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邱念一问这个,吴郁更不好受了,低头喝茶:“嗯。”
  “别急,吴先生不是还没找完这些村子吗?”邱念手托腮:“我觉得你们都比我好多了,我虽说有爹娘有姐妹,可现在还是被赶出家门,娘见不着,爹不在乎,姐妹更是视作眼中钉,你们好歹彼此还惦记,我呢,也就和青喜和卫炀大娘相依为命了。”
  吴郁感觉自己越来越坐不住,她的事情自己早听萧落说过,以前听一面之词还对她的为人有些误解,可接触了这些日子,真的觉得这个姑娘特别招人喜欢,思想作为也让人敬佩,如她所说,她现在的依靠只有少主子,可她们却要把这点寄托也夺走,卫炀突然失踪后,她可怎么办?吴郁根本不敢想。
  “我有点事,先回去了。”吴郁起身:“明儿再来。”
  说罢快步出了饭馆,快步走出一段后才深呼了口气,她替主子做的事也不少了,从来没像这次这么煎熬的,她虽说没爱过谁,但也明白那种失去爱人的滋味儿:“对不起了邱念,我真的没办法。”
  轻叹口气,往家里走去,可刚拐过胡同,就见自家门口居然站了几个男子,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她第一反应就是不会又是萧家的人吧?没有丝毫迟疑,转身就走。
  为首的男子一指:“就是她,抓过来!”
  吴郁无奈的看着几个拦路的人:“你们是谁?”
  “我家小姐找你说话。”男子往后一指:“走吧!”
  吴郁一挑眉,又冒出个小姐?她也没反抗,跟着两人往回走,反正她一个弱女子,又有这么多人看着,也就没绑她。
  院门已经被敲开,吴郁进了前厅,才见到这位小姐,从衣着到首饰,无不透露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优越,当然,她是瞧不太上的:“你是谁?光天化日强闯民宅,这郡县没有王法了不成?”
  这女人…程素欣打量了几眼,长得还真是招摇,难怪能让萧公子都迷住了,程素欣心里更是怒火中烧,冷笑一声:“王法?那有没有人告诉你,勾搭别人的未婚夫是什么罪?”
  果然,虽不是萧家人,却还是因为萧落来的,不用说,吴郁已经有了谱:“这位想必就是程大小姐了?”
  “自然是我家小姐!萧公子很快就要娶我家小姐了,你若识趣就离萧公子远远的!”铃儿呵斥道。
  “不瞒你们说,我对萧落压根没那个意思,尽可放心。”就快离开郡县了,吴郁也不想节外生枝,能安稳解决最好。
  可程素欣才不买账,她是认准了是她主动攀上萧落,现在被自己吓到才服软而已,而后还不知会怎么告状去呢!
  “说吧,你是怎么跟我妹妹勾结,去魅惑萧公子的?”
  吴郁这才想起,面前这女人还是邱念同父异母的姐姐呢!就是她把自己妹妹赶出来的啊?真是够狠的。
  “我与令妹认识是在萧落之后,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再说一遍,我对萧落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你们既然要成亲,就安安心心的做你的新娘,不用一天疑神疑鬼对付了亲妹妹再来找我的事。”
  “你这是什么态度?”铃儿皱眉:“小姐,您瞧她有恃无恐的样子,分明就是仗着萧公子不把您放在眼里,不给她些教训,还不知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铃儿是程素欣身边最得宠的丫头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她的性格最得程素欣的意,也往往能说出她的心思,程素欣起身走近:“你以为你有什么?也不过就是靠着这张狐媚子脸罢了,你说要是这漂亮的脸蛋儿没了,萧公子可会多瞧你一眼?”
  想毁她的脸?吴郁扯唇,这女人可真够狠毒的,不由出声嘲讽:“恕我直言,你与你那个妹妹,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程素欣一咬牙:“给她脸上来几道,看看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身后几个男的顿时就要过来扣住她,吴郁自从来了郡县还没动过拳脚,一般也用不着她出手,可若真以为她的弱女子,那就大错特错了,主子可不会派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来办事!
