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林雨桐面色一变,“爷怀疑,是八福晋撺掇的?”
  四爷点点头,“老八这两口子,什么时候消停过。”
  林雨桐对八福晋,心里升起一股子厌烦。她转移话题道,“那皇上那边的态度,爷还得小心点,弘晖到底年纪小,处事不周到。”
  “瞎操心。”四爷说着,就看着炕桌上的棋盘,莫名其妙的笑了。
  其实,弘晖这么做,时机选的恰好。隆科多对自己投诚,这事皇上肯定知道。一个九门提督,这么要紧的位置,皇上怎么可能给他的身边不安插探子。所以,看似暗棋,在皇上的眼里,就是明棋。皇上要是有意与自己,要不要隆科多都无所谓。皇上要是无意于自己,那么跟这个人牵扯,除非是要弑君篡位,其实意义也不大。
  所以,留着他的作用反而是有限的。
  但要是废了这个人,尤其是自己动手废了这个人,意义可就不一样了。在皇上明知道隆科多投诚过来的时候,废了一个九门提督,这样紧要位置的臂膀。皇上会怎么想?
  有时候,淡泊名利不是说说就可以的。你得真的做出来才行。亲手废了隆科多算不算?绝对算的上。
  尤其是在老八试图拉拢隆科多,而自己则出手废了隆科多的情况下,那真是优劣立见。
  至少再皇上的眼里,咱比老八的心更真诚实在。
  他扭头看了看林雨桐的肚子,这些话,还是不要跟她说了。她怀着孩子,已经够辛苦了。何苦为这个费心思呢。
  皇上翻着大理寺送来的折子,有些烦躁的仍在一边。
  对于什么虐待原配,宠爱妾室的事,他不去关注这些。他烦心的是,这隆科多卸任之后,这个位子谁更恰当。
  这里面发生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弘晖没瞒着他,所以,该知道的,他都知道。
  他处置了隆科多,却也将隆科多的儿子放在了青海军中历练,有提携的意思。这就是既解决了麻烦,又给了佟家脸面。就是自己,也无话可说。
  对于弘晖对隆科多出手这事,皇上还真就未必在意。作为上位者,从来不缺人手用。隆科多也不是不可替代的。
  但他还是从这件事上看到了老四父子对有些事情的态度。这就殊为难得了。
  正想着事呢,李德全就进来道:“弘晖阿哥来了,在外面侯见。”
  “叫进来。”皇上淡淡的吩咐了一声。
  弘晖进来,就给皇上行了礼,“请皇玛法赎罪。”
  “起来。”皇上摆摆手,“坐过来说话。”祖孙俩心照不宣,都知道刚才请罪的缘由何在?
  “皇玛法,这事是孙儿干的。”弘晖直言道:“孙儿瞧不上这个人,有野心,善于钻营,没有底线和坚持,最是见风使舵。”
  皇上就哼了一声,“这世上的人,只有能用与不能用,好用与不好用的差别。这些都跟道德秉性无关。君子要用,小人也要用。只用君子,是要误国的。只用小人,也是要亡国的。而你做事还仅凭着一腔好恶,本就是十分冲动和幼稚的举动。”
  没有责难,没有怨怪,没有说半句不对的话。却告诉自己怎样才是用人之道,什么才是帝王手段。
  弘晖猛地眼圈就红了……
  第184章 清穿故事(93)
  十四爷来求见四爷,四爷还真就不能将这个亲弟弟拒之门外。
  他坐在书房里,看着坐在对面的十四,“大老远的来,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说。”
  十四看着老四还是那么一副冷着脸不愿见到自己的样子,也不啰嗦的直接问道:“十三哥的差事才刚开始。四哥,要不,我去帮十三哥一把。”
  四爷一愣,看着十四,见十四还真的一副急切的表情,就问道:“你不是想去青海吗?怎么又改主意了?十三的差事也就是盖房子。你看得上?”
  十四心说,您这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如今细算下来,这些年,他哪里办过差事?没办过差事,皇上肯叫自己去青海领兵吗?
