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林大郎趁别人不注意,拿筷子飞快沾了点酒塞进林二郎嘴里,林二郎细细品尝一番,随后眼睛一亮,忍不住夸道:“好喝啊大哥!我能再尝一口吗?”
  林大郎:“……”这人是他亲生兄弟吗?
  一旁的林大富看到兄弟俩的动作,忍不住哈哈大笑,直接将自己的酒杯放在林二郎跟前,爽气道:“想喝就喝,大老爷们儿怕个啥?来,端着酒杯给你爷爷敬酒!”
  林二郎舔了舔唇,举着酒杯就站了起来,对着林铁贵道:“爷爷,我敬你一杯,祝您新的一年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吉利话嘛,他也会!
  林铁贵举起酒杯,满脸的笑意,“好好好,咱们二郎也越来越聪明。”
  林大富伸手将林二郎拿着酒杯的胳膊往下压,“臭小子,敬爷爷酒,酒杯抬得比你爷爷还高。”
  林二郎哪懂这些,只能讪讪地抓了抓后脑勺。
  林铁贵笑呵呵地道:“没事,以后就知道了。”说着便仰起头把酒喝了。
  林二郎跟着喝了一口,一脸美滋滋地坐下来,林大郎看着差点想翻白眼,这人以后绝对是酒鬼一个,没跑了!
  之后便是林大富兄弟陆续向林铁贵敬酒,林铁贵再找他们碰杯,你来我往,倒是喝得尽兴,没过一会儿父子仨的黑脸都变成黑红黑红的了。
  至于其他人都是闷头吃肉吃菜,黄氏和林燕儿林三郎的战斗力尤为强悍,若不是徐氏时不时瞅上两眼,这桌子饭菜真的像是凭空消失的一般。
  不过有几样大菜还是不能动,因为要留着招待过年来的客人。
  林杏花最后端起酒杯,朝林铁贵和徐氏笑吟吟道:“我也祝爹娘新的一年身体康健,诸事顺遂。”
  林铁贵刚想端起酒杯,不想却被徐氏抢了去,她朝自个儿的大闺女举杯,眼中全是笑意,“杏花,你们在新的一年肯定能越过越好,我跟你爹都相信你。”
  林铁贵先是无奈的瞅了自家老婆子一眼,然后扭过头朝林杏花笑着道:“肯定越过越好。”
  林杏花心中开怀,一口闷掉整杯烧酒,开开心心地坐下去。
  林大郎:“……”不,或许我才不是亲生的。
  林大富兄弟见林杏花也能喝,立刻抓着她不放,兄弟姐妹仨你来我往又是一顿热闹,一瓶酒就这样见了底。
  徐氏虽然心疼酒,但是见他们喝得痛快便也没说啥了,大过年的,要找好话说才行。
  吃完年夜饭便是守岁了,堂屋的大门一合上,外面的冷风便吹不进来了,不过大冬天的还是冷,徐氏便让黄氏从灶洞里捡一些红碳火装进火炉,然后放在堂屋中央。
  林铁贵父子仨酒后微醺,坐在堂屋里说着话,徐氏坐在一旁磕着瓜子,偶尔说上几句,至于收拾锅碗的事情便交给两个儿媳妇了。
  她这个做婆婆的,偶尔也想享享清福好嘛!
  林杏花坐在火炉旁烘暖,静静地听着他们闲聊,偶尔再看着孩子们嬉笑打闹,倒也惬意。
  守到半夜越来越冷,火炉里的碳火也灭了,小孩子们早就熬不住去睡了,最后也不知道谁坚持了一晚。
  大年初一,一大早就出了个大太阳,金黄的日光洒满林家院子,连屋檐上挂着的冰溜子都泛着金光,十分好看。
  林二郎这群小孩子起得比大人还早,一大早就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就像小麻雀似的,一刻都安静不下来。
  等林铁贵跟徐氏起来,小孩子们立刻一拥而上,嘴里的吉祥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林铁贵老夫妻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徐氏将事先准备好的压岁钱一个个分出去,只有林大郎红着脸硬是不要,拜完年就跑了。
  徐氏跟林铁贵对视一眼,皆是啼笑皆非。
  结果林杏花居然是最后一个起来的,或许是这阵子太闲,前世爱赖床的习惯又隐隐有抬头的趋势。
  不是我方意志不坚定,只怪被窝太暖和,实在难以抗衡。
  林杏花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穿上玄青色的夹棉袄出了屋子,院子里的林大郎他们看到后立刻走过来跟林杏花拜年。
  “大姑,新年好!”
