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有多不能说的大秘密,但她还是点点头,用眼神传达了自己的忠诚。
  比试收获小书僮的事情,让流辉苑中的人开始忌惮起孟云娴,原来她不是狐假虎威耍威风,她是来真的。
  另一边,朝堂上猝不及防的掀起了一个大风波——
  作者有话要说:
  一章霸道·娴的书院日常献给大家。
  大家看到后面应该就能感觉到从这开始已经进入认母环节了。但是不是一下子就认啊……要环节推进……毕竟前面的伏笔我都要挑出来看到两位大赞特赞这个故事的宝宝,有点害羞,但是更多的是开心。(原地开心两分钟)
  下个月初开始万更努力推进剧情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82章 周哥开大
  这个乱子发生之后,几乎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惊动了京中不少大大小小的官员,当有人厚着脸皮来到荣安侯府求见荣安侯的时候,孟光朝直接装病不见,对外宣称是劳累过度卧病在床,实则窝在府里幸灾乐祸。孟云娴也是从他这里得知整个事情的大概。
  前段日子,五殿下周明隽与荣安侯孟光朝奉命接待友国使臣。如今大禹国富民强,对方虽说是友邦,但早就有臣服之意。使臣来朝,无非是在进献本国的珍宝之后,再商讨接下来两国互通有无,共同繁荣的大计。按照往年的规矩,大禹作为东道主,理应在正事之余安排使臣入住国驿,同时安排一些游乐赏玩。尽地主之谊的同时,也是在向使臣展示大国风貌与礼仪之邦的姿态。
  可是万万没想到,问题就出在这上头。
  按规矩,若有一国之宾,安排的国驿需要设立禁制,贵宾出行范围之内,不得有其他闲杂人等出没,力保宾客在禹国的疆土之上毫发无损宾主尽欢。在荣安侯的指导之下,五殿下虽然对这些十分的生疏,但好在上手极快,参照了招待贵宾的对应品级安排和馥园本身的特色,筹划出了一个十分周密的安排,圣上先时也十分认同。
  没想到就在按照安排招待贵宾的时候,竟然发现原本安排的地方竟然已经被人占了,占用的人竟然还是一个六品小官的家眷。
  其实,在大禹之内,只要是国家设立的驿站,是可以允许上京官员以及家眷凭文书入住的,不过也有条件,便是根据各自的品级享受不同程度的待遇,换言之就是,可以享受,但不能逾制。而在这国驿之中,划分出来招待使臣的地方,六品小官有没有资格都是个问题,更何况是家眷占用?
  “地方被旁人占用,饶是你们爹爹我都吓了一跳,无论如何,这是招待使臣的地方,馥园内外全都有告示,京中官员都知晓此事,还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胆子,让自己的家眷占用,你们是没瞧见,那官眷蛮横无理,整个一乡野泼皮,后来查明,还真是刚进京不久,投奔他们刚刚掌了权的官人来的,可是新官府邸未落,几个泼皮不愿住陋室,那刚掌权的小官大抵是要面子,就把人带去了馥园,大概他自己都没想到,他家那些要上天的官眷竟然占了人家使臣的地方不肯走。”
  孟光朝一边剥桔子一边给妻儿将这件事情当做笑话来讲。
  他自来就是如此,官场上的事情,或明或暗,都当做床头故事来讲,撇去许多暗黑之处,纯粹为了让他们了解了解外面的世道。不同的是,今年多了一个孟云娴。
  孟云娴是三个孩子里最紧张和疑惑的一个:“六品官员……除非有特殊的皇命,否则当是没有资格的吧,家眷又是怎么进去的呢?为何不直接派人将他们轰出去?”
  田氏看了她一眼。
  孟云娴害怕被看出端倪,缩缩头:“我、我就是好奇……”
  田氏无奈一笑:“皇上夸赞你一句,你今日就这样关系政事,明日是不是还得跟着你父亲一起上朝?”