  果然还是想的太简单。
  如今看看老四给十三安排的路,这才有些恍然。
  从不会出差错的事情上入手干,好歹算是历练了。再往深了谋划,成功的可能性才大些。
  四爷用眼角扫了十四一眼,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他如今都懒得跟他废话了。但却没有拒绝。
  之前推荐十三,就是对皇上的试探,想知道皇上到底对十三的忌讳有多大。事实上,皇上对十三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忌讳。
  这倒叫他对十三的安排有了新的设想。
  “你先回去。”四爷看了十四一眼,“这差事刚给十三,你就想要。叫爷怎么跟十三说。总得爷给十三重新安排了差事,再将十三手里的事,挪到你的手里。”
  十四心里一动,问道:“四哥想给十三哥谋划什么差事?”
  四爷心里哼了一声,面上却极为干脆,“你要是愿意要新的差事也行。省的还没捂热就换人,叫十三心里不舒服。这与大家都有好处。”
  十四心道,老四这么干脆,肯定不是什么好活。他还以为会是隆科多即将要空出来的九门提督呢?再一细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十三在皇上那里挂着号呢。
  “不用!”十四赶紧道:“真的不用,四哥。再好的差事弟弟也不羡慕。”
  四爷就皱眉问道:“你可想好了?我这越想,越是觉得还是重新给你找个差事好。省的落下一个跟十三争抢的名声。也省的爷开这样的口,为难!”
  十四也就讪讪的笑,“四哥,我这不是没干过别的吗?想着只要干活看摊,别的不用管,才敢要这差事,别的差事,我这不是怕出了差错吗?”
  四爷就道:“你也别想的简单。那是给谁的园子你自己清楚。想要二哥命的人和想救二哥出去的人,几乎一样多。有一点差池,你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上面不是有四哥总揽,我就是个跑腿的吗?”十四问道。
  合着这是想找个能领功劳,却又不担责任的差事。
  四爷有些烦躁的摆手,“既然这样,那你先回去等消息。”
  十四爷扭头看了外面一眼,这都半下午,眼看吃晚饭的时候了。再有大半个时辰,天就黑了。
  从这里回京城,时间肯定赶不上啊。
  老十三来了,就有地方住。自己来了,这连个客气话都不说了。什么态度?
  十四心里愤愤,但面上还是极为乖巧,没有再顶撞四爷。
  正是用人家的时候,哪能干这么没谱的事呢?
  反正自己在这附近也有宅子,又不是没地方住。不叫住就不住,不就是皇上赏的园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谁稀罕!
  四爷回后宅的时候,林雨桐正对着弘昭教训。天一热,这孩子就撒欢。今儿竟然敢带着人下水。园子里的湖可跟家里的不一样,深着呢。
  她拿着戒尺,高高的举起来,“还敢不敢了?”
  弘昭没有半点害怕的仰着头,看着林雨桐,“再也不敢了。”
  认错态度不错,但神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四爷进来,弘昭立马跑过去,抱住他阿玛的腿,“阿玛,我想游水。”
  熊孩子!
  四爷笑了笑,将他从身上扒拉下来,却牵了他的手在榻上坐了,顺手收了林雨桐手里的戒尺。
  弘昭的背立即就挺的更直溜了。
  林雨桐扶着腰,在一边坐了,对四爷抱怨道:“你瞧瞧他,如今都野成什么样了。他上面三个哥哥,哪个跟他似得?”
  四爷就笑:“慢慢说就是了。咱们弘昭是明白孩子,说通了就好了。”
  说着,就拍了拍林雨桐的手,扭头对弘昭道,“下水之前,你得先问问池子有多深?水多久换一次?可有什么人还下去过?这水里是不是清理过了?是谁清理的?多久清理一次?上次清理是什么时候的事?水里可有什么不妥当没有?周围的人谁是会游水的?谁是不会游水的?会的人有多少?水平如何?能不能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将你完好无损的带出来?”
