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

  不过距离这位大人物的出现,还有足足十个月,让我们还是先把眼光收回来,看看现下的战况。
  大人,高校尉传来消息,现在万大人和邱监生已经被妖尼转移到了本司胡同的忘我阁中。阁内情况不明,只他一人恐怕无法保全,请大人速速派兵支援。
  绰号布谷鸟的探马来报。
  上马,出发!
  杨休羡冷冷地说道。
  若是邓总旗在他身边,此刻一定会看出这位年轻的上司,现在已经是满身无法抑制的怒火了。
  一想到如今小万大人身处狼窝虎穴,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恶状;一想到今天在广济寺里看到的那一幕,杨休羡握着缰绳的手就不住地颤抖。
  身下的暴雪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慌乱的心绪,抬头长长地发出了一声嘶鸣后,撒开蹄子快速跑了起来。缇骑们打上旗帜,跟着千户一块冲了出去。
  初春的北风在京师的各条胡同里胡乱叫嚣乱窜,卷起阵阵风沙。
  沿街百姓们惊恐地发现,今天京城安静得怕人。久未出动的锦衣卫鹰犬和东厂鞑子们,明火执仗在京城的几条重要街道里疾行,也不知道要去搜谁的府,查谁的家。
  元宵节那天没有摘下的灯笼落在地上,被缇骑的马蹄无情地踩过,百姓们纷纷关门闭户,唯恐被殃及池鱼。
  这才二月里啊。距离腊月时候抄马侍郎的家才多久。锦衣卫怎么又哎
  京城的勋贵们很多都住在东城明照坊和澄清坊附近,听着宅院外连续不断的马蹄声和番子们叫嚣呼喝的声音,不由得不产生了些兔死狐悲的感叹来。
  谁也想不到,小皇帝这才登基一年多,自夺门之变后,沉默了这么多年的锦衣卫衙门,突然又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这些历经过永乐朝,宣德朝和英宗朝早期的官员们,谁没有做过半夜里被锦衣卫、东厂登门抄家的噩梦?
  缇骑马脖子上的铃铛声,就是他们的催命符。
  如今,这些索命的阎王又杀回来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会子要抓的是十恶不赦之徒,还是精忠报国的忠臣。
  杨休羡俯身在暴雪上,往本司胡同方向冲去。
  一个下午的时间里,探马们收集回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让他愤怒。
  探马们根据线索潜入广济寺城外田庄,发现里面不但有良田千顷,远超在礼部和顺天府登记的规模。
  里面甚至还有一支正在操刀训练的人马。
  耍刀的耍刀,练棍的练棍,只看装备,比顺天府下面那几个贫困县的兵营都来的好些。
  因为天色渐晚,探马不敢多留。
  在转身回城报告的途中,又发现在田庄不远处,有好几个无名坟堆。
  如今刚过完年,按说坟头应该都被祭扫过,留有香烛贡品的残余。但是这些坟头却是无人供奉,空空如也。
  探马立即警觉,前去查看。
  发现这些参差不齐的坟堆,有些看着是新建不久,泥土还是新翻的;有些上头却已经长满了草,也不知道埋了多久。
  几个土堆只是粗粗盖上,前几天下了一场雨,雨水冲刷之下,露出下面的尸体。
  探马大着胆子上前翻开,发现是一个少女的尸体,应该才死了不满三天。尸体已经有部分腐坏,但还能看出些面貌。
  他仔细一瞧,发现这个少女居然被人割去了舌头!
  再探其他的尸体,就这浅浅一层,就有三五具女尸。如果深挖下去,还不知道下面有多少。
  探马不敢耽误,立即回北镇抚司报告。
  另一边,邓翔的夫人樊氏也已经招供。
  因为这些年她捐献的金银多,所以被庙里的僧人赐下所谓宝卷,放在佛堂日日念经祈福。
  当时还没有被看押的邓总旗亲自带着杨休羡回家,翻出了和观音菩萨、财神菩萨、泰山奶奶供奉在一块的一本红色卷轴
  这个东西虽然放在家中的佛龛上很久了,但是忙于公务的邓总旗从不关心这些。故而这么久以来,进进出出,都是视而不见。
  如今一打开,看到上面写的内容,直接教邓总旗瘫软在地。
  那宝卷上居然口口声声要建立所谓极乐佛国,由佛爷取代人间天子,统帅南儋部州,带领信众一同飞升极乐世界。
  大人,我夫人她不识字,她一定不知道这里头写的是什么。但凡知道,绝对不敢把这种东西往家里带啊说起来都是我,是我这些年没有好好关心过她。只顾着办案,喝酒,以为给她银子花,衣服穿,就算尽到养家的责任了。
  邓翔把脑袋磕的咚咚直响,同去的锦衣卫下属们看了,都心酸地别过头去。
  大人你绕过她吧。求求你。去求求袁指挥使,去求求万大人,绕过我娘子吧。我不能没有夫人,妞妞也不能没有娘啊
  四十多岁的邓总旗,这辈子除了父母过世的时候哭过,还从未滴下过男儿泪。如今为了给夫人求情,哭的老泪纵横,让杨休羡感叹不已。
  根据邓夫人供述,她只是向广济寺供奉金银,但是同去的很多信众,有很多狂热的信徒会采用断发、挖眼、甚至割肉的方式表达诚心,求取这宝卷和佛爷的灌顶加持。
  这些人要是得知今晚广济寺会被抄检,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出来。
  他绝对不能让万达落到那些疯狂的教徒的手中!
