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夏喜平便跟杨花妮和夏老太说,她要回去了。
  哪知夏老太一听就瞪起了眼,“平涛还没好呢,你不能回去。”
  夏喜平差点没被气炸,“那你啥意思?叫我在这儿一直守着?他要是住一星期,我就得守一星期?”
  “反正平涛病不好,你就不能回去。”
  医生说了,夏平涛这病,至少得住一个星期的院。
  也就是说,她们得在这儿守上一星期。
  这可是县城,吃喝拉撒哪样儿都得要钱,这要是守上一星期,得多少钱花啊。
  要是夏喜平走了,她们吃啥,喝啥?万一她昨儿个交的那一百块钱不够了,她们总不能再回会镇上把夏喜平拉过来叫她交钱吧?
  其实夏老太身上有二十多块钱,不过有夏喜平在这儿,她的钱,能不花就不花。
  反正夏喜平钱多,一个丫头片子,挣再多的钱,不还是给夏平涛挣的?早晚都是花到夏平涛身上,早花晚不花。
  夏喜平被夏老太的话被气乐了,“呵,还被讹上了,既这么着,昨儿个只当我咸吃萝卜淡操心,多管了闲事,现在,这闲事,我不管了。”
  夏喜平说完,出去问医生借了纸和笔,在纸上刷刷写了一行字,然后递给杨花妮,“昨儿个给开车的司机20块钱,又交了100块钱的押金,扣掉你给我的9块8毛钱,我一块出了一百一十块零两毛,零头我就不要了,一共算你借我一百一十块钱,这是欠条,你给签个字,现在我不问你要,不过我希望你尽快还上,必竟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杨花妮都要被夏老太给气死了,她一再的跟夏老太交待,叫她跟夏喜平说话的时候,尽量多说些软话,夏喜平吃软吃硬,要是跟夏喜平来硬的,夏喜平可不吃那一套。
  可她的话,夏老太一个字儿都没有听进去。
  这老太婆,还以为跟以前一样,全家人都得看她脸色过日子吗?
  我呸,要不是觉得时不时的还能从她手里抠个小钱花花,谁认她是谁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杨花妮在心里骂了夏老太八百遍,然后对夏喜平赔笑道,“喜平,你看你弟还在病床上躺着,你二伯又没一块儿跟过来,我跟你奶又出见过啥世面,你要不在这儿,要有个啥事,我们都不知道去找谁,要不你就辛苦两天,等平涛出院的时候。。。。。”
  夏喜平实在不想再听这俩人在这儿啰嗦了。
  她心里明镜似的,这俩人不管是唱白脸还是唱红脸,目的只有一个,让自己掏钱出来。
  夏喜平真有点怀疑,昨儿个她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咋管起了这件闲事。
  夏平涛那个王八糕子,长大了也是个祸害,死就死了,救他干啥!
  这么一救,贴进去一百来块钱不说,还不落好。
  一百一十块钱啊,铁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她得卖多少东西才能赚回来。
  夏喜平心里很不爽,不耐烦地打断了杨花妮的话,脸一拉道,“你不想签是吧?那行,我去把昨儿个的押金给退了,前面花的我也不问你要了,后面看病的钱,你们自个儿想办法吧。”
  夏喜平说完,作势要去退钱,唬得杨花妮赶紧拦住了她,“行行行,我签。”
  夏喜平把那张借条放到了杨花妮面前,杨花妮看了看,然后又赔着笑跟夏喜平说道,“喜平,医生说平涛得住一个星期的院,我跟你奶身上又没带钱,你看,要不我问你多借点,回头我手头宽裕了,我一块儿还你。”
  坑了自己一百来块钱还不满足,还想再多坑点,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夏喜平冷哼了一声,“别那么多废话,两个选择,一在借条上签上你的大名,二我退押金,赶紧选。”
  杨花妮见夏喜平这会儿是油盐不进,只好咬牙在借条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夏喜平把借条塞到衣裳兜里,然后扬长而去。
  夏喜平走的不见人影了,杨花妮才抱怨夏老太道,“妈,我不跟你说了吗,别跟她来硬的,你非不听,你看,把她惹恼了,她说走就走了,平涛要在这儿住一星期呢,万一钱不够了咋办?”
