,中午饭带几个馒头、窝窝头,省钱又省心。
考位是按所报的文理科以及报名顺序分的。
盈芳和燕子报考的是理科,春妹报的是文科,三人的考场肯定不在一块儿,不过相距应该不会太远,毕竟县一中拢共就那么几幢教学楼。
报完名回来,感觉日子过得更快了,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十二月七日。
未免考试迟到,盈芳一家连带着春妹、燕子提前两天就来了县里,住在老爷子的宅子里。
随着高考临近,小李同志竟然比春妹还紧张,一贯淡定自持的小伙子瞬间化身碎碎念的老婆婆,动辄问春妹饿不饿、渴不渴、想不想上厕所……
盈芳索性留下他看家,免得影响春妹发挥。
主要是家里也的确需要人留守,沼气池需要时不时地松一松排气管,鸡鸭也需要定时投喂。师傅老俩口年纪大了,不好总劳烦他们。
饶是如此,分开前,小李还把春妹拉到一边,不放心地叮咛了一大通,还让春妹别紧张,考上了最好,考不上也没啥,大不了等退役后加入雁栖公社,有一把子力气,上山下地的,还怕养不活自个媳妇儿?
一旁,大伙儿听得直翻白眼。退役后当不了干部,当个派出所小干事还用愁?瞎叨叨啥呢。紧张的到底是谁?
好说歹说才把两人分开。搞得好像他们破坏了恩爱小夫妻团聚似的。真是够够的了!
其实,大桥南口的部队家属房已经分配下来了,只不过这段时间忙着备考,哪有时间来布置。
再说了,万一真考取了外省的学校,起码三四年不会来长住,与其积灰尘,索性先不急着拾掇了,等考完再说。反正来了县里也不是没地儿落脚。
七日早上,盈芳起得比平时早,结果发现燕子早就起了,正在庭院里帮老爷子浇花。
“唉,我这还是头一晚和毛毛分开睡,昨儿个一直睡不着,就怕阿九只顾自己呼噜噜睡,毛毛掉地上了都不晓得。”
燕子眼圈青黑,摇头苦笑。
“看我,一晚上忖东忖西的,考不考得上还俩说呢,就在这瞎担心了。”燕子自嘲,“要是考上了去外地上学,我娘说把毛毛送去她那里,到时托领导走个关系,把毛毛放到水利局的托儿所,下班了接回家她来带。这是目前好的盘算了,可我还是担心,万一离开久了,毛毛把我这个娘忘了咋办?”
盈芳刷完牙,兑了一盆温水在庭院的大石头上洗脸,顺便和燕子唠嗑:“怎么会!你又不是大学期间不回来了。要是近地,礼拜天就能打个来回。远的话,一年不还有寒暑假吗?毛毛都三岁了,哪那么容易忘了爹娘。”
“也是……”
燕子被盈芳这么一劝,似乎又想通了。想再说点什么,这时春妹出来喊她们吃早饭,“吃完咱们早点去考场吧,找到了位置也能放心,要不然人一多,乱糟糟的,耽误了考试怎么办?”
三人里,还是春妹最像应考生。前提是小李没在边上。
盈芳和燕子相视一笑:“行!吃完就去考场。”
姜心柔要陪她们一起去,被盈芳拒绝了。
又不是小孩子了,三人结伴还要人陪?
姜心柔只好由她们,但嘴上依旧叮咛着,大意无非是别紧张,能考几分考几分,考不上也没啥。
“行了,让她们自己去吧,考试要用的东西别落了。”老爷子说了句。
盈芳深吸一口气,检查了一遍准考证、钢笔、墨水等一应物品,然后和燕子、春妹一起,昂首挺胸奔赴考场。
第一天上午考政治,下午考语文,因为是基础科目,文理科据说是一样的,顶多几道附加题侧重点有区别。
考完出来,盈芳自我感觉挺好,尤其是语文,简直像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一共六大题11小题,全部做出来了。
就连最后一道作文题也曾在她爹从京都带来的一沓复习资料里看到过,当时还跟春妹讨论来着,说万一考试真遇上这类题,该怎么写。
老爷子当时就在旁边喝茶,听说作文题是阐述青年时代,为此还滔滔不绝地回忆了一大篇他年轻那会儿上战场、打鬼子……彻头彻尾给姐妹俩上了一堂爱国拥军课。
没想到,这次高考的作文题居然真的是这个。
得亏她当时仔细琢磨过,一千字洋洋洒洒写了一卷面,可谓胸中有沟壑、下笔如有神。
出来碰到燕子,问她考得怎么样,燕子也一脸自信:“好多题都做到过呢。有一道政治题咱们前两天还争论来着,姑你还记得不?我记得可清楚了!”