  孟光朝嘬了一口小酒,“傻姑娘,那时候哪里能闹?你可知道为父与五殿下接下这个皇命,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那小官家眷是真的无知,还是有人安排,在那个时候谁能确定?稍微有风声走漏,传到了使臣和圣上那里,你可知道我与五殿下要背负多大的麻烦?圣上自来好面子,你忘记在元宵宫宴上逞风头被赞的事情了?这都是一个道理。至于这家眷入住的资格,不急,听为父慢慢道来。”
  “你们都得明白,皇命有双刃,做的好无上荣耀,做的不好无间地狱,有时候就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事情,这接待使,是一国的脸面,哪怕你在使臣面前绊一跤,是因为有人故意踢了你,到了今上面前,也只会认定是你失误摔跤,摔了一国的颜面。”
  “当时这官眷的事情一出来为父就觉着不简单,无论是谁那里出了岔子,传到皇上那处时,都是为父与五殿下打点不利安排不周。为父这儿正想着法子呢。不料五殿下竟然拿出了第二个计划!”说到这里,孟光朝有点生气。
  周明隽的确是很快拿出了新的安排,还是他早就准备的双重安排,压根没跟孟光朝通气儿,自己气定神闲的仿佛什么问题都没发生,带着浑然不觉端倪的使臣把路子一岔,直接走第二种安排。
  万幸的是第二种安排十分顺利,可是等到孟光朝仔细对照的时候,猛然发现这一种安排比第一种安排的花销多了整整两倍!
  即便是国驿,这安排的游乐赏玩,哪一样都是要花钱的,顶多因为是因国家设下的驿站,费用会稍微低廉一些,可是周明隽因为国驿出了意外,当场另择他选,就代表招待贵宾的花销会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飙升。
  这件事情他做的面不改色,一直等到欢欢喜喜送走使臣,顺利完成此次接待的皇命之后,他才将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连带着花销做出的账册一并送到了崇宣帝面前。
  周明隽这件事情做的很有水平。同样是国驿出了问题,如果当时闹大,所有的责任都在周明隽和孟光朝的身上,可是周明隽选择按下来,以事先准备好的第二套安排完美的应对了此次的接待任务,只要宾主尽欢,大禹的大国风范依然在风中飘荡,他就算是尽到了此次接待的全部责任。这个时候他再来秋后算账,一点点的找麻烦,那之前是谁的错,谁就得来担,且这错越是荒唐,周明隽的功劳就越是高。
  果不其然,看到成倍增长的花销自国库中流失,一国驿站竟然被小官的蛮横家眷当做自家地盘出入,皇帝勃然大怒,立即展开彻查。而周明隽和孟光朝一样,在这个时候以劳累过度抱恙在身为由,安安静静的退出纷争,在宫中休养,坐看外面的风云动乱。
  事情越查越深,从而牵扯到了如今大禹之内一个致命的要害,也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麻烦的原因。
  “正因为国家稳定繁荣,所以圣上广开教学,崇文之心渐盛,文官数量与日俱增,恩荫授官的,功名入仕的不计其数。为了容纳这些官员,有足够的职位任命,朝中甚至出现将一个官署劈成多个,重新构建新的官员构架,这样便多出了更多的官位来,先时司农寺自户部分离出来,就是一个例子。”孟光朝叹了一口气:“若吸纳的都是贤良之士也就罢了,可惜,都是些贪得无厌的蠹虫。”
  孟云娴皱眉:“国驿的事情与这件事情有关?”
  田氏又看了她一眼。
  这丫头这次索性连伪装都没有了,这紧张的神态,田氏都担心她是不是又往里头掺了一脚。可是看着她与侯爷交谈的模样,田氏心中情绪复杂。她一点也不像郑氏,若真是个男子,那阿远光着脚都追不上。
  这事情的确是有关系的。
  正因为官员的职位增多,官员数量也多,所以连带着出现了职权混乱的结果。简单说就是一个小官可能因为上头的职能划分混乱掌握了一些有用的实权,而一些品级更高的官员反而管的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那小官是不久前才通过打点入京的,只是个武散官,却在宫门处谋了一个权利,拿的都是宫中妃嫔近身太监宫女的好处,还能收到许多消息,笼络不少人脉,非但如此,他在刑部,京卫署都弄到了虚差,放在前朝,身上担着多少职位,也只拿一份俸禄,今上体恤下臣,可以按照担任的职位分别领取俸禄,所以仅仅他一个人就能拿好几份俸禄。
  可是他担着虚差的职位,便不会去干活。
  孟云娴猛地明白了什么:“所以好比司农寺从户部分离自成一署,户部明明分派了人手给司农寺,可是司农寺卿劳累的亲身上阵还不够,连他家的姊妹都跟着一起务工!偏生他们老实,不知道哪些人职位低微却手握实权,稍有不慎就能给他们使绊子,所以根本不敢轻易得罪!自己人里面有虚差,而户部那一头说不定有更多这样的蛀虫!如今的确是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可是长此以往,国家不就废了吗?到时候便又是风雨飘摇战祸连连了!”