  弘昭马上就道:“儿子今儿在小池子里游的。水深最深处只有五尺,侍卫们站着能到胸口。最浅处只有三尺。水每天都换一次,是活水。因为主子在园子里,奴才们谁也没下去过。每天也都清理一次。在儿子下去之前,刚刚清理过。负责园子清理的管事是苏培盛徒弟的弟弟李春,大哥说这个人很谨慎。儿子带的人都会游水,那些大太监和侍卫站在水里也淹不到脖子。儿子不认为会有危险。”
  他吐字清晰,说话也有条理。
  四爷的神色越发的缓和下来。嘴角都不由的想要翘起,“很好。那就去。”
  弘昭欢呼一声,撒丫子就往外跑。
  而林雨桐看着弘昭的背影,此时还处在震惊当中,“爷,这……我对孩子关心的不够?”他什么时候已经长出这么许多的心眼来了。
  四爷就拉着她笑道:“孩子长大,可不就是一眨眼的事。”
  可到底叫林雨桐心里有些歉疚,今儿是有点错怪了孩子。
  晚上专门做了油焖大虾,给他解馋。
  这次事后,林雨桐也将心思从肚子上挪到了弘昭的身上,慢慢的,弘昭发现,他的日子好似也不太好过了一般。额娘盯他盯的太紧了。
  园子里仿佛一个世外桃源,林雨桐一点也没被外面的风雨给惊扰到。
  相比圆明园的安然,京城里可谓是精彩纷呈。
  隆科多想要摘出四儿的时候,才想到他的儿子岳兴阿。这才马上就打发人寻找,可这一找才发现,事情比想象的要糟!岳兴阿竟然不见了。没有人知道这位大少爷去哪了?
  这个儿子,在府里的存在感低到没有人注意。这也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隆科多这才慌了。
  “找赫舍里家!”关键的时候,李四儿出主意道:“他们家现在的身份,还不得乖乖的听调遣啊。再说了,他家的男人没什么本事。”
  这说的是赫舍里氏的娘家。李四儿从这家出来,对这家人的品行,那也是了如指掌的。
  所以,大理寺很快就迎来了一个自称是隆科多大舅子的人,声称自己的妹妹精神不正常,有自虐的倾向,跟什么宠妾灭妻,被妾室残害没有半点关系。
  大理寺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紧跟着,佟国纲的儿子侉岱,却以佟家族长的身份,证实隆科多纵容妾室属实。
  这可真是叫人想不到的神转折。娘家人要撤诉,反倒是佟家自曝家丑。
  隆科多接到消息的时候,脸都绿了。
  他的父亲是佟国纲和佟国维的庶兄弟,又死的早。所以,他跟着这两房的兄弟一处长大,关系算得上亲近。可谁知道,在这关键的时候,被亲近的人给捅了一刀。
  族长都发话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皇上直接下旨,隆科多的差事算是没了。但其他的事情,皇上才懒着往眼睛里放,直接被交给大理寺裁决了。
  李四儿对当家主母做出这样的事情,按说,杀了她也不为过。
  但到底顾及佟家,没敢给这样的判决。而是杖刑四十。
  “杖刑?”林雨桐觉得打一顿还真是轻了。
  袁嬷嬷就道:“要将身上的衣服除去,才行刑。而且在府衙的外面,大厅观众之下……还不如死了干净。”
  林雨桐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脱了衣服?”
  袁嬷嬷点点头,“所以,才说沾上官司的女人就没了名节呢。别看流放,徒刑有多严重,可是至少人体面不是?这杖刑虽是不必受那样的苦,可是被人这样看着,委实是羞辱。还不知道有多少好事之人,好色之徒跟着凑热闹。这往后,还怎么做人?不光自己没办法做人,就是家里人,也丢不起这个脸面。”
  林雨桐就不说话了。如果只针对的女人是李四儿,那么,林雨桐的心里稍微好过一点。可一想到,这要是别的女人,只因为一点小错,就受到这样的待遇,心里就不好过起来。这是没判死刑,可她们却都没脸面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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