  忘我阁里,和玄莲亲热完毕的德昌和尚在林三娘的服侍下穿上道袍,重新带上假发髻。
  师妹实在厉害,刚才把我弄得魂儿都丢了。今晚还要夜御两女,恐怕力有不逮啊。
  德昌凑到拿着烟杆,正在吞云吐雾的玄莲身边,舔着脸说道,师妹惯会制香、制药的,一定有办法帮我吧。
  你啊真是个银样閖枪头。
  玄莲笑着朝他喷了口烟,转头对着林三娘吩咐道,把我上回新制的那瓶无极逍遥丹拿来给师兄。
  林三娘应了一声,打开床边的一个小橱,从里面掏出一个锦盒,递给玄莲。
  玄莲打开盒子,发现里头只有一瓶药,不由问道,上回不是做了好些么?怎么就剩这点了。
  上回新做的存在那边屋子里了。这是前回卖了剩下的。师父要是要新做的,那我去那边房里取。
  原来这忘我阁里不止做皮肉生意,还兼卖春药和各种迷药。
  忘我阁的客人在这里体会到了这些东西的好处后,就会一传十十传百,引得外头那些其他楼里的客人纷纷上门求药。
  甚至还有从朝鲜和瓦剌、鞑靼那边的番邦商人,一掷千金就为了将这别具一格的中土特产带回老家,赚得高价。
  一颗小小的药丸,就能卖出几两,甚至十几两银子。这也就是玄莲用来发财的最大门路。
  她从小跟着师傅学着看医术,尝百草,那老尼姑希望她能够悬壶济世,救助百姓。
  结果她倒是学业有成,也开始救助他人。不过救助的都是些在烟花柳巷中寻欢作乐的老色胚罢了。
  所以别看忘我阁冷冷清清,终日里门可罗雀的样子。就单这一项卖药的进项,不知道抵得外头那些热闹院子的多少倍。
  不用了,莫说一瓶,就这里头的一颗也能让人销魂一夜了。
  玄莲拔出瓶塞,倒出一颗半个小拇指大小的红色药丸,塞进德昌口中。
  德昌顺着口水咽了下去,低头看了看瓶子里还剩下许多些,讨好地说道,师妹,你这里还有那么多,怎么那么小气,只给我一颗?
  一颗还嫌少?
  玄莲冷笑,莫说这一颗就值上五两银子,我今日是白送你吃了。这玩意,三颗吃下去,能要你的小命呢。
  宣德知道这满脑门生意的女人翻起脸后有多厉害,不再跟她计较。嘿嘿笑了一声,往万达他们所在的房间走去。
  林三娘将锦盒放了回去,走到玄莲塌边坐下。
  师父,要不要我去看着那边的动静?
  她想起今天那两个丫头的容貌,内心总觉得有种说不上的怪异。按说这样傻乎乎的小丫头也没什么值得警惕的,但是她还是觉得这两人不对劲。
  有什么好看着的?不是都下了药了么?今天晚上被和尚破了瓜,以后还有什么指望?如果闹事不听话,那就打到听话为止。
  玄莲敲了敲烟杆,倒出烟灰,之前那个不听话,被拔了舌头的丫头,就是会弹琵琶的那个听说她又闹着要逃跑,还想带人一块逃,后来怎么处置了?
  抓回来之后,丢给城外的那些广济寺的佃户们处置了。估计已经被玩死了吧,毕竟里头有上百个老光棍呢。
  林三娘残忍地笑了笑,为玄莲又点上一袋烟。
  倒是那个新来的厨娘不错,她女儿在我们手里,不得不对我们言听计从。虽然她是一个老货,不能卖上价钱。不过一手烧菜的本事真的不错,客人尝了,无不说好。也不枉费师父花了大力气将她从慈悲庵那边骗出来。
  那是,玄敬那个村妇,还有她手下的那些粗苯女人们,哪里配得上享用这些。那一回儿她请我去慈悲庵吃斋,我第一口就尝出来,这手艺必然是开封府专门做官家菜的娘子才有的好手艺。据说打北宋那时候起,只有最顶级的达官贵人才能请得起她们做菜。呵呵,如今还不是让我享用了。
  玄莲得意地笑了笑,这女人也真笨,骗她说有人在西山见到了他丈夫,就带着女儿巴巴跑过来自投罗网了。对了,她女儿多大了?