  她气愤的样子,让孟光朝和田氏都愣了一下。
  孟云娴急切道:“然后呢?现在如何了?”
  孟光朝盯着她看了一阵,忽然饶有兴趣的笑了一下:“云娴,你怎么知道还有后文啊?”
  孟云娴猛地回神。
  完了,她刚才……是不是表现的太明显了?
  “我、我没有啊……”
  田氏都看出来了:“你真的又掺和进去了?你做什么了?”
  阿茵和阿远齐刷刷望向她,犹如仰望神明。
  孟云娴:“我真的没有……”她更想知道结果:“父亲,您就别卖关子了,说吧!”
  孟光朝捏着酒杯:“这事儿,还真有个有趣的后文——”
  他眸子一厉,盯着孟云娴:“云娴啊,许家长女的那篇文章,是不是你撺掇着她写的呀?”
  第83章 胜利
  孟云娴这一次还真的没有撺掇谁做什么,只是找了个时间,跟那个许家姑娘比试了一场。
  朝臣职权混乱一事,崇宣帝未必就从来都不知道,但是周明隽却是给出了一个极好的入手点,毕竟此次涉及到使臣来朝,关乎到一国的颜面与风范。若非有周明隽临危不乱的应变,指不定会让邻邦都晓得他们大禹满是无赖耍滑的泼皮,朝堂上下毫无规矩,更甚者,是让他们瞧见大禹腐烂的缝隙,若是影响到了这来之不易的和平繁荣,谁能担待得起?
  所以,崇宣帝当即做出了决定。大禹所有任职官员呈述职折,内述三年之内的职位升调与掌管职权,以及对应职位的俸禄,京中官员十日内呈上,自京城而下,地方官员作述职折后逐级上呈,所有的折子三个月之内需要全部抵达京城,此事由吏部与户部一同进行,此间会有暗御使监察,但凡有疏漏隐瞒不报或弄虚作假被查出者,当即论罪。
  此事一出,将户部和吏部弄得鸡飞狗跳的。
  三个月的时间,全国上下都要查遍,他们三个月都不用睡觉了!
  就在这时候,周明隽忽然向皇上呈上了一个极有意思的东西。
  说是文章又不是文章,厚厚的一沓纸上,竟然写出了京城之中自上而下所有官员的职位与俸禄,甚至有职位对应的职权。
  赶在皇帝疑问之前,周明隽先问道:“父皇可还记得之前曾经赐给孟云娴一枚金牌,允她可以随意向人比试,输者做她三个月书僮的事情?”
  这自然是记得的,小丫头就是个小机灵鬼儿,想忘记都难。
  周明隽向崇宣帝作出解释——这事儿追溯起来,还要说到孟云娴当日的体考。其实孟云娴体考那一日,许家长女许茹兰也要应考,可是许茹兰因为帮助父亲务工,身染风寒,其妹深知长姐又要忙于司农寺的杂活又要坚持念书,十分的辛苦,当日便斗着胆子替考。
  许茹心不比许茹兰学得多,无意间捡到了一张条子,恰好还是她擅长的踢毽子,结果被人发现她身上藏了两张条子,细细查认,那张条子是孟云娴的,便有人认定许茹心偷了孟云娴的条子。等孟云娴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事情已经判完,许家姐妹与她便结了梁子。
  现在的皇帝已经知道当日孟云娴其实早就和周明隽还有老五准备了那个惊喜,所以抽到的条子是什么对孟云娴来说并不重要。皇帝丝毫不怀疑,孟云娴那丫头说不定拿着条子就扔了,所以才让许家丫头捡到。
  周明隽已然了解崇宣帝的性子。作为高高在上的帝王,欣赏孟云娴的同时,早就忘了之前什么许家姐妹张家姐妹,只是在听到“结了梁子”四个字之后,才细细回想。
  周明隽继续道,因为有这个前因,前几日孟云娴又碰上了许家姐妹,生出了些矛盾,最后便想与她们比试,最后的结果是三局两胜。
  皇帝一听就乐了。孟家丫头那么机灵,竟然能让旁人赢了她一局?