  “你急啥急,她的钱,就算是今儿个不花到平涛身后,以后也都得给平涛。”
  “哎哟妈,你以为夏喜平还跟以前一样,你说句话她屁都不敢放一个呀,你都没看到她现在是谁的话都不听嘛,你叫她把钱留给平涛,她能听你的吗?”
  “她不听我的,她总得听夏家老上司的吧?夏家老上司会叫她把夏家的钱,带到外姓人家去?”
  “老上司”是当地土话,意即家族里最德高望重的人,类似于族长。
  在农村,老上司就是法官一样的存在,老上司发了话,族里的人都得听,要不然,就是得罪了整个族里的人,以后在村里寸步难行。
  当然了,老上司处理事的时候,首先考虑的就是自己家族的利益,夏老太绝对相信,老上司肯定不会让夏喜平把老夏家的钱带到外姓人家里去。
  杨花妮可不管夏老太和夏喜平怎么斗法,反正她只要有便宜占就行了。
  “妈,还是你主意多,有老上司出头,夏喜平不敢不听。”
  夏老太和杨花妮两人,一边算计着夏喜平,一边在发愁,也不知道夏保国听说夏平涛生病的事儿后,会不会过来。
  要是夏保国不过来,她们两个妇道人家,医生说的话,她俩都听不大懂,这要是在这儿住一星期,可咋办?
  不过8点来钟的时候,夏保国还是来了。
  杨花妮看到夏保国一幅宿醉的样子,气得劈头盖脸就骂了一通。
  “你还知道回来啊?你干脆醉死到外面算了!”
  夏老太一听就不乐意了,脸一沉,“保国可是你男人,他是你能骂的吗?”
  要是搁以前,当着夏老太的面,杨花妮可不敢这么骂夏保国。
  夏老太护短着呢,儿子再不好,那也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她能打能骂,别人却不能说半个不字。
  尤其是当媳妇的,不管男人咋上不了台面,也得把自个儿男人当天,要是胆敢打骂自个儿男人,那就是不守妇道,天理难容。
  以前杨花妮怕惹夏老太生气,所以在夏老太跟前,都会装出一个贤惠的好媳妇模样。
  可今儿个她是气的很了,所以在夏老太跟前,才忘了避讳。
  杨花妮有些委屈,“妈,家里就那一点钱,昨儿个都被他翻出来拿去喝酒了,差点耽误了给平涛治病。”
  夏保国又懒又馋,最好的爱好就是喝酒,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
  他家又没啥副业,一家五口人的吃喝拉撒,就靠着家里那十来亩地,这十来亩地,有四亩还是从夏爱国那儿骗来的。
  就是这十来亩地,他也不好好操持,年年地里打的粮食,都不如别人家多,所以一家子过的紧巴巴的。
  饶是这样,夏保国也改不了他爱喝酒的毛病,家里但凡有点钱,都被他偷出来换成酒进了肚子。
  儿子再重要,也没宝贝孙子重要,夏老太一听因为夏保国偷拿钱喝酒,差点误了夏平涛看病,也有些生气,瞪了夏保国一眼,“你看看你,有个当爹的样子吗?平涛可是咱夏家的独苗苗,他要有个好歹,我看你以后有啥脸去见夏家的列祖列宗!”
  夏保国心虚,即使挨了骂也不敢吭声,他怕夏老太继续骂他,赶紧岔开话题,“平涛这会儿咋样了?”
  “烧退了,夜里没睡好,这会儿又睡了。”
  夏保国去床边看了看,又摸了摸夏平涛的额头,觉得体温还算正常,这才稍稍放了心。
  他往四周看了看,没看到夏喜平,便问道,“翠平说喜平跟着来了,她人呢?”