  “啊!”几个男人谁都没防备,压根没把她当回事,反被她抢了先机,扣住一男子的手腕,只听嘎嘣一声,整个人便脸色惨白倒地嚎叫起来。
  顿时吓了其他几人一跳,程素欣也慌忙往后退了几步:“快!拿住她!”
  这下几人可不敢掉以轻心了,挥着拳头就冲了上来,吴郁从腰间摸索了几下,一根柔软的鞭子便出现在手里,她从小使这个,早已炉火纯青,一鞭子下去,便有一人皮开肉绽。
  三四个男人,竟完全不是对手,片刻后,看着躺了一地惨叫的家丁,程素欣彻底吓白了脸:“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居然会功夫?”平常女孩子谁会学这个东西?
  “我是谁你是没机会知道了。”吴郁扯了扯鞭子:“但是我今天得让你知道知道自己是谁!别以为在郡县你程家人就能无法无天!你的眼界着实太小了些!”
  “你想干什么?!”铃儿颤着拦在程素欣身前:“我,我家小姐可是程家的,你可知伤了她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知道。”吴郁认真道:“什么后果都不会有!”
  “你,你当真是目无王法!”程素欣紧紧拽着铃儿:“你可知我家与县令的关系!你若真敢伤了我,可别想着萧公子会做你的后台,到时候连他也保不了你!”
  “真是笑死人,一个光天化日,撬别人家锁,带着打手来毁人家容的人,有脸说王法这两个字?”看来这真是越是偏僻的地方,越是出恶霸啊,今天既然赶上了,不教训一番可说不过去,正好,还能给邱念出口气。
  吴郁上前一步,一把将铃儿扯开,抬手利落的啪一鞭子,只听程素欣双手捂着脸,惨叫的蹲在地上:“啊!我的脸!我,我的脸!”
  “小姐!小姐?”铃儿吓坏了,忙连滚带爬的过去查看,只见从程素欣的指缝里溢出鲜红的血,她失魂的扑通跌坐在地,完了…小姐的脸被毁了,那她也难逃其咎。
  吴郁冷声道:“滚!来一次,本姑娘赏一鞭子!”
  铃儿吓得哪儿还敢再嘴硬,扶起程素欣逃也似得出了门,几个家丁更是不敢再留。
  吴郁深呼口气,拿出手帕擦拭着鞭子,本来自己这几天心情就够阴郁的了,这个不长眼的还偏偏往上送,也别怪她下手不客气。
  虽然也能预料到接下来程家必定不会罢休,不过她可不惧一个小小的程家,告官?还以为现在这个县令是与他们几个大家族勾搭的混官呢?
  吴郁将家里收拾了一番,就等着来人,不出她意料的话,顶多不出一个时辰,官府的人就会来,正好自己这几天无聊的很呢,做点好事也不错!
  “有人吗?开门!”
  果然她还没坐稳呢,来人了,吴郁起身去打开门,只来了两个衙役,都是认识的:“吴小姐,程家告你故意伤人,大人召你去一趟。”
  吴郁将门锁上:“嗯,走吧!”
  第47章 对簿公堂
  邱念这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就见邱颖慧急匆匆的赶来, 上来就打量她:“念儿, 你没事吧?”
  邱念一头雾水:“娘?您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其他几人也纷纷看过来, 青喜忙拉开椅子:“夫人坐。”
  邱颖慧摇摇头:“你还不知道?大小姐出事了, 现在程家乱成一团,我是趁乱出来的。”
  “程素欣?她怎么了?”
  邱颖慧轻叹口气:“人我是没见着, 不过据说是脸毁了, 下人们传的沸沸扬扬, 已经闹到了官府, 说伤她的那人跟你是朋友, 娘生怕他们牵连到你,这才赶紧来看看,既然你不知道, 那应该没事。”
  “我朋友?”邱念想来想去, 她在县里就认识个吴郁…身边这几个是不可能的,难不成是程素欣已经查到了吴郁?