  八岁了,还要再等等,过两年就能卖个好价钱了。
  呵,等什么,自然有人喜欢那么小的。先把风声放出去。
  玄莲冷笑,我这里不养干吃饭的闲人。
  可是这也太小了吧,才八
  看到玄莲投来的危险眼神,林三娘吓得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她跪到榻下,开始为玄莲敲腿捏脚,心下却是仍旧带着一丝不安。
  不知道是因为终于体会到了一丝良心被谴责的心痛,还是提前预料到了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打开房门,德昌快步往卧房内走去。
  那无极逍遥丸的药性果然霸道,从那边屋子走到这里,不过二十步距离而已,他已经感到小腹微微发热,口干舌燥,恨不得马上找人来泄火。
  阿弥陀佛,两位仙妃
  他满脸淫笑,熟门熟路地往原本放着蒲团的方向走去。
  咦?不是说好的两个么?怎么只有一个了?
  而且她怎么只是把白纱穿在原本外衣的外头,没有跟往常的那些少女们一样呢?
  你?你是什么人啊?
  正双手合十,闭眼打坐的邱子晋抬头,无辜地望着他,你就是仙姑姐姐说的佛爷么?
  是我,就是我。阿弥陀佛,我就是弥勒转生的佛爷啊。今天是专门给仙妃来灌顶祈福的。
  这和尚吃了药,脑子也迷迷糊糊起来,看到眼前这娇艳欲滴的小美人一脸天真的模样,恨不得立即将她拿下。因而对她奇怪的装束,也不放在心上了。
  玄莲说的没错,果然是个美人。不过还有一个呢?
  这不就来了么?
  刚才藏在门后面的万达,趁着和尚刚走进来,转身就将房门给反锁住了。
  他将刚才用手帕包好的那团药粉捏在手里,蹑手蹑脚地跟着德昌和尚进了卧房。
  小哥哥,看我!
  他低下身子,拍了拍德昌的肩膀。
  德昌刚回头,就看到一团白色的烟雾往他的脸上袭来。
  他一时不备,吸了个满口满鼻,直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猜对了!是蒙汗药!
  万达和邱子晋高兴地互相击掌。
  趁着德昌晕过去,不能反抗,两人将他拖到了榻上。
  又解下四面红色的纱幔,撕成四根长条,将他的四肢逐一绑在床边的栏杆上。
  邱子晋检查了一下打好的死结,确定绑的牢固的很,无法挣脱,对着万达点了点头。
  万达翻身坐到了德昌的肚皮上,拿起装满水的水盂,朝他的脸上泼去。
  德昌被激得立即睁开了双眼。
  他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没见过的小美人,挣扎地舞动了两下胳膊,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住了。
  啊呵!
  万达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个臭男人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林三娘这回找的小娘子有意思啊,居然还有这种玩法
  虽然待宰的纯洁羔羊瑟瑟发抖十分有趣,但是吃多了总也觉得腻味。这两个小美人火热奔放,才第一次就玩这种套路,真是太让人惊喜了!
  兰芝!兰蔻!我喜欢!
  小爷我什么?
  万达本以为这家伙醒来之后就算不害怕求饶,起码也要问问他们是谁,谁知道这家伙说了一句狗屁不通的话之后,就露出了仿佛升天的表情,让他准备好的满肚子开场白都无处开口。
  更让万达毛骨悚然的是,他跪坐在这家伙的肚子上,臀部方向正好对着那家伙的那啥那啥现在他居然那啥啦!!
  啊啊啊啊啊!
  他居然对我发情了!
  一天之内,我的屁股脏了两次!
  万达恼羞成怒,抡起拳头就朝德昌的鼻子重重打去。
  好疼
  忘记自己手上还有伤,万达气呼呼地跳下床榻,看到原本包扎的挺好的绷带又开始渗血了。
  大人,放着我来。
  邱子晋走到床边,低下头,对付这种狂徒,哪里需要大人亲自动手。
  说着,他举起了从书桌那边拿来的,用来裁纸的剪刀。
  大人?你们不是女的?
  德昌被打的生疼,终于稍微清醒了些,反应过来自己终日打雁,今天被雁儿啄了眼。
  他刚要放声求救,只见那柄闪着寒光的剪刀,被挪到了自己的命根处,碰了碰自己兴致勃勃的小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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