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指针(6)
纵使头顶有摄取生命的幽灵冷枪,两百米宽的支流,想从河心一口气潜游到岸上,几乎不太可能。我眼睛轻轻贴顶在狙击镜上,仔细盯紧被细雨砸得蹦豆似的河面,我必须尽快而准确的击杀掉这四个海盗,为对付另一艘游艇争取时间。
一分多钟过去了,仍不见四个家伙露出脑袋呼吸,我的心咯噔一下,猜想到他们嘴里可能咬着导管,专门为这种情况预备。如果他们四撒逃跑,爬上巍峨的峰顶,这种敌明我暗的优势便互换了。
呼啦一道水柱激起,接着便是四脚朝天的挣扎,那个卡其色迷彩装的海盗,并无呼吸导管,他依靠静静的仰浮,使鼻头儿露出水面,如荷塘刚刚破水的莲蓬。阴暗的天气加上混黄抖动的河水,肉眼很难辨认这种姿势的潜浮物体。除非对方把皮球大小的脑袋露出水面,否则我只能被动地与他僵持下去。
昨天用匕首割烂抛进河水里的海盗死尸,一定吸引大量鳄鱼聚集,没等它们散回各自的领地,鲜活的人肉又浮现在水面,必然成为抢手大餐。
其余三个家伙,听见自己同伴给大鳄咬得撕心裂肺般惨叫,意识到接下来会轮到自己,再也顾不得猥琐潜浮,纷纷张开双臂猛蹬双腿,朝岸上的森林窜游。
他们这才知道,自己陷入了生物链夹层,后背下面是鳄鱼,水面上有狙击冷枪,想苟且存活是万难。“砰”一颗呼啸的子弹,朝那个仰泳动作最大的海盗射去,毫无阻碍的穿透他小腹。凶残的鳄鱼,对鲜血的气味儿格外敏感,它们不介意猎物受伤,像嫖客不介意妓女的贞操,口味儿自然是越重越好。
另外两个仰泳的海盗,立刻翻转身子,改成狗刨式疯狂奔游。趴在高远的峰顶,我听不到目标现场的任何杂乱,但狙击镜里,却是一个无声的有声世界。他俩一边划游,一边扭曲着极度恐慌的脸叫嚷,应该是:“don‘t-shoot,help-me”,那种迫求人类之间怜爱与帮助的呼喊。
“砰,砰。”两颗高速飞行的子弹,果断击爆了他俩的脑壳,从恐惧和被撕咬的痛苦中,轻松送了对方一程。扬洒起来的脑浆血水,被沉闷繁密的雨水安抚下去,回归到生命的原点。
抽回狙击步枪,向后撤爬了几米,我猫腰蹲起,朝来时的方向奔跑。雨点比先前密集了些,脸上涂抹的绿色浆液,在急速穿行中淋掉不少。我又抓了沾满水滴的青草,塞进嘴巴咀嚼,修补脸上的保护色。
另一艘游艇应该到达了鬼猴部落,必须在他们赶到山涧入口之前,上到对面峰顶伏击。
跑到适合攀下山壁的位置,我再次拿出钩绳,稳妥而高效的往下延伸。
溪涧石阶处,小瀑布的顶端有些涨水,曾经踩过的几块大石,被河水掩盖起半米。我切换背上的武器,左手持阿卡步枪,右手紧握朴刀,开始凭着记忆渡溪。
翻滚的水面没入膝盖,丝毫看不到底下凸起的大石,每次跳跃一下,心就捏一把汗,仿佛在水面行走的人。我精神高度紧张,因为一旦估算错误,双脚出现踏空,整个人就得翻滚进深溪,被湍急的水流冲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