  “伤她的可是个姑娘啊?” 邱念问。
  “嗯,说是跟萧公子有些瓜葛, 大夫人气急了,怕是这事儿没那么容易善了,就怕她再迁怒到你。”邱颖慧太了解这母女俩的为人,本来就看不惯她们母女, 稍微有点借口,就会借题发挥。
  “怕是她先去找的吴小姐,才被反伤。”卫炀沉声道:“按理说如果是程家大小姐先挑衅动手, 那必然就是她的责任,就怕程家以势压人,毫无背景的吴小姐怕是要吃亏了。”
  “那也欺人太甚了!”邱念也不信吴郁可能主动去伤她,谁闲的没事去招惹这个麻烦精?
  “老爷夫人已经去了官府,你那位朋友应该也去了。”邱颖慧握着邱念的手:“念儿,你要不躲躲吧?大小姐本来都快嫁进萧家了,这脸一毁,还不知疯成什么样。”
  邱念安慰道:“她们再气,这个事跟我也没关系,她们还能强行找茬不成,而且我除非躲出这郡县,不然总是要回来,这饭馆我不在可不行,您别担心,没事的。”
  “夫人!夫人,官府的人来了!”在门口守着的小悠慌张跑进来。
  邱颖慧手一紧:“你看!果然是来了!”
  “我陪你去,青喜,你留着陪我娘。”卫炀上前道:“伯母别担心,县令我们接触过几次,应该不是不分是非的人。”
  话说完,衙役已经进了门:“哪位是邱念?”
  “我是。”邱念淡定道:“什么事?”
  衙役道:“有个案子需要向你了解些情况,劳烦跟我们走一趟吧!”
  “娘,我去看看,没事,别怕。”邱念拍拍邱颖慧的手,将围裙摘下来准备跟着衙役走。
  “娘跟你一起去!”邱颖慧忙道:“娘虽然没什么本事,可也不能看着她们母女这么三番四次欺负我女儿!哪怕在程家待不下去,大不了就是被休!”
  邱念心里一暖,笑道:“被休倒好了,你能搬出来跟我住,我养你,以后再也不用看她们的脸色!”
  三人一起跟着衙役往官府去,看热闹的人多,堂外围着一群人,她们挤进去一看,果然大堂上除了程家人,就是吴郁了。
  现在没传她问话,三人就在外围看着,吴郁昂首站立,丝毫没有惧怕和唯诺,说话底气十足:“你家女儿先带人来闯进我家,扬言要毁了我的脸,我只是出于保护自己才伤了她,我有什么罪?”
  程家老爷,也就是邱念的爹程舟,容貌还算像样,不过两鬓已有白发,已经是五十多岁的老头子还精神奕奕,中气十足:“我女儿不过是去找你问些事情,何时要伤你?你可有证据?”
  吴郁冷笑一声:“要证据?你家那几个受了我鞭子的家丁不就是?要是来说话问事的,请问需要带这么多五大三粗的男人?若不是我侥幸会些功夫,怕是脸花了的就是我了!”
  “什么受伤的家丁?”程大夫人厉声道:“分明是你信口胡说!我女儿就带了一个小丫头,不然也不至于被你伤了。”
  吴郁笑了:“堂堂程家夫人这是要耍无赖了?好,我也知道人你肯定藏起来了,我大概也找不到,那请问,你女儿私闯民宅怎么说?就凭这一条,就能定她的罪!大人,你说是不是?”
  郑晖正揉着眉心,他就说这丫头来郡县一直安分守己,很是反常,结果这都要走了,给他来这么一出。
  “本官想问问,程小姐是为了何事去找吴郁?”
