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节

  而且吧,妹妹永远都是,只要陈丽娜不在,不论谁抱着都好好儿的。
  只要她一回来,那委屈的样儿,小嘴一撇,可怜巴巴的,就来求抱抱了。
  坐到公交车上,陈丽娜怀里抱着妹妹,就嫌弃开了:“早知道我就不该生她,你说你都有仨孩子了,我上辈子就没孩子,也不喜欢孩子,生她干嘛呀我。”
  耽误工作,还耽误她学习,耽误她做一个美美的小公主,活生生叫她受累。
  “哟,这闺女生的可真漂亮,跟个洋娃娃似的。”一个大妈抬头一看,见是个抱小孩儿的妇女,立马就让坐儿了:“来来,赶紧坐这儿,不要累着了。”
  有名的北京大妈们,责任心重,话也多,伸手逗了逗妹妹,就劝开陈丽娜了:“生儿生女都不要嫌弃,你说等咱们老了,她们长大了,长成俊生生的大闺女,看着得多好啊,你看我这手表,闺女孝敬的,这围巾,闺女自己织的,我跟你说,生啥,都不如生一闺女好。”
  公交车上人挤人,人贴人,人人都说:“可不,都说儿子是面子,闺女是里子,同志,这闺女呀,就是你的贴心小棉袄儿,可不能嫌弃。”
  就好像,陈丽娜是因为生了闺女才嫌弃的一样。
  陈丽娜是因为生了闺女才嫌弃的吗,她是因为,从生完闺女,身份地位就从小公主一下降到白雪公主的后妈,才不高兴的呀。
  妹妹眼泪汪汪的,一看妈妈噗嗤一下笑了,小嘴儿一抿,破涕为笑了。
  一车的人跟着她,都笑了个乐呵。
  陈丽娜其实也就说几句气话,要说不疼闺女,两辈子才有一个她,可能吗?
  这下了公交车,俩人带着地图,还得上法院呢。
  法院的同志听说了聂博钊的来意,当然第一要的是证据啊。
  对方把你告了,法院给你寄了函,你当时为什么不前来应诉,等案子判完了,你又来了呢,你得拿出证据来啊。
  聂工当然带着证据呢,把当初划着黄桂兰和聂父手印的领养证明,一并自己的户口档案,还有乔淑当时立的遗嘱,就一并儿递过去了嘛。
  “聂博钊同志,首先,我得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侯,感谢你在石油系统为共和国所做的贡献。”法官一看档案,直接就站起来握手了。
  好吧,现在的聂工,就跟将来的大明星似的,因为他本身的资历和荣誉嘛,走哪都是人们尊敬,并且崇拜的对象。
  “但是,这个案子开庭之初,曾向您所在的红岩军区发过开庭通知,而您呢,也曾回过回执,称自己会如期到场,可是开庭三次,您一次都未到场,我们也是根据国家的法律法规,宣判的这个案子。”法官摊开双手说:“我很同情您,但我帮不了您,要不,您现在着手起诉乔慧一家吧,打官司,重新提交证据,争取翻案,怎么样?”
  聂工听着,是这么回事儿,就准备要回去写诉状了。
  但陈丽娜不行,她说:“等一下,聂工分明人在乌玛依,几乎就没回过红岩,他又怎么可能收到法庭的传票,又给法庭回执?”
  “这位女士,你们重新打官司就行了,现在纠结这些,还有用吗?”法官有点不耐烦了。
  “当然有用。因为我们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打官司,而法官您看着表面上是尊重聂工,但实际上,却是在推诿这件事,是在踢皮球。我现在要看回执,因为,聂工自己也能确定,他没给法院寄过回执。”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仇天海捣的鬼。
  他应该是自己跑到红岩拦下法院的传票,并且自己寄的回执,这一来一去,不就可以瞒着聂工,造成一个他不到庭应诉的过失了吗?
  真是,下作玩意儿。
  “案子已经判了,板上钉丁的事情了,那你说,怎么办?”法官说着,站了起来,看这意思是想走了。
  陈丽娜一看他就是在推诿,直接就说:“我要起诉你们法院,因为,这案子之所以在没有被告的情况下被判,完全是你们的失职。比如说,聂工人未到场,是谁认定回执就是他的笔迹的,我现在要审请兑字迹,兑笔迹,然后,正式起诉你们法院。”
  法官大概古往今来,第一个见有人敢起诉法院的,站了半天,因为猜着聂工是知识分子,好说话嘛,就说:“聂博钊同志,你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明白咱们法院的难处,你劝劝你家家属吧,这天底下,哪有个起诉法院的?”
  法官还以为,聂博钊会做和事佬,把妻子劝走了。
  谁知他把档案往桌上一拍,直接就说:“对,我决定了,此刻,就起诉你们法院,如果说你们法院不接受起诉,我就去中级人民检察院提起诉讼,这案子本来就是你们的审查的过程中出了问题,凭什么要我们多跑路?”
  有跑路的时间,还不如在家多陪陪妹妹了,是不是?
  法官审案的时候,大概没想到自己惹的,会是这么有名一个全国先进工作者。
  这不,自己不敢作主,就去找庭长了嘛。
  不一会儿,庭长来了,再三跟聂工道歉,并且,言自己一定仔细查查这个案子,还邀请聂工夫妻跟他们一起吃个午饭再走。
  聂工两口子急着回家给妹妹喂奶呢,哪有时间吃饭呀,这不急匆匆的,就又回家了嘛。
  晚上陈丽娜自己开火,聂卫民三兄弟今天早上去看升旗,白天还游了一趟故宫,差点走折了仨人的腿,这不郭滨一人给买了一旅游纪念的小玩具,玩着呢嘛。
  见陈丽娜在做抻面,郭滨也就留下来,准备吃一碗。
  听了聂工的情况,他说:“那谁不是你的老师吗,开会说起你来,总要说,聂博钊,那我学生,最艰苦的年代,扎根边疆,有多不容易。而且你在中央认识那么多人,关系那么多,怎么不找他们想办法把这事儿办了,非得要自己跑法院,走程序?”
  陈丽娜把面端了出来,就说:“为了自己点儿小院子,就跑中央去找关系,找人情,这不合适,而且,我们占着理儿呢,领养证明,遗嘱,什么都能拿得出来,就只是多跑几步路的事情,何必再去麻烦人。”
  说实话,就算关系能通以天,也不是办这种事儿的呀。
  好钢,那得用在刀刃上。
  郭滨挑了一筷子面,说:“咦,这是油泼面呀,陈场长,你这手艺又进步了,又宽又薄,揉的也筋道,真好吃。“
  “这叫懒人面,只需要揉个面,抻开就能吃了,不需要另呛臊子。我还不熟菜市场,那大萝卜和白菜都是楼上王大妈帮我买的,尝尝味道怎么样?”
  陈小姐拌的凉菜,味道都比别人的要香。
  郭滨看聂卫民三兄弟刨的噗嗤噗嗤的,也赶忙刨了起来:“我在北京吃食堂,就一碗饭量,不行,这面我得吃三碗,吃撑了出去跑两圈儿,但必须吃三碗。”
  这不,三天之后,中级人民法院破天荒的,对一回宣布审案结果无效,大戳戳啪一声一盖,两间院子,就又归到聂钊的名下了。
  好嘛,聂工一拿到法院打印出来,沓了章子的函,就可以去收自己的院子啦。
  他当然想的挺简单的,进去把这东西亮给乔慧一看,就可以逼她搬家,但陈丽娜觉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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