  杨花妮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走了。”
  夏保国一听就急了,“你们咋叫她走了?她走了,平涛咋办?”
  夏保国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杨花妮说的,他的意思很明显: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大金主,你咋就轻易叫她走了呢?
  夏喜平说走就走,而且还让自己打了张欠条,这件事,杨花妮确实也挺生气。
  可她更气的是自己男人没本事,要是夏保国但凡有点本事,她至于给侄女下跪吗?
  心里气,夏老太在这儿,她又不敢发脾气,便把脸扭一边,没搭理夏保国。
  第一百三十章 原来他喜欢长的黑的
  夏老太见夏保国和杨花妮窝里斗,便发了话,“行了,平涛正病着,你俩也别在这儿因为一个丫头片子闹别扭了,保国,我想了想,等平涛病好了,你也别再成天跑出去喝猫尿了,有这功夫,去丫头片子那儿看看,爱国不支事,成天见不着个人影儿,她们娘儿两个做个生意也不容易,能搭把手你就去搭把手,自己家的生意,你自己不下功夫,你还指望着别人给你下功夫吗?”
  夏保国虽然又懒又馋,可他不傻,他听出来了,夏老太这是想叫他插手夏喜平的生意呢。
  这是个好主意。
  夏喜平再能干,也是个女娃娃,女人耳根子都软,说两句好听话哄哄她,生意说不定就是他的了。
  当初他都能把四亩地从夏爱国手里哄出来,还怕哄不住一个小丫头片子吗?
  从早上夏老太拦着夏喜平不叫夏喜平走,后来夏喜平走了,夏老太和杨花妮这婆媳两个又一直在背后算计夏喜平,现在夏保国来了,仨人又合计着想要把夏喜平的生意抢过来。
  仨人的这种种行为,都被同病房的人看在眼里。
  虽然夏家的事他们不太了解,可仨当长辈的,为了钱,凑到一块儿算计一个晚辈,这种行为就很让人不齿。
  更何况这个晚辈,还出钱又出力的救了这个叫夏平涛的孩子,他们当爸妈当奶奶的,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背地里算计人家,说他们忘恩负义都是轻的,应该说他们狼心狗肺才合适。
  所以同病房的人,看夏老太他们的眼光,都带了些鄙视。
  夏老太他们可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卑鄙,还觉得自己怪聪明的。
  夏老太他们在医院里算计着夏喜平,夏喜平也在想着怎样摆脱夏家那一帮吸血鬼。
  她觉得是该叫孙慧慧和夏爱国离婚了。
  不对,孙慧慧必须得跟夏爱国离婚,跟那一窝蛇鼠彻底斩断关系。
  回家了就跟孙慧慧商量这件事!
  夏喜平原本想要今儿个赶回余仙镇的,被杨花妮和夏老太缠着纠缠了一会儿,耽误了时间,这会儿已经是7点来钟了,没有回余仙镇的车了。
  夏喜平没地方可去,就想去看看韩卫东。
  确切点说,她有点想他了。
  她找了个早点铺子吃了早饭,然后便坐公交车去了录音机厂。
  录音机厂在南关,上回韩卫东开着车带她过来的时候,还没有大门,现在已经有了大门,门楣上五个醒目的大字:百川电器有限公司。
  五个大字写的刚劲有力,波折撇捺之间,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些字,夏喜平竟一下子想到了韩卫东,因为这些字跟韩卫东一样,都是霸气侧漏。
  字写的好,公司名起的也好,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光看这名字,就能看得出来,这家公司有鸿鹄之志,想把公司做大。
  夏喜平不由在心里赞道,“好名字。”
  公司门卫室有人在值班,夏喜平走过去,“同志,我找韩卫东,他在公司吧?”
  那人上下打量了夏喜平一番,“你哪个单位的?”
  “我不是哪个单位的,我是他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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