  林杏花揉了揉眼睛,一脸的无奈,“你们也新年好,不过能不能让你们大姑洗个脸先?”
  小孩子顿时笑嘻嘻地跑了。
  初一早上第一顿是面条加汤圆,这个是省不了的,林家一大家子硬是把满满一大锅的面条吃个精光,连一口汤都没剩下。
  吃完早饭便要去村子里拜年去,林铁贵跟徐氏辈分在那,只要在家等别人拜年就行,林大富林二富则带着自家孩子组团出去拜年。
  大林村就这么大,不要半个时辰便拜完年了,很多人家直接坐在院子里开始晒太阳。
  林大富回到家便提议道:“爹,娘,我跟杏花去年说过,想去灵山寺拜拜,既然今天还早,不如我们一块去?”
  林铁贵郑重地点头,“说了要去拜菩萨就一定要去,否则菩萨会怪罪的。不过你们去就行,大年初一上香的多,我跟你娘老胳膊老腿的就不去了。”
  徐氏坐在墙角面朝阳光,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我跟你爹在家晒太阳舒服得很,哪儿都不去。”挥挥手,“要去你们去。”
  胡氏跟黄氏在村子里跟人闲聊快活得很,都不想去灵山寺人挤人,林二富嫌带闺女麻烦,大妞姐妹仨也不想去,最后只有林大富林二富和各自的儿子,加上林杏花共六个人要去灵山寺。
  出门的时候,林二富见林杏花还背着小背篓,好奇道:“姐,你还背着背篓干啥?你还想菩萨赏你点东西呐?”
  林杏花顿时露出一排白晃晃的牙:“你姐要去揍人!”
  林二富差点翻白眼,“姐你真爱开玩笑,什么深仇大恨要大年初一就去揍人啊,那这人岂不是要从年头就一路倒霉到年尾,不带停的!”
  林杏花没回答,只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的灌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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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大年初一的灵山寺果然热闹非凡, 连上山的这条石板路上都挤满了人, 上前跟下山的人都很多。
  光是看下山的行人, 林杏花便可以想象昨夜在山上争上新年头香的人有多少了, 绝对是挤破了头。
  好在灵山寺是建在半山腰, 爬上去并不算特别麻烦, 不过话虽如此, 林杏花一行人爬上去已经是半个多时辰后的事了。
  林大富他们是来诚心拜菩萨,林杏花却不全是, 她拜了几个菩萨后便找了个借口跟他们分开,从人群之中挤出来, 找到一块宽敞地儿喘上一口气。
  一个面善的妇人经过时,林杏花便叫住人家打听灵山寺算命大师的事情, 这个算命的和尚还挺有名, 这位妇人清楚得很,很快便给林杏花指了一个方向。
  这位妇人所指的方向居然是灵山寺最繁忙的地方, 黑压压的一群人挤在外头, 里面还跪着一大片求签的, 林杏花想试试能不能挤进去, 结果被一个大婶一屁股就给顶走了, 根本进不得分毫。
  林杏花眼看是真挤不进去, 只能踮起脚尖往里面看, 好在她身量不算矮,蹦了半天终于看到里面有一颗反光的卤蛋。
  确定人在此地,林杏花便找了一棵树靠着, 两眼盯着卤蛋的方向。
  既然她已经来了灵山寺,这颗卤蛋就是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她不急。
  时间转眼到了正午,来求签的人仍然是络绎不绝,不见减少。
  又等了好一会儿,卤蛋的膀胱终于忍不了了,挤出人群便急急忙忙朝茅厕的方向而去,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茅厕的门,一个麻袋突然从天而降,一把罩住他圆润的卤蛋头。
  林杏花毫不手软,一拳头就将他揍晕,抓起一只脚,就这样飞快把人拖进了附近的树林里。
  绑手绑脚,塞上卤蛋的嘴巴,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林杏花明显感觉到自己动作比之前娴熟许多,连打的结都是对称的,比以前看好多了。
  前期准备工作已做好,接下来林杏花便可以好好施展身手了,拳打,脚踢,卤蛋的脑袋、四肢、躯干……一处都不能放过。
  这个臭和尚不过随口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一个女人的命运,甚至是性命,她今天就非要替原主好好教训他一顿。
  杀人她不敢,打得半残还是容易的。
  中间卤蛋被打疼醒了两次,然而又被更痛的痛感给疼晕过去,真是应了那一句,疼得死去又活来,活来又死去。
  陆郁北本想找个茅厕小解,但是他又嫌灵山寺的茅厕不干净,所以便走进山林,想找个山清水秀、有花有草的地方松快下,然后他便看到眼前这一幕。
  和自己有过误会的瘦弱妇人,此刻居然捆住灵山寺的和尚,并且还对这个出家人拳打脚踢,毫不留情。光是听到拳头砸到骨肉发出的闷响,陆郁北都觉得自己骨头疼。
  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的妇人!