“我也记得。”盈芳弯眉浅笑。
第二天上午数学、下午物理化学综合卷。
哦,春妹下午考地理历史。
又是热血沸腾的一天。
他们这个县据说没人考外语专业,所以今天考完就散场了。
盈芳像打了鸡血似的,最头疼的数学大题也超常发挥,交卷前自我估了估分,保守估计:一百分没有,九十分没问题,总之优秀线是肯定爬上了。
该庆幸这次高考题比较简单,且很多题型复习时都遇到过。连没上过高中的燕子都说考个及格没问题。
这就行了,前头三门课发挥出色,就看下午的物理化学了。这两门是她的弱项,毕竟是从零开始接触的,而且女生对理化类的理解能力,本身就比男生弱。若不是上医科大学非得考这两门,打死她都不选理科。
因此对下午的理化,她真不指望能考多好,全靠前三门拉分了。
等春妹的时候,燕子趁还有点印象,拉着盈芳对了几道大题,发现答案一致,高兴地笑弯了眉眼。
盈芳笑着打趣了她两句。
这一幕恰好落在罗燕虹眼里,把她恼得不要不要的。
本来都快奔溃了。
连着三场考下来,越考心情越差、信心也越少。
政治的时政分析考得她头昏脑涨。
论述题里有一道她复习的时候倒是背到过,可哪晓得会考呀,根本就是囫囵吞枣一般背过拉倒,偏偏就考到了,愣是想不起完整的答案,干巴巴地编了几句凑数。
还有一道填空题,连着五个空,她只填出了两个,出来跟别人一对,这俩还是错的。这么一算,有没有六十分还是未知数。
语文的作文也没底,一百分里占六十分呢,一旦跑题就意味着不及格。
最头疼的当属数学,感觉高中毕业的期末卷都没这么难。还说今年是高考恢复第一届,题目不会很难,骗人!
罗燕虹越想越懊恼,抬头看到不少考生对完答案眉开眼笑,恨不得冲上去撕破他们的脸。
笑笑笑,还没考完呢,明儿还有一门呢,有啥好得意的!考完了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愤愤地想着,不期然和笑意盈眼的盈芳打了个照面。
盈芳表情淡淡地移开视线,接上春妹,三人高高兴兴地回家吃午饭、耐心等待下午最后一门考试。别说好脸色,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罗燕虹。
罗燕虹气炸了,总感觉盈芳是在嘲笑她。
原本自己不用考试就能上大学,结果高考恢复了,所有人都能参加,按成绩好坏录取。这要是舒盈芳考上了,而她落榜了,岂不是平白惹人笑话?
这么一想,她的脸色愈加苍白,身体也随之摇摇欲坠。下一秒说晕就晕。
周边的考生见状,忙伸手搀扶。
可无论是掐人中,还是不停叫唤,罗燕虹始终昏迷不醒,最后报告了监考老师,由老师做主将人送去了就近的卫生院。
盈芳直到第二天和家人一道回雁栖公社,才听说江口埠的罗燕虹考试途中生病,错过了最后一场考试。这就意味着平白比别人少了一百分。
“一科没考?这不完蛋了!少一百分,前头三门课得拼命拉才行,那也拉不了这么多分吧?除非每门都考一百,平均下来得个七八十分……”姜心柔说。
盈芳点头:“政治、数学或许能考个满分,语文想得满分有点悬,作文或多或少总要扣点的吧。”
“哎呀我们管她干啥!她考不上我还高兴呢!”姜心柔幸灾乐祸道,“不声不响地把你的名额抢走了。亏得恢复了高考,推荐名额取消了,要不然怎么嘚瑟呢!”
“姥姥,你们说的是谁呀?”好奇宝宝暖暖仰头问。
姜心柔给外孙女顺了顺羊角辫:“没说谁,你们玩去吧!河边小心点,天凉了掉下水可不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