  程夫人回道:“回大人,我女儿本就快嫁进萧家,不经意听闻吴郁靠着几分姿色魅惑萧公子,她心仪萧公子,心里担忧便想去问个清楚而已。”
  “程小姐不愧是夫人的女儿,真是一模一样的自以为是!你们都把萧落当个宝,本姑娘却是不稀罕!也已经跟她说的明明白白,可她仗着自己的身份,目无法度,肆意欺人,落到这个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
  邱念一直知道吴郁是个洒脱痛快的姑娘,却还是没想到她这么豪爽,这番话简直解气,不过心里也越发担忧起来,她这么说话,岂不是更要惹怒了程家人。
  果然程舟眉峰拧起:“放肆!你伤了人还有道理了?你也是个姑娘家,可知脸蛋对她一辈子都深有影响,你连些愧疚之心都没了?”
  吴郁一撇嘴:“还真没有,你们都知道脸蛋重要,我就不知道吗?我不反抗难不成要被她毁了脸?那我以后怎么嫁人去?”
  程舟一咬牙,觉得吴郁这是软硬不吃,根本没有丝毫悔改之心,直接朝着郑晖道:“大人,她伤人证据确凿,请大人发落,为小女讨个公道!”
  “等等!”程夫人一瞥眼瞧见了旁边的邱念,伸手一指:“大人,这是她的朋友,请大人审审她们之间有没有勾结!”
  邱颖慧忍不住了:“夫人,念儿可是程家儿女,更是大小姐的妹妹,她怎么会联合别人伤她?”
  程夫人可从来没把她当一家人:“谁知她是不是因为萧落的事对欣儿怀恨在心,不然怎么偏偏不是别人,而是她认识的朋友勾搭萧落,不清不楚!”
  “夫人你欺人太甚!”邱颖慧急道:“老爷,念儿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吗?她性子温吞,胆子又小,怎么可能敢做这种事?”
  程舟皱眉看了邱念一眼:“既然跟她没关系,那说清楚了就好。”
  看来果然还是他的大女儿宝贝,邱念拉住邱颖慧,走出来直接站到吴郁身旁:“我和吴郁确实是朋友,这件事我也并不知情,不过公堂之上,我还是想说句公道话,以我对程大小姐和吴郁的了解,若不是她带人上门欺负人,吴郁是不可能主动伤人的。”
  “你们瞧瞧!”程夫人跟抓住了什么把柄似得:“还说她是程家的女儿!这分明就是跟程家有仇,自己姐姐受伤丝毫不关心,还帮着外人说话!说她一起谋划也不足为奇!何况大人不知道吧,她可是喜欢萧落的?早就看我女儿不顺眼了!”
  “她与我情投意合,哪里来的喜欢萧落?”卫炀沉声道:“在程夫人眼里,莫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他?”
  突然冒出来个男人,让程舟和程夫人都是一愣,郑晖一看少主子都出来了,可不想他牵扯进来:“无关人先退后。”
  卫炀只得又退回去,郑晖轻咳一声:“你们这是公说公有理,光靠你们两边一面之词,本官也无法判定到底谁是真话,这样吧,当时吴郁说的那几个人也找不到,但是目击人不是还有一个丫头吗?传来。”
  “大人,那丫头我们带过来了。”程夫人一挥手:“铃儿过来。”
  铃儿战战兢兢地从人群走出来,下意识的离吴郁远些,看她长得那么漂亮,可下手却那么狠,实在是吓人。
  郑晖点点头:“说说吧,当时是怎么回事?你家小姐又带了多少人去找吴郁?可有对她动手过?”
  铃儿可不是一般的丫头,心思还是机敏的:“回大人,当时小姐只带了奴婢一人,小姐只是想去看看吴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并没想做什么,却不知表明了身份,被她知道快要和萧公子成亲,她就突然拿出鞭子伤了人!”
  不止吴郁,连郑晖都有些听不下去了,说吴郁冲动他还会信个一二分,但说她为了那个男人?莫不是是在逗他?
  可他显然又不能明显的站在吴郁这边说话,只能道:“本官派人查看过了,门上的大铁锁被砸烂,难不成是你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干的?”
  铃儿眼神闪了下:“这,是,是奴婢用石头砸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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