  陆郁北向前一步,轻咳一声。
  林杏花听到动静立刻回头,她没想到这么偏僻荒凉的地方居然有人,而且这人还是之前见过几次面的美人。
  荒郊野岭,美人降临,难道这是另一个版本的《倩男幽魂》?
  林杏花摇摇头甩掉乱七八糟的想法,直视陆郁北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不会就为了说我丑,都追到这儿来了吧?”
  陆郁北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懒得听你这个妇人胡扯。”骨节分明的大手指向地下,“你为何要对一个和尚痛下毒手?”
  林杏花看他一脸要为民除害的表情,而她就是那个“害”,就忍不住捏了捏手,想冲上去在这张俊脸上来上两拳。
  虽然面对这样的俊脸无人能痛下狠手,但是她还有麻袋啊,套上去谁都一样,都要被自己揍到他妈都认不出来。
  陆郁北见她只挑眉看向自己,半晌都没有回应,皱了皱眉,不过还是放缓语气道:“你为何不回答?这回你放心,我不会随便冤枉了你,你若是有充足的理由,在下自然不会干扰你。”
  林杏花冷嗤一声,告诉他什么?告诉他这个和尚随意说的一句话便害了一条人命,丢掉性命的人还正是她的原身?
  再说她也没有向一个陌生男人诉苦的习惯。
  最后林杏花只是眼神淡淡,嘴角挂着无所谓的笑,“我揍他自然是因为他欠揍,不然我干嘛纡尊降贵来揍一头猪?”
  陆郁北的脸黑了,“你这妇人!能不能好好说话。”
  “不可以!”林杏花理直气壮,“我长得丑,怎么可以跟长得美的人好好说话,简直没有骨气!”
  陆郁北一噎,不过是随意说了一句,而且他本意也不是这个意思,这个妇人居然记到现在?
  女人爱记仇,古人诚不欺我。
  陆郁北摇摇头,十分无奈道:“那日我并非……”话未说完,后脑突然一阵剧痛,人已经晕了过去。
  连林杏花也同时被人从背后敲晕。
  “少爷,这妇人跟和尚怎么处理?”
  “和尚不用管,省得惊动了灵山寺。至于这个妇人,一起扔进去,呵呵,陆郁北不是最不喜欢和女人接触吗,我今日就非让他跟女人死在一起!”
  林杏花醒来时周围一片漆黑,根本分不清身处何处,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突然觉得身下的触感异常柔软,忙伸手摸了几下,结果却摸到了一个人。
  林杏花吓得往旁边一缩,没想到扭头就撞到墙体上发出一声闷响,林杏花顿时发出一声痛呼。
  伸手摸向额头,果然撞出了一个大包,手指间黏腻的手感证明她还出血了。
  她另一只手顺着墙体摸了一会儿,这个地方空间非常狭窄,怪不得她一扭头就撞上了。并且这墙体并非干泥土,而是有些湿润的泥土混杂着石块,倒像是新挖的……
  陆郁北被林杏花的叫声惊醒,睁眼一看,眼前都是一片漆黑,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做梦。
  不过当他闻到周围淡淡的土腥味,以及身下传来冰凉的感觉,他瞬间清醒了,逃命似的从地上站起来,忙不迭拍掉身上的灰尘,再整理头发和衣裳。
  奈何他的后背和屁股这一片都是湿漉漉的,应该是刚才躺在地下被渗出的地下水所浸湿。
  这让陆郁北非常难受,他可以忍受黑暗,但是他忍受不了身上的脏污和异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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