  追问之下,崇宣帝方才知道,许家长女赢得一局,就是眼前看到的这些。
  两人比的是默写出大禹之内所有的朝臣职位,写的数目最多最正确的视为赢家。孟云娴的记忆力特别好,堪称过目不忘,自回京之后自然没少在家中学规矩认人家,即便没有专门教,她所入的族学里头大多数都是官隽,但凡有接触,听书过都能写出不少,这也不算是刁难。
  结果同样的时间之内,孟云娴虽然写了不少,可是许茹兰不仅写出了职位,还写出了职权以及对应的俸禄,若非有限定时间,她连地方官员都知道不少,熟稔程度简直比户部与吏部的官员更清楚,毫无悬念的拿下这一局。
  皇帝知道此事,当即宣了司农寺卿许厚德与许家姐妹进宫。
  这一段,外人自然是不晓得,就连孟光朝也是一知半解,顶多是听到许家姐妹才怀疑孟云娴。
  众人忽然得知的消息是,在如今这个鸡飞狗跳人人自危的节骨眼,司农寺卿呈上了他任职以来所有官员名录明细,里头还有所有的俸禄细则。最令人没想到的是,许厚德的长女比父亲知道的更多,因她帮着父亲务工,非但知道了最基础的,还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心得,她总结了所有官员的任职时间与俸禄发放时间,大胆的提出或许可以合理错开俸禄的发放时间,这样一来,于一国可以缓解一些压力,于司农寺来说可以更好的调配人手,及时发放所有的俸禄。
  许茹兰的这些言论让皇帝十分震惊——这一届的女娃都这样出色吗?
  还不止这些,当崇宣帝问起许茹兰何时开始想到这些的时候,许茹兰从容道:“臣女才疏学浅又口拙,自己说不出什么道理,所幸日前臣女得一佳作,名为《乐道论》,读完此文,令臣女略有所悟——人生际遇皆有定数,与其抱怨不满,不如认真去做所有力所能及之事,或许能从这当中瞧见自己所乐之道。臣女身为闺阁女子,却逾越规矩替父亲做起了工务,还请皇上赎罪。”
  她完美的蹭了皇帝最近十分欣赏的小姑娘的光。
  崇宣帝听完这番话,沉默了很久。
  这之后,就是众所周知的结果——皇帝认为,既然让户部与吏部展开清查,不如先将户部与吏部清查一番,将自己整理透彻了,方才能往下去查,结果到了户部这一头,查出不少脏东西,这之后,司农寺重新并入户部,成为其下一门,许厚德尽职尽责,教女有方,升任为新的户部侍郎。
  不仅如此,皇帝还专程请了监学寺寺卿,问起了之前体考的事情。
  也不知怎么的,最后监学寺卿拿出了“铁证”,证明当日许茹心并未偷盗试题,是在地上捡的。寺卿还亲自向圣上为两姐妹求情,还拿出了许茹兰文考时候的文章,直道此女颇有天赋,是十分用心的,至于许家妹妹替考一事,的确是坏了规矩,可是不懂的规矩的人,不正是要送到族学之中,让她们明白道理是非,教她们懂规矩吗?
  善教,方得民心呀。皇帝表现出一副被说服的样子,特赦了许家姐妹,允许她们一同参加下一次的入学考试。
  “爹爹说什么?许家姐妹真的可以考试了!”孟云娴以为太激动,撑着桌子站起来的时候将茶杯都撞翻了。
  田氏吓了一跳,赶紧让婢女们收拾这一处,又有点恼火:“你这是发什么疯!”
  孟云娴真的像是疯了,一会儿呆愣,一会儿又吃吃地笑,笑得劲了,捧着脸在原地又蹦又跳。
  “疯了,真疯了。”孟光朝挑眉望向妻子,在田氏无奈的笑容中,告诫两个小姐:“万不可学你们二姐姐。”
  阿茵和阿远纷纷笑起来。
  院中顿时一片笑声。
  楚绫站在角落处看着那一家人,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
  孟云娴,你不会得意很久的。
  ……
  几日后,孟云娴得了允许,在表哥的邀约之下和阿茵阿远一起到馥园玩耍,来的还有沈复和许书言。
  田氏知道今日她们要学打猎,一早就备下了新的束装还有女孩子适用的弓箭。
  早春时节,馥园这个风水宝地已经开了些不知名的花儿,自出门时孟云娴就激动得很,事实上她这几日都很激动,身子里像是窜了一股劲儿似的,就想发泄发泄。
  她指着稍后要进去打猎的山头,“表哥,这山有没有可以爬山的山道?”
  田允然愣了一下:“你、你要爬山?”这可厉害了。
  孟云娴点头:“是呀,想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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